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刺客”的传奇九十年

王寅佳

1944年初夏，苏联红军攻入波兰，盟军也在诺曼底登陆，纳粹德国被两面夹击，失败已成定局。一些反纳粹的德国军官开始谋划刺杀希特勒，希望早日结束纳粹政权。其中最有名的当属7月20日的“瓦尔基里行动”，这个行动以北欧神话中的女武神命名，也被称为“七月密谋”。年仅22岁的埃瓦尔德·海因里希·冯·克莱斯特是该行动中最年轻的将领之一，也是唯一的幸存者。2013年3月8日，这名“最后的刺客”在慕尼黑家中逝世，享年90岁。

克莱斯特1922年出生在当时德国东北部的波美拉尼亚（今波兰境内），他的家族为普鲁士王国效忠数百年，不少人曾身居要职。克莱斯特的父亲是名反希特勒人士，1933年纳粹执政后，他辞去职务，多次组织反纳粹活动。1938年，他前往英国，试图说服时任首相张伯伦放弃绥靖政策，但未能成功。

1940年，克莱斯特加入了步兵第九团，这个团中有不少反纳粹将士。1943年，他因伤休养期间，结识了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上校。施陶芬贝格出身贵族，才华横溢，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只眼睛、右手以及左手的两根手指。此时，施陶芬贝格正在计划刺杀希特勒，而克莱斯特成了他相中的刺客人选。

1944年，克莱斯特被选中试穿新军服，让希特勒检阅。施陶芬贝格让克莱斯特把手榴弹绑在背心里，等希特勒靠近时引爆，同归于尽。年轻的克莱斯特有些犹豫，便向父亲征求意见，没想到父亲果断地说：“没错，你应该这么做，否则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心。”克莱斯特本以为父亲会反对，“父亲都爱儿子，我的父亲也爱我，但看来，我还是低估他了。”可惜新军服在盟军轰炸中被毁，刺杀行动也泡汤了。

很快，他们又制定了新的刺杀计划——等希特勒7月20日到东普鲁士军事指挥部“狼穴”开会时炸死他。克莱斯特留在柏林，一旦暗杀成功便发动兵变。而施陶芬贝格则前往“狼穴”放置装有定时炸弹的皮包。皮包本来放在离希特勒2米远的地方，没想到，一位军官嫌它碍事，随手挪了挪。一声巨响，爆炸造成4人死亡，希特勒却逃过一劫。

当晚，希特勒展开血腥报复，大约5000人被处决，其中就有施陶芬贝格以及克莱斯特的父亲，克莱斯特也被关进集中营。随着德军在军事上连连失利，他又被送到前线当炮灰。没想到，他居然历经大难而不死。

战后，每个人突然都变成了反希特勒的斗士，很多人找克莱斯特做证明，其中甚至不乏纳粹分子。克莱斯特对此厌恶不已，也变得低调沉默，对刺杀行动绝口不提。“关于那次行动，能说的都说了。自那天起，我再也没有想过它。”

后来，克莱斯特转向出版业，成立埃瓦尔德·冯·克莱斯特出版社，1952年，又成立独立防卫事务协会“军事研究会”，1954年出版欧洲军事研究杂志。1962年，他成功创办了世界防务大会（即慕尼黑安全政策会议），吸引各国政要与安全领域的专家聚集一堂，探讨全球安全政策，被誉为“防务领域的达沃斯论坛”，他本人担任会议主席直至1998年。

谈到让他引以为傲的成就，克莱斯特认为，当年刺杀希特勒的勇气已不值一提，他更希望人们能够认识到世界和平、安全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