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再论《皇朝中兴纪事本末》与《中兴小历》的几个问题

2013-04-07温志拔

关键词:纪事学士中兴

温志拔

(福建师范大学福清分校,福建福清 350300)

新近发现并影印出版的清雍正九年景宋抄本《皇朝中兴纪事本末》(以下简称《本末》),是一部七十六卷的编年体史书,为南宋史尤其是高宗一朝史的研究,增添了又一珍贵史料。目前学界已对本书的作者、成书时间,及其与南宋另一现存史书《中兴小历》(以下简称《小历》)的关系等问题,进行了较为深入细致的讨论,对今后更好地认识、整理和利用《本末》《小历》都是极具学术意义的。本文拟就其中一些尚存疑虑的问题,向前辈方家求教。

一 《本末》当为熊克之作

对于《本末》的作者,现存清抄本仅题为“学士院上进”,而最早发现并对《本末》展开研究的辛更儒先生在《熊克著〈皇朝中兴纪事本末〉考》一文则提出其作者当为南宋的熊克,[1]主要证据是该书卷十七云:“今敷文阁直学士程大昌亦徽人,知其事,尝亲与克言之”,[2]“克”即是熊克。而河北大学周立志先生最近发文指出,《本末》乃南宋“学士院集体编纂”,而“克”字仅仅是“学士院编该书者失审,照录”《小历》造成的,[3]并不能证明其作者就是熊克。那么,《本末》的编撰者究竟是不是熊克?对此本文认为,就目前的史料看,仍当认定为熊克所作。首先,《本末》所提乃是学士院“上进”,也就是说,学士院仅仅是将该书进御宋帝,并未说明编撰了该书。古书题款之例,独立编纂者自题某氏编撰,如《建炎以来系年要录》题“李心传撰”;即如集体编撰,亦多题其提举主撰者,如《资治通鉴》题“司马光奉敕编集”,《太平御览》题“李昉等奉敕纂”。显然“上进”并不等于“编撰”,更重要的是,宋代学士院并无修史之职。《宋会要辑稿·职官六之五O》引《神宗正史·职官志》云:“学士院掌制诰、赦敕、国书及宫禁所用之文词。凡后妃、亲王、公主、宰相、节度使除拜,则学士草词,授待诏书讫以进。赦降、德音则先进草。”[4]学士院在北宋乃皇帝的秘书机构,负责制诰国书等文件的起草撰述,并无修史职掌。学士院的这一职掌至南宋淳熙间仍无变化,《宋会要辑稿·职官六之五六》云:“淳熙五年九月,(崔)敦诗再入院,议者以翰林非专掌制诰之地,乃改为‘学士院权直’。”[4]崔敦诗于乾道九年兼学士院职事而称“翰林权直”,但朝议以为,翰林院并不专掌制诰,掌制诰的还有学士院等机构,既入学士院,自当改称“学士院权直”。可见南宋学士院与北宋一样,是起草制诰文书之所。对宋代学士院职掌记载更为详细的是《宋史》卷一六二《职官志二》:

翰林学士院翰林学士承旨翰林学士知制诰直学士院翰林权直学士院权直。掌制诰、诏、令撰述之事。凡立后妃,封亲王,拜宰相、枢密使、三公、三少,除开府仪同三司、节度使,加封,加检校官,并用制;赐大臣太中大夫、观察使以上,用批答及诏书;馀官用敕书;布大号令用御札;戒励百官、晓谕军民用敕榜;遣使劳问臣下,口宣。凡降大赦、曲赦、德音,则先进草;大诏命及外国书,则具本取旨,得画亦如之。[5]

这些职掌与编修史书并无关联,由此,所谓“上进”,应当认为只是学士院作为秘书机构,将某一部已成书或刻印的史书进呈皇帝御览,而不能理解为学士院编纂史书。

既然不是学士院所作,是否即为熊克所作?回答应当是肯定的。其证据不仅有前述文中自称“克”,从南宋史料引熊克著作亦可资证明。《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三十六“绍兴十年六月戊申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条:

(刘)锜闻宗弼至近境,登城会诸将佐东门,问:“策将安出?”……以文书一卷系于械,锜取焚之。(原注:熊克《小历》载锜丁未会诸将,盖差一日)[6]此文不见于今本《小历》,而《本末》卷五十二:

丁未,锜登城,会诸将于东门,问:“策将安出?”……以文书一卷系于械,锜取焚之。[2]

显然,《要录》小注所引“熊克《小历》”指的并非今本《小历》,因为根据辛先生的研究,《要录》中注引《小历》内容,不见于今本者至少有20余处,[7]此外,如下文所举,南宋史料引称熊克《小历》或《中兴小历》者,其内容多有不见于今本《小历》却见于《本末》者。而同为宋末元初学者的王应麟则明确说“《中兴纪事本末》,一名《中兴小历》”,[8]考虑到王应麟堪称宋元第一博学之士,这话应当是据其所见之判断,至少是缘来有自。因此,南宋诸种史料所引“熊克《小历》”正是《皇朝中兴纪事本末》,而非今本《小历》,那么依此也可判断,《本末》(即时人称名《小历》者)的作者正是熊克。

二 二书非熊克所作同一本书的异名

对于二书是否为同书异名的问题,学者也曾提出过疑问,如宋史专家王曾瑜先生在《就整理和校点〈皇朝中兴纪事本末〉与辛更儒先生商榷》一文中提出,“‘《中兴纪事本末》是《中兴小历》的原名’,这在南宋年代较近的著录中,是找不到根据的”。[9]王先生文中还提出若干条简短的理由。这些疑问是值得重视的。仅就辛先生《熊克著〈皇朝中兴纪事本末〉考》一文看,似有不够明晰甚至矛盾之处。

辛先生在《熊克著〈皇朝中兴纪事本末〉考》一文第一部分结尾处认为,“由学士院上进的《皇朝中兴纪事本末》与后来改换书名刊印的《中兴小历》,其撰作者正为熊克”,二者只是改名刊印,未做内容上的更动,自然属于“一书异名”。那么首先,《永乐大典》收录的《小历》是百卷本(即《本末》)还是四十一卷本(见《直斋书录解题》、《宋史·艺文志》著录)?辛先生认为:

《中兴小历》在元明两代未见重刻。明初,《永乐大典》全文收录了此书,而稍后的《文渊阁书目》著录为一部十册,表明直到明初,它还未尝稍缺,是一个完整的传本。然而,自此以后,此书便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1]

此段文字似乎有些费解,《永乐大典》全文收录的“此书”应当是《文渊阁书目》著录的“一部十册”,而《文渊阁书目》卷五著录有“《宋中兴纪事本末》一部三十册、《中兴小历》一部十册”,[10]则《永乐大典》全文收录的当是四十一卷本了,因为既然百卷本的《本末》为三十册,十册的自然只能是四十一卷本了。但这似乎与上下文及《〈中兴小历〉与〈中兴纪事本末〉》一文的观点,即四库辑本所依据的内容(即《永乐大典》所收文字)与《皇朝中兴纪事本末》是一书异名、今本《小历》为馆臣大量删削的“重编本”存在矛盾,并且辛先生明确主张不存在“一种删节本”。[11]然则《永乐大典》所收是否为百卷本?这又与馆臣所见有冲突:

仅此书尚为完本。惟原书篇第为编纂者所合并,旧目已不可寻。今约略年月,依《宋史》所载原数,仍勒为四十卷。[12]

馆臣认为他们所见为完本,并按年月编排为四十卷;如果是百卷本的大书,似乎不宜也不易编为四十卷,至少应对所见文字之多与《宋史·艺文志》四十卷的著录相抵牾之处有所怀疑或说明。因此,馆臣所见的文字应当就是四十卷,至少他们认为如此。尽管辛先生提出:“《永乐大典目录》载宋高宗一朝史事的卷目就有一百七十三卷,后两卷今存,杂录了《中兴圣政草》等内容,而其余卷次全部佚失。所佚的卷次估计可涵纳大约三百万字的文字量,应当就是《中兴小历》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两部编年史的容量。”这一推测是否忽略了两点:第一,《永乐大典》见录高宗朝史籍是否只有这两部?第二,更为重要的是,即使只有两部,这三百万字的文字量是否已大部分为馆臣辑入,甚至正是今本《系年要录》和《小历》的文字?似乎很难说有多少之外的文字。至于说“现存历史文献也从未提到《中兴小历》有一种删节本”,[11]这恐怕也存在问题,不论是《直斋书录解题》还是源于宋国史艺文志的《宋史艺文志》都明确记载了四十卷本《小历》,南宋人所见的四十卷本相对于百卷本《小历》(《本末》),不是删节本,又会是什么呢?即便如辛先生所说,《永乐大典》所收就是百卷本,馆臣在辑佚之时,是否会做如此大量的删节,删削去六十卷的内容?这样的删削还是不是辑佚?这也是值得商榷的。当然,四库辑佚确实存在不少问题,清高宗《命校〈永乐大典〉因成八韵示意并序》即云:

芜者芟之,庞者釐之,散者裒之,完善者存之,已流传者弗再登,言二氏者在所摈,取精择醇,依经史子集为部次。[13]

“芜者芟之”,“取精泽醇”,则四库辑佚《永乐大典》确有删削、择取的现象,孙楷第还举例说明四库辑佚确实存在不少遗漏:

如宋吴缜五代史记纂误,库本从永乐大典出为三卷,其后吴蘭庭补辑,于大典之本外,即多得佚文四卷。唐林宝《元和姓纂》,从库本大典出,釐为十八卷;孙星衍校补本,征以秘笈新书世族略所引,得多数十条;近余季豫先生又自宋章定名贤氏族言行类稿辑得三四百条;罗叔言先生校姓纂,亦辑得遗文一卷。……①

但是这一情况与辛先生所说的删削《小历》是有差别的。首先,所谓“芜者芟之”是否会删除大量的文字,这是值得考虑的;其次,孙楷第所举之例,实际上是指四库辑佚的遗漏,不是有意删除,而且即使余嘉锡(季豫)所辑较多者,也只是数百条。因此,四库辑佚的这些问题,不论是遗漏还是择取,都不应该是如此大量的,不论是作为乾嘉汉学的学术原则,还是作为一般传统学术的辑佚,都不会以是否重要为去取标准,肆意删削一部书的60%,更何况辛先生所说的“日常政事条目”“宰执拜罢”“言官弹奏”等无论如何也不能属于“馆臣认为不值得抄录的”,[1]而加以删削。总之,从不同的角度看,《永乐大典》所收录的文字,都只能是四十一卷本《小历》,四库馆臣所辑今本虽有遗漏以及文字讹误,但应当基本反映了宋以来流传的四十一卷本的面貌。

三 《本末》乃熊克增补删改《小历》而成

对于同书异名的观点,周先生则通过对二者引书的差异、文字互为有无做了细致的比较,认为《本末》是南宋学士院在今本《小历》的基础上重新编纂而成的另一部史书。那么两书的关系究竟为何?应当说周先生的发现是重要的,二书先后分别完成的结论也大致是准确的。本节即再举数例,以资补正。

正如周文所说,二书不仅在文字上互为有无,“有约63370字该书有而《中兴小历》无”,“亦有1265字《中兴小历》”;同时,二者引书的种类与数量也存在差异,“该书明显要比《中兴小历》引书广泛,如《中兴记》(即耿延禧《建炎中兴记》)、《绍兴正论》均为《中兴小历》所未引”,[3]因此二者不可能仅仅是同书异名。不过,考虑到仅仅从文字数量上论证,《小历》所无的数万文字,也仍有可能如辛文所认为的,是后世流传中所删节的;今本《小历》多出的文字(包括小注),即使不计《本末》卷七十六以后的残缺部分,也同样有可能是《本末》自身在流传中的遗失。因此,周先生也认为存在各种可能性,“多出的部分当是学士院删减,或抄本抄手漏抄产生的”。[3]甚至同一史料中《中兴小历》与《中兴纪事》被同时提及,也不能就此证明南宋一定有两种不同的书,毕竟当初确实存在异名,类书中偶尔出现采用不同名称的现象也不是绝对不存在。不过从今存南宋文献来看,当时一定存在两种详略不同的《中兴小历》(其中一种又称《本末》),这不仅从当时的书目,如《直斋书录解题》即著录有四十一卷本可见,南宋文献引文互见于两种《小历》的现象也能证明这一点,如《宋宰辅编年录》卷十四:

(建炎元年六月)(以下见于《小历》,《本末》无)时在围城中者,纲既欲以叛逆罪之,右丞吕好问曰:“王业艰难,正含垢纳污之时。遽绳以峻法,惧者众矣。责以不能死则可,若直谓之叛逆。彼岂无辞乎?”……(以下两书同)……(以下见于《本末》,《小历》无)纲言:“今日中兴规模所急者,当先理河北、河东,盖两路国之屛蔽。今河北惟失眞定等四郡,河东惟失太原等六郡,其余皆在。”(原注:并《小历》)[14]

今本《小历》卷一:

(建炎元年六月)时在围城中者,纲既欲以叛逆罪之,右丞吕好问曰:“王业艰难正含垢纳污之时遽绳以峻法惧者众矣责以不能死则可若直谓之叛逆。彼岂无辞乎?”……[15]

《本末》卷一下:

……而所急者,当先理河北河东,盖两路国之屏蔽。今河北惟失真定等四郡,河东惟失太原等六郡,其余皆在。[2]

一段引文中,《本末》与今本《小历》互为有无,应当是分别出自二书,意即二书当时实属并存。又如《舆地纪胜》卷第一《台阁》条:

《中兴小历》云:(绍兴)十四年七月,上幸秘书省,赐本省(下划线为引者所加,下同)诏曰:(下略)[16]

《本末》卷64:

(十四年七月)丙子,上幸秘书省,诏略曰:(下略)[2]

而今本《小历》卷三十一:

(十四年七月)丙子,上幸秘书省,赐本省诏略曰:(下略)[15]

《舆地纪胜》所引此条当出自四十一卷本无疑,因为如果出自《本末》,是不会无端多出三个字的。从这些文字我们可以认定,在南宋必定同时存在文字互异的两种《小历》,一为今本《小历》,一为今存《本末》。在此基础上,我们方可依其成书时间先后认定二者的关系。首先我们看二者的详略关系,《(嘉泰)会稽志》卷十九:

绍兴三年,大理评事石邦哲言:“近伪徐王李?帝姬阿易之来,遣使迓之,络绎于道,有以见陛下之亲睦。既察其诈,付之有司,又有以知陛下之明断。臣闻汉光武之诛王郎,虽或者疑其为成帝遗体而犹诛之。盖恶人之惑众而伪者莫辨也。唐代宗之诏母后,尝曰:‘宁被百罔,冀得一真。’盖惧人之避罪而真者莫是也。李敦、阿易之事,已播告四方,尚恐皇族有自金中脱身南归,宜令州县验实,许以推赏,庶得其真以茂本支。”庚申诏礼部遍牒诸路。(原注:《中兴小历》)[17]

此条见于《本末》卷二十四:

(绍兴三年)大理评事石邦哲言:“近伪徐王李勃伪帝姬阿易之来,遣使迓之,络绎于道,有以见陛下之亲睦。既察其诈,付之有司,又有以见陛下之明断。臣闻汉光武之诛王郎,虽或者疑其为或帝遗体而犹诛之。盖恶人之惑众而伪者莫卞也。唐代宗之诏母后,赏曰:‘宁被百罔,冀得一真。’盖惧人之避罪而真者莫至也。李勃、阿易之事,已播告四方,尚恐皇族有自虏中脱身南归,宜令州县验实,许以推赏,庶得其真以茂本枝。”庚申诏礼部遍牒诸路。[2]

而今本《小历》不见。又如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卷第一百二十七官吏:

中兴小历:绍兴十八年。先是,左仆射秦桧于格天阁下书赵鼎、李光、胡铨三人姓名。时铨犹在新州,广帅王铁问新州守张棣曰:“胡铨何故未过海?”棣即奏铨在贬所吟诗讥讽,既遂,移吉阳军。[16]

见《本末》卷七十二:

(绍兴十八年)先是,太师左仆射秦桧于格天阁下书赵鼎、李光、胡铨三人姓名。时铨犹在新州,广帅王钦问新州守张棣曰:“胡铨何故未过海?”棣即奏铨在贬所吟诗讥讽,遂移吉阳军。[2]

而今本《小历》无。从这些例子可见,既然当时同时存在两种详略不同《小历》,今本《小历》不是后人删削而成,当时史料所引《小历》则应该正是存《本末》。此外,也有引文明确显示了一种密切详略关系,《宋宰辅编年录》卷十五:

时,天象多变,台谏交章论左仆射吕颐浩之过,而殿中侍御史常同疏其十罪。以谓循蔡京、王黼之故辙,重立茶盐法,专为谋利,一也。不于荆淮立进取规模,惟务偷安,二也。所引用非贪鄙俗士,即其亲旧,三也。诉者经牓示而再诉,即置之罪,四也。赃吏韩禧、吕应问皆赃满数万,颐浩既受女谒,遂令移狱,反欲罪元按官司,五也。台谏论事不合己意,则怒形于色,六也。近两将不协,几至交兵,不能辨曲直以伸国威,而姑息之,七也。其腹心最善者,擢置台属,凡台中议论即闻,八也。近辅地震,抑而不奏,及降诏求言,又不引去,九也。每会亲党夜饮,男女杂坐,比言者论罢都转运司,遽托疾乞出,十也。陛下未欲逐颐浩者,岂非以其有复辟之功乎?臣以谓功出众人,非一颐浩之力,纵使有功,宰相代天理物,张九龄所谓不以赏功也。”戊午,乃罢颐浩为镇南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提举洞霄宫。(原注:《小历》)[15]

《本末》卷二十六与此段同,亦详引十条罪状,而《小历》卷十五中间的十条罪状为:“时天象多变,台谏交章论左仆射吕颐浩之过,而殿中侍御史常同疏其十罪。戊午,罢颐浩为镇南军节度,开府仪同三司提举洞霄宫。”[14]既然这不会是馆臣有意删削,清晰准确的概括也不会是流传过程中的无意丢失,则应当认为是今本《小历》原本如此。南宋文献引文题为出自《中兴小历》而不见于今本《小历》者还有不少,限于篇幅,不一一列举,虽无一条引称“《皇宋中兴纪事本末》”或“《皇朝中兴纪事本末》”或“《中兴纪事本末》”等,但已可见当时百卷本《本末》或《小历》确实与简本的《小历》同时流传,而简本《小历》应当就是今本《小历》。由此,根据前人的考察,《小历》当作于淳熙十四、十五年间,[7]《本末》则成于光宗年间,[3]中间相隔七年以内,也就是熊克在孝宗淳熙末至光宗绍熙年间,对已成书的四十一卷本《中兴小历》进行了增补删改,扩而成为一百卷的《皇朝中兴纪事本末》,并由学士院上进御览。后虽有嘉泰禁私史,《小历》仍在民间流传,因此,二书各自成书、分别流传,且都见引于南宋的其他史料之中。

通过本文的分析论证,希望对认识二书的关系有更进一步的认识,现存《皇朝中兴纪事本》与今本《中兴小历》是同为南宋熊克所作的两部史书,前者依据后者于孝宗末年至光宗时期增补删改而成。只有真正认清了两部书的性质和关系,才能较为准确地对待两书。在整理利用之时,绝不能“前三十卷采用《中兴纪事本末》为底本”,“后十卷因《中兴纪事本末》不存”,则“以四库本为底本”简单地将二者融合,否则不仅不能“恢复宋本的原样”,[11]而且实际上将造成两本书都失去原貌。

注释

①原载一九三三年八月二十二日《北平晨报·北晨学圃》,转引自吴哲夫:《四库全书纂修之研究》,“国立故宫博物院”印行1990年版,第292页。

[1]辛更儒.熊克著《皇朝中兴纪事本末》考[A].中国典籍与文化论丛(第十辑)[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183-200.

[2]熊克.皇朝中兴纪事本[M].影印清雍正景钞宋本,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379,1013,50,505,1281.

[3]周立志.《皇朝中兴纪事本末》与《中兴小历》之关系[J].文献,2010(3):110-111.

[4]徐松.宋会要辑稿(第六十三册)[M].上海:上海大东书局,1935:100-112.

[5]脱脱.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5:3811.

[6]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821.

[7]辛更儒.有关熊克及其〈中兴小历〉的几个问题[J].文史,2002(1):204、205.

[8]王应麟.玉海[M].光绪九年浙江书局本,江苏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影印,1987:901.

[9]王曾瑜.就整理和校点《皇朝中兴纪事本末》与辛更儒先生商榷[J].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2003(4):25-27.

[10]杨士奇.文渊阁书目[M].《丛书集成》初编本,商务印书馆,1935:67.

[11]辛更儒.《中兴小历》与《中兴纪事本末》[A],《学林漫录》(十六集)[C],中华书局,2007:210.

[12]永瑢.钦定四库全书总目[M].中华书局,1997:654.

[13]弘历.清高宗御制诗文全集·御制诗四集(卷十一)[M].影印乾隆武英殿刻本,台北故宫博物院,1976.

[14]徐自明,撰.王瑞来,校补.宋宰辅编年录校补[M].中华书局,1986:990、892.

[15]熊克.中兴小历[M].《丛书集成》初编本,商务印书馆,1935:10、365、181.

[16]王象之.舆地纪胜[M].影印咸丰五年刻本,(台北)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71年,:13、1381.

[17]施宿.(嘉泰)会稽志[M].《宋元方志丛刊》本,中华书局,1990:7068.

猜你喜欢

纪事学士中兴
杨塘纪事
瓦学士
《宋史·宰辅表一》校正一则
中兴微量元素水溶肥在秋洋梨上的应用试验
正月纪事
香港理工大学护理本科教育见闻及启示
学抖空竹纪事(外四首)
北京爱华中兴纸业:夹缝中求生存
西古光通中兴而立:下一个30年使命万类互联
职业教育瞄准“学士后”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