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长”严子陵

方惠馨

严子陵，名严光，字子陵，浙江会稽余姚（今宁波余姚市）人，是吴越文化史上的一位重要人物。

严子陵少年时就很有才气，与刘秀是同学好友。其后他积极帮助刘秀起兵。

公元8年，王莽称帝，法令苛细，徭役繁重，吏治腐败，民怨沸腾。公元25年，刘秀终于击败王莽，在洛阳建立起东汉王朝，当上了皇帝，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汉光武帝。而这时严子陵却避居僻乡。

刘秀登基后，思贤若渴，到处寻找严子陵。几年后，得知严子陵反穿着裘皮袄隐居在富春江钓鱼，便立即派人带了聘礼，备了车子去请，一连请了三次，并亲自致书力邀。子陵实在推诿不过去了，才终于来到了洛阳。这时，侯霸已经当上了刘秀的丞相。严子陵却对侯霸那种追名逐利、一味投机的行为十分鄙视，看到侯霸这样的人居然当了丞相，也就不愿再在洛阳呆下去，每天只在阙舍里睡大觉，等待回家。甚至当光武帝刘秀亲自来看望他，他也闭着眼睛，不理不睬。刘秀知道这位老友性情高洁、狷介，便抚着他说：“子陵呀子陵，你到底为啥不肯辅助我治理国家呢？”严子陵突然睁开眼来，盯着刘秀说：“从前尧帝那样有德有能，也还有巢父那样的隐士不肯出来做官。读书人有自己的志趣，你何必一定要苦苦逼我进入仕途呢？”刘秀见一时说服不了他，只得叹息着登车回宫去了。

过了几天，刘秀又将严子陵请到宫中，与他谈论旧事，谈得十分投机。刘秀向他请教治国之道。严子陵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言谈中颇有真知灼见。光武帝听他论古涉今，说理精辟，喜得眉飞色舞。两人一直谈到深夜，光武帝就留他同床睡觉。严子陵也不推辞，躺在御床上，叉开双腿沉沉入睡。严子陵在睡梦中竟把一条腿搁到刘秀的肚皮上，刘秀也不介意。不料此事被侯霸知道了，他便在第二天叫太史官上奏，说是“昨夜客星冲犯帝座甚急”，想以此引起光武帝对严子陵的猜忌。刘秀听了却哈哈大笑，说：“那是昨夜朕与好友子陵同床而眠，他的一条腿搁到朕身上了。”然而严子陵却料定其中必有缘故，他从这件事中，看到了小人的倾轧、官场的险恶，便执意不肯再在洛阳留下去了。当刘秀还想要他做谏议大夫时，他终于不辞而行，悄然离去，隐居于富春江畔。那里有个“子陵滩”，据说就是他当年垂钓之处。

从此，严子陵这个“客星”的雅号就名扬四海。他隐居的钓台下，有著名的“客星亭”挺立在富春江边，至今吸引着天下游客。他家乡余姚陈山被称为“客星山”，桥被叫作“客星桥”。如今还保留在余姚四碑亭的严子陵碑文中，也有“依然城廓客星高”之句。

位于浙江桐庐富春江七里泷的东汉严子陵钓台，两崖秀壁双峙，景色瑰丽奇绝，与严子陵“敝屣王侯”的高风亮节相辉映。历代名流在此留下了无数咏叹的诗篇和记事的碑亭石刻。严子陵视富贵如浮云的气节，千百年来一直受到人们的敬仰。北宋名臣范仲淹仰慕严子陵高节，特意为他造了祠堂，并写了一篇传颂千古的《严先生祠堂记》，赞颂他“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明著名学者徐渭在《严先生祠》诗中写道：“碧水映何深，高踪那可寻。不知天子贵，自识故人心。山霭消春雪，江风洒暮林。如闻流水引，谁听伯牙琴。”

钓台分为东西两处，均为高约70米的半山上磐石，两钓台相距80余米。在登山石径岔道上有“双清亭”，民国年间所建，亭联为：“登钓台南望，神怡心旷；想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东台为严子陵垂钓处，有巨石如笋，传为严子陵以此支撑垂竿。石亭为乾隆年建，甚古朴。侧有平台，在此远眺，青山拥春江，俨如画卷。钓台码头上面巍然耸立着一座石牌坊，正额：“严子陵钓台”；背额：“山高水长”，由赵朴初、沙孟海所书。西侧沿江新建严先生祠堂，祠内东壁立有宋范仲淹所撰《严先生祠堂记》石碑，碑文中“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之名句流传至今，脍炙人口。

在洛阳时，有一次严子陵向刘秀描述了他在富春江上垂钓鲥鱼、清蒸下酒的闲适洒脱的情景，这位皇帝连声称好，富春江的清蒸鲥鱼又让刘秀口中生津，于是他神往地说：“妙哉！鲜美的富春江鲥鱼，朕亦想一尝矣！”严子陵不失时机地接过刘秀的话头道：“既然如此，这种美好的享受我已得到，难道君忍心让我得而复失耶？”刘秀顿时无言，终于拗不过严子陵之鲥鱼味美的托词，只好让他归隐富春江畔，去消受那无拘无束的游钓生活了。

从此，富春江清蒸鲥鱼更是名重一时。旧时每到端午节前后江南鲥鱼上市时节，许多达官显宦、文人雅士特地赶到富春江畔子陵滩头，观览钓台的幽美风光，凭吊子陵先生的高风亮节，并品尝富春江清蒸鲥鱼的鲜美风味。

光武帝十分钦佩严子陵的人品才学，坚持要他担任谏议大夫，这是一个很高的职位。建武十七年即公元41年，光武帝刘秀再一次征召严子陵，严子陵也再一次拒绝了，并索性回到故里陈山隐居起来，没过几年，便老死在这里，享年80岁。这位吴越名士被时人及后世传颂为“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