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恶视角下我国腐败犯罪的再分析及其有效治理

贺曙敏 李锡海



人性恶视角下我国腐败犯罪的再分析及其有效治理

贺曙敏 李锡海

人性是本恶的。人性本恶乃是犯罪，包括腐败犯罪，发生的深刻根源。人性原恶中的物欲、权欲、性欲与腐败犯罪的发生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遏制腐败犯罪的有效对策应当是抑恶扬善。为此，要牢固树立人性恶的思想观念，自觉采取抑制人性恶的对抗措施，坚持与人为善，不断完善人性。

人性恶； 腐败犯罪； 物欲； 权欲； 性欲

人性到底是善的，还是恶的，这是思想史上学者们争论的焦点。概括起来，主要有性善论、性恶论、性有善有恶论和性无善无恶论等观点，其中影响最大的是性善论和性恶论两种。在中国，性善论以孟子为主要代表。这种观点认为善是人的天性。因为人人都有与生俱来的“四端”：“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孟子·公孙丑上》)性恶论以荀子为主要代表。荀子坚决反对孟子的性善论，他认为人生来就有“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和“不知足”的欲望，认为这一切行为都是人的本性之使然，并不是什么不耻言语、洪水猛兽之类的东西，因为“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天使然者也，是禹、桀之同也”(《荀子·荣辱》)。西方占主导地位的人性论思想则是性恶论。这种性恶论发源于基督教的原罪说。当人类的祖先亚当、夏娃在伊甸园里偷食了智慧禁果时，他们就犯下了原罪。人生而有罪，所以人性本恶。西方近代思想家则从世俗的角度全面阐发了人性本恶论。他们认为，人的本性在于趋乐避苦，自私自利。总的看来，西方文化把人看作是欲望个体、利益个体，因而在追求个体利益的过程中，人们首先必然发生利益的冲突。“人对人是狼”，所以人性本恶，人性之中不具有主动为善的天性。

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曾引述黑格尔的言论说：“有人认为，当他说人本性是善的这句话时，是说出了一种很伟大的思想；但是他忘记了，当人们说人本性是恶的这句话时，是说出了一种更伟大得多的思想。”*《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37页。这实际上肯定了性恶论比性善论优越得多。性恶论看到了现实社会生活中，由于人们之间利益冲突而造成的恶果。我们认为，人性本恶是犯罪，包括腐败犯罪发生的深刻根源。腐败犯罪实际上是公职人员人性中恶的表露和外化。严重的腐败犯罪是人性的堕落，人性的异化，是人性向兽性的复归。

人性原欲中的物欲、权欲、性欲等，都是人性中的恶，它们与腐败犯罪的发生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1.人性的物欲与腐败犯罪。食欲是人生存在的基本需要，因为人的机体是一个动物体，必须靠饮食不断与外界进行物质和能量交换，才能维持生命，否则就不能生存。人们为了生存还要由饮食扩大到住、穿等其他方面，“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76页。。这些都是物质需要，物质欲望是人最根本的欲望，也是人的本性，承认这个事实并不能逻辑地得出人活着就是为了物欲满足的结论。实际上人们对物欲的满足存在着一个度的问题。如果超出这个度的限制，贪图物质生活的追求和享乐，则会丧失人格与尊严，造成物欲型的犯罪。

马基雅弗利认为，追求权力和财富是人的基本欲望。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断言：卑劣的贪欲是文明时代从它存在的第一日起直至今日的动力。大量事实证明，现代社会出现的不断升温的高消费，刺激某些公职人员贪得无厌地追求物质享受，一再唤起他们新的需求，并使其想法设法拥有最新、最时尚的商品，从而导致把自己交给了商品拜物教。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公职人员不再是为了满足社会的需求，而是为了达到不断积累自己财富的目的。他们从事各种公务不再是为了社会和公众，而是为了标志自己拥有财富的数字不断增长，财富成了他们生活的灵魂。好像他们不是在占有、支配和使用财富，而是在被财富所占有、支配和使用，这些人已彻彻底底成了财富和金钱的奴隶。

可以说，所有物欲型犯罪都是为满足行为人强烈的物质欲望，以各种不正当手段占有公私财富的行为。很多腐败犯罪的主体都是挡不住物质利益的诱惑，而走向犯罪道路的。他们一旦陷进去，就挥金如土，享尽荣华富贵，从而更加感到金钱确实是个好东西，于是就愈贪愈大，不能自拔，那些拥有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元贪资的贪官都是这样造成的。这些人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性之弱点所俘虏，沉迷于物欲的满足而不能自拔，为聚财、守财而葬送自己。从生命的感悟而言，就是把看得见的肉体要求当作生命的全部目的，被强烈的物欲所蒙蔽，对理性所揭示的同精神世界相联系的人生目标不能理解。他们不知道生命的本质是什么，一切为满足物欲而设计，这种行径与无人性的动物行径没有什么差别。

2.人性的权欲与腐败犯罪。权欲亦是人的本性。在动物界，雄性动物，如雄鹿、公羊、雄猩猩为争夺占有雌性动物的“权力”而彼此角斗，这或许可认为是人类追求权力本性的动物性渊源。英国思想家霍布斯认为，永不休止的权力欲是全人类共有的普遍化倾向。在中国也存在这种情况。很多中国人相信，有权就有一切，很多人“做梦都想当官”，一旦“权杖”、“官印”、“任命书”到手，就会激起发财的欲望。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权欲完全是由物欲转化而来的，自古至今，权力都是占有物质财富的现实手段。正因如此，权力争夺就在所难免。在中国历史上，为争夺皇权，发生过多次父子相杀、兄弟相残的故事。近几年，副局长雇凶谋杀局长、副总经理谋杀总经理的犯罪屡见报端，亦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点。

某些当权者用权力占有财富、贪污腐化主要有三条途径：

①灌区建设综合管理信息系统，实现工程管理、用水调度、供水计量与水费收缴、土壤墒情与地下水测报等信息化。

一是权力私有。在我国，一切权利都属于人民，但是几乎所有的权利都是由公职人员代行的。由于权力监督制约机制的不健全、不完善，某些公职人员可以在代行权力的过程中，把公权力私有化，即利用公共权力牟取个人私利。所以，公权力私有是造成腐败犯罪大量增多的一个重要原因。公权力私有的表现形式就是权力商品化，具体表现为：权物交易、权钱交易、权色交易、权权交易等。权力商品化的发展，无疑促进了腐败犯罪的大量增多。而公权力私有化是人性中的支配欲、占有欲的重要表现。对于某些握有权力的人来讲，权力私有的观念和动机一旦产生，且毫无节制，就会酿成大恶，这正是腐败犯罪多发、且难以根治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是权力滥用。凡是权力都有扩大和膨胀的本性。权力的扩大和膨胀，必然导致权力滥用。尤其在中国，由于权力监督和制约机制的不健全、不完善，权力滥用现象很严重。某些当权者使用权力的行为准则是：第一，看亲疏程度。有些掌握公权力的人不是秉公办事，而是按特殊规则行事，充分体现了“亲戚有远近，朋友有亲疏”，按照远近亲疏的程度和差序格局确定“关照”的多少，从而导致公权力成为腐败犯罪的工具。第二，看回报率高低。某些当权者为人办事时，有一种潜在的希望得到回报的预期，以及对公事私办中风险和代价的权衡。这种回报有时是金钱，有时是财物，等等。不管是什么回报，都以回报的多少来决定办事的程度。第三，看要求办事者的身份地位。如果要求办事者身份地位高，则其成功率就高，反之则低。因为身份地位高，掌握的社会资源就多，可望获得的回报必然高。经过按上述准则进行权衡和考虑后，每个要求办事的人都能知道自己应付出多少代价，每个使用权力的人也可大体预期自己能获得多少，甚至第三者也能估算出交换的行情。因为在人们心目中某个时期办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公认的价码。按这个价码行事，正式的制度和规则受到严重冲击，权力滥用就成为必然。

三是权力本位。由于历史和现实的种种原因，中国社会存在非常严重的官本位社会现象，即一切以官职大小论等级和价值。由此形成国人惧怕而又仰慕官位的矛盾心态。这种官位人格形成于集权专制的宗法社会，它反过来又强化了集权政治。社会的病态总是与人们人格的病态相配合。中国社会存在的官本位心态，固然有权力制度和官自身的原因。但不可忽视的是也有大量的捧“官”者存在，才使得权力腐败得逞。在中国，由于政治和行政权力始终居于社会的中心地位，一切社会资源都为权力体系所控制，任何个人和社会集团都无法离开这一体系而存在。加之，社会财富的长期短缺和匮乏，以及对社会财富的权力分配体制，使权力本位与个人的依附关系不断强化，从而为权力腐败提供了物质基础。*李建华 ：《罪恶论》，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92页。在这种情况下，个人往往只习惯于对权力服从，不敢去怀疑权力正当与否，这实际上是支持了官本位的盛行。总之，官本位以特殊的魔力吸引着人们，从而造成了官本位盛行的社会环境，这种社会环境反过来又为权力私有、权力滥用创造了条件。由此很容易使权力走向腐化和堕落。权力堕落必然带来权力异化，权力一旦异化，就会不择手段地聚财、敛财，这是权力的罪恶，腐败犯罪泛滥就成为必然的现象。

3.人性的性欲与腐败犯罪。性欲是动物的一种本能，也是人类的共同欲望，所以它也是人的本性之一。日本学者津留宏曾深刻地指出：性欲永远是窥视人性存在的重要窗口。性欲的功能主要有二：一是生殖功能，这是人类性行为的一个基本功能，没有这个功能人类无法延续；二是娱情功能，就是性行为过程的快感，这是一种享乐。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和生育技术的发展，人们性行为的生殖功能会逐步减弱，而娱情功能必然会不断增强，所以，追求性的享乐成为人的天性。正是这种天性成为某些官员进行腐败犯罪的一个推动力，性欲与腐败犯罪的关系，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性欲权力化。权力一旦私有化了，就会丧失其应有的社会功能，既可使其成为某些当权者聚敛财富的工具，也可使其成为猎取美色、满足性欲的重要手段，从而使性欲带上权力的色彩。有些当权者在占有物质财富的需要得到满足之后，贪欲的重心就放在对肉体的享乐的追求上。对有些当权者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其中包括主动式手段和被动式手段。主动式手段是指主动进攻的手段，就是对有求于自己的年轻女性，让其感受到自己权力的威力，明示其只要能委身于己，什么事情都好办，有些女性虽然不情愿，但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也只能被迫就范，成为当权者手中的玩物。被动式手段是指被动接受的手段，有些年轻貌美的女性有预谋地对某些当权者投怀送抱，这些当权者抵挡不住“美色炮弹”的进攻，败倒在其石榴裙下。主动式手段和被动式手段，虽表现形式不同，但共同的特征都是把性欲和权力联为一体。性欲权力化是对权力极大的亵渎。它造成了某些当权者个人道德、情感、精神的消亡和理智、理性的衰退，剩下的只有人本性的原欲和原恶，使人完全变成动物的人、兽性的人，实际上是人性的蜕化。

二是性欲金钱化。某些当权者想要达到肆意追求性欲享乐的目的，就必须占有大量的金钱。因为他们坚信，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有金钱就有一切。金钱不仅成为市场中交换的价值刻度，标示物资、商品、劳动力的价格，而且可以对情场中的性关系标出价格。在他们看来，金钱既可买到权力，也可买到性欲享乐的满足。从已经查获的腐败犯罪案件看，有些当权者在这方面真是不惜花费重金。湖南有个市长，与九个情人长期保持着性关系。用受贿的钱为七个情人买了房子，花费达1千多万元。*《“三玩市长”雷渊利终审被判20年》，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legal/2008-02/22/content_7647699.htm，访问日期：2012年4月27日。深圳市沙井信用社主任邓宝驹在不到三年时间内挪用、侵吞公款2.3亿元，他不仅包二奶，而且包三奶、四奶、五奶，从认识五奶小青到案发外逃共800天，他总共花钱达1840万元，平均每天2.3万元。*《看贪官包养情妇的“吉尼斯纪录”》，光明网，http://www.gmw.cn/content/2006-10/18/content_491862.htm，访问日期：2012年4月27日。性欲金钱化由此可见一斑。性欲金钱化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就是嫖娼。有些官员，为了追求性刺激，不但包养情人，而且参与嫖娼。在嫖娼者那里，金钱的功能被彻底异化了，金钱成为嫖娼者心中惟一的手段，只要有钱，什么人格、尊严和理想，统统可以丢掉，剩下的只有动物式性欲的满足。

三是性欲多样化。有些当权者为了追求性享乐，在求新求异方面做足了文章。有的包养很多情人。物色标准各有特点，以从不同的方面满足性的欲求。个别当权者，情人多得可以成为一个团队，由于情人之间矛盾重重，当权者不得不从情人中选出一个能力强的当负责人，并把企业管理的方法引入到对情人的管理之中。有的不断更新情人，从不断的更新中寻求新刺激。性欲多样化满足了某些当权者的畸型、变态的性需求，但由此造成了诸如争风吃醋等矛盾冲突，引发了故意伤害、雇凶杀人等犯罪案件的发生。所以，性欲多样化是人性异化的典型表现。必须明白，人性的生物、生理基础尽管根深蒂固，并对人的行为作用颇为强大，但人已经具备了超越它的能力。因此，不能把人的性行为仅仅视作是单纯的本能行为，它需要伦理意识的控制，人如果失去了这种控制力而无限制地纵欲，就会陷入连动物都不如的堕落境地。因为人能抵抗和节制强烈的生理欲望，动物却不能，所以人是最独特的动物，他能摆脱自然的限制，进入自由境界。

根据人性恶与腐败犯罪发生的关系，要遏制腐败犯罪多发的势头，有效的对策只能是抑恶扬善。为此，必须做到：

1.牢固树立人性恶的思想观念。树立人性恶的思想有利于遏制腐败犯罪发生，因为只有承认人性恶，才能更认真地思考对恶的制约，才能加强法律制度建设，收到遏制和预防犯罪的效果。要明确，遏制和预防犯罪的各种制度安排都是以防范人性恶为目的的。不信任乃是每个立法者和制度制定者的首要任务。法律和制度不是针对善的，而是针对恶的。一项法律和制度越是在它的接受者那里以恶行为前提，它本身就越好，就越能起到预防犯罪的作用。*陈庆安 ：《人性视野中的犯罪及其考量》，《唐都学刊》2008年第1期。我们完善各种监督制度，包括实名存款制度、房产税制度、遗产税制度等，无不如此。我们应当看到市场经济条件下人性中恶的成份迅速膨胀的客观现实。因为市场经济是一种充分承认个体经济利益，并以此为基本动力的经济形式，人与人之间的物质利益得到了充分的强调，并广泛渗透到社会关系的各个领域,人们的社会地位与其所拥有的物质财富的多少密切相关。而且市场经济是一种竞争经济，它突出了人际关系中的对立性，因而使“人对人是狼”成为可能性。由于市场经济对人性的动物性只有激励因素，没有制约因素，所以必然导致人性趋向物化，这对社会秩序是一种巨大的冲击和破坏，因而是一种恶。也就是说，人性趋恶又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我们只有承认人性恶，看到存在的问题，才能认真地去解决问题，否则，问题是根本不可能解决的。以前，就是因为我们过于相信人性善，工作重心放在官员的廉洁自律上，而对人性中的贪婪、自私的恶性认识不足，才忽视了制度方面的建设和监督体系的构建，从而造成了腐败犯罪的多发。所以，树立人性恶的思想观念，是遏制腐败犯罪多发的重要前提和基础。

2.自觉采取抑制人性恶的对抗措施。人性恶的理论观点告诉我们，人性是有弱点的，不法之徒正是充分利用了人性的弱点，才促使一些当权者走向了腐败犯罪的道路。所以，要遏制腐败犯罪的多发，必须从人性恶的观点出发，自觉采取一些对抗措施来抑制人性的弱点，这样才能减少腐败犯罪的发生。这就应该做到三个力戒：

一要力戒物欲过度。物欲是人的本性。所有人都有物欲，这是正常的，但不能过度，过度了就会走向反面。比如做官都想越做越大，没有想越做越小的，但不能为升迁不择手段，甚至花钱买官。为了达到目的而走捷径，是人性恶，也是人性的弱点。贪污受贿是获取财富的捷径，花钱买官是升迁的捷径，这些都是不能做的，做了就是过度，就是犯罪，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目前，党和国家给予公职人员的待遇，足可满足其基本物质需求，只要不在物欲的需求上过度，就决不会走上腐败犯罪的道路。在对待欲望的问题上，怕的是走进贪婪无度的死胡同。所以，要避免走上腐败犯罪道路，把握好各种欲望的度，特别是物欲的度，力戒物欲过度是至关重要的。

二要力戒利令智昏。人性中有一种支配的欲望，对这种欲望应该加以理性控制，不能失控。有些当权者“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大权独揽，小权也不分散，一切都自己说了算，把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少数服从多数原则，统统抛在脑后。那些有求于这种当权者的人，很善于利用这一点。如果这种当权者是一个爱财的人，十有八九会按照别人设计的路线图一步一步走向腐败犯罪的深渊。

人性中还有一种与人交往的欲望，人生活在世界上都需要有朋友，官职再大也是如此，这是正常的。但交友必须慎重，有些居心不良的人看到某些当权者手中有权，可以帮他达到目的，便千方百计利用各种机会接近这些当权者，以了解其爱好和特点，然后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诱导他们一步步走向腐败犯罪。某些当权者的犯罪过程告诉人们，交友不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利用，是他们一步步走向犯罪深渊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作为一个当权者，要预防腐败犯罪，必须处处时时保持清醒的头脑，要近君子、远小人，对周围的人要保持一种高度的警惕，千万不可利令智昏。

三要力戒色迷心窍。实践证明，色迷心窍是人性恶，亦是人性中一个难以克服的弱点，很多官员都把前程葬送在这里。有的官员一旦上了色船就什么都不顾了，他们胆大妄为、失去理智，什么都干得出来，在腐败犯罪的道路上愈陷愈深，成克杰、段义和等人的犯罪过程都证明了这一点。应该指出，色迷心窍的弱点并非男人的专利。女官员为自己喜欢的男人而腐败犯罪的亦不少见。男人和女人都有色迷心窍的人性弱点，但表现形式上是不同的。男人重美色，往往看重女人的姿色和气质；女人重男色，往往看重男人的地位和财产。所以，作为国家公职人员，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应力戒色迷心窍，才能避免走上腐败犯罪的道路。

3.坚持与人为善，不断完善人性。我们承认人性本恶，并不否认人性有善的一面。实际上，通过后天教化，人人皆可为善。正因为人有善性，才可避免犯罪，强化人的善性，完善人性是遏制各种刑事犯罪，包括腐败犯罪的重要举措，而强化善性，完善人性是一个不断实施教化的过程。为此，要做到：

第一，大力弘扬传统文化。中国传统文化有很多教人为善的思想精华，对预防腐败犯罪有重要意义，需要大力弘扬。一要讲究礼义廉耻。“礼仪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礼义廉耻是人心向善的美德，对预防腐败犯罪有重要意义，其中尤以知耻意义最为深远。“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孟子·尽心上》)各种犯罪都是耻辱之事，一个公职人员有了知耻之心，他就不会从事腐败犯罪。二要有爱人之心。“仁”是孔子思想的核心，什么是仁?《论语》解释说：“仁者爱人。”作为一个人，要有善心，必须首先爱父母、爱妻儿，一个国家干部真正爱自己的父母和妻儿，他就不会从事腐败犯罪。因为谁都知道，腐败犯罪除了给党和人民的事业造成重大损失外，还会给自己的父母和妻儿带来极大的痛苦。三要讲究孝道。孝顺父母，敬爱兄长，是孔子“仁”的基本要求，《论语》中有很多讲究孝道的论述，一个不讲孝道的人，必是一个大不善的人，必是一个胡作非为的人。一个公职人员，如果真孝顺自己的父母，就决不会从事腐败犯罪。因为一旦犯案，对其父母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所以，有些地方，如甘肃省金昌市在选拔干部时增加一条新规定：不孝父母、不关爱妻儿可一票否决。*《甘肃金昌干部选拔 不孝顺者一票否决》，http: //news.sohu.com//20061117/n246437963.shtml,访问日期2012年4月27日。仔细想想，这是很有道理的。四要多做与人为善的实事。平时要多帮人，多助人，切不可利用职权之便整人。在当今社会，尤其要积极参与各种慈善活动，多做善事好事，这能陶冶情操，强化善性，完善人性。

第二，务必实行刑罚轻缓化。刑法本身是针对恶的，这是毫无疑义的，但刑罚却要充分体现善，这样才能使人性中魔鬼与天使两个方面都照顾到，真正使我们刑事法律尊重人性，顺应人性。因此，在对待腐败犯罪的刑法完善方面，应做两个方面的努力：一方面，要严密法网，做到有恶必惩。孟德斯鸠说：“对恶劣行为最大的惩罚就是被认定为有罪”*[法]孟德斯鸠 ：《论法的精神》(上册)，商务印书馆，1961年，第83页。，如果一个官员实施了腐败犯罪行为，却不能被认定为犯罪，那就是纵容犯罪，当然不可能起到抑恶扬善的作用。另一方面，刑罚上则要体现轻缓化。因为刑罚轻缓化体现了刑法的谦抑思想，要求尽量控制腐败犯罪刑罚的范围和严厉程度，以尽可能小的刑罚或者非刑罚手段获取最大程度的社会稳定。这对在全社会形成抑恶扬善的社会氛围是很必要的。当然,对腐败犯罪刑罚的轻重,取决于社会人性满足的程度。社会上人性满足的越充分,人们对刑罚的敏感度越高,对腐败犯罪的刑罚就可以越轻。社会上人性越被压制,人们对刑罚的敏感度就越低,对腐败的刑罚就不得不更重。

第三，努力加强道德建设。道德的主要职能就是扬善，因为道德是内在的非强制性的行为规范。道德或道德行为所涉及的“善恶正邪”的内容，主要是通过内在良知、社会舆论起作用。所以有人说法律是一种“硬约束”，道德是一种“软约束”。这种“软约束”所起的作用更长久，因而能在遏制腐败犯罪方面发挥更重要的作用。所以，必须大力加强全社会，尤其是公职人员的道德建设，使其能从内心“守法”，按照道德规范去实现自己的利益要求，用理智控制自己的欲望和行为，张扬人性中的善性，控制人性中的恶性。这样才能扼制住腐败犯罪多发的势头，更好地维护社会和谐稳定。

[责任编辑：李春明]

ARevisitofCorruptionfromthePerspectiveofEvilHumanNatureandItsEffectiveControl

HE Shu-min LI Xi-hai

(Shandong Police College, Jinan 250014, P.R.China)

Humans are evil by nature, which is the root cause of crimes including corruption. The occurrence of corruption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material desire, the desire for power and sexual desire. Therefore, the effective measure to curb corruption is to punish vice and encourage virtue. We should firmly establish the belief in evil human nature and consciously take countermeasures to suppress evil human nature and constantly improve humanity

evil human nature; corruption; material desire; desire for power; sexual desire

贺曙敏，山东警察学院副研究员(济南 250014)；李锡海，山东警察学院教授，烟台大学法学院硕士生导师(济南 250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