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外资质量的演化规律

杨小勇，龚晓莺，甘梅霞

（1.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092；2.上海金融学院国际经贸学院，上海 201208；3.贵州大学 经济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一般说来，科学研究中探索规律的方法主要包括三种：一是通过反复实验得出的实验数据来总结规律，二是通过在实践中表现出来的外部现象来总结规律，三是通过在既有的理论基础上，通过理论推导得出规律。由于社会科学研究不同于自然科学研究可以在实验室中进行模拟从而得出规律，本文将借鉴经济学的既有理论，探讨利用外资质量的演化规律。

一、引资国经济发展阶段的变化决定其利用外资目的的变化

1960年，美国经济学家华尔特·惠特曼·罗斯托（Walt Whitman Rostow）在《经济成长的阶段》中提出了他的“经济成长阶段论”，将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过程分为5 个阶段，1971年他在《政治和成长阶段》中增加了第6 阶段。经济发展的6 个阶段依次是传统社会阶段、准备起飞阶段、起飞阶段、走向成熟阶段、大众消费阶段和超越大众消费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传统社会阶段。传统社会是在生产功能有限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是围绕生存而展开的经济，而且通常都是封闭或者孤立的经济，生产活动中采用的技术是牛顿时代以前的技术，看待物质世界的方式也是牛顿时代以前的方式，社会似乎对现代化毫无兴趣。非洲撒哈拉沙漠地区的一些国家至今还处在这一发展阶段。我国改革开放之前的经济发展阶段大体类似罗斯托的传统社会阶段。

第二个阶段是准备起飞阶段。这一阶段是摆脱贫穷落后走向繁荣富强的准备阶段，它的特征是社会开始考虑经济改革的问题，希望通过现代化来增强国力并改善人民的生活。这一阶段的一个重要任务是经济体制改革，为发展创造条件。这一阶段的主导产业则通常是第一产业或者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这一阶段要解决的关键难题是获得发展所需要的资金。我国改革开放初期（1977—1984年）大体处在这一阶段。

第三个阶段是起飞阶段。这是经济由落后阶段向先进阶段的过渡时期。罗斯托认为，经济起飞必须具备4个条件：生产性投资率提高，占国民收入的比例提高到10%以上；经济中出现一个或几个具有很高成长率的领先部门；发明和革新十分活跃，生产过程吸收了科学技术所蕴藏的力量；适宜的政治、社会以及文化风俗环境。在起飞阶段，随着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大量的劳动力从第一产业转移到制造业，外国投资明显增加，以一些快速成长的产业为基础，国家出现了若干区域性的增长极。起飞阶段完成的标志是国家在国际贸易中的比较优势从农业出口转向了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开始出口大量的服装、鞋、玩具、小工艺品和标准化的家电产品。一些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经历起飞阶段的时期如下：英国1783—1802年，法国1830—1860年，美国1843—1860年，德国1850—1873年，日本1878—1900年。中国，则在1985—1995年间实现了起飞。

第四的阶段是走向成熟阶段。这是指一个社会已把现代化的技术有效地应用到了它的大部分产业的时期。在这一阶段，国家的产业以及出口的产品开始多样化，高附加值的出口产业不断增多，厂家和消费者热衷新的技术和产品，投资的重点从劳动密集型产业转向了资本密集型产业，国民福利、交通和通讯设施显著改善，经济增长惠及整个社会，企业开始向国外投资，一些经济增长极开始转变为技术创新极。几个主要的资本主义国家进入成熟阶段的时间为：英国为1850年、美国为1900年，德国为1910年，日本为1940年。中国目前也已经进入了这一发展阶段。

第五个阶段是大众消费阶段。在这一阶段，主要的经济部门从制造业转向服务业，奢侈品消费向上攀升，生产者和消费者都开始大量利用高科技的成果。人们在休闲、教育、保健、国家安全、社会保障项目上的花费增加，而且开始欢迎外国产品的进入。目前主要的发达国家都已进入这一发展阶段。

第六个阶段是超越大众消费阶段。罗斯托对大众消费阶段以后的社会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不过他认为该阶段的主要目标是提高生活质量。随着这个阶段的到来，一些长期困扰社会的老大难问题有望逐步得到解决。

利用外资的根本目的是要促进本国经济发展。但在引资国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由于其经济发展的阶段性目标不一样，由此决定引资国利用外资的具体目的不一样。在传统社会阶段，很少利用外资。在准备起飞阶段，如我国改革开放初期，利用外资的目的主要是弥补国内资金不足，促进经济发展。在起飞阶段，利用外资的目的会在上一阶段目的的基础上加上引进先进技术和先进管理，并越来越突出引进先进技术和先进管理的目的。在走向成熟阶段，利用外资的目的会在上一阶段目的的基础上加上追求生态环境效益的目的。在后来的阶段，利用外资的目的会在上一阶段目的的基础上加上追求社会效益的目的。

二、利用外资目的的变化决定利用外资质量观的变化

引资国利用外资的目的主要是想要获取四种效益：利用外资的经济发展效益、利用外资的技术管理效益、利用外资的生态环境效益、利用外资的社会效益。

（一）利用外资的经济发展效益

利用外资的经济发展效益主要包括缓解国内建设资金不足、促进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优化、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

1.缓解国内建设资金不足。发展中国家利用外资的主要理论依据是“双缺口”理论。其含义是：如果一国或一地区的投资超过储蓄，就会形成储蓄缺口，并且在国内或地区内没有潜在的资源以储蓄的形式释放的情形下，维持既定的投资只能依赖商品与劳务的进口。然而，此举会造成进口超过出口，并形成外汇缺口。动用外汇储备和利用外资是弥补外汇缺口的可行途径，当外汇储备削减的可能性不存在的情况下，利用外资是唯一可行的。所以，外资起到弥补外汇缺口和储蓄缺口的双重功效。因此，弥补国内建设资金不足是一国在特定发展时期利用外资的重要目的，也是一般发展中国家利用外资最初始的目的。

2.促进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优化。促进本国生产技术和管理水平的提高的根本目的是要促进引资国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优化，以进一步提高本国经济内生发展的能力。吸收外资带来的先进技术、工艺、设备和产品，在相互竞争和配套协作中会推动了引资国国内相关工业的技术进步，加快引资国产业结构和产品结构的调整步伐。例如，我国在20 世纪80年代初通过中外合资引进了程控交换机、大规模集成电路等一批高新技术产品及其技术、生产工艺，填补了国内空白。经过十几年的持续引进、消化和吸收，目前已具备了一定的研究开发能力，年产程控交换机2 500万门，6 家全资拥有的程控交换机生产企业和数以千计的配套企业应运而生，从根本上改变了长期依靠进口和通讯事业严重落后的状况。上海、天津、辽宁等老工业基地吸收外资发展带动本地工业的龙头产品，利用现有的工业基础积极发展配套工业，有力地推动了现有企业的改造、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和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调整。因此，利用外资促进本国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优化是引资国利用外资的关键目的，也是利用外资一个必经的过程，否则，利用外资将是不可持续的。

3.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由于资本的逐利性，外部资金往往在引资国经济效率较高的地区进行投资试探，同时，引资国为了更多更快的吸引外资，也往往愿意采取“非均衡发展”的战略，首先将本国经济效率较高的地区向外资开放。因此，外资在引资国的投资往往呈现出投资区域不平衡的问题，这间接地导致引资国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这种不平衡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由次要矛盾演化为主要矛盾，从而引起引资国的关注。地区经济发展差距的扩大必然促使引资国由“非均衡发展战略”逐渐向“均衡发展战略”转变。因此，利用外资的目标也由“让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逐渐向“促进地区经济协调发展”演化。而利用外资促进引资国各地区经济协调发展的目标在利用外资的初始阶段出现的可能性不大，在利用外资基本实现了缓解国内发展资金不足、促进本国生产技术和管理水平提高、促进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优化的目标之后，才有可能出现。

（二）利用外资的技术管理效益

利用外资的技术管理效益主要是指促进本国生产技术和管理水平提高。在一国利用外资的起步阶段，利用外资往往是粗放型或数量型的增长模式。随着外资的经济效应在引资国逐渐显现，引资国利用外资的目的将发生转变。从世界各国利用外资目标演化的路径来分析，向引进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目标转变是世界各国利用外资政策的落脚点。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从利用国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角度看待利用外资的必要性。只要引资国与国外有技术和管理经验上的差距，就有继续利用外资的必要。二是从资本净流入的角度看利用外资。为了发挥发展中国家的比较优势，今后发展中国家对外投资必定会不断扩大，为了保持必要的资本净流入规模，不可避免地要相应扩大利用外资的规模。因此，不能把利用外资的目的仅仅归结为弥补双缺口。

（三）利用外资的生态环境效益

按照发达国家的传统工业发展道路，工业化建设过程需要投入大量资源，与此同时，工业生产将对自然生态环境造成污染和破坏。发展中国家在工业建设初期往往容易因急于建立本国的工业体系而忽略传统工业发展道路的弊病，投入大量的本国资金和外国资金发展工业。但随着工业经济的发展，本国工业发展和环境破坏的冲突逐渐凸显。发展中国家逐渐意识到环境破坏是不可忽视的隐性成本。而资本丰裕的投资国对发展中国家的投资往往是试图将本国相对便宜的资本和发展中国家相对廉价的劳动、土地和环境成本结合起来，以在全球实现资源优化配置、实现利润最大化的目标。这种目标往往使得投资国在确定引资国的经济发展前景后，投资于符合发展中国家比较优势的工业，而这些工业往往是劳动密集型或资源密集型的，其结果也必然会牺牲引资国的资源环境。随着引资国工业的逐渐建立以及外资生产对引资国环境负效应的显现，引资国无论是对本国企业还是对外资企业的生产都会加以环境保护的约束。同时，由于引资国的发展需求，引资国的引资政策必然向投资于环保产业的外资企业倾斜。此外，发达国家由于已经完成了工业化，无论是环境保护的意识还是环境保护的技术都领先于引资国。因此，引资国也更倾向于如为了满足引进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的目的一样，为了满足保护环境的目的而引进外资，而这在引资国利用外资的初期往往不被重视，因此不会作为引资国利用外资的主要目标。

（四）利用外资的社会效益

利用外资的社会效益主要包括：利用外资扩大就业、缓解就业压力。经济发展旨在造福于民，而对于国民来说能否就业是影响他们福祉的关键因素，国民的就业问题也是一国政府最为关注的问题之一。投资国投入的资本要素需要与相应的劳动要素结合，因此，外资还具有扩大就业的作用。因此，是否能够利用外资带动国民的就业就成为衡量利用外资质量的衡量标准之一。在利用外资缓解国内建设资金不足的阶段，外资对引资国的就业拉动作用一般较大，而在利用外资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优化的过程中却容易出现结构升级和就业压力的双重矛盾。在这种形式下，外资对就业的影响问题比在利用外资缓解国内建设资金不足的阶段更能引起引资国的关注。因此我们认为利用外资扩大就业、缓解就业压力的目标应该在利用外资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优化之后凸显。

利用外资的目的是要获取上述四种效益，但在经济发展的各个阶段不可能等比例地同时获得四种效益，引资国也并不期望等比例地同时获得四种效益，而是在不同阶段有不同侧重点，在利用外资的初期（准备起飞阶段），利用外资的目的侧重于追求利用外资的经济发展效益；在利用外资的第二阶段（起飞阶段），利用外资的目的侧重于追求利用外资的技术管理效益；在利用外资的第三阶段（走向成熟阶段），利用外资的目的侧重于追求利用外资的生态环境效益；在利用外资的第四阶段，利用外资的目的侧重于追求利用外资的社会效益。利用外资的目的的变化会引起利用外资质量观的演化。

利用外资的质量观是指判断利用外资质量高低的思想和观念，它是一国用于判断利用外资质量高低的标准，也是一国制定利用外资政策的指导思想。

我们按照利用外资的目的把利用外资的质量观分为：利用外资的偏向经济发展效益质量观、利用外资的偏向技术管理效益质量观、利用外资的偏向生态环境效益质量观、利用外资的偏向社会效益质量观。

利用外资的偏向经济发展效益质量观是指东道国认为现阶段利用外资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追求经济发展效益，并且以利用外资是否促进了经济增长和促进了产业结构优化为标准，判断利用外资质量的高低，如果利用外资促进了经济增长和促进了产业结构优化，就认为利用外资质量是高的，反之则反是。

利用外资的偏向技术管理效益质量观是指东道国认为现阶段利用外资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追求技术管理效益，并且以利用外资是否促进了本国技术创新能力的提高为标准，判断利用外资质量的高低，如果利用外资促进了本国技术创新能力的提高，就认为利用外资质量是高的，反之则反是。

利用外资的偏向生态环境效益质量观是指东道国认为现阶段利用外资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追求生态环境效益，并且以利用外资是否促进了本国生态环境的改善为标准，判断利用外资质量的高低，如果利用外资促进了本国生态环境的改善，就认为利用外资质量是高的，反之则反是。

利用外资的偏向社会效益质量观是指东道国认为现阶段利用外资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追求社会效益，并且以利用外资是否增加了就业和政府税收为标准，判断利用外资质量的高低，如果利用外资增加了就业和政府税收，就认为利用外资质量是高的，反之则反是。

利用外资的质量观是随着利用外资目的的变化而演化的。随着利用外资的目的由侧重于追求利用外资的经济发展效益向侧重于追求利用外资的技术管理效益转变，再向侧重于追求利用外资的生态环境效益转变，最后向侧重于追求利用外资的社会效益转变，会引起利用外资质量观由利用外资的偏向经济发展效益质量观依次利用外资的偏向技术管理效益质量观、利用外资的偏向生态环境效益质量观、利用外资的偏向社会效益质量观演化。

三、利用外资质量观的演化会引起利用外资行为的演化

在利用外资的偏向经济发展效益质量观占主导地位时，引资国的引资行为的典型特征是设法最大数量地引进资金，谈不上有选择性地引进外资。在利用外资的偏向技术管理效益质量观占主导地位时，引资行为开始注重伴随外资的技术水平和管理水平，因而开始有选择地利用外资。在利用外资的偏向生态环境效益观起主导作用时，引资国的引资行为强化了对外资的考察和选择，一般都会把对引资国生态环境造成破坏的外资拒之门外，特别鼓励引进具有正的生态环境效益的外资。在利用外资的偏向社会效益观起主导作用时，引资国会鼓励引进社会效益好的外资。

我国的引资实践与上述引资行为演化趋势大体一致。在改革开放初期，外汇短缺是经济生活中的一个突出问题。所以在利用外资的起步阶段，我国始终把积极扩大出口创汇作为利用外资的一个首要目标。经过七年的努力，引资取得了初步成效，但同时也带来了1984年下半年开始出现的经济过热迹象。与此同时，从前七年的实践中，我国意识到既不能像“亚洲四小龙”那样，把国民经济发展的全部希望寄托在出口的增长上，同时拉美各国沉重外债的教训使我国下决心不再走回头路，坚决摈弃改革开放前的封闭式进口替代工业化模式。政府意识到我国经济的出路必须同时从出口创汇和发展进口替代改造更新原有的工业体系实现产业结构高级化两个方向发展。经济增长过快引起的结构失衡的现象提醒我国：能源、交通、通讯和原材料工业部门的投入已经严重制约了国民经济的健康发展。在国内资金极端短缺的情况下，多引导外资进入交通、通讯等社会基础设施和能源原材料生产部门是尽快解决经济发展瓶颈的明智选择。因此，不能不从政策上对引进外资进行筛选和引导，使吸收外商投资的工作重点由追求数量上的扩张转移到追求质量上的提高，使外资政策真正服务和从属于出口导向与进口替代相结合的工业化总体战略。在1991年以前，我国对外商投资基本上采取了大规模开放的方针，对外商投资主要强调了吸引生产型项目，结果使外商投资于工业生产项目的比重增大，连续几年都保持在80%以上，但基础设施和基础产业部分仍然较为薄弱，经济发展结构出现失衡，并且地区经济发展也出现了失衡，虽然主管部门颁布过一些限制性文件，但作用不大。于是，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指出要拓宽对外开放的领域，实行全方位开放格局，缩小地方经济发展差距。党的十四大又提出“按照产业政策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引导外资主要投向基础设施、基础产业和企业的技术改造。”从1992年开始，在国家积极扩大引资规模的政策影响下，外资进入高速增长阶段，产业分布结构有了较大改善，资金、技术密集型项目增长速度明显加快。1994年国家又通过了《九十年代国家产业政策纲要》，按照国家的产业发展目标，各地积极引导外资投向基础产业和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与此同时，我国的对外开放形成了经济特区——沿海开放城市——沿海经济开放区——内地这样一个包括不同开放层次、具有不同开放功能的梯度推进格局。加入WTO 前后，由于前一阶段利用外资的迅猛发展，出现了很多问题，加上国内宏观经济环境的变化要求利用外资在促进经济结构调整和优化升级方面迈出更大步伐，因此中央出台了一系列政策继续完善外资的利用。包括：要求实施多元化引资战略、多渠道多方式吸收外商投资；继续强化外商投资的产业导向，这当中提出了严禁危害国家安全或损害社会公众利益、污染环境、破坏生态平衡的项目；继续扩大外商投资领域；完善外商投资的地区布局，加大中西部引资力度，这也是基于缩小地区经济发展差距的经济发展目标而提出的。

进入20 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利用外商投资规模的急剧扩大所带来的种种负面影响，经济学界对于利用外资的量、度、作用、前景等问题产生了意见分歧，政府也在这些学术争鸣的影响下，对中国利用外资的政策进行了调整和完善。这些问题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外资与市场的问题。进入90年代以后，外商投资的主体中，大型跨国公司明显增加，而且以兼并购买我国效益好的中型骨干企业为投资热点，采取整体并购、部分并购、增资扩股等形式转向控股经营独资经营为主。对此，一些人忧心忡忡，认为外资挤占中国市场，甚至认为外资已控制中国部分市场。二是外资与技术的问题。一些学者认为，发达国家对高新技术出口、技术转让等方面的限制相当严格，对关键技术和工艺严加保密，因此外商来华投资并没有带来先进技术，外方转让技术的程度与我国出让市场的份额不相称。三是外资与品牌的问题。一些学者认为，外商尤其是跨国公司与我国有实力的企业“合资”，使用外商的品牌，迫使中方名牌产品退出市场；或市价收购某些著名品牌，把它束之高阁、弃之不用，形成外商品牌垄断一些行业市场的局面。四是利用外资是否会挤垮民族工业的问题。一些学者担心外资将抢占我国市场，洋货将长驱直入，民族工业会受到严重冲击，如果不遏制合资的趋势，中国民族工业将岌岌可危。五是利用外资造成的环境污染和破坏生态问题。一些学者认为我国利用外资存在污染环境和破坏生态的问题，这必须计入利用外资的成本当中去。在这种背景下，我国政府提出了提高利用外资质量的目标，加强了对引进外资的选择。

四、利用外资行为的演化决定利用外资观念质量和实际质量的演化

利用外资的观念质量是指特定的利用外资质量观下的利用外资质量。之所以提出“利用外资的观念质量”这个概念，是因为不同的利用外资目的决定的不同利用外资质量观下的利用外质量是无法进行大小比较的，如在偏向经济发展效益的利用外资质量观下的利用外资只要促进了引资国的经济增长，它的质量就是较高的；而在偏向生态环境效益的利用外资质量观下的利用外资，如果其生态环境效益很低，甚至给生态环境带来破坏，即使它促进了引资国的经济增长，其质量也是很低的。

“利用外资的观念质量”用于考察特定利用外资质量观下的利用外资质量的演化规律。在特定利用外资质量观下，利用外资的观念质量是随着时间的变化而趋于提高的，因为在特定利用外资质量观下的引资初期，引资国往往缺乏对外资是否符合质量观要求的判断标准和经验，容易将一些本不符合质量观要求的外资引进来。随着时间的变化和引资经验的积累，对外资的选择水平和引进后的管理水平会不断提高，从而使利用外资的观念质量不断提高。

利用外资的实际质量是指撇开不同利用外资质量观的差异，用相同的质量标准，综合考察利用外资获得的经济发展效益、技术管理效益、生态环境效益和社会效益衡量的利用外资质量。

一个国家或一个区域的利用外资实际质量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趋于提高。在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很落后、实行对外开放的初期，该国或地区利用外资的目的主要是解决资金短缺，促进经济发展，此时，利用外资实际质量相对较低，这是因为，第一，在对外开放初期，由于引资国经济发展水平很落后，资金很短缺，对外资需要强度大，容易犯“饥不择食”的错误，投资国往往利用引资国这一弱点提出一些附带条件，如要求用外资的一部分购买投资国的产品（引资国不一定需要这些产品），使利用的外资不能全部用在最需要投资的领域。第二，在对外开放初期，引资国的谈判代表往往缺乏经验，在谈判中处于不利地位，容易接受一些本不该接受的投资国提出的附带条件。第三，在对外开放初期，引资国主要注重外资的经济增长效益，而外资的社会效应和生态环境效应往往被忽略，使一些具有社会负效应和生态环境负效应的外资被引了进来。第四，在对外开放初期，引资国往往缺乏提高利用外资质量的意识，他们在利用外资上关注的重点是如何引进更多的外资，而不是如何提高利用外资质量，为了能引进更多的外资，他们往往在税收减免方面给予外商超国民待遇。

随着引资国或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对外开放进程的不断推进，以及开放程度的提高，利用外资实际质量会趋于提高。这是因为，第一，随着引资国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引资国积累了越来越多的经济发展资金，对外资的需要强度越来越弱，而国外需要寻求投资出路的资本越来越多，引资国有了更多的对外资的选择余地。第二，经过长期对外开放，引资国谈判代表积累了越来越多的经验，能够将外资用到最需投资的领域，提高外资的使用效率。第三，在引资国经济发展水平达到一定高度后，引资国不再单纯注重外资的经济增长效益，而是越来越注重外资的技术溢出效应、企业管理水平提高效应、社会效应、生态环境效应。第四，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能否引进更多外资的问题不再是难题，引资国自然会将如何提高利用外资质量的问题重视起来，形成越来越强烈的提高利用外资质量意识。

总之，在不同经济发展时期，有不同的利用外资目的以及由此决定的利用外资质量观，不同利用外资质量观下的利用外资观念质量是无法进行大小比较的，在特定利用外资质量观下的利用外资观念质量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趋于提高。而利用外资的实际质量总是趋于提高的。

[1][美]华尔特·惠特曼·罗斯托.经济成长的阶段[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

[3]朱晓青，韩福荣.我国利用外资质量评析[J].世界标准化与质量管理，2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