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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玫瑰

2013-04-29肖然

女士 2013年9期
关键词:妻说车棚鲜花

肖然

早晨,我的自行车车筐中又多了一束玫瑰。火红的花朵虽有绿叶映衬,却依然掩盖不住一夜的疲惫和憔悴。

这已经是我第四次遭遇玫瑰了。最初,我除了慨叹玫瑰主人的奢侈浪费之外,并无他想。但当玫瑰接二连三地出现时,我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作为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记者,除了会码几个字外,论长相,我只能算勉强对得起观众,论实力,经常囊中羞涩。按说我本不该多想,但我毕竟是个俗人,明知这玫瑰不该和我有关,但心中仍存一丝幻想。

和大多数结婚已久的男人一样,我也渴望平静的生活里会有一些故事发生,最好是粉色的故事。

连续出现的玫瑰,恰似那投入心湖的石子,让我的心涟漪千重。我把我认识的女子分类排队,想让她们对号入座,可始终寻不到答案。 但有一点我坚信,她一定是位温婉可人或者雍容端庄的才女。因为,只有文字才是彼此欣赏的唯一理由。她虽隐于红尘深处,却与我私会梦中。她长裙曳地,明眸巧笑,在我的梦中恣意招摇……

玫瑰,成了我心底隐秘的憧憬。白天,我一改往日的萎靡拖沓,衣冠整洁、昂扬抖擞地工作;晚上,我会故意拖延回家的时间,即使在家里,我也会以锻炼、买烟的名义下楼,只为那令人期待的邂逅。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天晚上,当我在小区里徘徊,远远看见一辆小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小区大门,一个女子走下车来,怀中的鲜花在暗夜中闪耀着光泽。

女人隐在楼房的阴影里,看着小车消失后,迅速走进车棚,再出来时,手里已没了玫瑰的踪影。而她,竟是我对门的邻居。

这个结局显然在我的意料之外,那些曾让我遐想颇多的玫瑰不过是他人的弃物罢了。最后的一丝幻想就这样破灭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悲。

我上楼轻轻打开房门,屋里只有书房还亮着灯光。妻和女儿都伏在书桌上睡了。妻的手里拿着书,睡姿还保持着讲解的样子。

妻睡得很沉,我把书从她的手中拿下来,正想把她抱进卧室的时候,对面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静夜里清晰而尖锐。

妻惊醒过来说,这是大雨前的雷声。果然,对门的争吵瞬间爆发。妻将卧室的门关上,叹息:“他们这也叫生活?”我也叹息:“这就是生活。”妻枕在我的臂弯里很快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点燃一支香烟,在烟丝细切的燃烧声中,我发现原来平静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那天下班,忽然发现街上多了许多卖花的人。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为空阔寂寥的街巷平添了许多暖意。今天是情人节!我突然决定,在这特殊的日子里给妻买一支玫瑰,为我精神上曾经的背离,也为她多年来对我和家庭的艰辛付出。

这是相识以来我为她买的第一支玫瑰。走到家门前,我故意把门敲得山响。开门的是女儿。妻正在厨房中忙碌,满屋子都是炝葱花的清香,她甚至都没有向我看一眼。

我的心一凉,索性把花塞到女儿手里。“妈妈快看,爸爸买的鮮花好漂亮!”女儿喊叫着跑进了厨房。 妻怔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红晕,双手在围裙上使劲地搓了几下,然后以近乎抢夺的方式从孩子手里拿过了鲜花。

我从壁橱里翻出一只细小的花瓶,去卫生间洗刷灌水。妻跟过来,从后面紧紧地拥住我,脸贴着我的背,就那样沉默着。妻流泪了,淡淡的玫瑰花香里,我感觉到我的背湿润了。

晚餐虽不丰盛,但妻做得很精致,佳肴之外,她还拿出了一瓶红酒。那是我们结婚时朋友送的礼物,是一瓶尘封多年的美酒。

吃过饭,孩子睡了。妻收拾完家务,拉着我的手说:“出去走走吧。”外面的风虽还有些料峭,却并不十分清冷,气息中有了春的味道。妻挎着我的胳膊,头倚着我的肩膀,我们行走的姿势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还是那亮黑色的小轿车滑了进来,那天的一幕再次上演。望着消失在楼内的女子,妻说,她每次约会回来都将鲜花扔掉,从不带回家,也许她还眷恋着这个家。我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妻说:“你从来不进厨房,从咱家厨房的窗口正好可以看到车棚的一角。”

那天晚上将近凌晨的时候,对门又发生了一场“战争”。那以后,我的车筐里再也没有玫瑰光顾,对门也一直保持着宁静。也许那个女人已经懂得了放弃,也许他们已经学会了相互珍惜,一切都将过去,我替他们感到宽慰。

一次不经意的擦肩而过我才知道,对门已经换了主人,而那对小夫妻离婚后早已双双搬离了这里。

此后,每逢节日或者是一些属于我和妻的特殊日子,我总要买一支玫瑰,每次只买一支,这已经成为一个习惯。因为,我终于懂得,婚姻之内,一支玫瑰足以让彼此成为一生的情人,而婚姻以外,一支玫瑰却足以让夫妻成为永远的路人。

编辑 尼尼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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