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利·玛蒙·西尔科对正义主题的关注

张娟 孙燕冉

（郑州升达经贸管理学院，河南郑州450000）

作为一支边缘文学，美国印第安文学已经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20世纪60年代，美国历史才见证了美国印第安本土文化的大觉醒。但直到1968年，随着本土作家Scott Momaday的巨著《黎明之屋》（1968）的出版，并于次年获得普利策奖项，美国印第安文学才真正迎来了春天。这部伟大的著作不仅仅向世人展示了一个认识美国印第安人文化传统的窗口，更重要的是，它帮助打开了新一代美国印第安作家的视野并鼓励他们为本土文化、本土人民而写作。自此之后，美国印第安文学开始并逐渐在文学的舞台上受到世界人民的关注。在这新一代作家当中，被誉为“美国四大印第安文学大师”之一的西尔科因其作品致力于探寻美国印第安人对正义的追求这一主题而备受文学评论家的关注和青睐。

1 西尔科其人其作

正如评论家Susan Perez Castillo所说，西尔科笔下的美国印第安人“既不是高贵的野蛮人的受害者，也不是即将消失的奄奄一息的历史见证，而是作为一群粗犷的、富有同情心的形象出现，他们采用揭露的最大能量去塑造，不仅仅是反映现实”（294）。西尔科就是这样倾尽全力运用神话、仪典、讲故事等方法来书写白人对美国印第安人的殖民政策，以此来揭露美国印第安人过去遭受，甚至现在仍在遭受着的社会非正义和环境非正义。

1977年，西尔科凭借着小说《仪典》的出版而成为现代美国印第安文坛上的第一位女作家。而这部作品也因之越来越得到文学界的关注，从而跻身美国文学经典之作的行列。运用非传统小说的写作手法，西尔科向人们展示了美国印第安本土文化的灵魂。1991年是西尔科的丰收年，鸿篇巨著《死者年鉴》的出版被很多批评家们认为是20世纪最重要的小说之一。事实证明，《死者年鉴》的问世是西尔科写作生涯的一次分水岭。由于其内容涉及毒品泛滥、暴力等，在它刚刚出版时并没有受到热烈的欢迎。可是，西尔科本人却说，她想写些能“震撼当代人们”的东西。（Barnes 83－105）随后的事实证明，她毫无疑问地做到了。小说凭借其复杂的情节内容、形形色色的人物描写而让很多评论家震惊。Richard Erdoes曾肯定地说“莱斯利·玛蒙·西尔科的《死者年鉴》是一部超乎寻常的作品，是一部充满了无穷创造力的作品”［1］《孤独的鸽》（Lonesome Dove）的作者Larry McMurtry这样评论道：“这是一部关于毁灭和抵抗的悲剧小说，它是灿烂卓越的、令人难以忘怀的。本土语言的特色渲染着天赋、正义的愤怒引起人们的兴趣。西尔科运用戏剧化的手法描写了经常处于绝境挣扎状态的美国印第安人不惜一切代价来保存他们的文化核心价值观：他们看待事物的方式、他们信仰的内容、他们生存的方式。”西尔科也正是通过《死者年鉴》这样一部巨著，用她自己的写作方式来书写自己本土人民的传统和文化，借此来揭露美国印第安人过去遭受的以及正在遭受的来自白人的非正义。

当然，所有这些的出现并非偶然。对于从小生活在拉古娜保留地的西尔科来说，她内心深处不仅仅被烙上深深的本土民族文化传统；而且从小到大，跟随在外祖母身边，耳濡目染的很多是有关美国印第安人的神话传说。故事当中美国印第安人从古至今所受到的各种各样的非正义让西尔科愤怒，于是，她决心运用文学写作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想法，来让世界听到美国印第安人民呼唤正义的声音［2］。

2 正义主题

正义一直是人类价值渴望和哲学追求的最重要目的。随着经济和社会的飞速发展，现代社会也积累了越来越多的矛盾冲突，于是，正义问题日益凸显。反映在文学领域当中，尤其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美国印第安文学作品中，像马曼迪（Momandy）、尔德瑞切尔（Erdrich）和莱斯利·玛蒙·西尔科（Leslie Marmon Silko），他们都尝试从文学的角度来阐述正义这一亘古不变的主题。

从古希腊到现在，很多学者都试图去定义“正义”这一概念，但收效甚微。古希腊时期，正义被普遍归于四大美德：明智、勇气、节俭、正义。亚里士多德甚至在其作品中谈到对于“分配正义“这一概念的定义。长期以来，很多理论家都倾向于把正义定义为一种社会正义，具体来说，他们都乐于把正义定义为“分配定义”——一种基于物质资料分配的正义。但是，随着现代文明的发展，尤其是工业化进程的快速发展，环境危机越来越成为人类关注的焦点。发生于世界各地的各种突如其来的大自然灾害让人们不得不正视环境问题、关注环境正义这一主题。我们知道，社会正义关注的主要是人类在社会中理应受到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正义，这些都是正义价值的基本内涵。相反地，环境正义则是一个用来处理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伦理概念。David Schlosberg的著作《保卫环境正义：理论、行动和自然》（Definding Environmental Jutice：Theories，Movements and Nature）；术语“环境正义”覆盖了至少两重意义：一方面，它关注人类是否享有平等使用自然资源的权利；另一方面，它聚焦于人类是否平等地承担由于生态环境危机而带来的责任。

1971年，约翰·罗尔斯《正义论》一书的出版把当今社会正义的话题提到了显著的地位。他首先把正义定义为公平原则，即一种社会正义。书中提到“正义仅仅被定义为在社会中平均分配物质资料，这也是分配物质资料的最有效原则”（Schlosberg 3）。这里，罗尔斯提倡正义的原则惠及弱势群体和那些社会上被边缘化的族群。此外，罗尔斯也谈到了环境正义，它强调的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统一。

作为美国伦理学家的罗尔斯，其正义理论对哲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以及文学批评领域都有很大的影响，这也是西尔科作品为何会致力于探寻正义主题的主要原因之一。她的小说《死者年鉴》，全书长达七百多页，涉及各色人物七十多个，情节可谓复杂，但其主题却一直未变：那就是美国印第安人对正义的不懈追求。作品不仅仅揭露了现今美国社会对美国印第安人造成的种种非正义，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来显示印第安人是如何抗争、如何追求正义这一永恒的人类价值。

3 西尔科对正义主题的理解

生活在一个对正义主题呼声很高的时代，西尔科当然有对正义的自我理解。就像很多美国作家一样，尤其是很多美国印第安作家，西尔科致力于通过自己的文学作品来表达正义这一主题。作为美国印第安土著的一个混血女作家，西尔科身上烙下了本民族文化传统的深深痕迹。面对本民族文化传统的被磨灭、被破坏；面对本民族人民遭受的种种非正义，她下决心通过文学的方式来书写拉古娜民族自己的文化灵魂，从而抵制各种非正义。

第一本著名的小说《仪典》为她赢得了“美国著名作家”的称号，此举激励着她成就了下一部史诗般的巨著《死者年鉴》，此书一出顿时震惊了美国文学评论界。原因无它，仅在于西尔科在书写正义主题时所表现出来的智慧和技巧。对于西尔科来说，长期生活于拉古娜保留地，感受着本民族神话故事的文化灵魂，她不禁为看到本民族人民遭受的各种非正义而伤心、愤慨；于是她决定挺身而出，用自己的文学作品作为武器来揭露那些非正义，从而呼吁美国印第安人团结一致共同为争取正义而抗争。《和莱斯利·玛蒙·西尔科的谈话》一书中提到：西尔科在墙壁上画了一条巨大的蛇，蛇腹上有一些骷髅，画的旁边写上标语：“穷人们饱受饥寒，富人们掠夺了他们的自由。”“穷人们需要正义，否则就站起来革命。”（Silko 99）蛇作为拉古娜文化传统中信息传递的象征者，西尔科这里正是想借此来表达她的一个不变的主题：通过对美国印第安人遭受的各种非正义的描述，从而号召他们为正义而战。正因为此，她可以全心全意、淋漓尽致地描写美国印第安人遭受的社会和环境非正义。她坚信正义应当属于全人类而不仅仅是白人的特权，美国印第安人也应该得到他们享受的权利。

在西尔科看来，白人政府对美国印第安人造成的非正义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尤其显著的是白人经常毫无缘由地掠夺他们保留地的土地。而土地在美国印第安人眼中是灵魂的源泉，因为他们所有的记忆，他们祖先的骨血全部在此。但是，白人政府无视这些，只是一味地掠夺，然后开矿，造成的一系列生态灾害却由印第安人来承担。同时，象征他们母亲的大地遭受着种种非正义，正如Allan Badger（Cree）写道：

“关键就是正义。这个字眼让我们想到法律、监狱和警察。但还有很多其他的。正义和公正必须是包罗万象的，正如我们人类本身期望被公平对待一样，大地母亲也必须得到公平的对待和敬畏”（Schlosberg 22）

为此，西尔科致力于正义主题的探析。她运用讲故事的写作技巧，成功地把拉古娜保留地印第安人民所遭受的社会和环境非正义呈现在读者面前，激励着读者们一起为争取正义的权利而抗争。

4 结语

总之，正义作为伦理学概念的一个范畴，涉及经济、政治、文化和环境等诸多方面。当西尔科探讨正义主题时，她把更多的同情投向了美国社会边缘种族的那些弱者。同时，她作品当中反映出来的一系列正义问题也恰恰是罗尔斯《正义论》一书中所界定的，西尔科所关注的是如何激发起对那些正在遭受极端非正义的美国印第安人的关切，如何有效做到公平、公正原则，使他们享有平等的发展机会。这也是很多作家和读者关注的社会问题，正义的理论具有全球性的影响力。

［1］Adamson，Joni．American Indian Literature，Environmental Justice and Ecocriticism:The Middle Place．Tucson:U of Arizona P，2001．

［2］Barnes，Kim．“A Leslie Marmon Silko Interview”The Journal of Ethnic Studies 9:1(Winter 1986):83～105．

［3］Baxter，Brian．A Theory of Ecological Justice．New York:Routledge，2004．

［4］Owens，Louis．Other Destinies:Understanding the American Indian Novel．Norman:U of Oklahama P，1992．

［5］Rawls，John．A Theory of Justice．Oxford:Oxford UP，1972．

［6］Schlosberg，David．Defining Environmental Justice:Theories，Movements，and Nature．New York:Oxford UP，2007．

［7］Silko，Leslie Marmon．Almanac of the Dead．New York:Penguin Books，1991．——．Conversations with Leslie Marmon Silko．Ed．Ellen I．Arnold．Jackson:UPof Mississippi，2000．

［8］罗尔斯．正义论［M］．何怀宏，何包钢，廖申白，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9］温茨．环境正义论［M］．朱丹琼，宋玉波，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