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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裔慰安妇孝感安家67年

2013-04-23廖桥

阅读 2013年3期
关键词:慰安妇日军叔叔

廖桥

脸庞清瘦沧桑,双目炯炯有神,身高仅有1.58米的毛艮梅老人虽然年近九旬,却依旧思维清晰,表述毫不含糊。一口韩汉混杂的口音,显露出她并不是“纯正”的孝感人,但她已在这片深爱的异国土地上生活了67个春秋。

如今,这位老人已抱上重孙,在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里,颐享天伦之乐。老人安详的脸上,总是露出微笑。然而,在她那满是沟壑的额间,和那花白相间的发丝中,又分明透露出一道道经历过重重磨难的痕迹。近日,针对一再被当事国否认的“慰安妇”事实,已经步入耄耋之年的毛艮梅老人毅然选择站到幕前,揭开她亲历的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少年多舛

她其实不叫毛艮梅,在来到湖北孝感这片土地前,她的名字叫朴娥姬。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是1923年4月出生的,家乡是韩国西南部的全罗道北道风南区,5岁时父母双亡。

朴娥姬7岁那年,外祖母把她送给邻村一个29岁的男人当童养媳。这个男人是一个先天痴呆病人,吃、喝、拉、撒全靠朴娥姬服侍。

1941年,18岁的朴娥姬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终于忍受不了那个男人的虐待,选择了逃离。她请人用马车把自己送到了朝鲜半岛北方靠近中国的地方。在那里,她找到一个日本人开的酒店打工,却不幸又遭到老板的虐待。

一天早上,酒店老板对朴娥姬说:“日本人在中国的汉口开了一个大纱厂,你可以到那里做事,能赚很多钱。”朴娥姬巴不得马上远走高飞,未加考虑就答应了。

恶梦煎熬

第二天,一个自称“金叔叔”的男人把朴娥姬带到了一个小镇。吃过晚饭后,她和20多个年轻的姑娘上了一辆日军的大卡车,随即被运到了一个火车站。

不知火车走了多久,在极度的恐惧和不安中,她们被一个个地拉下了火车。

直到此时,朴娥姬才如梦初醒,原来这个人面兽心的“金叔叔”把她们全部卖给了日本兵当妓女;同时,朴娥姬也弄清楚了,她们到达的目的地,是日本人称的“所罗镇”,离哈尔滨不到20公里。

朴娥姬欲哭无泪。“金叔叔”离开后,日本军官把她留在房间里连续蹂躏了两天两夜。紧接着,不断有其他军官和士兵来找她“玩”。当时,只要哪个姑娘不依从,就会被拖到另一个房间里,被日本兵用皮带抽臀部,香烟烫乳头。

那些日子,朴娥姬羞愤交加,但又逃亡无门,她和同伴们在“所罗镇”度日如年。

逃离魔窟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一天,“金叔叔”把姑娘们集合在一起,要大家马上收拾行李,准备坐火车到南京去做“生意”。

“金叔叔”直截了当地对姑娘们说:“你们到南京后,还是像在这里一样接客。”就在朴娥姬临走前等火车的一个多小时里,那个“金叔叔”仍没忘记在她身上发泄兽欲。

朴娥姬记得,在南京呆过了3个月后,又被日本人用船转移到武汉。她在船上数了一下,原本25个姑娘只剩下不到20个。朴娥姬回忆,与她一起的一个韩国姑娘,在连续遭受日军几个月的奸淫后怀了孕,最后被日本兵强行拖走打胎,但她再也没能见到这个姑娘回来。

1945年6月初,武汉,天气渐热。当时,日军在武昌靠近江边的一个营地设置了一处“慰安所”,朴娥姬和姑娘们下船后,当即就被关进了这个魔窟。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个多月。1945年8月份,日本投降前夕,朴娥姬也开始感觉到,星期天来“慰安所”的士兵少了,而且士兵们成天无精打采,对她们的看管也松多了。朴娥姬与同房间的一个韩国姑娘商量,决定找机会跑出去。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一个傍晚,太阳刚下山,朴娥姬与同伴看见站岗的哨兵进了厕所,灵机一动,故意大声叫喊着要去追院墙上的麻雀。

闹腾之间,两人已追到院子门口,这时哨兵从厕所探出头来望了一眼,见是在戏耍追逐,并没在意。就这样,她俩逃出了大院,又飞快跑到了长江边。这时正好从江对面来了一艘渡船,她俩迅速登上了渡船。

他乡重生

“那过的是一段非人的日子,遭的罪说不完,睡着就想,想起来就伤心……”老人家时而停顿、时而哽咽地讲述那段屈辱经历后,已是泪流满面。

沉默一会后,朴娥姬接着讲述再次改变她命运的一幕:“过江后,我遇到一个肩搭披巾的青年男子正匆忙赶路,我对他说了好多话,但他一句也没听懂。我只好拼命地打手势,求他把我带走。沉默片刻后,他终于点头同意了。”

这个男子就是她后来的丈夫,他叫黄仁应,是孝感市孝南区三汊镇湖西村(原名东湖大队)人,现在去世已有16个年头了。

黄仁应把朴娥姬带回家后,并不计较她那段屈辱的经历,后来两人结了婚,以种田和打渔为生。朴娥姬从此扎根异国,过上了安稳知足的生活。她的名字也由朴娥姬改成了毛艮梅。

由于受到日军的过度摧残,朴娥姬结婚后一直没有生育,黄仁应就和她抱养了一个2岁的小女孩,取名黄美容。黄美容22岁时,招了邻村一个叫龙保国的青年做上门女婿。

“姑娘女婿很孝顺,本来我被安排住进养老院,可他们硬是不答应,非要我搬过去和他们住在一起,家务事都不让我操心,只要我吃好玩好。”毛艮梅老人告诉记者,几十年来,看病送药、生活起居一直都是女儿女婿悉心照顾,现在肠胃消化不好,每顿饭菜女儿都会单独给她做。

老人高兴地说,现在自己有6个重孙,最小的已经会走路了,现在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后辈们能过得平安、健康。

记者手记

隐没在历史中的伤痛

这是一次极其艰难的采访,记者每一个提问都得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生怕不经意就会刺痛老人。

有理由相信,她不会轻易向别人讲述自己屈辱的过往,当她泣不成声,记者曾几度想放弃询问和聆听,因为实在不忍心看着她自揭隐痛了60多年的伤疤。当那段尘封的记忆慢慢开启时,老人伸出瘦骨嶙峋的双手,紧紧抓住记者的手臂,坚毅的双眼里,透露出对那段泯灭人性、惨无人道暴行的无声控诉和泣血谴责。

往事苍茫,前路漫漫。因为种种原因,千千万万个这样的老人隐没在了历史的暮色中,这些饱受磨难的个体,已然带着伤痛镶嵌进了民族和国家的记忆中,她们的历史值得还原和铭记。

背景资料

二战期间,日军推行的“慰安妇”制度,是20世纪人类历史中最丑陋、最肮脏、最黑暗的性奴隶制度。在这一制度下,至少有40万各国女性沦为了日军“慰安妇”,其中约有20万中国妇女、16万朝鲜妇女惨遭蹂躏。目前中国大陆仍健在的原慰安妇共有27名,其中湖北省有2名,毛艮梅老人就是其中之一。

(摘自《楚天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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