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学术期刊姓名拼写中的以“v”代“ü”问题

胡习之

（阜阳师范学院 学报编辑部，安徽 阜阳 236041）

近些年来，我国众多学术期刊，尤其是高等学校学报所发论文大都附有和中文标题，作者及其工作单位、所在城市，摘要，关键词等相对应的英文。这就自然涉及到作者姓名的拼写问题。严格说来作者姓名的拼写应该符合国家颁布的有关汉语姓名的拼写规则。罗列起来，汉语姓名的拼写规则大体有：

1、《中国人名汉语拼音字母拼写法》（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1974年5月发布）。该规则规定汉语姓名姓氏和名字分写，姓名的各个连写部分，开头都用大写字母。

2、《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1988年7月1日，国家教育委员会和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发布并实施；1996年1月22日，经国家技术监督局批准，该规则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GB/T 16159-1996)正式发布）。该规则规定：汉语人名按姓和名分写，姓和名的开头字母大写。笔名、别名等，按姓名写法处理。

3、《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2001年1月1日起施行）。该规则第十八条规定：“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以《汉语拼音方案》作为拼写和注音工具。《汉语拼音方案》是中国人名、地名和中文文献罗马字母拼写法的统一规范，并用于汉字不便或不能使用的领域。”

这些规定都是将《汉语拼音方案》作为汉语姓名拼写的工具、依据，《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规定得最为详尽。但在实际使用过程中人们有时并不一定完全严格遵守，这其中既有无意的违规错误，也有有意的违规出格的新的探求。由此便引发了相关的规范化与标准化的问题。这方面比较典型的一个事例便是学术期刊姓名拼写中的以 “v”代“ü”问题（如“吕小维”不拼写为：Lü Xiaowei，而是拼写为LV Xiaowei或者LV Xiao-wei）。栾淑莉、于凤举在《正确使用拼音字母“ü”》①栾淑莉，于凤举：《正确使用拼音字母“ü”》，《编辑学报》2010年第4期，第326页。一文中通过对400种学术期刊的检索得出了一个结论：“大多数作者和编者不会正确使用字母ü拼写汉字”（对此结论我们持保留意见），文章还列出了字母“ü”拼写错误的两种表现：1）以v代ü，2）以u代ü。我们认为“以u代ü”确实是一种拼写错误，因为“以u代ü”，“u”“ ü” 不分会影响表意， 如 “律” 若拼写成“LU”或“lu”，那就变成了“路、芦、庐、逯、陆、鲁、卢、鹿”等了。对此我们完全赞同作者的看法。但对“以v代ü”问题我们的观点和作者不完全相同，我们认为“以v代ü”不是简单的拼写错误，而是有意违规出格的新的探求，值得提倡、推广，直至被肯定为规范。理由如下：

1、《汉语拼音方案》1958年颁布，至今已50余年，当时标注为“草案”的方案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没有做任何方式的修订，有些地方显然已经不太符合时代的要求。不可否认《汉语拼音方案》是成功的拼音方案，在我国的社会生活、语文生活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随着现代汉语的发展和环境的转变，尤其是信息技术的飞跃发展，该方案在使用过程中也逐渐产生了不尽如人意的问题，需要进一步完善。曾有人将《汉语拼音方案》存在的问题归并为以下几方面：第一，注音字母不能发挥作用；第二，“字母表”本音、呼读音、名称音使用混乱；第三，ü韵母形式在信息交流和教学过程中存在不足；第四，ê的利用率低；第五，省写的规定带来误解； 第六，ao、iao、ong、iong 四个韵母的构形与实际音值不一致；第七，表示舌尖后音的声母zh、ch、sh设计不科学； 第八，y、w在零声母音节中的使用，容易使学生误认为y、w是声母。另外，还有字母v利用率低，声调符号不便于在计算机上输入，zh、ch、sh、ng省写规则形同虚设等问题①解植永，李开拓：《〈汉语拼音方案〉存在的问题及改进策略》，《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2期，第43-44页。。由此亦可见，ü的拼写问题是当代所认识到的 《汉语拼音方案》不尽如人意的重要问题之一。

《汉语拼音方案》字母采用的是拉丁字母，但ü并不是拉丁字母，它的出现当时是为了弥补拉丁字母拼写汉语音素（音位）的不足——汉语有30来个音素（音位），26个拉丁字母不够用，采用了加符的形式（u上加两点，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种补救办法）②周有光：《汉语拼音方案基础知识》，北京：语文出版社，1995年。，但留下了问题，因为不是拉丁字母体系成员，不便于计算机输入。而且“ü跟n、1之外的声母相拼时省写其上两点的规定，也容易给学习者造成认识上的困难。虽然凭语感能够正确读准音值，但是，形式和实际读音的分离会给初学者带来困惑，特别是对留学生来讲，尤为明显。”③解植永，李开拓：《〈汉语拼音方案〉存在的问题及改进策略》，《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2期，第43页。

1958年2月11日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关于汉语拼音方案的决议》中说：“汉语拼音方案作为帮助学习汉字和推广普通话的工具，应该首先在师范、中、小学校进行教学，积累教学经验，同时在出版等方面逐步推行，并且在实践过程中继续求得方案的进一步完善。”我们认为，在今天信息社会背景之下，以v代ü，以便弥补ü使用中的不足正是 “求得方案的进一步完善”的积极表现，应该肯定。

2、《汉语拼音方案》规定 “v只用来拼写外来语、少数民族语言和方言”，然而该方案是为拼写普通话设计的方案，而普通话无论是声母还是韵母都没有[v]音，这样就注定了v字母的使用频率极低。V虽在26个拉丁字母体系中，但极少使用到，ü不在26个拉丁字母体系中却经常要用到。这是一种矛盾。ü使用的不便到了需要改进的时候了。

3、当代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使得汉语拼音输入法已经成为我国教育系统乃至全国的首选输入法。我们知道目前所有的汉语拼音输入法都用v字母代替ü字母。显然此类输入法的产生提高了字母v的使用率，解决了ü字母不便输入的矛盾，让以v代ü成为了必然。可以肯定地说，随着汉语拼音输入法的普及，以v代ü使用者必然增多，打字时用，自然而然就会推广到拼写时也用，由此会形成（事实上已经形成）庞大的以v代ü的使用人群。而这正是以v代ü的群众基础或者说实践基础。

4、语言学者、语文教育工作者多有“以v代ü”的呼声。近些年来语言学界、教育界不少学者在研究和教学过程中不时提出“以v代ü”的建议。如，有人建议“取消ü上两点的省写规则，或者代之以字母v”④魏锦：《从本科中文专业拼音教学看〈汉语拼音方案〉存在的一些问题》，《现代语文》2009年第5期，第14页。，有人提出改进策略：“用v取代ü。虽然v是一个辅音字母，拿来做韵母本不合适，但是，v的利用率极低而ü的使用存在诸多弊端，因而，可以考虑用v代替ü，后面加注，说明原因。这样，既充分利用了v，又避免了使用ü带来的输入电脑不便、省写或改写引起混乱等问题。权衡利弊，这样处理是划算的。”①解植永,李开拓：《〈汉语拼音方案〉存在的问题及改进策略》，《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2期，第44-45页。这些呼声形成了“以v代ü”的理论向导和实验基础。

5、学术期刊编排规范方面影响最大的几种，如《中国学术期刊 （光盘版）检索与评价数据规范》（1999）、《中国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编排规范》（2000）等中关于中国作者姓名拼写规则可能是出于计算机识别等方面的考虑就已经没有完全遵守汉语拼音方案的拼写规则。《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规定人名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大写，名连写，但这几种规范却规定姓氏所有字母均大写，名两个音节间加短横。例如，“张小颖”按《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应拼写为：Zhang Xiaoying,按以上几种规范则拼写为：ZHANG Xiao-ying。现在绝大多数学术期刊执行的就是这几种规范。在这样的背景与前提之下，我们认为以v代ü不是简单的拼写错误，而是有意违规出格的新的探求。《阜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就有意将作者 “吕玲娣”不拼写为“Lü Lingdi”,而是拼写为“LV Ling-di”。

6、以v代ü不影响表意，而且能使拼写方便快捷，且与计算机输入技术（拼音输入法）保持一致，既有理论基础，也有实践基础。

从理论上来说，以v代ü不会产生表意上的混淆。按《汉语拼音方案》拼写规则，ü跟n、l以外的声母相拼时都省写两点，不能省写两点的，只限于韵母ü单独出现在声母n、l后面。因为若省写则会和 u 韵母相拼音节混淆。 如：nü（女）—nu（努），lü（率）—lu（路），但若用v代ü则不会混淆，因为 v不曾代表过汉语中的任何韵母，当然也就不曾和任何声母组合过。

以v代ü使得拼写方便快捷，已是不争的事实，因为v显现于键盘，轻敲即可，而ü存在于他处，若用则相当麻烦，用Word文档形式，需从“插入”窗口经过几个步骤才能找到它。栾淑莉、于凤举文章中说，“笔者查阅的400种学术期刊中，在拼写‘吕’姓时，发现有100种期刊在以v代ü，占被检期刊的25%，是12种拼写正确期刊的8.3倍。其中最具典型的：《安徽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7年第3期中，将作者‘吕律’拼写成LV Lv；《新型建筑材料》2008年第3期中，将作者‘吕林女’拼写为‘LV Linnv’。”②栾淑莉，于凤举：《正确使用拼音字母“ü”》，《编辑学报》2010年第4期，第326页。这，换一个角度来看，那就是目前学术期刊中姓名的拼写以v代ü者众多，已成一种普遍现象。使用者众多也就是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实践基础，甚至可以说习非成是了。我们认为，“吕律”拼写成“LV Lv”，“吕林女”拼写为“LV Linnv”，既不影响表意，又与计算机输入技术（拼音输入法）保持一致，方便快捷，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的结论是：“以v代ü”不是简单的拼写错误，而是有意违规出格的新的探求，应该提倡、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