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狗狗看电视？

Dr Who

Dr Who窝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看电视，哇噻，《哆啦A梦》？好玩啊！他家的狗狗此刻也躺在旁边盯着电视，问题来了——第一个问题，它能看得清楚电视里面的东西么？

这取决于Dr Who家的是什么电视。有两个参数很关键：刷新率和分辨率。刷新率之所以关键，是因为眼睛存在着视觉暂留效应，即每个视觉刺激成的像都会在视网膜上保留一段很小的时间，当与下一个刺激呈现的间隔短到一定程度时，就会造成一个连续画面的知觉。所以当屏幕的画面刷新得太慢时，我们就会觉察到画面在闪烁；而当刷新速度到达一定频率时，就不会觉察到屏闪现象了。这个使得我们有50%的机会分辨到屏闪的刷新率被称为闪光融合临界频率（critical flicker frequency，下文简称CFF）。

有研究者曾给狗同时呈现一个连续光和一个特定刷新率的光，看看狗能否分辨出异同。狗能有50%的几率准确判断出那个特定刷新率，也就是狗的CFF，实验结果发现狗的CFF大概在70～80赫兹左右。传统CRT显示器的刷新率恰好在70～80赫兹，而LCD显示器则可达200赫兹。所以，如果Dr Who家里的电视是LCD显示器，他的狗狗就肯定不会受到屏闪的困扰了。

不过，如果Dr Who家的电视是CRT显示器，狗狗就真的只能看到屏闪，其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么？非也，其实它还是能看到球员的动作，而且不会受很大的影响。这里需要区分两个概念，视错动觉（motionillusion）和频闪融合（flickerfusion）。如果你有一本在连续页面上绘有连续动作的手翻漫画书，快速翻页的时候，看起来就会觉得漫画上的人物在动（但你仍能觉察到书页的翻动），这种错觉就是视错动觉。而当你翻页的速度再快点，快到觉察不出来书页的翻动，这个时候就达到频闪融合了。引起视错动觉和频闪融合所需的频率是不一样的，后者比前者明显要大好几倍，如10赫兹就能引起视错动觉，而频闪融合的频率就是上文所说的CFF。

由此可见，Dr. Who家的狗狗也许会因为CRT屏幕上一闪一闪而看得不爽，但还是能看清楚球员们的动作的。

那么，为什么分辨率也那么重要呢？如果狗的眼睛像老鹰的一样，在高空能轻易分辨地上的一只田鼠，那么电视屏幕对狗来说就是无数会发光的像素点而已。但是狗的视觉分辨率比人还差许多。在人的视网膜上，一个感光的视杆细胞是连着一个神经细胞的，而在猫（注意，是猫，但狗的估计也类似）的眼睛中，这个比例变成了4，每4个感光细胞的信息才有一个神经细胞来处理，精确度相当于人眼的1/4～1/3。打个比方，狗在6米处能看清楚的细节，人在20米左右就能看清楚。

所以，正常来说，在趴在Dr Who的沙发旁边看电视的狗狗的眼中，也许只是屏幕里一团团东西在动。除非Dr Who是个大近视，那么他的沙发自然也就离电视很近了。

第二个问题，它能分清动画片里面的角色么？假设Dr Who家中是一台60英寸高清LCD大电视，那么狗狗终于能舒舒服服地看动画片了吧？但是不同角色穿的是不同颜色的衣服，它能分辨出来么？

哺乳动物的视网膜上有两类感光细胞——视锥细胞和视杆细胞。视锥细胞主要负责黑暗环境的视觉和对运动物体的觉察，而视杆细胞分若干种，每种对特定波长的光有最大的反应——换句话说，一束特定波长的光能不同程度地激活这些细胞，它们向神经细胞发送不同强度的信号，最后整合而成各种色彩的知觉。人的视杆细胞有三种，分别对蓝紫色、绿色和黄绿色最敏感，而这三种颜色为人视杆细胞感知后也构成了人颜色知觉的三原色。但除了人和其他许多灵长类动物之外，包括狗在内的大多数哺乳动物只有两种视杆细胞。所以当一束光射入人眼时，人的色觉来源于三个不同的信号，而狗只有两个不同的信号，变化的维度少了一个，知觉到的色彩也就少了一些。对于狗来说，分辨绿色、黄绿色、黄色和红色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这粗略等同于人类的红绿色盲。所以，多彩的动画造型在它眼里乃是灰扑扑一片。

第三个问题，它会觉得屏幕里的是真的人或自己熟悉的对象么？

狗遇见陌生人，要不就蹭过去嗅一嗅认识认识，要不就紧张得狂吠不止。总之，看见一只狗对陌生人无动于衷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问题是，电视里如此之多的陌生人，狗狗见了为什么没有反应呢？

一些研究者提出，有两个因素可能影响着动物对一个像是否真实的判断：

1.像的大小比例：电视机里的像看上去距离自己只有几米，但大小却和真人不成正比例，这也许能使狗狗没有认出那些人来。可惜的是，目前还没有人去考究过是否如此。

2.像的立体性：屏幕上的像都是二维的平面像，缺乏深度视觉带来的额外信息。但是来自匈牙利的动物行为学家PéterPongrácz等人做了一个投影仪成像的实验，结果发现，狗对2D（二维）人像的辨别，其实也不错——一个真人（3D）或者一个与真人等大的投影视频人像（2D）给狗狗一个提示的手势，告诉它们哪儿藏着食物，结果2D和3D的提示它们都能看懂，最终都能找到食物。这么看来，一台高刷新率的投影大电视，也许会给狗狗以最真实的现场感。

但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狗狗要看电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狗看电视也许只是因为Dr Who正在看电视呢？它也许什么都看不懂，但只要是主人所注意的东西，它就会特别留心。从进化的角度上看，狗能够在今天和人形成这种和谐的共生关系，分享资源和栖息地很重要，像狼一样特立独行是不行的。无论是宠物狗还是流浪狗，每天必须面对的一个挑战，就是如何和一个叫做人类的物种打交道。不同于选择了竞争的大多数物种，驯化的过程，减少了狗的祖先的攻击性，使得它们越来越温顺，越来越宽容。

所以，当实验者用手指指着藏有食物的容器时，黑猩猩不能理解这是实验者在帮助它们去寻找食物，因为它们一直习惯了竞争，得经过上百次的训练，才能机械地学会“‘指着代表了那儿有食物”的手势指令。但如果同样的实验让狗来完成的话，它们会乖乖地选择实验者指着的容器，令人吃惊的是，无论是一直和人生活的宠物狗，还是从小就被圈养着很少接触人的狗，无论是成年的狗，还是很幼小的狗，都表现出这种倾向。

很多人会问，它们不能靠嗅觉找出来么？其实当实验者什么提示都不给的时候，它们并不能找出食物的所在，只是随便蒙一个。笔者亲自尝试做过这个实验，当我没有给出任何提示的时候，它干脆蹲在那儿，用一种信任的目光盯着我，等着我告诉它答案。

当然，如果要验证狗狗看电视是否真的是因为主人正在看，最直接的办法是让Dr Who把电视开着，却坐在沙发里看书，这时再来看看，狗狗是否还像以前那样爱盯着电视了？

最后，我们好像弄明白了：让狗狗看得最入戏的，应该是一台高刷新率、高清超大屏幕的电视，同时还得要有主人在旁边。

（节选自《再冷门的问题也有最热闹的答案：23个怪到爆的冷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