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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湖边的麦子》中的“麦子”情结及隐喻意义

2013-04-11王军林赵洪吴小丽

四川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3年6期
关键词:情结麦子家乡

王军林,赵洪,吴小丽

(1.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北京 100081;2.新疆阿克苏市委党校,新疆 阿克苏 843000;3.中央民族大学哲学与宗教学学院,北京 100081)

《天湖边的麦子》中的“麦子”情结及隐喻意义

王军林1,赵洪2,吴小丽3

(1.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北京 100081;2.新疆阿克苏市委党校,新疆 阿克苏 843000;3.中央民族大学哲学与宗教学学院,北京 100081)

《天湖边的麦子》这篇小说始终围绕着一个主题“麦子”来进行铺叙。因而“麦子”就在文中被赋予多重意义。作品通过几个片段的描写和流动的视角,将“麦子”在文本中隐含的文化意义逐渐凸显出来,并且随着主人公命运的转折,“麦子”情结也逐渐浮现于文本之上。文中不但有对人们在自然面前努力奋争的描写,也有对于未来和希望的思考。这种叙述增强了小说的叙事效果,小说的艺术审美价值也大致被勾勒出来。

天湖边的麦子;情结;隐喻意义

藏族当代作家万玛才旦和汉族作家龙仁青的小说《天湖边的麦子》[1]这篇小说始终围绕着“麦子”展开叙述,因而它在文本的叙述中有着极为重要的文化内涵。并且在叙述中,作者采用片段式的讲述和流动的视角,将“麦子”成长的各个阶段以及主人公的历程做了清晰的勾勒。这样的设计,有利于小说的艺术价值和文化意义的彰显。也使得“麦子”的隐喻意义在文本中更为明显。笔者借助于《天湖边的麦子》的文本阅读,对小说中所隐含的“麦子”情结以及它的隐喻意义进行文本的分析。

1 “麦子”情结与流落异乡的落寞

《天湖边的麦子》以追述和人物内心独白的叙述方式展开,故事抒写了一对农村青年男女为了追求自由恋爱,冲破伦理观念的束缚,背井离乡,去异乡漂泊的人生历程。这从小说中得见作者对于伦理文化意义的抒写。挖掘和审视包括封建传统道德在内的“国民性”,这一与五四新文化运动紧密相扣的内在题旨借以获得彰显。[2](P73)五四运动后,张扬人性、解放思想,解除对伦理的禁锢,彰显理性成为时代的最强音。五四运动的精神启蒙对传统伦理观念产生了很大的冲击。但是在农村婚姻历来都是父母之命,而俞成福和王桂花有着对爱的憧憬和幸福生活的渴望,为了追求自由和爱情不得不逃离家乡。他们离乡之时,身上戴着香包,里面装着农人们赖以生存的根本—麦子。其意在告诫他们无论身在何处,都不要忘记家乡,忘记自己的根。

小说在追述的过程中,不时地将神话和传说的本土文化穿插到小说中,引用文成公主的故事传说更逼真、形象地展示了主人公当时在异地思念家乡的心境与情怀。“班车爬了一段缓坡,。文成公主在日月山口遥望长安,思乡心切,不小心将从家乡带来的两面镜子摔落在日月山上,留下了千古愁思。”[1](P13)文成公主的传说在文本中,以诗性的语言、沉痛的笔调将当时主人公离开家乡,远离亲人的愁思和悲伤都淋漓尽致的彰显无遗,并且对当时的气氛进行了渲染,符合主人公当时的心境。

文本中运用时空转换和蒙太奇的叙事手法,将电影叙事学理论运用到小说中,让小说在交叉、平行的立体剪辑的时空转换中彰显出其艺术价值,也让读者在交错变换的叙事视角下,跟随叙述者一起去感受、思考,产生共鸣。小说在叙述的设计与处理上,采用的这种叙事手法,对主人公一生的经历:带着“麦子”到达草原;在草原上一边放羊,一边试着种“麦子”;随着桂花的离世和“麦子”试种的失败;不得不带着儿子返乡和最后重新回到草原等几个片段叙述来概括,每个片段在时空上都有一定的联系,使得“麦子”在文中的意义更为凸显。这样的叙事技巧会给读者的视觉上产生一种新奇感,也增强了小说的感染力,达到叙事效果。

小说镜头在片段叙述中,对新生命的来临也做了一番处理与渲染。“太阳在湖面上快落下去了,湖面上漂浮着晚霞,一片金红。风声和羊叫声中,隐隐传来一声婴儿哭啼的声音。”[1](P10)这种氛围也带有某种神秘性,预示着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恰好相反,诗人之所以是先知,。确实,诗歌的陈述就像语言一样本身具有某种含糊性。但正是在这种含糊性中存在着它们的诠释学真理。”[3](P631)新生命的诞生,也预示着新希望的来临。

小说中,有两处地方都提到民间文学样式“花儿”。第一次是在俞成福和王桂花两个离开家乡的时候。“阿哥们今儿个出门哩,出门时把阿妹带上,一来路上个说话哩,二来热上个被窝哩。”[1](P5)第二次是在王桂花离世后,为了排遣心中的苦闷和对桂花与家乡的思念,俞成福自己哼唱起了“花儿”。“走着走着远下了,门口的阿妹不见了。走着走着黑下了,前面的路子不见了。”[1](P14)“花儿”是男女主人公情感的媒介,也是灵魂的绝唱。在文中“花儿”以如泣如诉的语言表达着主公人内心的悲伤。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写道:“根据叔本华的学说,我们于是将音乐直接理解为意志的语言”。[4](P107)音乐以一种理性所无法把握的力量深入世界本质之中,揭示了世界心灵深处的“原始矛盾和原始痛苦”。[4](P51)小说中,万玛才旦和龙仁青通过片段剪辑的叙述方式,不断地诉说着主人公的哀愁,因而整篇小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思。“花儿”在小说中就是主人公俞成福内心的写照,只有“花儿”才能给他在最难捱的时刻以精神的鼓舞和宽慰。

“麦子”在文中的寓意深刻而丰富,从麦子的萌芽、茁壮成长到成熟,也意味着人的一生,从年轻到衰老的过程。“麦子”正是家乡世代种植的农作物,“麦子”在天湖边的移植及成熟,也意味着主人公在精神上、心灵上完成了一次升华。并通过时空转换的片段叙述,来回穿梭在两个家乡之间,从出生的家乡到最后定居的家乡,这两个家乡将主人公的心紧紧地牵扯在一起,也使《天湖边的麦子》中的“麦子”情结得到本真的凸显。

2 带着“麦子”再次别离

作者在小说中,用最朴实的语言,对主人公的“麦子”情结作了清晰的勾勒。俞成福在与索南才让、刘队长他们小麦试种失败后,不得不带着惆怅与无奈踏上了“返乡”之路。但家乡等待着他的又是什么?面对王家人的刁难,被迫与无奈,使他选择了再次的逃离,仍然回到那个接纳他父子的大草原。从此草原就是他们的家,再也没有离开过。“阿爸临终前嘱咐我,他死后一定要把他的骨灰送回家乡和阿妈葬在一起,要我永远留在养育了我的那片广袤而神奇的土地上……。”[1](P26)主人公的灵魂仿佛回到了家乡,完成了一次回乡的精神之旅。因而小说中的“麦子”情结再次得到呈现。

小说中主人公“返乡”的目的也可以理解为是寻找的某种东西。目的是追寻的另一表述。作家赋予“返乡”不同的目的,以便寄托自己的思考,或者说,不同的目的,恰是意义生成的关键。[5]《天湖边的麦子》这篇小说,具有丰富的意义,蕴含着极深的哲思。其韵味历久而弥新,反复玩味,其意越浓,里面的文化涵义很浓厚,不但有对藏文化的博大与精深的凸显,也有对多元文化互融、民族团结和谐的叙写。因而此篇小说阐释的意义和空间很大,令人读后,爱不忍释。伽达默尔在《真理与方法》中说道:“艺术作品只有当被表现、被理解和被解释的时候,才具有意义,艺术作品只有在被表现、被理解和被解释时,它的意义才得以实现。”[3](6)在对其小说不断阅读和仔细斟酌,才能真正领悟小说的内涵。

藏族作家万玛才旦和汉族作家龙仁青,立足本土,用最质朴的文笔和富有哲思的语言将藏民族的心理和精神世界在小说中刻画的惟妙惟肖。小说通过主人公艰难的“返乡”和不断的失落,在失落中充满着希望不断奋斗的历程,使文本的艺术价值不断地浮现于文本之上。小说中人物追忆的几个内心独白片段,让小说在时空转换中进行着故事的讲述。这种本真的讲述围绕着一个中心主题“麦子”,离家的无奈与对家乡的思念始终贯穿故事的整个情节。作品中对主人公“麦子”情结与追寻的过程并非是持悲观和绝望态度的,而是以一种更为积极、理性的态度来思考这个问题,赋予“麦子”多重的意义。

3 “麦子”的隐喻性意义

《天湖边的麦子》寓意深刻,文中作者不仅是对主人公“麦子”情结的简单解读,而是通过这个情结来凸显对于生活、未来和人性的思考。因而,“天湖边的麦子”就具有隐喻性的意义,而且这个意义也正是文本独特的艺术价值所在。

首先,“麦子”情结的故事模式所彰显出一种对于生死、文化和人性的思考。在文本的叙述中,从俞成福和王桂花逃离家乡来到天湖边定居,到最后王桂花难产离世,对主人公俞成福的打击极大,但他并没有被击垮,而是在悲痛中继续实现着他们的梦想,就是在天湖边种成“麦子”。这是在对原有的希望破灭之后对新希望的憧憬与追求,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在追求和思索的过程中,首要的任务就是要解放思想和改变观念,只有这样才能从以往传统的伦理束缚中被解放出来,回归正常的人性轨道。小说正是在这种富有哲思的形而上的意味中,其艺术的价值得到了更大的呈示。

在小说文本对生死轮回阐释的基础上,文中蕴含的文化意义也慢慢浮现于文本之上。为了收获,农人和牧人们晚上偷偷到天湖边祭祀,希望天湖带给他们希望,带给他们收获。也说明在当时的历史语境下,人性的压抑和束缚,对于民间文化的一种糟粕。祭祀这种民俗文化在当时属于封建迷信而被压制,但在这种大的历史背景下,人们也有自己的信仰,既然无法改变,只能以另外一种形式来表达自己的信仰,这也是一种本真的存在。在对文本进行诠释的基础上,作者以更为冷静和理性的态度对人性进行了解读。

其次,“希望”的思考。对于“希望”的思考贯穿在万玛才旦和龙仁青《天湖边的麦子》整篇小说中,到底他们的“希望”是什么?作者的寄托在哪儿?这些在文本中都不断的得到彰显。因而他们的小说就在这种形而上的层面上,藏族文化的一种博大与精深在文中以一种隐性的姿态被展示出来。在对文化进行诠释的同时,帐篷里收获的小麦也寄寓着新希望的到来。“帐篷里的“麦子”丰收了,渔民们举行庆祝收获的仪式。…….索南才让用低沉深厚的声音念诵起了祭湖的祷辞,他一边念着,一边将手中揉好的“麦子”轻轻地撒向湖中。其他人也跟着将手中剩下的“麦子”撒向湖中。”[1](P25-26)随着这种祭祀仪式的进行,也预示着来年的收成与“希望”。

文本的最后,作者以俞索南的内心独白而结束,蕴含着更深的哲思。“那次收获之后,湖边渔民们每年都在那顶帐篷里种上庄稼,收获希望。后来,封湖不让捕鱼了,渔民们相继离去。阿爸留在了湖边草原,每年都要在花盆里种一棵“麦子”来寄托心中的那份情怀。”[1](P26)文本中主人公对于“希望”和未来的执着也正是作者在文中所要表达的。作者在文本中的思考随着故事讲述的结束,戛然而止,但却给读者留下了无限遐想、无限阐释的空间。继续跟进,接上作者的思考孤独的前行。主人公的“希望”是一种精神上的还是现实中的?也不得而知。作者正是在小说的写作中,融入了藏族文化中的哲思与思辨的精神,让人物在不断的反思与精神的升华中,“麦子”情结的文化涵义更为明显,这也正是本小说最本真的价值所在。

万玛才旦和龙仁青的小说哲思性极强,阅读和阐释的空间极大,小说擅长运用一种片段性叙述和人物内心独白的方式来对故事进行本真的讲述。在时空的不断转换和流动视角下,领略到小说的艺术魅力和文化内涵。也正是通过这种模式,彰显其民族文学的特质。

[1]万玛才旦,龙仁青.天湖边的麦子[J].民族文学,2009,(5).

[2]关纪新.老舍与满族文化[M].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 2008:73.

[3][德]汉斯·格奥尔格·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M].洪汉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631.

[4][德]尼采.悲剧的诞生[M].周国平译.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1987:107.

[5]刘俐俐.永远的故乡与鲁迅的返乡之路——鲁迅《故乡》的文本分析[J].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1).

责任编辑:周哲良

I2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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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2094(2013)06-0041-03

2013-10-18

王军林(1978-),男,甘肃天水人,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专业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与少数民族民间文学。

赵洪(1984-),男,河北张家口人,新疆阿克苏市委党校教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为:民族民间文艺学。

吴小丽(1972-),女,山东济宁人,中央民族大学哲学与宗教学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汉传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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