金池:岁月流深,爱且低回浅吟
2013-04-29增健
增健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很多人喜欢金池,那个34岁、并不漂亮、总是低头吟唱的歌手。除了唱歌,她少言,更少提及自己的生活,也不懂得如何吸引别人的眼球。
这个沉默女人的背后,有属于她的曲折故事,包括当年的车祸、债务、贫困、投资失败……最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台湾老公。
与这个满身债务的女人在一起,
或许就是爱吧
金池在师范学校毕业后,在福安一所农村小学做老师。三年后,她到广州发展。为了出唱片,她将自家的老宅抵押贷款。就在专辑发行前夕,她在去阳江拍摄MV的途中遭遇车祸。随后,唱片公司宣布倒闭,她的唱片也化作泡影。她掉了两颗门牙,唯一留下的是40多万元的债务。
装上假牙后,金池到深圳开始还债之路。从一场20块钱酬劳的小酒吧开始,她最终唱进了全国连锁的苏荷酒吧和本色酒吧。老板看重金池,想让她做艺人经理人或者管理酒吧,但金池拒绝了,因为她不能停下赚钱还债的脚步,她必须一晚上奔波在5个酒吧之间,一点点攒钱。
她唯一的娱乐活动是玩网游,但她不算是个优秀的游戏玩家,从来不花钱买游戏点卡,更不会用人民币提升战斗力。她就是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兜兜转转,偶尔忘掉一下现实的压力与烦恼。
她认识了老孙,两人是在游戏里做任务时组队的队友。再之后,就从游戏中的朋友变成了生活中的朋友。
老孙是台湾人,比金池大11岁,在深圳一家电子公司打工,没什么钱。两人接触一段时间后,老孙向金池示爱。金池告诉老孙,她债务缠身,要他考虑清楚。
第二天,老孙就拿着一张纸来找金池,上面写着很详细的数据——他的月薪是多少,金池每个月能赚多少,债务共计多少……最后的结论是,金池将自己的全部收入都用于还债的话,大概需要52个月可还清,如果两个人对生活品质要求不那么高的话,他的薪水应该可以满足两人的生活需要,如果他加薪或者有了额外的奖金,日子或许还能过得更滋润一点。
一个男人,知道一个女人有一大笔债务还愿意跟她在一起,或许就是因为爱吧。就这样,两人成了情侣。老孙把自己租的位于公司附近的房子退了,搬到金池在驻唱酒吧附近租住的地方,每天早上穿越大半个深圳城区去上班,一去一回路上要花掉3小时。金池提议换个地段租房子,老孙说不用,因为金池是晚上上班,离家越远路上就越危险,他不放心。
虽然住在一起,但二人每天碰面的机会并不多。老孙是朝九晚五,金池则是晚上开工,当她凌晨下班回家,老孙多半已经入睡,等老孙起床时,金池正在梦乡。两人每天唯一共处的时光,是老孙下班回来金池还没去酒吧之前的那几个小时。
白天不上班,金池就在家做饭,让老孙回来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可惜,金池并不擅家务,虽然用心,但饭菜不是只有诚心就能做好的。金池做菜没有煎炒炸烤蒸煮涮焖,只有熟了这一个概念。做每种菜的程序都一样:放油,倒菜,炒炒,放盐,炒炒,尝尝,没熟,放水,煮煮,尝尝,熟了,起锅!
下得了厨房,做得了裁缝
金池在家做饭的结果是,老孙的厨艺突飞猛进。经过他再三委婉的建议后,金池负责将菜买回来,收拾干净,该洗的洗该切的切,分门别类摆好,然后把饭焖上。老孙回家后,负责烧菜。金池也觉得很奇怪,老孙做菜的过程跟她差不多,可炒出来的味道却大为迥异。
不仅做了厨子,老孙还是家里的裁缝。因为金池总登台,服装不能老重复,得有创新。认识老孙前,金池每个月都要去夜市,专门挑那种十几块钱一件既便宜又新潮的衣服。跟老孙在一起后,她的着装费有了大幅下降。
老孙有双巧手,拿得起锅铲拈得住针线,他去小商品市场称重买回几斤亮片碎钻玻璃球之类的东西,一枚枚一粒粒一个个用针线镶嵌在金池已经淘汰的衣服上,让旧衣服绽放出新光彩。同样一件小背心,镶完亮片换碎钻,取下碎钻再缀玻璃球,或者将这些东西全用上,但调整一下几种装饰物的比例,就能够展现出多种不同的风格。一件20多块钱的衣服,能在舞台上用好几十次,让金池觉得老孙的针线活儿很神奇。
两人每个月最大的乐趣是老孙发薪水时,金池也会把自己当月的收入全都掏出来,然后他们一起坐在床上点钱,算算这个月开支减了多少,收入涨了多少,距离还清债务还要多久。老孙没给金池买过什么礼物,用他的话说:“我的银行卡在你手里,想买什么自己刷,只要你舍得。”金池当然舍不得,虽然日子抠抠省省,也缺乏惊喜与创意,但她的心里非常安宁。她相信自己还清债务后,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更幸福的日子。
他们之间,偶尔也会有矛盾。只是,有了什么不愉快,他们的表达方式与众不同。一天,金池心情不好,老孙躺着中枪,被她没头没脑地训了一顿。金池发完火,觉得自己不对,又抹不开面子道歉,于是讪讪的,偷偷地瞄老孙。老孙拉开抽屉,拿出月底算收入的那个可以发声的计算器,对着金池开始按上面的两个数字键——3和8,这样计算器就帮着他开始罵金池了——三八、三八、三八……金池乐了,老孙也乐了,不需要多说什么,两人便和好如初了。
如果这招还不够解气的话,老孙还有一招。那次吃完饭,两人因为一件小事吵得挺热闹,金池气冲冲地去上班。老孙在家生闷气,生闷气的结果是,他把厨房和冰箱里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拧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胸有成竹地上床睡觉。
金池从酒吧演出回家后,总爱吃点东西再睡觉,多半是下面条,配点牛肉酱和萝卜干。可是,那天煮好面条后,装牛肉酱的罐子和装萝卜干的瓶子全都拧不开了。金池一进门,老孙就醒了,他在被窝里装睡,暗自乐不可支,直到觉得金池恼火得就快砸瓶子了,他装作被吵醒的模样爬起来,三下两下就帮她把瓶盖拧开了,然后腆着肚子丢下一句:“连个瓶盖都打不开,还跟我吵架?”
坐着轮椅领结婚证
慢慢地,金池成了“苏荷”的台柱。无锡“苏荷”开业后,高薪聘请她过去驻唱,她颇为难地跟老孙商量该怎么办。老孙一挥手:“你先去,我就来。”
金池到无锡一个星期后,老孙辞掉了深圳的工作,在距离无锡只有39公里的常州找了一份挺不错的新工作。为了给金池一个惊喜,他连夜从常州赶往无锡。由于客车已经收班,出租车太贵,他找了辆摩的,结果半道出了车祸,脚严重骨折,医生说他有残废的可能。
金池火速赶到医院时,老孙还跟她打趣:“夫妻本是同命鸟,这话真没错,你一场车祸死里逃生,我也玩了这么一出,这在民间叫鸳鸯蝴蝶命。”可是说完,老孙的情绪就低落了,告诉金池:“如果我真的殘疾了,就回台湾,只可惜没办法陪你继续走下去了。”为了防止老孙偷偷溜走,金池做了一件事——用轮椅把老孙推到了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婚后的日子平淡如水,跟在深圳的同居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两人依旧各自赚钱,发薪水的时候把钱拢个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俭省、怎么增加收入,非常无趣。
从同居到婚姻,这样无趣的日子持续了八年,金池终于连本带利还清了欠款。夫妻俩一商量,决定一起回深圳——一来是“苏荷”总部所在地,对金池的工作有利;二来老孙更习惯深圳的气候;三是那里是两人结缘的城市,希望继续一起生活下去。
还完欠款后,他们手里还剩下一点钱。老孙没有忙着去找工作,他说如果他也上班了,两人就又要回到那种老是见不着的状态,所以他想自己创业,这样时间更灵活。夫妻俩多番对市场考察后,决定开一家台湾小吃店。
老孙是台湾人,能品出吃的东西是不是台湾味,但做不出来。虽然回台湾探亲时临时恶补,但对于大厨这个岗位,他还是很不称职。小店从开张之日起,经常是门可罗雀。苦撑了半年后,小吃店悄无声息地关张。虽然没赚到钱,但好在也没怎么亏。老孙再不提什么创业的新点子了,回到当初工作的电子公司,重新做了上班族。
如果没有《中国好声音》,金池和老孙或许就将像无数个在外地打拼挣扎的普通夫妻一样,一天一天坚守下去。两人甚至已经做出了对未来的详细规划,等家里有了一定的积蓄后,金池就暂时停止工作,将日夜颠倒的生物钟调整过来,然后休养身体,做要孩子的准备——希望在她本命年的时候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金池出人意料地红了,身价看涨。虽然有了这做梦般的变化,两人的远景规划依然如故,只是除了准备要孩子之外,还增加了两项内容——一个是老孙的想法,虽然开小吃店没赚钱,但他还没死心,计划着将来有了钱开一家大点的餐饮店,他不做大厨,而是聘请专业厨师,由他负责经营;二是金池的夙愿,她打算将当年那张因为车祸而中止的唱片在十年后重新做起来,老孙对此挺支持,他用一句歌词作为支持金池的理由:“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这十年,是等待的十年,又何尝不是相爱的十年……”
编辑 尼尼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