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螃蟹有妖气

即墨辛沭

前言：那年正逢赶上妖界的第一百一十届选美大赛，我却被一只螃蟹剪秃了头……

（一）我有“泥土味”吗？

大明湖是妖界最美的地方，也是最接近人间的地方，我的家就在那湖边。每日我迎着朝阳，湖水中倒映的满是我的婆娑倩影。虽说人间一日，妖界百年，但还是偶尔有误闯的凡人经过，看着我只道：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就像一幅静绿的剪影画。

当然，如果可以忽视这个仰躺在我身边，露出圆溜溜白肚皮的这个家伙的话。他是我那修行几千年的老邻居，居住在大明湖中的螃蟹精庞曳。

“庞曳，拜托你注意点形象。”

“嗯。”许是刚睡醒，庞曳的声音慵懒低沉。

“你要睡就回大明湖中去睡好了，你现在这样露着肚皮躺在树下，很影响妖容啊！”

庞曳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并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影响的可是我的妖容。”我忍不住控诉。

“你连人形都还不能变，有什么妖容可以影响的。”

“我听说，在人间的画中，有山有水的地方都会有我这族的身影，那是何等沁人心脾的景色，人类称为天然的泼墨画。”我继续说道：“可是你想想，那般美的杨柳树下躺着一只翻白眼，露着肚皮的螃蟹，多煞景啊！”

“那是因为你正好长在有山有水的地方。没山没水，哪个凡人来画你。”庞曳晃动着前头的两把大钳子，说道：“也就我受得了你这一身的泥土味。”

我立刻反驳道：“胡说，我身上怎么会有泥土味，我从来都没闻到过。”

“那么大声做什么？别吵我睡了。”庞曳打了个大哈欠。

“喂！喂！庞曳，你别睡，把话说清楚了，我身上哪里有泥土味了。”

“你不信，我们找妖问问好了。”

“问就问，谁怕谁呀！”我冷哼了一声。

他小声的嘀咕：“以后不要再管我在哪睡就好了。”说着，他挥动着大钳子，刨开一点我根部的泥土。

一只蚯蚓晃头晃脑的钻出来了，说道：“庞蟹大哥，你什么时候成了妖界施工队的了。”

“施工队会挖这么小的坑吗？我才没那闲功夫，有事问你。”

“你要问什么？”

“你闻到了杨琉身上的泥土味吧！”

在我急切期盼答案的时候，这只蚯蚓正在饱受着庞曳目光的威胁，我清楚听到他的回答：“杨琉姐姐身上是有泥土味啊！”

我有些呆滞的看着蚯蚓是如何晃悠悠的钻回土里，我对庞曳说：“我身上不会真有泥土味吧！”

“你真的很吵耶，以后一定是个急脾气的妖精。”

“我现在就是个妖精。”

庞曳说道：“你难道不觉得无论什么季节，你身上都没有虫子爬吗？”

我瞿然而惊，我的身上从来不像其他同类那样有很多虫子来栖息，难道正如他所说的一身泥土味，连虫子都嫌弃我。“我身上也有虫子爬，只是比较少而已啦！”

庞曳微微皱了皱眉头，喃喃道：“还有？”

在我想着身上的泥土味的时候，上千年过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修成人形，我看着湖中的倒影，绿丝绦般的柳枝变成了飘逸的长发，双手抚上嬛嬛一袅般的纤腰，我在心中暗喜，长发和细腰是妖界的选美标准。这下我绝对称得上是妖界的美妖。

那年正逢赶上妖界的第一百一十届选美大赛。

（二）螃蟹会剪头发？

在妖界三百年一次的选美大赛中脱颖而出，便有机会上人类的《人与自然》这个节目，成为备受人类喜爱的动植物，在妖界那也是受万妖瞩目的偶像明星。

倘若能一举得冠，那就可以许一愿望，妖界无所不能的妖王会为你达成这一心愿。

“你在想什么？杨琉。”平静的大明湖水泛起一层层涟漪，我看着那个从湖水中缓慢走出来的俊朗少年，他是我那上千年的邻居，可谓是最了解我的妖了，只是他很多行为让我不能理解，明明很早就修成了人形，却那么宅，不愿到处走动，成天成年窝在湖边和我聊天，不然就是趴着晒太阳。

“庞曳，我修成人形了，你说我若去参加选美大赛能入选吗？”

庞曳似乎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要参加选美大赛呢？你难道想当妖界的明星吗？”

“谁说我要当明星，我可是很有志向的妖，我要当冠军。我可是有当冠军的秘密武器。”

“那这位大志向的杨琉姑娘，你当冠军后，想许什么愿望呢？”庞曳勾起嘴角浅笑：“你还能有什么秘密武器当上选美大赛的冠军！”

我这个愿望是绝对不能让庞曳知道的，不然他肯定会笑话我，所以我故意答非所问：“听说，往常选美大赛冠军，提的最热门的要求就是褪去妖骨，重生为血肉之躯的人。”

闻言，庞曳的眉头一下子锁紧了，好像有诸多不满：“认识你几千年，我倒是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你觉得你能过选美大赛的入选吗？”

“为什么不行呢？”

“就你人形这模样，别吓着评委。”

我顿时就恼了，什么是就我这模样，“我这模样怎么了，要头发有头发，要腰有腰，这是妖界最新审美观。你这没脖子的扁螃蟹，在翻白眼的时候应该学习一下怎么审美？”

他噙着笑说道：“说你一句，你就露出‘本性来了。选美大赛肯定会落选。”

“哼，我哪有什么‘本性。”

“怎么没有，”庞曳止住笑意，正色道：“你的‘本性不就是远看青山绿水，近看吱牙咧嘴。”

“懒得理你，我试都没试，你又不是评委又不是妖王，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落选，我现在就要去报名参加。”

“等等，”庞曳的语气中有些急促：“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肯定落选吗？”

“为什么？”我停下了脚步。“如果你又想说什么青山绿水，吱牙咧嘴的，你就不要说了。”

“你难道没发现你头发太长太乱了吗？”

“会吗？”我反复思考着他的话。

庞曳继续用言语怂恿我：“当然会了，你这头发要能好好修剪一下的话，那入选机会就高很多了。”

“可是再不去报名，就赶不上参赛了？”

“这不急的，剪个头发很快的。”他继续说着：“你知道我们妖界最有名的理发师是谁吗？”

“是黑蝎子，他的名声在妖界传的最响了，据说他有一对锋利的钳子，能帮任何妖精剪出最理想的发型。”我悻悻然道：“我也想找他剪头发，可是需要提前预约，现在时间哪里还来的急。”

“我可以帮你剪啊，剪了后你也能赶上参赛。”

“你？”我狐疑的看了眼庞曳，“你会这么好心。”

“你若去人间了，可别忘了老邻居。”庞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那是自然。”虽然我并不想去人间，可如果能得到选美大赛的冠军，肯定也不会过河拆桥，那得到的百花露水就分他一半好了，那是几百种珍稀花粉制成的，据说芬芳馥郁，能祛除一切味道。为了我身上连虫都不敢爬的‘泥土味，我可是惦记这东西惦记了几千年，只是这东西只有妖王才有。

“你还在犹豫什么，蟹与蝎本一家，他有的理发工具我也有啊！我的一对大钳子比起他的来绝不逊色，我先仔细看看你的头发要怎么剪。”庞曳盯着我的头发看了半天，得出个结论：“杨琉，你头发挺柔顺的，只要简单的修一修，剪平整些来就好，特别简单，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几百年后我早已记不清自己当时是哪根柳条搭错了枝干，才会同意庞曳用他螃蟹一族的两把大钳子帮我剪头发。

许是当时年少无知，忽略了剪好头发是需要技术含量的问题，才会被他这老江湖给坑了，只记得他两钳一挥，漫天柳枝挥舞，我绸缎般的长发被他剪成了秃秃的杂草样，这就是最惨痛的结果，后悔莫及呀！

我也终于明白了妖界的一个真理，不是所有有钳子的妖精都可以当理发师。

那年因为被这只螃蟹折了柳枝，没有了长发，我与选美大赛入选资格失之交臂。

当时的章鱼评委看了我老半天，微微叹了口气：“现在人间连小孩都知道一句话，‘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为了保全你们杨柳一族在人间的形象，你还是自己退出比赛吧！”

（三）螃蟹会烫头发？

三百年后的今天，我正瞒着庞曳，为第一百一十一届选美大赛做准备，我的目标是一举拿下选美大赛的冠军，我那为选美大赛冠军准备的秘密武器还没有用呢。

“大王，你还记得那年大明湖畔边的那棵垂柳吗？那年……”

“杨琉，喂，杨琉。”天啊！我都已经躲着他了，他怎么还能找来。

“大王，你还记得那年……”我不断的背着从人间盗版过的经典台词，假装没有听到庞曳的声音。

四周鸦默雀静，如镜的大明湖水像大涤子画一样，那般纯净与清明。庞曳的声音打破这一静寂，“都几百年了，你还不放弃么？”

我带着讥讽的语气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上届选美大赛我连入选都没能通过。”

庞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没通过，不也还没放弃，还是这般执着。”

“我不执着点能行吗？我不同于那些竞相争艳的花妖，你又不是不知道，多等个三百年，我变成树墩的可能性就更大。”

庞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倒是很有先见之明。”

“懒得理你，别吵我背台词，这是我准备参赛的台词。”

飒飒秋风轻掠过湖面吹在湖边我的同族妹妹们的身上，我听到她们的喃喃私语的声音，此时庞曳的话，我听得并不真切。

“放弃选美大赛，我们永远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庞曳，我发现你这螃蟹不仅宅，还很没志气耶！再说了，和你当邻居有什么好的，你尽会给我添乱。”我故意说道。

“怎么不好，我还会帮你剪头发。”他撇了撇嘴。

我怒瞪着他：“你还好意思和我提这件事，你这只就会翻白眼的螃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尽出馊主意。”

“我除了会翻白眼，我还会做斗鸡眼呢？杨琉你想学吗？不过你眼睛没我灵活，先天不足。”

“哼，谁要学，你只要不打扰我参加比赛就行了。”

庞曳双臂环胸：“现在妖界新起之秀如过江之鲫， 你一个腰围快向树墩进发的柳树精， 我看是很难晋级了。”

我挪挪嘴，一声未吭，在心里把他埋怨个遍：这还不是怪你，三百年前你没剪我头发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三百年前的事，是我不对，所以我现在来弥补我的过错。”庞曳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继续说道： “我前几天去了趟人间，收集了很多现在人间的流行元素，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跟着人间的步伐走的，你知道人间现在最流行的是什么发型吗？”

我问道：“什么发型？”庞曳这厮感觉说得挺像一回事的。人间一日，妖界百年，为了这次选美大赛，我可是很久没有去过人间了。

“烫头发。”

“烫头发是什么意思？”

看着我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他噙着笑：“你不是会看人间的小说吗？大概就是像里面说的‘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那样子。”

“我还是不太明白，不过感觉很漂亮的样子。”人类的世界不是我这只虽有千年修行，但没去过人间几次的小妖能理解的，不过在妖界看到的海藻很漂亮，身为杨柳一族，我最羡慕海藻的地方就是它的繁密了。

“庞曳，那人间的烫头发是怎样烫的你知道吗？”

庞曳装作不经意的回答：“烫头发有何难，我当然是知道。”

杨柳一族最大的痛就是柳枝稀疏，倘若那烫头发，真能让柳条与海藻媲美的话，试试又何妨，这是为了我族的振兴发展。

我们在人类世界的地位越来越低，早几年前，我去人间游玩，人间那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处都在弄什么绿化管理，栽的树木品种繁多，我走了多处地方都没有看到一颗柳树，那些被选为“绿化”的树，我发现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枝繁叶密，我族人要树干有树干，要枝叶有枝叶，有哪点不如那些树，充其量头发少了点而已。

柳树族的族长爷爷愁得头发都掉光了，做为小辈，我自然要为我族发展尽一份力。若成功了，我竞选选美大赛的胜筹更高一些。想到此，我便义不容辞的对庞曳说：“你帮我烫头发吧！”

“你确定吗？”

“确定。”我带着笃定的语气。

“那好吧！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帮你这一次，不过你要记得，是你要我帮你烫头发的，有什么事不能再怪我的喔。”庞曳的眼底带着一闪即逝的笑意。

“你要用你的钳子剪我柳条吗？”

“当然不是了。”

我在心中暗衬，只是烫头发，难道他还能把我头发剪秃来不成，何况他又不会剪我头发。

庞曳咳嗽了一声，正色道：“那我们开始吧！其实烫头发很简单，人间有人间烫头发的方法，我们妖界也有我们妖界自创的烫头发的方法，最简单，迅速。”

“嗯嗯，开始吧！我需要怎样做呢？”

庞曳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大明湖水里洗好头发，然后我用我的钳子帮你把你的头发卷好形状，最后再烘干，定型就可以了。”

（四）稻草头过入选？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片刻功夫过后，庞曳已经把我的柳条都卷在了他的大钳子，只是出于本能，我往庞曳的身上缩着，想避开柳条下的火把。“一定要这样烘干头发吗？很热耶！”我的鼻尖充斥着庞曳身上淡淡的清香，心头一涌而出难以琢磨的紊乱思绪。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了，他的身上不应该是腥味吗？怎么我还会觉得好闻，难道是因为火太大，要把庞曳烤成红烧螃蟹了？“庞曳，你热不热啊！”

“你别乱动，头发都没烧着。”庞曳的声音很低，我有些听不太清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头上并没有湿漉漉的感觉，于是就问：“烘干了吗？”

“还没有，快了。”庞曳的声音有些急切。

“怎么还没有好呢？我都快被烤干了，好热喔。”

“快了。”

鼻翼间闻到一股浓烈的烧焦味道，我问道：“庞曳，哪里烧着了吗？怎么有火烧的味道。”

庞曳抱着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进了一旁的大明湖水里。

当我从水里伸出头来透气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我干枯的头发，长长短短，参差不齐的样子，头侧边还秃了一块。我咬牙切齿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头发不小心被火给烧了。”庞曳耸了耸肩：“说了要你不要乱动的。”

“你故意的是不是。”我的眼上沾染了一层微薄的雾气，几百年的等待又白费了。

庞曳默不作声。

“你这只斗鸡眼的臭螃蟹，一定要破坏我所有的努力是不是。”我咬紧牙关，不让他察觉到我的声音有一丝哽咽。“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去参加选美大赛，而且一定会夺冠。”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选美大赛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我努力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用怨怼的语气说：“是，很重要，我惦记了几千年的事情了，好不容易修成人形，有了这个机会，我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

庞曳无声的叹了口气。

“全怪你这只臭螃蟹，不长脖子还不长脑子，每次都搞砸我的比赛，这次我要是又不能过入选，你就惨了。”

在庞曳这厮无辜的眼神中我停止了对他的言语轰炸。

此后迎来了第一百一十一届选美大赛的入选，我顶着一头干枯的头发，看到评委席上那个多足的身影，我忍不住哀叹：评委大人，你太辛苦了，都过了三百年了还没有退休。

那个章鱼精评委翘起他的四对二郎腿，看着我说：“每一次你都让我印象深刻，先是一头杂草，再是一头稻草，罢了，看在你如此有勇气的份上，这次入选你过了。”

于是我破天荒的过了入选，做为最熟悉我的妖，也是最反对我参加选美大赛的妖——庞曳，这个消息我当然会告诉他了。

“庞曳，我过了选美大赛的入选。”

“你过了，为什么？”

“评委说我很有勇气。”

庞曳看了我半响，认同的点了点头，“你确实很有勇气。那评委肯定觉得你自我颠覆的勇气可嘉。”

“哼，你还好意思提，过了入选，那我的冠军就不远了。”

他疑惑的瞅了我半晌：“为什么？”

“当然不会告诉你了。”

“这样吧，杨琉，为了你庆贺你能过入选，也为了之前的事，我道歉，我带你去人间吧！吃你最喜欢吃的土豆好了。”他的黑眸闪烁着笑意。

我狐疑的睨了他一眼：“你又想干什么，是剪我头发还是烫我头发。再或者这次你是想下毒害我。”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我们认识几千年了，我只会想着怎样害你的是吗？”

谁让你有前科，我忍不住嘟嚷，所以这次去人间我要多压榨他几碗土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我们去人间只吃土豆，吃完就回来，你别想耽误我参加比赛的时间。反正这次选美比赛我肯定得冠军。”

“好，绝对。”庞曳挑了挑眉，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什么你觉得你会得冠军呢？你都过了入选，和我说说又何妨，我也没想破坏你比赛，之前都是不小心的。”

“我准备好了必赢的比赛的台词。”我继续说道：“大王，你还记得那年大明湖畔的那棵杨柳吗？”

庞曳瞥了我一眼：“你确定妖王不会说你恶搞人间的经典台词吗？”

“那就是不能告诉你的内容了。你等着来看我比赛吧！现在我们就快去人间，我时间很紧的。”

（五）选美比赛冠军

在人间我第一次发现和庞曳一起吃土豆是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用人间的话来说就是：谁和帅哥一起吃饭不开心呢？看着他温和煦人的面庞，颇有爽心悦目之感，当然这只限于他不说话的时候。

“杨琉，你还敢吃土豆啊！”庞曳惊讶地说道。

“为什么不敢。这不是你请我吃的。”

“我刚刚在四周转了一圈，听说现在人间有很多黑心商人，一些饭馆的酸辣土豆丝都是用发了芽的土豆炒的。”他微微地晃了晃头：“你怎么能有来人间当一个人的想法呢，你要是来了人间都不知道该吃什么了。”

“庞曳，你真的很欠扁，在我吃土豆的时候和我说一些这个，哼，我要来人间难道还会饿死不成，不能吃土豆我就改吃豆芽，这样就只怕它不发芽了。”我气哼哼地说道，好不容易来人间吃顿土豆也不忘来刺激我。

庞曳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涌出一股浓烈的挫败感。

与庞曳的不欢而散后，我匆忙的回了妖界，正好赶上了选美大赛。我望向观众台上，并没有我所期待的那个身影，心里好一阵失望，但正因为那个身影，我才必须在选美大赛中取得冠军。

妖王的位子在正前方评委台的中央，当我对视着妖王那双清亮的眼神，看着他那憨厚的面容，高大的身躯。再联系到千年以前看的的情景，顿时觉得落了的鸡皮疙瘩要用扫把扫才能扫干净，一种从心里开始发毛的感觉，哀叹一声，果然妖无完妖啊！

我微微屈膝，用自认还算温婉的嗓音说道：“大王，你还记得那年大明湖畔的杨柳吗？我名叫杨琉，在千年以前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妖王听的我的话时，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正色道：“第一百一十一届选美大赛正式开始。”

直至比赛结束，我还是没在观众席上看到庞曳的身影。

意料之中的我被选为选美大赛的冠军，我也得到了我盼望已久的百花露水，可以祛除连虫子都嫌弃的“泥土味”。

当庞曳得知我没去人间当人的消息时，自动现身了：“你真的不去人间了吗？”

“人间当然去了。”

庞曳半晌没有说话。

我笑了笑，说道：“我是冠军，你不该带我去人间吃豆芽吗？”

“好，我带你去。”庞曳想了半天也没想通，问道：“你顶着一头干枯的稻草头，究竟是怎样被选为选美大赛冠军的呢？”

这话就要从一千多年以前说起了。

那时我还未修成人形，庞曳又被我赶回大明湖水里睡觉了。在某个清晨，天还朦朦亮的时候，我看到受万妖瞩目的妖王蹑手蹑脚的孤身一人对着大明湖嘀咕些什么，细听才知道他在念着人间很是跑火的连续剧里的经典台词。

我看到妖王当时顶着他那庞大健硕的身躯，翘着兰花指，半屈膝，他对着大明湖说道：你还记得那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我立马就笑喷了，果然人无完人，妖无完妖。

这时他也发现了尚是原形的我，低声说了句：你不要乱说话，就落荒而逃了。

后来是为了要祛除“泥土味”的百花露水参加选美大赛，才会出此一招，毕竟光明正大的威胁妖王，我可不敢，只有找些合理的方法了。

庞曳似乎对于我得了冠军没有去当一个人很是高兴，以奖励我的理由带我去人间旅游，吃他亲自炒的绝对没有发芽的土豆，还有那就怕不发芽的豆芽。味道是好的，但炒的过程是恐怖的，弄得我都以为他是不是在做土豆炖螃蟹，以他自己为菜料。

（六）“泥土味”真相

不知过了几百年，在某个午后，庞曳仍是露着肚皮躺在我身边睡午觉，我伸长柳枝，忍不住去逗弄他的两把大钳子，察觉他的睫毛轻动，我马上闭上眼睛装睡，要是他醒来发现我在动他钳子，我就惨了，因为过去他两次折我柳枝，什么剪头发烫头发的，我现在是逮到机会就剪他钳子上的指甲，导致他发飙了，我可不敢在他睡觉时惹他。

我感觉到身旁的他起身的动静，接下来就是一只厚实细长的手抚上我的身躯，他在干什么。

曾听在妖界有资深阅历的老妖精说过，做为女妖，做为一个矜持的女妖，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含羞带笑。

可我在人间的小说中看到，这种情况应该翻身做主人，反扑上去。

在我考虑我是该腾地一声爬起来说：“你要对我负责。”还是说：“可不可以我主动”的时候。

我听到他说“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这么多虫子都喜欢找上你，我不多抓了些，你哪睡得踏实。”

原来并没有所谓的连虫子都嫌弃的“泥土味”，而是他每每趁我熟睡之际帮我抓虫子。

我缓缓睁开眼睛，透过眼前朦胧的水汽看着他说：“你要对我负责，几次折了我柳枝，还在我身上摸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笑了笑：“好，我一定负责。”虽然我眼前的水汽越聚越多，但我还是在他那清澈的黑瞳中看到了我难以掩饰的笑颜。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他说：“你这话问的有点晚了吧，在几千年前，你就应该知道我心中所想的。”

“你不会再说什么我有‘泥土味等等这些来嫌弃我吧！”我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庞曳眼角的笑意更浓了：“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是你在嫌弃自己，放心，哪怕你不会翻白眼和做斗鸡眼，哪怕以后你长成树墩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我的脑海里闪过另一件事，庞曳他应该不知道我是为了得到祛除“泥土味”的百花露水才参加选美大赛的吧！那天并没有看到他来，要是他知道我这么在意这件事，肯定会笑我的。

直到后来我们说起过去的事，我才知道，当年选美大赛比赛的时候他在场，只是并没有在观众席，而是躲在一个角落看着比赛，如若我提出我想当一个人，他必定第一时间跳出来搞破坏。

“你这宅螃蟹，扁螃蟹，哼，自己满身的腥味，还骗我说我有泥土味。”

“过再多年，你都还是这般，远看青山绿水，近看吱牙咧嘴。”他挥挥钳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说什么都可以，但你这只螃蟹要是再敢折我柳枝，动我头发，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我怒吼道。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不能再有什么差池，好歹我也是选美大赛的冠军，妖容很重要的。

我与他的生活还在继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