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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艺术批评的创新意识与正向价值

2013-04-07张维青

山东社会科学 2013年3期
关键词:批评家艺术

张维青

( 山东艺术学院《齐鲁艺苑》编辑部,山东 济南 250014)

从事艺术批评的人在当下是越来越多了,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背景、心态、目光和企图,这或许是在转型社会语境下批评的标准趋向多元造成的,批评者从各自的立场出发观照那些价值不一的艺术品并发表意见。这应该不是坏事,相对于过去那些规范的、传统的批评话语显示出鲜活的、开放的时代风采,然而也出现了另一种倾向,即过于焦躁的谋求与过于商业的筹划,使批评走向了非正常状态。解构中的重构应是必要的,创新意识与正向价值也成为目前需要应对的探讨话题。

艺术批评者的立场对艺术品的选择起着决定的作用,同时会在批评中将喜爱或憎恶表达出来。这是因为,“文学艺术的功能,可以从命理与文化两个方面予以进一步分析。其命理功能主要表现在能够振奋人的生命活力,扩展人的生命空间,缓解人的生命痛苦,强健人的生命体征;其文化功能主要表现在能激发人的创造智慧、陶冶人的诗性情怀、提升人的精神境界。正是这样的功能系统,决定了文学艺术之于人类生活的的重要性。”①杨守森:《文学艺术与人类生活》,《山东社会科学》2012年第10 期。作为批评者,必须掌握相应的艺术史实和艺术理论,寻求话语场域中所立足的制高点。批评的创新意味着对传统的突破,但必须符合正向要求而不是走向反面。

任何文化传统语境都是以语言铺设的,任何民族的艺术又是在特定规约下生成与发展的,众多个性的能指汇聚提炼出共性的所指,而终极关怀也是在短暂诉求中构成的。改革开放以来,西方学者的哲学思考被引入中国艺术的活跃现场,无疑给我们以往沉闷的创作和枯燥的评说以有益的启示,使我们能够从传统的束缚挣脱出来而从更为新异的角度重新择选立场。的确,在全球一体化、信息快捷化的语境中,视野的扩展、思想的峻刻、交流的鲜活是越来越普遍了,但是作为独立个体的艺术批评更要彰显群体价值的普世性判断,这种判断也不能脱离既有的话语体系而妄自信口言说。“人类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不同类型的多姿多彩的文化,但20世纪末以来的全球化进程带来了文化的同质化。多样性文化是文化生态系统生命力的体现,是文化生态平衡的保障。”②朱以青:《文化生态学语境下的文化多样性》,《山东社会科学》2012年第9 期。其实在人们创设语言之初,就寓含着对自然、人生、社会的认知,带着主观的意识并力求破解客观的奥秘,由此所谓的能指当然趋向本质的所指。因而,艺术批评不应只是简单的、肤浅的、感性的现象解说,个性的审美判断仍然包容于理性的共识之中。亦即社会的进步促使人们的言语更为丰富,但各异的言语还是要指向其后深藏的内涵,如果没有这一所指的目标,那些随意的能指也就如泡沫转瞬即逝。

任何创作都是以现实激发的浪漫未来,任何艺术的指向又是在各自民族生存土壤上提出与校验的,不同人生的阅历共同谋求出理想的愿景,文本有其地域的特性并升华对哲学深度的追究。艺术的生发来自实际的功能和存在的疑惑,启导了人们对形态的合理性与隐秘的幸福感的对接。原始艺术伴随着劳动与巫术而出现,推动了生产力的进步和审美度的扩展,根本上是“刀耕火种”又具“梦幻意识”,用现实经验阐释与神灵万物的内在关系。在文明初构的“轴心时代”,东方农耕民族便以“天人合一”的思维方式为基础,整体观照和解释宇宙自然和人类社会之“缘”,尽管诸子观点不同而竞相辩说形成“百家争鸣”局面,但都在力图追求现象的根本和合理的索解。西方以海洋文化孕育出的古希腊城邦制下的哲学家,把自然万物作为客观对象予以分析察照,进而探询其背后之“本体”以求得其“存在”,由此奠立了“天人二分”的思维方式。艺术同样承载着相似的内涵,东西方意图的构思在历史的时空中有其各异的特征,这表现在美术、戏剧、音乐等等艺术中,而表现形式也具有了其象征的意义。也就是说,在一个相对宏阔的文化系统中有其博大深远的规律,其各门类、各部分中自也有其独特性、阶段性的呈现。如此,艺术的思想内容与形式技巧服从于人们的进步认识,而自有符号系统的不断创新持续改进。作为艺术批评当然也是在这个基础上产生并发展的,它无法脱离时代只是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或新或旧、或深或浅的反映。这些前史形成传统,这个传统形成法则,积淀下来成为学术,没有专门的训练是难以做到精深的。因此,对于批评者,就生活而言,要有丰富的感受和美好的情怀,就专业而言,要有系统的知识和切当的判断,没有“入场”进入“此在”,也就失去“霸权”难达“彼岸”。

任何艺术都是以物化文本造就的成果,任何成果的精美和粗劣又是在各自审美生成体系中检验和评析的,诸种话语的要素设计构筑成恢弘的长廊,形态有其个性的智慧并服从对审美共性的维度。中国艺术的生成是中华民族的创造,有着深沉的内涵和广阔的外延,在农耕文化、经济模式和政治制度的共同作用下,艺术具有着鲜明的东方色彩。中国儒道的合流形成深厚的传统,在指向人类终极关怀的同时也谋求艺术规律的探询,即艺术形式怎样才能更好地体现思想涵容。这就使艺术家不仅要“按美的规律来建造”,确立宏深的观念价值导向,更要创造“有意味的形式”,在具体的个案传达上崭露出时代性的进取。也就是说,以儒道为轴心的文化传统虽有差异但互不废弃,而在艺术的形态建构上也同样虽有侧重但互相汲取。当代艺术从传统中走来,它脱胎于“集体记忆”的母体,但新的语境也催生出其新的话语,发生了新的转向。然而从根本看,还是“中体西用”,尽管外来文化的冲击给艺术以新的陶养,可纯粹西化的艺术难服水土,这是由于“国粹”深重,故而“他山之石”难以攻玉。不可否认,在现代化的进程中国际化已成趋势,怎样将本土的艺术与外来的艺术嫁接,既传承民族的优良基因又吸纳他者的精华,使中国的艺术走向世界成为人类普世价值的共享成果,已成为当下值得思考的问题。从历史上看,固步自封或抱残守缺都是认知盲目的恶果。马克思主义从西方传到中国,创造了今天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况且中西方还在进行着不休的阐释,艺术岂不也是如此,传统的艺术门类不也发生了重大改观?而今信息时代的来临,网络把全球联为一体,艺术也感受着八面来风,文化产业更成了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所以艺术也要与时俱进、应时创新。然而可以看到,西方现代艺术的引进还只是粗浅的,在艺术背后的理念更值得深究和吸融,乃至艺术体制及其文化建构,只有认清和看透西方艺术的精髓才能纳入优质新鲜的血液,如此移植生命的种因方才能创造强健的肌体,过于强调民族性或过于强调世界性都是有所偏颇,只有两者兼顾真正会通且无排异才是再生之途。表面的“联姻”和实际的“混血”其指向不同,那些借用现代的包装兜售传统的糟粕只能将艺术引向歧途,只有淘取现代的质素充盈传统的精粹方能创造美好大同的未来。因而,不只是艺术创作应反思警醒,艺术批评更应担当起社会“公德”、“公器”的时代塑型使命。

艺术批评在当今社会要求具有创新意识与正向价值,考察作品的历史涵容与现实效应并予以昭明揭示。当然批评者不能固步自封、墨守陈规,也不能天马行空、信口开河,而要有良知与责任,观念与方法,素质与能力,建构起符合时代进步的相应系统理论。批评者可以独具慧眼并力求独辟蹊径,用观念创新结合话语时尚表达感受分析利弊,其批评当然应有独特的视角和别致的阐释,当然也更要考虑“大众传播”、“取得共识”、“接近真理”。环视当今杂沓纷涌的艺术批评,固然有些批评家在理论研究、作品评论上颇有建树,但是也有一些冒名者怀着各种意图期愿跻身批评队伍。然而由于缺乏历史的维度和前瞻的向度,缺乏学理的言说和艺术的直觉,那种浮躁喧哗的声音对艺术创作导向而言无疑是不利的。

艺术使人耳濡目染有其陶冶性情的作用,不仅会令人愉悦而且会给人感发,因此,艺术创作及其审美效应就有着潜在的多样功能,艺术家也就应有良知和责任,必须将自己的志趣与大众的需求结合起来,同时具有时代感和人文性。艺术批评也正是建构在这样的立场上,批评者不仅要有丰富的艺术常识和系统的理论素养,更要有宽广的视野和峻深的意识,这样才能深入精到地创新评鉴,起到判断艺术价值、引领大众审美的“风向标”作用。批评者不仅是观赏者,也应是引介者,更应是裁断者。“东西方民族在源远流长的文化艺术交流史中,产生了诸多积极的审美效应,因而构成了令世人瞩目的两种文化上的互补。但是,既然东西方文化具有巨大的差异,那也就意味着这种跨文化交流所呈现的,不可能总是一种相互接受、相互吸引中的顺畅交流。事实上,在这种交流过程中,既有沟通与吸纳,又有冲突与碰撞,既有相互的吸引与借鉴,又不乏相互的排斥与抵御。如此看来,这种审美交流既可产生积极的审美效应形态,又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消极的审美效应形态。”①杨健平:《东西方艺术交流中的证异审美效应》,《东方丛刊》2006年第3 期。因而出于良知和责任,须有触动自身的直觉感受,客观冷静的理性审视,在此基础上采用恰当的言说方式分析艺术家的创作得失,这就不仅挖掘出艺术创作者的成败功过,也给审美领受者提供了创新和正向讯息。倘若不切实际、毫无原则地吹捧或贬斥,如此“操作”只能是一种话语的戏弄,其背后难免有着居心叵测、不可告人的目的。

艺术批评在当下越来越受到社会的重视,不但与艺术创作的日益繁荣共同兴盛,也与艺术市场的日益扩大密切联系。但是,科学的观念与方法在新旧嬗替中的交接虽有延续,然而也出现更多地充斥着“吸引眼球”的杂念和偏方。这不难理解,在艺术作品大量涌现、市场经济迅猛进程中,会有各种不同的批评声音以反映时代审美的走向。需要说明的是,“在艺术学的学科体系中,艺术史、艺术理论、艺术批评是构成整个艺术学知识大厦的三大支柱。特别是艺术批评,除了其自身对于艺术作品的审度、分析、评判作用之外,它对于艺术理论、艺术史也具有兼容、整合的积极作用,在艺术学科的体系建构中更显示出其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特别是面对当代中国纷繁复杂的艺术创作现状,艺术批评在整个文化思想的建设中具有不可忽略的重要作用,这是因为艺术批评所面对的阐释与评价对象已经不仅仅是作为审美对象的艺术作品,它还面对着作为文化产业的艺术作品和作为大众传播媒介的艺术作品。所以,建构对艺术作品的文化批评标准,已经成为艺术学的学科体系建设与文化思想建设共同面对的时代使命。”②贾磊磊:《建构艺术批评的文化标准》,《文艺研究》2008年第10 期。的确,一些有着真知灼见的批评家,他们凭着自己的道德诉求和学术胆识,以鲜明的态度和严谨的论证表明自己的观点,展现出其独到的艺术眼光和深厚的理论素养,在著述中以精辟的分析反映出批评的功力,同时透射出他们特立独行的创新精神。但不容否认,也有一些批评出于各方面的原因,往往打着“创新”的旗号对艺术作品予以“价值”的肯定,实际上既无建树新的观念、也不讲究新的方法,言不由衷,巧言令色,殊不知其扭曲、变态所起的作用,有时误导了社会大众的审美取向,同时也对批评的声誉产生了不良影响,到头来使中国的批评误入歧途贻误后人,也使中国的艺苑因此而走向低俗失却美景。

批评者的素质与能力是在长期的实践中养成的,并非一朝一夕心血来潮就能达到高强境地,须有过人的功夫神通才能对作品进行恰切的评断,那些浅薄轻浮、无聊无度的文字透露出一种轻狂,或许迎合了某些低俗的噱头或低级的趣味,就像草台班子的演出或哗众取宠的鼓噪。艺术固然需要深入生活但并不等同于生活,批评固然需要适应大众但并不献媚于大众,任何创新行为并非违背客观规律,而是在专业研究中有其探索发现。比如某种创造既无技能含量也无美感昭示,怎能得到受众欢迎和市场效应,只能贻笑大方或遭人痛斥,而批评者不顾及其负面影响却有意吹捧,那么其批评素质和能力就值得怀疑了。对艺术创作没有直觉的感受,对艺术技法没有切实的了解,对艺术理论没有系统的学习,对艺术史料没有深入的研究,怎能站在历史的高度恰当地评说当下艺术作品的价值?因此,作为一个专业批评者,感知体验和学识修养是不可忽视的“入场”条件。如何看待一件艺术品、一个艺术家、一种艺术风格,乃至一项艺术活动、一番艺术现象、一段艺术思潮?它应是历史纵线与当下横面交汇的一个点,只有在这个点上才能看到作品传承了什么、突破了什么,以及所达到的成就。否则,没有参照,没有框范,没有依凭,没有标杆,也就没有了游戏规则,那么,批评也就失去了信度,艺术何以得到提升?批评家的素质和能力,体现对专业领域和时代趋尚有洞见,他们的评断应符合艺术本体的发展规律和社会大众的审美要求,因此他们的言论才会对创作者和欣赏者产生重要的影响。然而一些所谓的批评家失却了批评的原则性,或者根本就不具备批评家的素质和能力,这也是导致目下人们对批评非议或诟病的主要原因。

艺术批评有史以来就是相伴艺术作品而生的,但凡作品的好坏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评价,正是在评价中创作者和接受者认识到作品的优劣,通过深刻的思考在今后的创作和接受中取长补短。也就是在这一过程中,创作者和接受者对作品的内涵格调与形式技巧及其结合得到反思与升华,从而形成对艺术规律的认知和艺术本体的领悟。然而当下有些艺术批评者或站位偏移,美丑不辨;或主见缺乏,模棱其说;或专识肤浅,隔靴搔痒。这不但无益于艺术的繁荣,也误导了审美的方向。

批评家对艺术创作和艺术市场的拓进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因此应本着创新的精神和正向的路途对艺术给以扶持或牵引,他们应选定站位起到坐标作用而不是偏移脚步错入仄狭境地。他们是艺术家的诤友,也是欣赏者的良媒,也正因此,真正的艺术家欢迎有高度的批评,明智的欣赏者能够得到有意义的审美享受。纵览古今中外,正是在批评家的帮助下,艺术家的价值得到凸显,使欣赏者崇拜如流。当然这里不是说一味的恶捧或恶斥,而是应具生态保护和优化意识,好处说好,坏处说坏,客观实际,以理服人。而如今,固然不乏高屋建瓴的批评,但更多的却是装腔作势的吹捧,或也有因观念不同产生的攻击,这种站位的偏移就使创作缺失了导向,大概关键原因是人情所在,又或是考虑权谋,批评者又怎能得到社会的信任?“艺术生态批评有自己独特的审美空间,它从整体关联的审美视角发现和揭示生态美,批评非生态、非审美的存在状态。艺术生态批评以生态和谐美为审美理想,以建立起一种符合生态规律的审美存在状态为最高目的。艺术生态批评还借鉴生态美学的研究成果,与生态艺术创作合力,重塑社会的审美观,培养受众的新的审美意识,塑造生态人格。艺术生态批评以其独特的审美视角和审美理想形成自己独特的审美空间,构成对传统美学的超越。”①沈勇:《艺术生态批评的审美空间》,《学术论坛》2011年第3 期。人所共知,真正的艺术品有其严格的标准,还要受到各种因素的检验,把一些次品、废品说成佳作、大作,或反过来将一些创新作品批驳的一无是处,也可想知批评家的站位和品格。这样的批评家是价值观念出现了问题,还是审美判断出现了差误,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尽管现今的批评家身处商业经济的潮流和众声喧哗的语境中,还是应该坚持艺术道德的判断与艺术规律的探寻,尊重艺术作品的终极价值和时尚效应,而不应失去操守、莫衷一是,哗众取宠或随波逐流。深究原因,大概还是批评者受到各种蛊惑,利益驱动使之丧失了批评原则。于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艺术也成为商品且在交易中实现价值,炒作成为一种流行方式以提高作品的含金量,而批评家也卷入其中以扩大作品的知名度。这就把一些平庸的作品推上高雅的平台,使天下皆闻借以获得社会认可博得声誉,或者把一些优秀的作品打入冷酷的地狱,使它们销声匿迹永世不得翻身。实际上,在社会的发展中,一些俗套会令人厌倦,让追新求异者感到滑稽可笑,一些新作会脱颖而出,在传统的拘束中有着创新的追求,批评家通过认真研究得出深刻的评鉴,令人心悦诚服,就会不但佩服艺术家的创造,也会敬仰批评家的胆识和才学。批评家要不断挺进形成主见,不能见利忘义,吹喇叭或下绊子,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到什么山唱什么歌。遗憾的是,严肃的批评似乎太少,而大多是被商业化了,就出现一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文字游戏。艺术本是精神的产物,正因其有愉悦心灵的作用,才有崇高的价值,在商业社会中显现出不凡的价格,但是把缺少艺术含量的作品评说成不可多得的精品,或者把推陈出新的创作批得一塌糊涂,这就有失却公允之嫌。因此面对艺术品时批评家应有职业道德,应以犀利解剖去伪存真,这才有助于精美的艺术品得到价值实现,同时也引领欣赏者的审美趋向。假如批评家主见失当,语焉不明,不仅对艺术家没有好处,恐怕也对自己会有负面效应。

但是在现代社会转型和市场经济驱动下,总有一些艺术家出于各种目的希望得到批评家的赞赏,而不愿受到贬低或否定。本来批评家应是在坚持艺术原则的立场上进行独立的思考和如实的评断,他们作为专家代表着权威的声音和公众的期望,然而在各种利益诱惑下,一些批评家难免被拉入异化的状态中。他们的立场塌陷了,眼光扭曲了,一些作品被引上或踢出台面,这实在令人惊诧。更有一些半路出家的写手混入批评队伍,凭着自己的一知半解或鼓噪或谤议,貌似专家实为帮衬,为的是赢得话语权博取功名地,殊不知这样无自知之明会遭人白眼。艺术批评出现这种怪现状也不足为奇,在商品市场崛起的浪潮中一切全都被裹挟了进去,人们的观念在潜移默化中更移,各种媒体造就大众文化盛行,原先的所谓崇高被解构为碎片。这里并非是认为批评家应墨守陈规,实际上要说明的是批评家更应肩负起当下的责任,更应跟上时代的步伐并具有前瞻的眼光,在特定的境域中坚守批评的原则立场,使艺术在新形势下更为深度的掘进。事实上,大多数批评家是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的,是珍惜自己的专业声誉的。但正如许多所谓画家急于出名一样,一些所谓批评家也粉墨登场,即无功底也无识见,还恣意妄为,盲目自大。

创新意识与正向价值是紧密相关的,也就是说,二者不可偏废,都要考虑其内在性、前瞻性的时代诉求,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以适应不断嬗进的社会发展期待。就艺术创作而言,创新的积极倾向和价值的正面揭示,在于向社会提供文化含量更为丰富、表现手段更为新奇、审美效能更为震撼的精神产品,而不是走向消极和反面,将一些缺乏普世意义的偏狭趣味、故作高深的怪诞矫饰、丑陋龌龊的感官刺激呈现于观赏者面前。品位、技能、情调、境界的高下决定创作是否得到受众的赏识,是否得到社会的称誉,是否得到历史的奖掖。当然,在思想解放的转型时期,难免出现良莠混杂的纷乱局面,有的固守传统,有的冲击前沿,但更多的是在二者之间寻求传承与突破,不顾及土壤的滋养、不采取科学的方法,又怎能栽培出茁壮的花木?用非生态而炫技性的揠苗助长催生的速效成果,不但会误导人们的审美趋向而且会戕害公众的审美视听。那些装模作样、急功近利、轻率浮躁、扭捏矜持的伪善的玩意实在不能称为真诚的艺术,只能哄骗一些目光短浅、趋时附尚、流连江湖、寻求标榜的庸常之辈。

当此之时,批评者就显得尤为重要,作为独立个体须立足于创作者与观赏者之间,成为“把关人”和“代言人”,以自己的道德修养、专业知识和审美判断发出声音,既不应趋炎附势,也不应同流合污,而应高屋建瓴又通达世情,于特定的艺术语境中起到媒介传播的作用。其公正恳切的批评,对创作者而言有所裨益,对观赏者而言有所启悟,任何缺失道义和水准的吹捧或攻击都是不负责任的,而出于商业利益或亲朋友情的炒作共谋更是批评的异化。目前纷繁杂乱的各种形式的言说不胜枚举,当然不乏真知灼见、功力深厚的坦诚之作,但更为常见的是出于某种动机或粉饰或鞑伐的笔墨,长此以往,批评的失范将导致批评的沦亡,批评者成为吹鼓手或刽子手,又怎能为人所重,岂不自坏声名?而批评界也将会为人诟病,其理论体系和队伍构成值得怀疑,权威地位也自会产生动摇并进而消解。

艺术批评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应遵循艺术规律,推动或引领艺术更健康地攀登人类文明的更高层阶梯,因此,创新意识与价值导向是不容忽视的根本所在。批评者也难免有着自己的趣味,或留恋高雅的大道,或钟情通俗的小径,但行进的路途未必都是预设铺就的,势必要在尽头处再探寻开辟更奥秘的蛮荒地,也许,高雅大道越走越窄,而通俗小径越走越宽,最终殊途同归、雅俗合流,而雅者的智能素养与俗者的志趣胆量汇聚,就会生发一股新鲜的活力而开拓出壮阔的境域。从中外艺术史看,每每雅是由俗缘起,俗是由雅提升,雅有古意,俗有时新,所谓雅俗固然有着分界冲突,但相互转换融通也是常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由时代进步决定的。这里不是否定大众喜闻乐见的高雅或通俗艺术,其实雅俗之间的代际转换也是在一定时段常常发生的。高雅艺术是在历代层累递进中形成的“集体记忆”,它汇通了众多的强健基因并得到切磋琢磨,随着文明的提升并被赋予代偿的意义,成为一个民族的灵魂象征和系统符号。通俗艺术因为适应了时代的需要而有其兴发的理由,况且通俗艺术中的优秀之作也在大众淘选中涌现出经典,这些经典无疑是艺术家敏锐地捕捉到生活中的情感动向,而又通过最恰当、最新异、最精致的形式阐释将其设计演绎出来,由此会形成新的雅尚。

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复杂的形态,既有农耕社会的传统残留,也有工业社会的现代意识,既有中华民族的血脉延续,也有西方文明的滋养输入,怎样在艺术创作和艺术批评中将其和谐融结或有所侧重,同时也不异口同声而是百家争鸣,的确难成共识而应鼓励探索。但是,创新意识与正向价值是必须坚守的,对任何艺术都不能抱残守缺、悲观失望,毕竟人类文明的提升有待于道德情操的“救赎”,艺术也正是这样,它有其世俗审美的一面,但在艺术的高度和深度上也不断探究,这就使艺术不仅超越“实用”的功能,而且具有“梦幻”的愿景。也正因如此,艺术批评无法忽视“文以载道”的教化功能,也不能忽视“形式意味”的审美愉悦,二者并不偏废,随着时代进步的思想涵容与技能表现的更好传达,才能凸显其可持续发展的强劲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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