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文化中的“此在”与“他者”
——以图书馆为例
2013-04-11陈海燕
陈海燕
宿州学院图书馆,安徽宿州,234000
1 “此在”与“他者”的哲学阐释
这里所说的“此在”与海德格尔所说的“此在”有共同的地方,但又有些区别。海德格尔的“此在”有两个特征:一是“此在”总是我的存在,没有一般的存在,“此在”是单一性的,不可替代、不可重复的。二是“此在”的本质在于它的存在,它不是事先规定好的,而是从存在中去获得本质[1]。本文的“此在”作为生存存在论的本体存在,它有两种含义,一种含义是一种生存的源始的表现,这种存在既是作为生理上的自然生命的存在,又是作为有别于其他生命体的存在,它蕴含着人类生存“能在”的终极理想和目的性;具备存在的一般的普遍的意义,而又高于存在论上的世界之中的生存本体的最高存在。另一种未曾表明的内涵是“此在”是当下的存在,是在一定世界之中的具体在手的或事实的“此在”。“此在”的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它的不完整性,它植根于类的整体的特征和本质,与其他类的“能在”相比,“此在”的最大特征在于它的动态性:“此在”不是一个静态的完整的“能在”的形象,而是一个不完善的正在发展或者正在形成的过程的存在者,“此在是在世中展开其生存的”[2],是“此在”在成长过程中呈现其生命的完整性。这种完整也只有在向着死的现实的不可能性及死的可能性的实现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也正因为有他的过程性,“此在”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而要在展现中把握“此在”的本质。
简单地说,“他者”本身是与“自我”相对的概念,黑格尔认为,只有他者的存在,才能构成我的“自我意识”。“因为它们彼此相互地承认着它们自己”, 所以对于双方来说,两者是相互依存的。但它们中的“自我”和“他者”是以谁在相互对立和相互依存中占优势而命名的,因此它们之间又是相互对立的。占优势的一方称谓“自我”,另一方称“他者”。这样的关系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双方力量的改变而改变,弱者会变成强者,自然“自我”会变成“他者”,“他者”变换为“自我”。从黑格尔的本意来看,在“自我”和“他者”之间,“自我”实际上是主体,“自我”因为有了“他者”的存在才有它的权威性和主体意识。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正是有了“他者”的出现,“自我”的意识才得以出现,可以说“他者”是“自我”存在的先决条件。对于这个问题,萨特举例说,当我偷窥别人的时候,突然有人向我走来,就好像那个人发现了我在干什么似的,于是我在内心中就会升起羞愧的感觉,这种“羞耻是对自我的羞耻,它承认我就是别人注意和判断着的那个对象”[3]。萨特主要想说明由于我认为那个向我走来的别人有可能注视我,我才会感觉到我的存在(即自己内心的羞愧)。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识到他人注视我,我的“自我”意识就不能确立。只有“自我”在他人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刺激中,自己内心的意识首先进入的是他人的意象,根据“他者”的存在,才有可能证实“自我”的存在。需要补充的是,这里的“自我”是本体论上的独立的本源个体,是作为生存论上的存在者一般意义而言的。从哲学层面考察,“自我”不过是“此在”的最初存在方式,而“此在”则是“自我”在“流俗”的世界之中的过程展现。换句话说,真正与“他者”打交道的是现实世俗里的“此在”。这一点同样可以在黑格尔的论述中看出:形成主体意识及其与“他者”之间的关系,是借助奴隶主与奴隶的关系而体现的。但对奴隶主来说,奴隶既是作为生存上的“能在”,更是一种工具,由此这个“他者”不仅仅可以指人,也可以指物。因为“他者”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这种对“他者”关系的把握,只有在存在论层面“流俗”的“此在”才能完成。因此,“自我”与“他者”的关系只是“此在”与“他者”关系的本源性的、具有基础性的存在。落实到现实层面,当指的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2 大学文化中的“此在”与作为“他者”的图书馆的辩证关系
大学文化是大学在其办学历程中所逐步形成的形而上的意识形态。首先反映了创办者的先验理念、对未来的目标追求。大学文化的形成是个动态过程,以时间为视域,其优良的传统和独特的优势逐渐显现出来。这些环节和条件一旦相对稳定,它就会成为维系大学运转的精神动力,增强大学的凝聚力和内在发展潜力。“大学的根本任务是培养专门人才。文化的基本功能在于武装人、引导人、塑造人、鼓舞人,亦即培育人。而大学作为文化的传承、传播和创造者,通过文化的继承、传播和创造,促进受教育者的社会化、个性化、文明化,从而塑造健全的人、完善的人。”[4]因此,大学文化无论是作为其创造者,还是作为其存在之存在的根基,无不体现在具有主体意识的人身上。人既是大学文化的创造主体,也是大学文化的传承者,更是其服务的基本对象,其直接涉及的是大学校园里的全体教职员工及学生。相对于大学里的每个人来说,大学文化每一步的成长和进步都要求其主体每时每刻以超越自己、改变自己为前提。如果说大学文化是一种动态过程,那么人的自我完善和发展也同样与此同步,在逻辑上甚至应先于文化的活动。但人在现实世界之中总是一定时空的人,并非是本真的生存的存在论上自然的人。人一定是其在世中展开其生存的,就如现在所说的大学里的人一样。由此,再用一般意义上的名词的人想准确表达现实世界之中的存在者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这里把具体环境下的生存者的“能在”也就是大学文化中的人,称作“此在”,方能与动态中的文化相匹配,“此在”就是指生命活动的动态的人。那么“此在”的动态的动力根源在哪呢?“大学的任务在于培养人,培养的途径在教学和科研,而教学与科研的强大的根基在图书馆。”[5]“流俗”说的判断一所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大学,最根本的标准则在它的图书馆的建设。这实际和梅贻琦所说的“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6],所指向的内涵具有异曲同工之妙。由此“此在”与“图书馆”的因缘联络关系显而易见,而“此在” 作为生命活动的动态的人实际就是行为的主体,图书馆顺理成章地成为“他者”。之所以把图书馆称为“他者”而不用图书馆,是因为图书馆从直观或者感性上只是一种物质上的东西,是静态的,因此是被动的。实际上,图书馆不是冷冰冰的建筑,也不是毫无生气的只散发着油墨味的纸张,它还有图书馆自身的“此在”。同时这些物质上的东西也会因“此在”的存在而显示出勃勃生机。“他者”的替代使得图书馆不但有了动态的形态,而且具有了人的“能在”的能动性。根据前文的“他者”所包含的意蕴,用它更能准确、全面地反映出图书馆的本来的应有的特征,从它与主体的“此在”的因缘关系也表明“他者”在这方面的优势:“此在”是“他者”的“此在”,“他者”为“此在”而存在,“此在”的变化发展必然要求“他者”的相应跟随,“此在”的存在是一个灵动的过程,在其存在的不断展开中,“他者”必须跟上“此在”不断的变换的需求,才能满足“此在”的根本目的和长远发展的目标。这样,“他者”就会在“此在”的成长中得到发展和改善。反之,“他者”的提升对于“此在”的进步不仅仅是被动的存在,同时给“此在”提供了丰富而又宽阔的视野和源源不断的动力。因为“他者”具有一定的前导性和指向性,能够在“此在”错误的路途中给予导引,在行进的方向给予前瞻,在困顿中给予答疑解惑。可以说,“他者”的整体状况直接影响或决定了“此在”的发展速度和综合素质及水平,最终在大学文化存在与建构中显现出来,因此二者之间在很大程度上涵盖的意象互相交叉。不过,“此在”和“他者”在存在论上属于独立的个体,两者之间动态的相互比较后的滞后或者超前的必然性,又使得两者存在着发展过程中的普遍张力。
3 大学文化的“此在”与作为“他者”的图书馆的内在张力
大学文化中的“此在”的内部构成具有较强的流动性,一方面,作为“此在”组成部分的学生是不断转换的,因而学生整体的素质和价值取向也是各异的;“此在”的部分校领导的不稳定性也给该大学文化的存在与发展带来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只有教师队伍相对稳定,同时,也是每时每刻都在超越自己的人,他们的学术素养和品德的变化直接见证其所在学校的大学文化的创造和表现。因此,“此在”这种变化不定的复杂性使得作为“他者”的图书馆在满足“此在”的“此”时难免出现阙失的效用。图书馆中“他者”物的因素,以纸质书籍为例,其变更的速度无论在学术前沿里或者在读者需求的种类上都具有一定的滞后性。这种“此在”的需求的灵活多变性与“他者”的滞后的时间性的矛盾直接影响“此在”的教学、科研,继而影响到整个大学文化氛围存在的状况和层次,只有大学文化的主体的“此在”把对象化了的“他者”的真正的新鲜血液及时溶入“此在”的本身,“此在”才会保持其连续的运动性和持久的向上力。作为图书馆“他者”的人的因素是其对“此在”发生效用的主观和客观相结合的无形的力量,如管理能力、服务水平、高层的决策及对图书馆未来蓝图的规划等。它们的统一性和协调性的状况如何,体现着“他者”的整体影响力。当然,由于“此在”的时间性,在这种不断变化之中,其自身中必须始终保持某种一定的主线,才会使“此在”中的持久的东西及变化所具有的可能性与“他者”保持协调联系,不再人为地制造障碍。“此在”与图书馆的“他者”另外一个内隐的问题是:“他者”所有的理论的前瞻性、展开的世界的导向性、资料的丰富性,由于“此在”存在的建构的限制而影响了“此在”对其的领会和把握。对“此在”来说,“他者”只是其实现的手段而不是目的,只有“此在”的主体意识确立后,“他者”的结构和内容才有得以展开的可能,“他者”现实存在的本质才能进入“此在”的视野,才能发挥对“此在”的本质的作用。但“此在”的自我意识与智力水平决定了其对“他者”的利用能力。总之,“他者”以“此在”而存在,“此在”的发展状况与速度与“他者”是相辅相成而又存在着绝对的不平衡性和时间的不同步性。 “此在”努力的前行导向决定着“他者”的工作目标和任务。“他者”在“此在”面前也不是被动的,它的能动性是“此在”的内在动力,但“他者”的这种能动性只有在“此在”的视野中才出现,这也是“此在”常常容易忽略的。正是二者存在着这些张力,作为大学文化的主体“此在”不但影响到大学文化的内容和品质的提升,还影响到大学根本任务的完成。
4 大学文化的“此在”与图书馆的“他者”的未来发展维度
大学文化中的“此在”与作为图书馆的“他者”之间的张力,在普遍意义上虽然是客观的、绝对的,但并不是不可调和的。首先是自然科学的发展,特别是信息技术的迅速发展,使二者在时间差异性上的矛盾越来越小,图书馆中“他者”的物的部分由于信息技术的快速传递,使其获得最新的学术信息、学科前沿动态的时间性和内容的更新频率(比如说新书的购买,电子资源的扩张等)得到大幅度的提高,科技手段的提升使得图书馆的资源的展示形式也获得了多种渠道。在此境况下,“此在”的诉求与“他者”的满足之间的去远会越来越接近。同时科技的发展对“此在”自身获取图书馆资源提供了多种多样的途径。这样,两者在时间性上的张力就会得到明显的缓和,两者之间的互动会越来越紧密,从而实现双方的良性的循环和发展;其次,无论科技如何发展和进步,它只是机械性的东西,还是外在的力量,也就是无论你获得了怎么样的前沿信息、多么高级的学习手段,如果不能够激起人的主动性,一切都是枉然。实际上,在培养人、造就人、鼓舞人方面,最终还是要靠挖掘人的内部潜力和能动性,才能真正实现上述目标。这就需要给“此在”创造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以推动其内在的动力。那么作为图书馆的“他者”无疑要承担起此项重大的责任和义务。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如果一个人只是通过电脑查询图书馆的信息和利用图书馆的资源,与他亲自置身于图书馆进行研究存在很大的不同,这也许涉及到心理学或者其他学科的问题。从目前来看,真正做研究,真正想提高自己、塑造自己、激励自己,一方面电子资源永远也代替不了纸质图书,另一方面图书馆的学习和学术氛围是目前科技水平无法取代而隐藏着的能动力。因此,如何营造一个有利于“此在”的“他者”外在的氛围,对于图书馆来说,还有许多路要走,需补充的是,这个氛围不仅仅是机械性的物的“他者”,可能还存在着充满灵性的其他方面的“活着”的“他者”。最后,从在世的情况看,“此在”与图书馆的“他者”的关系仍然是以“此在”唱主角,“他者”仍然是被动的。虽然图书馆是为了“此在”而存在,是为“此在”的目的而无本质的存在的,但“此在”的主体意识和权威是因图书馆的“他者”的存在而确立。因此,它们的主体作用可能会在一定时期或者局部发生转移,如能够随着“此在”的展开过程中的不同境况及时关注图书馆的“他者”的优势地位,图书馆对“此在”就会越发显示出它的重要意义。
5 结 语
大学文化中的“此在”与图书馆中的“他者”都是尚在发展完善的存在。“此在”在时间流里不断地进行超越,是在展示过程中成长和发展的,“他者”作为“此在”的参照物,是一种无本质的存在,要把握“此在”,必须追问那个附属于它的“他者”,由于两者都是以隐蔽性的动态的形式出现的,二者之中任何一方又都在另一方之中,对它们的理解就不可以把它们以一种主体和客体的方式,而是以一种在世的统一关系为理解的出发点,方能较为准确地理解两者之间的关系。在此议题里,图书馆的“他者”只对大学文化中的“此在”敞开,是以人的“此在”的方式而存在,而人作为有主体意识的个体而生存,就是说人作为一个有意识的个体而活着,他对图书馆的“他者”有其独特的体验和领悟,对图书馆的需求也会因此而有所不同。绝不可以用一般的“此在”与图书馆的“他者”的普遍联系而取消或者忽视对个体的人的特殊的要求,这一点是需要特别指出的。
参考文献:
[1]海德格尔.存在于时间[M].北京:三联书店,1999:49-67
[2]黑格尔.精神现象学[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1:124
[3]萨特.存在与虚无[M].北京:三联书店 2012:328
[4]李元元.大学文化建设的意义和策略[N].光明日报,2005-03-23(11)
[5]周庆平.图书馆工作概论[M].合肥: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2007:26
[6]刘宜庆.浪淘尽[M].北京:华文出版社,201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