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变隶一“归”
2013-04-29王海
王海
孟浩然(689~740)唐代诗人,本名浩,字浩然。襄阳人,世称孟襄阳。因他未曾入仕,又称之为孟山人。生当盛唐,早年有志用世,在仕途困顿、痛苦失望后,自尊自重,不媚俗世,以隐士终身。
《夜归鹿门歌》是唐代孟浩然创作的一首七言古诗。诗人通过夜归鹿门的所见所闻所感,抒发了自己的隐逸情怀。这首诗的特点,用“寂寥”二字可以概括,隐士生活,景色清幽,心境恬静。从艺术上看,此诗八句四联,均隶一“变”,四变合一,一“归”囊纳。诗人把自己内心体验感受表现得平淡自然,在清闲脱俗的隐逸情趣中隐寓着孤寂无奈的情绪。笔法顺畅自然,意蕴深厚。
一、此诗八句四联,均隶一“变”,四变合一,一“归”囊纳
一曰时变志归
首二句即写傍晚江行见闻,听着山寺传来黄昏报时的钟响,望见渡口人们抢渡回家的喧闹。这悠然的钟声和尘杂的人声,显出山寺的僻静和世俗的喧闹,两相对照,唤起联想,使诗人在船上闲望沉思的神情,潇洒超脱的襟怀,隐然可见。由日落至月上枝头时间的转变,世人喧闹,山寺僻静,我该选谁?这鹿门山是我情之所归吗?由有志于世到归隐于鹿门山,作者在沉思,显示诗人志“归”情未“归”。
二曰空变情归
“人随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归鹿门。”这联诗交待作者由“争渡喧”的渔梁渡头(争名夺利的舞台)到“山寺钟鸣”的鹿门(前贤归隐圣地)。“沙”即尘也,他人是奔走红尘,而“我”则是去俗乘舟,弃脏就洁。一个“争”字,尽显尘世本质:“世之熙熙,为利而来;世之攘攘,为利而往。”而鹿门则是“岩扉松径长寂寥。”一个“岩扉”(石门),暗示作者心如古井,淡利泊名;一个“松径,”则暗示作者选定人生行程。与其说松树高直常青,不如说诗人高风亮节,正直坦诚,刚正不阿,恒定坚贞!就说世人回家,自己离家去鹿门,两样心情,两种归途,表明自己隐逸的志趣,恬然自得。
三曰怀变心归
三联诗云“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月照开烟”表面上是写实景——月光驱散烟雾,山川历历,实则隐喻德高识渊的圣贤是那皎洁晶莹的明月;清辉普照万物是圣贤醍醐灌顶,让诗人茅塞顿开,走出迷茫,解束去羁,洒脱飘逸,大彻大悟,心澄如练,冰清玉洁,超然物外,物我两忘。
四曰行变身归
心变身将归,身归心实归。人的行为总是受制于思维,作者思维到位,故行自然就如影附形。诗人40岁到长安谋仕不遇,在外游历数年后怏怏返村。回首四十余年,他随波逐流,红尘苦争,四方求索,疲于奔命,直到“月开烟树,”他才豁然开朗,心亮肚明,作出了人生的重大抉择:弃世归隐,返璞归真!
二、清闲脱俗的隐逸情趣中隐寓着孤寂无奈的情绪
孟浩然早先一直隐居岘山南园的家里。不过,孟浩然选择当隐士,其实是类似求仙访道的“终南捷径”。那时的人,要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通常是走科举考试的道路。此外,还可以通过求仙访道的隐居生活,扩大影响,引起朝廷重视,也可能被召去做官。这就是所谓的“终南捷径”。孟浩然四十岁的时候,已经名满天下,但却始终没有接到朝廷要他出力的诏书,这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他到长安寻找机会。四十岁赴长安谋仕不遇,游历吴、越数年后返乡,才决心追步乡先贤庞德公的行迹,特为在鹿门山辟一住处。作者偶尔去住住,其实是个标榜归隐性之别业。
全诗虽歌咏归隐的清闲淡雅,但对尘世的热闹仍不能忘情,表达了隐居乃迫于无奈的情怀。感情真挚飘逸,于平淡中见其优美,真实。
(一)凡夫争喧,唯我独闲
“渔梁渡头争渡,人随沙岸向江村”,喧凡夫俗子,趋炎附势。一生忙忙碌碌,聚财筑室,养家糊口。财牵人走,人为财奴。“余亦乘舟归鹿门”世人回家,自己离家去鹿门,诗人在船上闲望沉思的神情,潇洒超脱的襟怀,隐然可见。两样心情,两种归途,世人还在过着争喧的世俗生活,我去我的鹿门山过我的隐逸生活。这一“亦”字,归隐中显示出作者的无奈情怀。
(二)官场争斗,唯我独悠
作者生活在唐代初期,当时社会太平,有才能的人都希望进入官场成就一番事业,孟浩然也不例外,但是当时的官场也有龌龊的一面,或污瀣一气,合污同流,拉帮结派,狼狈为奸;或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或两面三刀,阳奉阴违,造谣诬陷,栽赃陷构。也存在朝廷腐败,帝王将相,位尊厚禄,尸位素餐,玩乎职守,鱼肉百姓,草菅人命的现象。这些作者是不能适应的。在孟浩然的一生中,理性精神往往被纳入感性欲望的任纵中,而人生的追求也最终在感性欲望的满足中被汩没、消解。作者立志用世,虽有过一次见皇上的机会,但他不善也不屑于揣摩皇上的喜好,错失良机,没有得到皇上的赏识。他入仕是想成就功名,不是去搞官场争斗的,虽然后来还是有机会入仕,由于自身的原因,最终没有入仕。所以,虽然作者过着归隐的生活,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作者归隐鹿门山是看破官场的争斗后的作为。写《夜归鹿门歌》就是表明自己离开官场争斗,过隐逸生活的决心。诗中所写从日落黄昏到月悬夜空,从汉江舟行到鹿门山途,实质上是从尘杂世俗到寂寥自然的隐逸道路。任你官场尔虞我诈,唯我悠哉在这鹿门山。
五、六句是写夜晚攀登鹿门山山路,“鹿门月照开烟树”,朦胧的山树被月光映照得格外美妙,诗人陶醉了。忽然,很快地,仿佛在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归宿地,原来庞德公就是隐居在这里,诗人恍然了。这微妙的感受,亲切的体验,表现出隐逸的情趣和意境,隐者为大自然所融化,至于忘乎所以。
末二句便写“庞公栖隐处”的境况,点破隐逸的真谛。这“幽人”,既指庞德公,也是自况,因为诗人彻底领悟了“遁世无闷”的妙趣和真谛,躬身实践了庞德公“采药不返”的道路和归宿。在这个天地里,与尘世隔绝,惟山林是伴,只有他孤独一人寂寞地生活着。诗人把自己内心体验感受表现得平淡自然,在清闲脱俗的隐逸情趣中隐寓着孤寂无奈的情绪。
综观全诗,四联四变。作者巧妙地借助对比,让优劣自明,天平自倾,情栖感归,不言而喻。“时变”——白昼与黑夜之比,一嘈杂,一宁静。“空变”——渡头与山寺之比,一纷争,一寂寥。“怀变”—阴暗与明朗之比,一迷茫,一澄清。“行变”——随流与寂处之比,一戚戚,一荡荡。均是因“比”而“变,”因“变”而“归。”诗中所写从日落黄昏到月悬夜空,从汉江舟行到鹿门山途,实质上是从尘杂世俗到寂寥自然的隐逸道路。一言以蔽之,这“归”是弃俗就雅,去污就洁,别凡就仙,返璞归真!全诗巧妙绝伦,鬼斧神工;匠心独运,俨然天成。诗人把自己内心体验感受表现得平淡自然,在清闲脱俗的隐逸情趣中隐寓着孤寂无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