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欧国家加入欧盟后的政治新发展
2013-04-10高歌
高 歌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北京100007)
2004年5月1日,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和斯洛文尼亚加入欧盟,2007年1月1日,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成为欧盟成员。欧盟成员资格的获得给中东欧国家的政治发展带来了哪些变化?又该如何看待这些变化呢?
一、各成员国国内分歧暴露,导致政府变动
中东欧国家加入欧盟后,曾被获得欧盟成员资格的共同目标所掩盖的中东欧国家党派间意识形态和政策主张的分歧浮出水面,引发了政府变动。
第一,波兰、捷克、匈牙利和斯洛文尼亚都在加入欧盟后不久即发生了政府变动。
2004年3月6日,在波兰即将加入欧盟之际,总理莱谢克·米莱尔辞去了民主左派联盟党主席的职务。3月26日,刚刚从布鲁塞尔参加完欧盟峰会回到华沙的米莱尔宣布他将在波兰加入欧盟后的第二天辞职。5月2日,米莱尔向总统亚历山大·克瓦希涅夫斯基递交辞呈,克瓦希涅夫斯基接受辞呈,任命前财政部长马雷克·贝尔卡为政府总理,组建新一届政府。但贝尔卡政府未通过5月14日众议院的信任表决,贝尔卡向总统提出辞呈,但众议院也没有提出新的总理人选,政府危机爆发。6月11日,克瓦希涅夫斯基再次任命贝尔卡为总理。6月24日,众议院终于通过了对贝尔卡政府的信任投票,结束了总理难产的政府危机。
2004年6月26日,捷克总理、社会民主党主席弗拉迪米尔·什皮德拉宣布辞去总理及社会民主党主席职务,并于7月1日正式向总统瓦茨拉夫·克劳斯递交辞呈,政府自动解散。7月2日,克劳斯总统委托政府第一副总理兼内务部长、社会民主党代理主席斯塔尼斯拉夫·格罗斯负责组建新政府。7月26日,克劳斯正式任命格罗斯为政府总理。8月4日,以格罗斯为首的政府成立。8月24日,政府赢得了议会的信任投票。
2004年8月25日,匈牙利总理迈杰希·彼得宣布从次日起辞去总理职务。同日,执政的社会党举行特别代表大会,选举社会党全国委员会成员、原政府儿童、青年与体育部部长久尔恰尼·费伦茨为总理候选人。9月27日,总统马德尔·费伦茨提名久尔恰尼为总理。9月29日,经国民议会投票选举,久尔恰尼当选并就任政府总理。10月4日,新政府宣誓就职。
2004年10月3日,斯洛文尼亚民主党在国民议会选举中击败连续执政12年的自由民主党,成为国会第一大党。11月9日,民主党主席亚内兹·扬沙在国会以多数票当选新一届政府总理。12月3日,以扬沙为总理的新政府获国会批准,自由民主党领导的政府被取代。
第二,罗马尼亚加入欧盟后不仅经历了政府变动,甚至总统也遭到了弹劾。
入盟后,总统特拉扬·伯塞斯库及其领导的民主党与总理克林·波佩斯库—特里恰努及其领导的国家自由党间矛盾日趋尖锐。2007年1月,伯塞斯库的前顾问埃琳娜·乌德雷亚公开指控波佩斯库滥用权力。2月5日,外长米哈伊·勒兹万·温古雷亚努因身为国家自由党成员、却在诸如罗马尼亚从伊拉克撤军等问题上支持伯塞斯库的立场而引起波佩斯库的不满,被迫辞职。波佩斯库提名的新外长人选则遭到伯塞斯库的否决。直到3月21日,波佩斯库才宣布暂时兼任代理外长。3月23日,伯塞斯库签署总统令,批准波佩斯库暂兼代理外长一职。
与此同时,社会民主党等反对党利用伯塞斯库与波佩斯库、民主党与国家自由党之间的冲突向总统和政府发起挑战。2007年2月28日,社会民主党正式提出弹劾总统违宪案并得到保守党等党派的支持,议会为此批准设立了专门调查委员会,调查总统违宪行为。3月21日,议会专门调查委员会认定伯塞斯库有违宪行为,社会民主党提出的弹劾总统案有理。3月22日,社会民主党以对政府提出不信任案要挟波佩斯库在一周内改组政府。4月2日,波佩斯库向议会提交了新政府名单,民主党被排除在政府之外。4月3日,议会通过政府改组方案。虽然根据宪法伯塞斯库只能签署批准新政府的总统令,但他强调新政府已不能代表民意,呼吁提前大选。总统与议会和政府的关系愈加恶化。尽管宪法法院在4月5日声称伯塞斯库的违宪行为没有严重到必须对其进行弹劾的程度,但议会还是于4月19日通过了弹劾总统议案。4月20日,宪法法院确认议会表决结果,伯塞斯库被暂停总统职务一个月。5月19日,罗马尼亚就议会弹劾总统案举行全民公决,多数选民反对弹劾总统。5月23日,伯塞斯库官复原职。
第三,在中东欧七个欧盟成员国中,只有斯洛伐克和保加利亚未在加入欧盟后随即发生政府变动。但斯洛伐克执政联盟因一些议员的退出而失去了议会多数席位,保加利亚政府屡屡遭到反对党发起的不信任投票,两国政府的稳固性有所削弱。
不过,中东欧成员国的政府变动均在西方民主制度的框架内进行,没有对该制度的运转构成威胁。
二、欧盟制约减少,欧洲怀疑主义泛起
虽然欧盟对中东欧成员国仍保持某种制约,特别对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欧盟继续在司法改革、反腐败、打击有组织犯罪等领域实施监控——2008年7月,欧盟因保加利亚在反腐败方面没有进展冻结了其8亿欧元的援助款项;11月,又以超过预定使用期限为由,取消了其中的2.2亿欧元。但与加入欧盟前相比,由于欧盟不太可能取消它们的成员资格,欧盟制约其的空间大为缩小。
欧盟制约的减少使中东欧成员国有了表达对欧盟不同态度的可能。恰其时,对政府在入盟谈判中让步过多、没有很好地维护本国利益的社会不满情绪上升,入盟后与欧盟分享主权的需要更让刚刚摆脱苏联控制、获得完整国家主权的中东欧成员国产生反感,于是欧洲怀疑主义应运而起,在精英、政党乃至整个中东欧社会中蔓延。《正在出现的欧盟成员资格模式:从斯洛伐克作为成员国的头两年得出的教训》一文即指出:“一个不顾一切要在入盟道路上赶上别国的国家不会推动关于欧盟类型的争论,因为入盟是高于一切的目标。……脱去了入盟的紧身衣后,新成员国可能会在某些方面反对进一步一体化,特别是向国内民众展示对布鲁塞尔勇敢的抵抗,这不足为奇。”[1]
第一,在精英层面,“由于欧盟成员资格的收回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成员国)国内领导人获得了‘补偿’过去默许西方制约的机会。”[2]波兰总统莱赫·卡钦斯基和捷克总统克劳斯拖延签署《里斯本条约》便是欧洲怀疑主义立场的突出表现。
在波兰,众议院和参议院相继于2008年4月1日和2日批准《里斯本条约》后,总统卡钦斯基没有如先前表示的那样于7月签署条约,而是宣称,鉴于《里斯本条约》在6月12日被爱尔兰全民公决否决而无法得到所有欧盟国家的认可,他暂不签署条约。不过,他一再强调,不签约不代表他对条约不满,只是因为他尊重欧盟行动一致的原则,他不会阻碍欧盟通过《里斯本条约》,并将努力说服捷克批准条约。他还指出,《里斯本条约》的前途取决于爱尔兰。果然,在2009年10月2日爱尔兰第二次全民公决通过《里斯本条约》后,卡钦斯基于10月10日签署了条约。
与卡钦斯基相比,捷克总统克劳斯对《里斯本条约》的疑虑更深,反对也更为明确。他认为条约违背捷克宪法的精神,条约将会改变捷克的国际地位,削弱国家主权。为此,他不仅授意部分参议员将《里斯本条约》送交宪法法院裁定,而且要求宪法法院推迟裁定时间,呼吁宪法法院作出条约违宪的裁定;并将批准《里斯本条约》与爱尔兰的立场相联系,称赞爱尔兰第一次全民公决对条约的否决;甚至在2009年上半年捷克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期间不允许在总统府悬挂欧盟旗帜。2008年11月26日,宪法法院裁定《里斯本条约》合宪后,克劳斯批评该裁定在很大程度上是政治性的而非严格的法律性决定。2009年2月18日,众议院通过《里斯本条约》后,克劳斯称其为悲剧性错误,对欧洲一体化进程提出质疑,表示将在参议院表决后再考虑是否签署条约。5月6日,参议院通过《里斯本条约》当天,克劳斯又表示,他将等待参议员再次要求宪法法院重新审议条约,在宪法法院作出决定前他不会表态,更不会签署条约。10月2日,爱尔兰通过《里斯本条约》后,克劳斯仍拒绝透露他是否签约,还提出以确保二战后没收苏台德德意志族人财产的贝奈斯法令继续有效作为签约的条件。直到10月29日,欧盟同意克劳斯的条件后,克劳斯才表示不会为签约再提新条件。11月3日,宪法法院裁定《里斯本条约》不违背捷克法律,克劳斯对此虽不赞成但表示尊重,并签署条约,捷克由此成为最后一个签约的欧盟成员国。
第二,在政党层面,中东欧成员国中认同欧洲怀疑主义的政党的力量和影响明显增强。2004年6月,在中东欧成员国首次参加的欧洲议会选举中,这类政党便表现不俗。在各自国内,波兰家庭联盟、法律与公正党、自卫党分列第二、三、四位;匈牙利青年民主主义者联盟—匈牙利公民联盟以47.4%的得票率和12个席位名列第一;捷克公民民主党与捷克和摩拉维亚共产党处于领先地位;斯洛伐克人民党—争取民主斯洛伐克运动和基督教民主运动、斯洛文尼亚新斯洛文尼亚—基督教人民党榜上有名。在2009年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中,上述政党中的多数仍保持了不错的成绩。在本国议会选举中,这类政党也大都表现突出,其中,匈牙利青年民主主义者联盟—匈牙利公民联盟和捷克公民民主党现在还在执政。
第三,在社会层面,欧洲怀疑主义情绪也很突出。中东欧成员国选民对欧洲议会选举表现冷漠,投票率均低于同期的欧盟平均数;其中个别国家,如2004年波兰和斯洛伐克、2009年斯洛伐克的投票率还不及欧盟平均数的一半。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弥漫于整个社会的欧洲怀疑主义情绪使得认同欧洲怀疑主义的精英和政党能够得到选民的支持。
此外,欧盟制约的减少也使中东欧成员国推出了某些有悖于西方民主制度原则的政策:2010年12月通过、2011年1月1日生效的匈牙利新媒体法规定由执政的青年民主主义者联盟—匈牙利公民联盟成员组成全国媒体及通讯委员会,对广播、电视、报刊、网络等媒体实施监督,对违背新媒体法的行为处以重罚;2011年4月通过、2012年1月1日生效的匈牙利新宪法去掉了国名中“共和国”的字样,限制了宪法法院和中央银行权限,主张给予境外匈牙利族人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媒体有义务报道增强民族认同感和代表传统价值观的内容。尽管应欧盟要求,匈牙利政府已对新媒体法做了一些修改。
应该看到,欧洲怀疑主义力量虽有所增强,但终究抵挡不住欧洲一体化的大潮:卡钦斯基和克劳斯拖延多日之后,相继签署了《里斯本条约》;一些认同欧洲怀疑主义的政党,如波兰法律与公正党、自卫党、家庭联盟,斯洛伐克民族党和人民党—争取民主斯洛伐克运动,斯洛文尼亚新斯洛文尼亚—基督教人民党、民族党的影响也出现了下降的趋势。
三、深入参与欧盟事务,国内政治与欧盟政治相联结
2007年12月21日,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和斯洛文尼亚加入申根区。2007年1月1日和2009年1月1日,斯洛文尼亚和斯洛伐克成为欧元区成员。2008年上半年,2009年上半年,2011年上、下半年,斯洛文尼亚、捷克、匈牙利和波兰相继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中东欧成员国更深入地参与欧盟事务,其国内政治日益与欧盟政治相联结。其具体表现有如下两点。
第一,总统与总理在代表国家参加欧盟峰会资格上的争论。
在波兰,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2007年11月,公民纲领党上台执政后,法律与公正党创始人、总统卡钦斯基和公民纲领党主席、总理唐纳德·图斯克之间关系紧张。2008年10月,卡钦斯基与图斯克在由谁代表波兰参加欧盟峰会的问题上发生激烈争吵。图斯克禁止政府专机送卡钦斯基赴布鲁塞尔参加欧盟峰会,卡钦斯基则另乘包机前往。在欧盟峰会上,本来应该随图斯克出席会议的财政部长不得不把自己的位子让给卡钦斯基,卡钦斯基却在中途离开会场。图斯克指责卡钦斯基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峰会内容的兴趣,却执意参会,有损波兰国家利益,要求波兰制定新法律,甚至主张通过修宪来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正像有学者指出的那样,这场闹到了欧盟峰会的总统与总理纷争“颇似一场肥皂剧而非程序民主中的冲突解决过程”[3]。
无独有偶,罗马尼亚入盟后,总统伯塞斯库与总理波佩斯库便就欧盟峰会代表资格争论不休,但一直由伯塞斯库出席欧盟峰会。2012年5月,社会民主党主席维克多·蓬塔就任总理后,更与伯塞斯库争得不可开交。6月,议会通过声明,建议由总理出席关于经济、社会和财政问题的欧盟峰会,总统出席关于外交政策和安全事务的欧盟峰会。伯塞斯库认为议会无权对这一问题表态,不接受议会建议。其后,宪法法院裁定应由作为国家元首的总统参加欧盟峰会,蓬塔谴责宪法法院多数法官偏向总统,并不顾宪法法院裁定,前往布鲁塞尔出席峰会。伯塞斯库虽坚持蓬塔不能在欧盟峰会上合法代表罗马尼亚,批评蓬塔违背宪法法院裁定,阻碍他履行职责,但表示为避免罗马尼亚陷入尴尬境地,决定留在国内。
第二,政党间就与欧盟有关的议题争论激烈。
在斯洛伐克,2008年以来,执政党与反对党在议会会议上就是否通过《里斯本条约》激烈辩论,反对党民主基督教联盟—民主党和基督教民主运动以批准条约为条件要挟政府放弃他们认为破坏民主、人权和新闻自由的新闻法修正案,政府总理、方向—社会民主党主席罗伯特·菲乔没有接受民主基督教联盟—民主党和基督教民主运动的条件,而与另一反对党匈牙利族联盟党单独交易,以给予匈牙利族一些优惠政策换取匈牙利族联盟党的支持,从而使议会在2008年4月以绝对多数票通过了《里斯本条约》。
2011年10月,在执政党之一、持欧洲怀疑主义立场的自由和团结及其主席理查德·苏利克的反对下,斯洛伐克议会未能通过欧洲金融稳定机制扩容议案,从而使斯洛伐克成为唯一否决这一议案的欧元区国家。由于总理伊维塔·拉迪乔娃要求将对该议案的表决与对政府信任表决联系在一起,导致政府被迫下台。随后,执政联盟中的民主基督教联盟—民主党、基督教民主运动、“桥”和最大在野党方向—社会民主党就提前大选和通过欧洲金融稳定机制扩容议案达成协议,议会最终通过了欧洲金融稳定机制扩容议案和2012年3月提前举行大选的决议,并罢免了苏利克的议长职务。
此外,2007年在罗马尼亚,由民主党与国家自由党的矛盾引发的政治危机将原定于5月与保加利亚同时举行的欧洲议会选举推迟到半年后的11月。2008年,欧盟委员会冻结和取消援助保加利亚的款项后,为管理欧盟援助资金,保加利亚政府随即增设一名副总理。2009年8月,保加利亚政府撤销此一副总理职位,改设由所有使用欧盟援助资金的政府机构负责人组成的欧盟资金管理委员会。2010年3月,保加利亚议会表决同意政府增设一个部长职位,负责协调政府对欧盟援助资金的吸收和利用。
当然,在更普遍的意义上,中东欧成员国国内政治与欧盟政治的联结体现在欧洲议会选举上。《欧洲选举的竞选运动欧洲化了吗?——以2009年欧洲社会党为例》一文指出:“自1979年欧洲议会第一次直接选举以来,欧洲选举的竞选运动主要在国家层面展开,由各国政党组织和领导。考虑到由各国政党整合候选人名单、制定竞选宣言并资助竞选运动,这不足为奇。由此,欧洲议会选举被当做各国政党赢得本国执政地位的中期竞争。”[4]《惩罚或抗议?——理解欧洲议会选举》一文进一步阐释道:“政治家和政党的首要动机是夺取并维护执政地位。一切欧洲国家的主要政治斗争是国家选举,这直接影响到国家政府的组成。所有其他的选举——不管是欧洲选举、地区选举或地方选举——都在这种‘第一位’竞争的阴影下进行。”因此,欧洲议会选举“从属于主要的(国家)的选举竞争,它们是‘国家’竞争而非‘欧洲’的竞争”[5]。从中东欧成员国的欧洲议会选举和本国议会选举结果不难看出,欧洲议会选举作为中东欧成员国政党竞争的又一重要场所,大体反映了各国政党力量对比和竞争格局的变化。
不仅如此,在一些国家,欧洲议会的选举结果还导致了国内政治的变动。2004年6月,捷克社会民主党在欧洲议会选举中的惨败引起党内极大震动,一些党员要求追究该党主席什皮德拉的责任,要求他辞去党主席和政府总理的职务。社会民主党执委会对什皮德拉进行了信任投票,什皮德拉仅以6票的微弱优势勉强过关。在党内的强大压力下,什皮德拉决定辞职。2004年8月,匈牙利总理迈杰希的下台虽然不是直接源于执政的社会党在欧洲议会选举中的失利,但也与此不无关系。
更长远看,随着中东欧成员国国内政治与欧盟政治的联结日益密切,它们“在其领土边界内不再是唯一的权力中心”[6],还受到欧盟委员会、欧洲议会等欧盟机构的管制,“许多社会和经济政策方面的主权和决策已经明显转移到了这些欧洲的机构,国家的主权因此通常被削弱。”[7]以致有学者认为:“很快地人们就要谈论‘双重政治结合’。它指的就是一种多方联结的多层面的政治体系。”[8]但就目前来看,欧盟管制的加强尚未危及民族国家的生存,“欧盟虽然在制订规则方面起到越来越大的作用,但并不拥有贯彻和执行这些规则的财政资源和行政能力。贯彻并执行规则不但仍然首先是成员国的任务,而且人们也看不到这一状况未来将发生改变的迹象。”[9]中东欧成员国国内政治与欧盟政治的联结依然主要表现为国内政治斗争向欧盟舞台的延展。
综上所述,中东欧国家加入欧盟后,政府变动虽然多有发生,但没有超出西方民主制度的范畴;欧洲怀疑主义虽然应运而起,但没有阻碍欧洲一体化的大势所趋,某些国家推行的违背西方民主制度原则的政策也在一些欧盟国家的压力下有所调整;国内政治与欧盟政治的联结虽然日益紧密,但没有威胁到民族国家的生存。在相当长时间内,中东欧成员国仍将在欧盟框架内继续实行西方民主制度,仍将作为民族国家继续存在于欧盟大家庭之中。
[1] Tim Huaghton,Darina Malová.Emerging Patterns of EU Membership:Drawing Lessons from Slovakia’s First Two Years as a Member State[J].Politics,2007,(2).
[2] Grigore Pop-Eleches.Between Historical Legacies and the Promise of Western Integration:Democratic Conditionality after Communism[J].East Europe Politics and Societies,2007,(1).
[3] Krzysztof Jasiewicz& Agnieszka Jasiewicz-Betkiewicz.Poland[J].European Journal of Political Research,2009,(7-8).
[4] Isabelle Hertner.Are European Election Campaigns Europeanized?The Case of the Party of European Socialists in 2009[J].Government and Opposition,2011,(3).
[5] Simon Hix,Michael Marsh.Punishment or Protest?Understanding European Parliament Elections[J].The Journal of Politics,2007,(2).
[6] [英]戴维·赫尔德.民主与全球秩序——从现代国家到世界主义治理[M].胡伟,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117.
[7] [美]霍华德·威亚尔达.全球化时代的欧洲政治[M].陈玉刚,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38-39.
[8] [德]乌尔利希·贝克,等.全球政治与全球治理——政治领域的全球化[M].张世鹏,等,编译.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4:93.
[9] [德]乌尔里希·贝克,埃德加·格兰德.世界主义的欧洲:第二次现代性的社会与政治[M].章国锋,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