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30年代初欧美各国应对经济危机的启示

李 云，谢忠强

(运城学院思政部，山西 运城 044000)

1929年～1933年，资本主义世界爆发了空前的经济危机。这次经济危机破坏性大，影响范围广，持续时间长，史称“30年代大危机”。继续深化对于“30年代大危机”的研究，不仅有利于加深我们对于20世纪30年代世界历史的整体理解，也可以为当今世界的发展提供一些历史的借鉴。

一、面对经济危机各国应采取积极的应对措施

面临经济危机的冲击，每个国家都应进行积极的国家应对，否则很难收到预期的效果。20世纪30年代初世界经济大危机中，以英、法为代表的资本主义国家，就因为没能采取积极地措施而收效甚微。

1929年底，经济危机波及到了英国。经济危机期间，英国国内工业生产下降23%，其中冶金、采煤和机器制造等行业损失较为严重，生铁、钢和电气设备生产缩减50%，造船业缩减88%，机器制造业缩减33.3%，全国失业人数达300万。面对危机，向来以保守闻名的英联邦政府采用自由和放任政策，推行所谓“节约”措施来应对经济危机的影响。麦克唐纳采用“节约措施”：甚至削减工人的失业补助金、降低国家公职人员薪酬待遇乃至增加间接税等。然而，由于麦克唐纳政府的应对措施大大损害了人民的利益，非但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也最终导致了工党政府向“国民联合内阁”的权力让渡。为了保护其国内市场尽可能少地遭受冲击，从1932年3月份开始，英国政府宣布奉行以关税保护为目的的“进口税法”，规定凡进入英国的外来商品，除了原先既定免税者外，一律征收10%～33.3%的关税。此外，为了巩固帝国市场及其势力范围，1932年英联邦政府在加拿大渥太华召集“帝国经济会议”，会上英国与加拿大、澳大利亚、南非、纽芬兰以及印度等殖民地或自治领达成了关于共同采取保护贸易关税措施的《帝国特惠制协定》，并同一系列主权国家组成了“英镑集团”。客观地评价，英国为应对经济危机而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在推动其国内经济复苏等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其实际效果却相当有限，经济恢复的速度也相当缓慢。据统计，英国1934年工业生产指数与1929年同期环比仍低了1.2个百分点。[1](P218)

法国因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国内即开始了大规模的建筑活动，而且其发展过程一直持续到了20世纪的30年代初，故而法国真正卷入全球经济危机是在1931年。由于法国的建筑业在经济危机的头几年内仍居于较高的发展水平，加之其国内的军事开支较大，法国国内经济第一门类的下滑幅度要比第二门类小。与其他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比较，因经济危机前夕和初期大量外来黄金的流入，法国国内信贷金融体系所受到的冲击和震动也相对较小。在种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下，法国政府除了加强对殖民地的掠夺之外，并没有采取特殊的经济政策，而且法国国内金本位制度也迟迟未放弃。然而，这种保守的应对措施却对法国国内经济的发展带来了较为严重的负面影响，法国的经济危机一直持续到了1936年。法国人民阵线掌权执政后才开始了包括调整劳资关系、改组法兰西银行、实行部分军事工业国有化、控制农产品销售、举办公共工程以及制定新的税收和会计制度等较为积极的应对措施。[2](P162)

二、面对经济危机各国需要采取综合而全面的应对措施

20世纪30年代各国应对经济危机效果最好的要数美国，而美国的经验启示则是国家采取综合而全面的措施，对经济危机进行国家干预。

1929年10月，纽约股票市场的突然崩溃是经济危机开始的标志。危机爆发后，胡佛政府通过“全国信贷公司”拨款35亿美元借贷给银行、工业和铁路企业，用5亿美元收购农产品，以提高市场价格。这些措施虽然有利于垄断资产阶级和大农场主，但对于阻止危机的进一步发展并无太大实际效果。经济危机的日益蔓延导致了严重的社会政治危机，1932年，民主党人富兰克林·罗斯福当选美国第32任总统。罗斯福上台后，立即着手振兴和改革经济的计划，并逐步实行了一系列应对危机的措施，即“罗斯福新政”。罗斯福新政内容涉及金融、工业、农业以及社会救助等多个方面，也正是因为其措施的多管齐下，效果非常明显。这些措施主要包括：

(一)在财政金融方面进行积极整顿 鉴于美国金融结构在事实上的解体，罗斯福在就职的第二天，就宣布全国银行关闭4天，同时要求国会召开特别会议，讨论解决银行危机的立法问题。1933年3月9日，美国国会通过了《紧急银行法案》，授权总统整顿和改组银行业。6月16日，又通过了《格拉斯—斯特高尔法》，规定由政府拨款与银行共同设立“联邦储存保险公司”，由政府出面保障存款的安全性。此外，为了提高物价，刺激国内生产，鼓励出口贸易及减轻债务人负担，美联邦政府还将黄金收归国有，放弃金本位制，实行美元货币贬值和有节制的通货膨胀。通过一系列整顿措施，罗斯福政府使得美国银行业得到了初步的稳定，不但恢复了人民对于金融机构的信心，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全国贸易及商业的发展。

(二)在工业生产方面进行国家调节 1933年6月，美国国会通过了《全国工业复兴法》，其宗旨是强调企业间禁止垄断，恢复“公平竞争”。具体办法是建立“国家复兴管理局”，把工业划分为17个部门，分别成立“协商委员会”，协商拟定各成员单位所必须遵守的法规，以限制生产数量，避免盲目竞争和生产过剩。“产业复兴法”也在劳资关系和工人失业救济等问题上做出了规定。此后，工会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了美国的大部分企业中，劳资矛盾得到很大程度上的缓解。

(三)在农业生产方面进行适当限制 在农业方面，第一次新政期间最重要的措施是美国国会在1933年5月10日通过的《第一农业调整法令》。据此，农业部成立了“农业调整管理局”，专门负责农产品的生产管制、加工和销售。在具体措施上，该局在1933年从农产品加工费中抽取数亿美元作为津贴，以换取棉花、小麦、玉米以及烟草等农产品的减少种植。此外，农业调整管理局还从农民手中购进几千万头生猪、牛、羊等牲畜，加工后作为肥料、救济食品分配或者卖掉。此外，政府在减轻农民债务和防止取消抵押品赎回权保证上，还先后敦促国会通过了几项法令，成立了“农业信贷局”和“联邦农业抵押公司”等机构，帮助改变了农业抵押贷款不断上涨的趋势。通过上述措施，到1935年末，美国农业形势有了好转，农业净收入比1932年增加了33.7亿美元。[3](P373)

(四)在社会救助方面进行积极努力 在社会救济措施中，罗斯福政府虽然也有单纯赈济，但主要强调以工代赈。1933年3月31日，罗斯福亲自制定了以保全人力和自然资源为目标的“民间自然资源保护队”计划。该计划和后来的“田纳西流域治理计划”被公认为此时期以工代赈的典型。与以工代赈相关联的一大问题是对公共工程的管理。根据《全国工业复兴法》第二部分的有关规定，罗斯福政府设立了拥有35亿美元基金的公共工程管理局，专门管理大型工程项目的建设。另外，罗斯福在1933年冬还成立了民用工程管理局，在后来的半年中，该局为4万多人提供了谋生的机会。[3](P374)

经过上述的一系列应对措施，“到1936年，美国的经济危机得到了有效控制，农业收入增加了一倍”，大多数工业部门也恢复到了1929年之前的水平，国民收入从1933年的396亿美元增加到1936年的640亿美元，垄断资本的税后利润也从“1929年的30亿美元，增加到了1934年的65亿美元”。[4](P638)

三、国际社会要防止经济危机转化为地区政治安全危机

与英法美等国不同，德国和日本在应对经济危机过程中，采取的是军事化和扩张化的措施，最终走向了侵略扩张的道路，使经济危机演化成了地区政治安全危机。

面对经济危机的影响，以希特勒为首的纳粹政权采取了一系列旨在建立“战争经济体制”的应对措施。纳粹政权刚刚成立就宣布犹太商业资本是爆发资本，并予以打击;而所谓雅利安人的工商业资本则是创造性资本，加以保护。此外，纳粹政府还全面加强经济干预。1933年7月15日，希特勒政府组织成立了“德国经济总会”。作为德国经济最高机关，该会有权对国家经济进行改组，制定经济政策和颁布各种经济法令，有权对各个企业进行原料分配和财政预算。[5](P709)后来，德国经济总会根据德国经济有机建设法律，按行业划分，成立了7个经济组。又在全国经济组下面设44个部门经济组和350个专业组。[6](P178)除了加强经济垄断之外，纳粹在经济领域同样运用“领袖原则”，实施有利于确立希特勒绝对权威的政策，如1933年5月份莱伊发表的宣言以及1934年1月20日通过的《国家劳动秩序法》，即明确规定了企业领袖拥有企业内部确定劳动时间、报酬、聘用、解雇等一切权利。为了建立战争经济体制，纳粹政府通过强制推行卡特尔化措施，对全国经济予以整顿。强制卡特尔化的目的是使一切经济部门和资金服从于战备经济。另外，纳粹政府还大量吸收外资和技术，极力促进军事工业的发展。在一系列总体战争体制措施的干预下，德国国内的工业生产得到了极大发展，1936年德国工业生产恢复到了1929年的水平。1933年到1938年，德国工业生产增长了89%，其中煤产量、发电量、铁矿石产量、钢产量等指标均名列欧洲前茅。

1930年春，日本遭受世界经济大危机的冲击，国内财政紧缩，社会矛盾激化。面对日益严峻的国内形势，日本政府犬养内阁采取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如重新禁止黄金输出，废除金本位制度，改行管理通货制;大幅度扩大政府开支，包括扩大军费开支;增发公债，实行低利率，避免增税;借助通货膨胀降低日元汇率，并提高进口关税等。据统计，1932年至1935年政府支出共增33.53亿日元，1930年至1935年政府公债已从60亿日元增至99亿日元。在其财政开支中，军费所占比重也屡屡攀升，年均高达35%左右。日本政府加大军事投入的同时，因国内农民请愿运动的影响，也相应追加了对于民生的投入比重。1932年至1934年投入挽救时局费6亿多日元，另从地方费中支出2亿日元用于农村救济。1935年日本政府又拨出农村灾害救济经费。财政支出的增加，大大刺激和提高了日本国内市场的需求量。另外，日本对于中国的侵略和扩张也在客观上扩大了其国外市场的份额。所有这些因素共同使得日本的工业生产从1932年开始即出现了回升的势头。[7](P273)

总之，20世纪30年代，德国和日本的教训告诉我们，世界各国在应对经济危机过程中要防止经济危机向地区安全危机演变。

四、没有遭受危机的国家要抓住机遇积极发展

由于经济上的相对独立性，在欧美资本主义国家普遍陷入经济危机的同时，苏联非但可以独善其身，而且还充分利用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大量引进外资和先进技术设备，开创了非经济危机国家利用危机以提速发展的“特殊应对模式”。其具体应对措施有:

在外来企业的选择方向上，取消租让企业，以接受技术援助为主。租让制是列宁时期为解决经济困难，尤其是资金和技术力量都十分缺乏的情况下所采取的权宜之计。随着苏联国内经济形势的好转，租让制也逐渐失去了其引进外来经济力量方面的价值和意义。因此，在整个国民经济发展的战略指导上，苏联主要是在对国民经济各部门进行技术改造的基础上，开展有计划大规模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建立自己独立的物质技术基础，以期在经济实力上赶超欧美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这一发展思想的指导下，苏联在选择外资企业进入的标准及方向上，逐渐向接受技术援助倾斜。在这一时期，一方面，西方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迫于严重的经济危机，都愿意或者竞相向苏联提供技术援助以获取尽可能多的经济收益;另一方面，苏联国内经济的发展不仅急需这些技术，而且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财力和技术力量，完全能够消化这些技术援助。因此，这一策略的实施，对于苏联实现国民经济各部门的技术改造，提高整个国民经济的技术水平，以及对其国内科学技术队伍的培养等方面都取得了积极的效果。

在机器设备的引进上，逐步重视直接购买和翻版复制的形式。在西方经济危机期间，苏联通过外贸手段，直接从西方市场上购买了大量的机器设备，一跃而成为世界市场上西方技术和机器设备的最大买主。据统计，1929年仅美国向苏联出售机器设备的商号就有1000多家。1931年，苏联所购买的美国机器设备约占其出口总量的50%。[8](P167)1929年～1930年，苏联购买英国的机器设备，约占英国机器设备出口总量的70%，而到1932年则升至90%。另据统计，1931年苏联购买机器设备的数量，约占世界机器设备出口总量的30%，到1932年则更是高达50%。[9](P399)值得指出的是，苏联在引进西方先进技术和机器设备时，还十分注意利用在经济危机期间欧美资本主义国家间的矛盾，多方索取各种设备的报价，以便在谈判中占据主动。

在人才引进上，苏联更加重视对于外国技术专家的招聘和技术知识的引进。当时，苏联国内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科学技术队伍和技术人才，但与更加迅速地发展经济的长远需要相比仍显薄弱。为此，苏联趁西方经济危机严重之机，以较为有利的条件招聘西方专家和技术人员到苏联工作，同时也派出大批人员，特别是一些重要的管理或领导干部到国外去学习先进的技术知识。在20世纪30年代资本主义经济大危机期间，苏联招聘外国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的人数急剧上升，1928年在苏联工作的外国专家有379人，技术人员505人。到1932年，前者增加到1910人，比1928年增加了4倍多;后者则增加到10655人，与1928年同比增加了20多倍。[10](P46)

五、结语

1929年～1933年间的世界经济大危机是当时资本主义世界各种矛盾，尤其是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深入发展的基础上爆发的，它使整个资本主义经济遭到了巨大的破坏和极为沉重的打击，同时也影响了整个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经济危机爆发后，各国都根据自己的具体国情，做出了不同的应对。美、英、法在应对过程中，建立的是以“罗斯福新政”为典型的“福利型”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它要求在国内保存资本主义民主，在对外关系上以基本维持凡尔赛-华盛顿体系为目的”。德、日等国建立的则是“最反动、最沙文主义的军事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亦即法西斯主义，它要求在国内实行军事独裁统治，在国外进行侵略扩张，是处心积虑要冲垮凡尔赛-华盛顿体系”。[11](P4)而经济危机中置身事外的苏联则抓住机会，充分利用了西方经济危机，提高了本国引进资本、技术和设备的水平，进一步促进了本国经济实力的增长。虽然30年代大危机”中不同的应对措施导致了各国不同的历史发展走向，也为后人在思索其历史启示的过程中留下了不同的思维向度，但从各国应对措施的历史整体性而言，其中仍然有很多对于应对当前经济危机有重要启发的经验与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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