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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海明威作品中被遮蔽的女性原型

2013-04-12倪秋梅

淮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3年4期
关键词:夏娃硬汉海明威

倪秋梅

(江苏财经职业技术学院 应用外语系,江苏 淮安 223003)

作为美国20世纪文学史上一位极具魅力的作家,海明威吸引了无数读者。他的作品突出了一系列男性占主导地位的硬汉形象,当他们面临命运的巨大压力和重重打击时,勇于抗争,决不妥协,表现出了一种重压之下的优雅风度。因此,在显现的层面上,硬汉形象成为海明威作品的突出特点。迄今为止,对于海明威及其创作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他的硬汉形象,对女性人物的研究相对较少。受“硬汉”形象影响,埃德蒙?威尔逊(Edmund Wilson)为代表的评论家认为海明威的作品体现了“男性沙文主义”:在《弗朗西斯·麦康伯短暂的幸福生活 》和《乞力马扎罗的雪 》以及《第五纵队 》中的情感主要是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对妇女的敌对意识 ……海明威的作品一直具有这种倾向。①Edmund Wilson:The Wound and the Bow,转引自刁绍华:《试论海明威的〈老人与海〉——纪念作家诞生八十周年》,《外国文学研究》1979年第4期。也有论者指出海明威并没有一味强调男性权威,他能够从双性视角去描述人类关系,(戴桂玉:《海明威:“有女人的男人”》,2001)。现有的研究大多认为,海明威作品中体现出的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基本关系主要是对立的,矛盾的:在父权制背景下,女性处于从属、被支配地位,女性话语被不断压制甚至取消,(隋燕:《没有女人的男人——也论海明威作品中的女性形象》,2003;钱俊:《〈白象似的群山〉话语权力解读》等,2009)。即使在婚姻、爱情中,男性与女性的关系也是对立的,(马建军:《两性话语交际的滞碍——《白象似的群山》对话分析》,2002;叶远荷, 黄炳祥:《〈雨里的猫〉:海明威作品中的一朵奇葩》2010等)。然而,女性一直在争取自己的主动权,(徐天戍:《从〈没有女人的男人〉看海明威的生态女性意识》,2007)。当然,海明威的作品中也有两性和谐共处的描写,但是美好的爱情只是昙花一现,有论者从宗教层面进行研究,认为海明威的作品中反映了基督教的“原罪论”(刘荣强,张玲玲:《海明威的宗教情结——基督教视角下的〈永别了,武器〉》,2001)。

在男性强权的背景下,男女两性之间的对立和争斗并没有给男性带来最终的幸福,在海明威作品中,几乎所有的硬汉均以受伤、失败甚至死亡告终,这无疑为他的硬汉形象染上无法抹去的悲剧色彩。荣格认为,在人的意识或无意识之下潜隐着一个为人类所共有的集体潜意识,它是从远古的祖先那里继承或者也可以说是“遗传”下来的。在集体潜意识中包含的巨大心理能量往往是通过一些既定的形态表现出来的,称之为原型 (archetypes)。②Jung.Carl G,The Col1ected Work of C.G.Jung,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7,p.43关于海明威的研究,目前还没有论者切入原型理论的视角,笔者将在下文运用女性原型,对海明威作品中的男性世界及男性与女性的关系进行探究。

海明威曾把文学创作比作漂浮在海洋上的冰山:“冰山运动之雄伟壮观,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在水面上”,即作品中有八分之七的内容蕴涵在形象的背后,见诸笔端的只有八分之一。笔者认为,海明威作品中的系列硬汉形象,其强硬只如冰山一角,更多的内涵蕴含在巨大水面之下。作品尽管在显现的层面上突出了男性不屈的抗争、搏斗的勇气及重压之下的优雅风度,但是潜在的层面上却充满了对以夏娃为代表的女性原型不可压抑的向往和追求,其最终指向是为了表现女性原型无法代替、不可缺失的重要思想。一旦女性原型缺失,势必造成无法避免的寂寞、孤独甚至死亡等人类共同的悲剧。我们只有把显现层面的系列硬汉形象和潜在层面的女性原型相互对照,才能还原这一座文学“冰山”独特的艺术魅力,才能更好地领悟海明威作品隽永的韵味。

一、女性原型的独特魅力

大部分西方国家都有着浓厚的基督教文化氛围,美国也不例外。在圣经故事中,上帝先造了第一个人,即男性亚当,上帝担心亚当一个人太寂寞,从亚当身上取下一根肋条造了女性夏娃。人类女性的始祖夏娃是用亚当身上的一根肋骨造成。《圣经》在关于人类起源问题上就给男女不平等打下了深深的烙印,男性的亚当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被创造,而女性的夏娃则是附属物。尽管深受《圣经》的影响,但海明威并非接受《圣经》中所有观点,他在创作中摒弃了《圣经》中原有的男性中心的观点,赞同女性是男性“骨中的骨,肉中的肉”,他们互为一体,无法分开。无论在上帝为他们建造的伊甸园中,还是被上帝逐出伊甸园之后,亚当和夏娃始终相依相伴,享受着人之为人的快乐。如果没有夏娃的陪伴,亚当注定孤寂悲苦。

女性原型夏娃在海明威的作品中一直存在并多次地出现,构成了海明威作品中最动人心弦的一部分。长篇小说《永别了,武器》描述了战争带给人类的灾难和痛苦,主人公亨利厌恶战争,对人类苦难有独特的认识,和凯瑟琳的相依相偎,是支持着他继续存活的不竭源泉。

凯瑟琳:“亲爱的,我太想要你了,我想把自己都变成你。”

亨利:“你就是我,咱俩是同一个人。”①欧内斯特·海明威:《永别了,武器》,韩忠华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年,第293页。

《丧钟为谁而鸣》以西班牙内战为背景,批判了人类的暴力和战争的荒诞。战争意味着交战双方的共同毁灭,乔丹从这场战争中根本体验不到勇者的快乐,他人生中最大的满足和幸福都来自于玛丽娅——他的夏娃:

“……等一会儿我们就会成为大森里里一头合二为一的动物啦,紧紧连在一起,紧得使我们俩谁也别想分清谁是谁了。你难道感觉不到我的心就是你的心吗?”

“感觉出来了,”他说,“真是这样的。”②欧内斯特·海明威:《丧钟为谁而鸣》,韩忠华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年,第318页。

庞大的战争世界是体现男性力量,张扬男性魅力的绝佳场所,他们可以从中赢得尊敬、荣誉和地位,收获力量与自信,体验到男人独有的幸福感和自豪感,但是在海明威这类作品中的主人公身上,我们读不到这些,相反,男性真切的幸福藏在小到几乎无处可以容身的二人世界里。离开女性原型,男性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失去了意义。为了凯瑟琳,亨利不惜脱去身上的军服;为了玛丽娅,乔丹无所畏惧地走向战场。战争逐渐退到背后,占据大幕中心的,是找回了自己肋骨的幸福的“亚当”们。

海明威的创作在字里行间突出了女性原型的重要意义。无论是《永别了,武器》中的亨利和凯瑟琳,还是《丧钟为谁而鸣》中的乔丹和玛丽娅,面对残酷的战争以及随时可能失去的生命,他们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担心和害怕。只要他们能够如亚当和夏娃那样互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整个世界就是人类的乐园,否则,世界在他们的眼里没有任何意义。海明威不惜借助重复这种创作方法,通过不同作品中的男女主人公之间一次又一次内容相似的对话,彰显了女性原型无法抵挡的魅力。因此,海明威作品的深刻内涵在于,文本显现层面上女性的陪衬地位并不能证明海明威的男权思想。透过海水中的冰山一角,我们发现正是女性原型无法抵御的魅力,才让海明威作品中的男性主人公焕发出无尽的活力,塑造出了这个世界上永不服输的硬汉形象。一旦失去了女性原型的精神支柱,再强大的硬汉都不免最终沦落到孤寂、迷惘甚至失败、死亡等的悲剧境地。

二、女性原型缺失的悲剧性

海明威塑造的系列硬汉形象,如《没有被斗败的人》中的曼努埃尔、《五万元》中的杰克、《老人与海》中的桑地亚哥等无一不体现出重压之下的优雅风度,但是这样的优雅风度,并没有让他们成为现代意义上的成功的价值主体。个体意志力的张扬,丝毫没有改变他们在社会现实中失败的结果。寂寞、孤独直至死亡,成为这些硬汉的最终归宿。他们呈现出来的不仅有男性在这个世界孤独打拼的艰辛,还有因女性原型的缺失更加突出的悲剧色彩。

海明威在小说创作中通过三种方式呈现女性原型缺失的悲剧,一是女性原型在文本中的完全空缺,如《杀人者》、《五万元》等短篇小说中只有男性,没有女性。二是女性原型在文本中处于被动低位或被边缘化地位,如《雨中的猫》、《白象似的群山》等,三是女性原型在文本中的异化,如 《太阳照样升起》、《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等。

在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中,女性原型在文本中的完全空缺,集中呈现了女性原型缺失所造成的悲剧性。在《在异乡》中,曾经在战场上显赫一时的上校因为妻子的去世而沉浸在难以自拔的失落之中;《杀人者》中的奥尔·安德列森受到黑帮的追杀,无奈地静候生命的终结;《五万元》中的拳击手因赢利主义陷入尔虞我诈的游戏之中。在没有女人的男性世界里,尽管他们以坚强抗争的硬汉形象,表现出了所谓的“重压下的优雅风度”,但是文本中不可避免地表现了他们所具有的无边的孤独、寂寞以及死亡所投下来的巨大的暗影,他们所面临的无一不是悲剧性结局。

硬汉形象体现出的悲剧性,有研究者认为这是人类社会面临各种困境的表现:现代人的生存困境是人本体上的生存困境。人的自由与幸福,只有走出人本体的生存困境才能获得。然而,人又永远摆脱不了生存的困境……①库尔特·辛格:《海明威传》,周国珍译,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83年,第7页。笔者认为,这些硬汉形象最终的失败,也是属于“没有女人的男人”的失败。在现代社会,拔高男性形象而忽视女性的重要意义,男性必将落入到孤寂、失败的境地,没有女性存在的男性世界终将成为一片荒漠。海明威越是渲染硬汉形象所受到的压力,越能彰显女性原型缺失所造成的悲剧性。

海明威通过女性原型在文本中处于被动地位或被边缘化,来呈现女性原型缺失所造成的悲剧。《雨中的猫》中百无聊赖的妻子独自去搭救雨中的那只猫,寻猫不着,回到旅馆后向丈夫诉说,丈夫却没有理会她。《乞力马扎罗山的雪》中的妻子海伦漂亮而富有,对丈夫体贴周到,却没有得到他的真爱。而《白象似的群山》中的男人貌似对女孩关怀备至,其实却步步紧逼,催促女孩打掉肚里的胎儿。《埃利奥特先生和太太》中的太太在丈夫的专横跋扈中日渐憔悴,从年龄上看简直像是他的母亲。在上述作品中,女性在文本中均居于从属、受支配的边缘化地位。然而,女性的被支配地位,并没有让海明威笔下的男性世界充盈着男权主义的优越感和幸福感。相反,他们同样生活得孤独压抑,寂寞无聊。《雨中的猫》中的丈夫通过看报纸打发无趣的时光;《乞力马扎罗山的雪》中的丈夫哈里,一边挥霍着妻子的财富,一边怨恨妻子的财富毁了他。《白象似的群山》中的男人,对女孩腹中的胎儿耿耿于怀,既无心体验沿途美景,更谈不上有任何快乐。《埃利奥特先生和太太》中无能的丈夫常常试图通过酩酊大醉来排解他的苦闷。这些男人和自己的女人貌合神离,在冷淡甚至折磨女人的过程中,自己也无法体验生活的乐趣,只是增添了莫名的烦躁、郁闷和压抑。旅途的美景和他们沉闷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出这些没有女人的男人的悲剧感。

女性原型被边缘化的这些形象中,海明威象征性地将故事的背景放在旅途中,他们或身处山林(《乞力马扎罗山的雪》),或滞留在车站(《白象似的群山》),或呆在游船上(《埃利奥特先生和太太》),或被雨困在旅馆中(《雨中的猫》)……人在旅途,象征着他们还有些许的希望,还有可能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尽管生活死气沉沉,但还可以苟且偷生地活着。但是,当女性挣脱了表面的温柔恭顺而发生异化时,他们甚至不能够卑微地活着。

海明威形象地通过女性原型的异化来呈现女性原型缺失的悲剧。《太阳照样升起》中的布莱特一反温柔顺从的女性形象,浑身充满男子气,象男人一样穿戴打扮、酗酒,不断地和男人调情,异化为男人又爱又恨的神秘“女巫”。周旋于布莱特身边的男人,谁也没有从灵魂上和身体上都真正地得到她。《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中的麦康伯夫人同样是女性原型的异化。她相貌美丽,嫌弃丈夫胆小懦弱,当着他的面公然和别的男人调情。她还具有极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当一向懦弱的丈夫变成勇敢的猎手时,竟开枪将他打死。麦康伯让妻子抓住了胆小的弱点,一直唯唯诺诺。他也渴望自己能够重塑男性尊严,当他终于成为一个勇猛无畏的猎手时,迎接他的不是妻子幸福的拥抱,而是她亲自射出的冰冷的子弹。

这些异化了的女性形象,在生理上依然是夏娃的后代,但是已经不能或者不愿意安分守己地充当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她们因为不能体验与男人合二为一的安宁感与满足感,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跃出男人的身体之外,嬉笑怒骂,放纵地享受着无拘无束的快乐,给自己赢得的却是繁华散尽之后的无尽荒凉与哀伤。就像战争中没有真正的赢家一样,男性与女性的这种分裂、搏斗,使得这些夏娃和亚当的不肖子孙,在绝望的迷途中无尽地挣扎。

海明威本人的经历很容易让读者把他和故事中的人物牵扯到一起而互证,认为硬汉形象表明了海明威的男权主义思想,但如文学理论家所言,一件艺术品的全部意义,是一个累积的结果,亦即历代的无数读者对此作品批评过程的结果。①勒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文学理论》,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36页。在这个“没有女人的男人”世界中,男人究竟用怎样的挣扎才能换来创世之初的纯净幸福?纵使评论家或者海明威本人如何渲染男人“重压之下的优雅风度”,笔者还是从字里行间读出了女性原型迷失后男性的无边落寞和痛苦,因女性原型缺失而造成的悲剧氛围弥漫在整个作品中。

三、女性原型重要意义的彰显

海明威的小说大多以男性为主人公是,这是明显的事实,而我们的研究,却不能落入男性中心的窠臼,否则就极容易犯将海明威的生活与他的小说完全等同起来的错误,在研究中走入记述作家生平琐事反而自以为是地夸夸其谈的误区。②林广泽:《20世纪海明威研究的反思》,《四川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2007年第1期,第27页。我们不仅要避免上述错误,而且要认识到作家的素材与其生活并非同质,细读海明威作品中不同性格的男性,可以发现女性原型对于他们的重要意义。

男性的阳刚和女性的阴柔都是自然界的造化,生物学上的男性和女性,决定了其生理上的不同,而生理上的不同又带来心理和情感等方面的差异。从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到科技不断进步的现代社会,社会的进化也许会不断淡化男女之间的性别差异,越来越彰显出性格、心理、情感等方面的重要性。 荣格在《集体潜意识》说:“生物学意义上,男性和女性都分泌雄性和雌性的荷尔蒙,而在态势和情感心理学意义上,男女双方皆具有对方的种种特征。”③卡尔文·S·霍尔,沃农·J·诺德拜:《荣格心理学纲要》,郑州:黄河文艺出版社,1987年,第41页。每个人身体中都存在着一个异性原型,也就是集体潜意识。 “集体潜意识”是人格结构最底层的无意识,包括祖先在内的世世代代的活动方式和经验库存在人脑中的遗传痕迹。男女双方一见钟情,其实是他们看到了符合心中原型的异性时所产生的感觉。因此,男女和谐结合的基本条件之一是性别差异,即如磁铁,正负才能吸引。很多现代女强人无论在事业上取得多大的成功,都渴望有男性强有力的肩膀可以依靠,而事业有成的男士们理想中的太太也多是温柔体贴型的。条件之二即是集体潜意识中的相互认同,就如上帝用亚当的肋骨造了夏娃,虽是异性,但那是他“骨中的骨,肉中的肉”,伊甸园内外,他们的情感都有所附丽,才能世代繁衍,生生不息。

在海明威的作品中,战争、疾病、贫穷等让原本在生理上占优势的男性也处处碰壁,迷失了自己的价值。辛洛斯·贝克认为:“他只写一个主题:在一个失去所有价值,只剩下强烈情感的世界,人类会如何面对死亡。”④卡洛斯·贝克:《迷惘者的一生——海明威传》,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5年,第996页。这些男性人物,主要分为两类,有些人幸运地遇到了符合心中原型的异性,“集体潜意识”得到了满足,如《永别了,武器》中的亨利、《丧钟为谁而鸣》中的乔丹等。因为心中有爱,他们的感情有所附丽,面对死亡,坚定而勇敢。而有些人则错失了符合心中原型的异性,“集体潜意识”被压抑,因为各自异性特征表露的不同,对于生活的体验也有所不同。《没有女人的男人》、《老人与海》中的男性,不停地搏斗,呈现出一种表面上的硬汉特征;《雨中的猫》、《白象似的群山》、《乞力马扎罗山的雪》等小说中的男性,面对充满竞争而多变的社会,显得软弱无力,只有通过冷淡异性伴侣来显示自己的男性特征;而《太阳照样升起》中的杰克,《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中的麦康伯等,则呈现出异化的女性化特征,胆小怯懦,尽失男性气概。

海明威作品中的男性人物,无论是硬汉形象、“迷惘一代”,还是异化的男性,一旦错过符合心中原型的异性,终将沉入无边的孤寂和悲苦,而那些被遮蔽的女性人物,则集中地表现了女性原型夏娃的形象。即使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价值,只剩下强烈的情感”,只要男性能够找到符合心中原型的异性,这种强烈的情感就会有所依托,人类也将体面地面对死亡。无论生物学上的男性特征是否占据他们身体的主导地位,只要能和心爱的女性相依相守,那么,所有的苦难,包括死亡,都不能妨碍他们携手重返人类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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