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此
2013-04-29唐宥森
唐宥森
遇到你时,心里“怦”的一声
我是辛羌杨,我喜欢那个叫李长乐的女孩子很久了。
李长乐是我在邮局偶然遇到的,我去寄快递,她站在我后面等待,待我写下名字时,听到后面的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我转头看她,她蓬蓬的长发搭在肩上手臂上,笑盈盈地把手上的袋子拢了拢。我转回头来,写下地址和电话,和她说:“弄好了,你来吧。”她点点头,把头发拢到耳朵后,写着包裹单,说:“我会不会很没有礼貌?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句诗啦,不是笑你。我叫李长乐。”
“哈?”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和我说话?哦,我不介意的。”
叫李长乐的女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十分钟下来,我们都知晓了对方的高中、年级等基本资料。
李长乐,在锦绣高中,念高二,文科班。不是优等生,勉强算中等。她是独生女,家里条件一般,这次是给闺蜜寄陶瓷工艺品,因为有一次听闺蜜说喜欢陶瓷。她一个人在这里求学,养了一只猫。
“猫的名字是什么?”我一边把伞往她那边倾一边看红绿灯,皱着眉头看了看炙热的太阳。
“猫啊。”她用手扇风,对我说。
“啊,不是,我是问名字啦。”我以为她听错了。
“就是叫‘猫啊,有时也叫‘喵喵啊。”她笑着说。
害怕失去,害怕得到
我和李长乐在那一次相遇后留了电话,开始熟悉起来。
学校放假的时候,我就跑去李长乐家。李长乐总是赖在床上上网,她喜欢写文,我却没有看过,因为她没主动给我看,我也没有主动开口。有的时候,她也会和猫闹一会儿。看到我来,便对我笑笑,停下手上的活,说:“打游戏吗?”
我们就盘着腿坐在地板上,打《超级玛丽》,用小霸王学习机,李长乐说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她刚来的时候,恨不得把房间也搬到这来。
我们就在红帽子蓝褂子的水管工一跳一跳间度过了很长的日子。猫在我们身边睡懒觉,有时和李长乐聊天,也能那样度过一下午。
我变成一个谨慎的人,发微博、改QQ签名都小心翼翼的,害怕她察觉,又害怕她误会。我发一些与“喜欢”有关的说说,都要加一句“很喜欢这句话”,因为我怕万一李长乐也喜欢我的话,会因为我的话改变方向。我开始和女生一样,轻信星座与测试。
像是小时候,夏天拿网罩知了的时候,害怕惊跑它又害怕自己抓不到它的那种忐忑。
我不是优等生,不会弹一手好吉他,唱起歌来没有磁性十足的声音,我不喜欢篮球,没法用完美的三分球抓住女生的目光,我有些木讷,长相憨厚。我怕我与李长乐是千尺万丈的差别,我怕李长乐宁愿去喜欢更好的。
你是我的陌生人
我是故意看李长乐的微博的,我想更了解她,就像一个偷窥者,当你发现与想窥之物隔着门时,你一定会想办法找出一扇窗。所以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她收听的”。里面的人不多,因为李长乐的朋友圈不大,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个微博,叫“长歌以当乐”。
那天,我怀着好奇的心把那个微博一条条全看完,那是李长乐的一个秘密微博,里面的李长乐与我平日所相处的完全不同,是一个更活泼的李长乐,会邪恶地和人说话,会傻气十足地自拍。而平时的李长乐,安安静静的,很温柔,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皱眉让她害怕。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趴在桌子上把窗口关闭,脑子里有大堆思绪川涌而过。然后,缠绕、打结,把希望吸走,造出空落落的失望。
我说:“李长乐,我们给猫取个名字吧,总叫‘猫多怪。”李长乐说:“那就叫羌羌好了。”
我说:“李长乐我们家乡有合欢花很美的,你下次要是想看我带你去啊。”李长乐平静地说:“我见过的啊。”
我说:“李长乐我们去看3D《泰坦尼克号》吧?”她摇头:“我不喜欢看啦。”
是因为不喜欢,才会选择隐藏最真实的一面吧。对我的关心和一些行为,现在想想,大概只是我一厢情愿,误会她也喜欢我。
我却仍保持沉默,我不舍得就这么放弃,哪怕只有半点希望。
失望又爱自我治愈
元旦的时候,我有些不耐烦班上的联欢晚会,站在阳台上给李长乐发信息:“出来玩吗?”她很快回了信息:“去哪呢?”我想了想:“出来走走嘛,或者,来我们班,我们同学挺友好的。”
在屏幕被摁亮又灭掉三次的时候,李长乐打来电话:“我不去你们班了,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扎堆。”我有些失望,“哦,这样啊。”李长乐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可以考虑和你压马路。”“好啊。”我笑了,看看窗子上的玻璃映出的自己,理理衣服,往李长乐家走去。
李长乐穿着一身咖啡色就出来了,我看着她剪到脖颈的中长发,被卷成一个好看的弧形,有些惊诧:“把头发剪了?”
“是啊。长发打理起来多麻烦。喏,给你的新年礼物。”李长乐拿出一条围巾,米白色的,很粗糙的针脚。我“呵呵”地笑:“不会是你织的吧,这么体贴。”
她撇撇嘴:“这是用来练手的,真正的成功品在羌羌身上。”我往屋里看过去,羌羌“喵”了一声,一副“你真自恋”的样子,穿着同款的小毛衣。
我有些失望,还是对李长乐笑:“走,庆祝新年去。”
我们找了家餐馆,老板娘是典型的南方姑娘,才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说起话来有好听的口音。我们点好了菜,坐着发呆,我一时兴起:“这种气氛,不是应该喝酒么?”李长乐想了想说:“对,不过,我只能喝一点点。”我愣了愣,原本做好的被拒绝的准备竟然落空了。
那天我们说了很多,从小时候说到长大以后,说以后要做怎样的人,说到后来,我们都有些微醉。我不敢多喝,便拉着李长乐回家了。
李长乐虽然有些不舒服,却还是很冷静地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我讪讪地把一肚子话又咽了回去。
原来你亦是如此
羌羌生下一窝猫崽那天,我们都很高兴,拿相机给它们拍照,总觉得那一窝还未长开、眼睛都未睁全的小猫们怎么也看不够。
“阿乐。”我唤她。李长乐有些意外地回过头:“嗯?”她的发梢俏皮地在脸庞周围分割着阳光。
我看着手上的相机,深吸一口气,说:“阿乐,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是我遇见你,后来我觉得遇到就是遇到了,没有为什么。就像喜欢一个人一样,你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可就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她好。我喜欢你,也是如此。可你把另一个自己掩盖起来,一定挺累的吧,那个真实的自己一直想出来,又被你掩饰过去。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才不想让对方看到真的自己吧?可我还是喜欢你,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但,如果我的喜欢会对你造成困扰,我可以离开。”
我说了一大堆话,站起来要走,不去看她的表情。
刚刚迈出步子,就听到身后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转过头想看,被李长乐抓住手:“你别回头,你听我说。”
隔着手臂传来李长乐的体温,她的手微微颤抖,我没有回头,李长乐的声音杂着一丝哭腔穿过空气进入耳膜:“不是的啊,不和你去看合欢花是因为我对花粉过敏;不和你去看电影是怕自己失态哭出来被你说脆弱;给你织的围巾是因为第一次织给喜欢的人才有意义,羌羌只是我的借口。我怕,我怕这样不完美的我你不喜欢,我想让自己更好,才一直不对你任性的,我想让你心里的我与别人不一样。没有困扰的,我喜欢你啊……”
她哽咽着说:“你别走……”
我转过身,抱了抱她,温柔地说:“嗯,我知道了,你别哭。”
编辑/苗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