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学者克里默与中国辞书*
2013-04-02张大英
张大英
(青岛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山东 266520)
(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 济南 250100)
美国学者托马斯·克里默(Thomas Bo I.Creamer)曾任《国际辞书学》(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Lexicography)杂志的主编,是北美辞书学会(Dictionary Society of North America)的辞书学家,也是美国中英译学协会会员,美国汉语教师协会成员。作为著名的辞书学家,克里默十分关注中国辞书,对中国辞书编纂出版比较熟悉,并有一定研究。我国学者曾在多篇辞书学论文中提到他的名字,他的部分作品也被译成中文发表。下面我们根据有关资料梳理一下他与中国辞书有关的一些活动与研究。
一、对英汉、汉英双语词典的研究
1.关注《汉英词典》
1980年4月,克里默随同语言学家和计算机专家代表团访问中国。此行他在北京外国语学院同《汉英词典》的编写者一起度过了一个上午,他听了主编吴景荣教授的六位助手所做的关于《汉英词典》及该院所出的其他词典的综合介绍。
同年,克里默在北美辞书学会会刊Dictionaries:The Journal of The DSNANo.3(1980—81)上发表了《〈汉英词典〉评介》[(Han Ying Cidian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一文,评述了《汉英词典》的编辑工作并且讨论了其内容。他认为《汉英词典》是中国1949年以后第一部重要的汉英词典,可以同《现代汉语词典》、《汉俄词典》相媲美,并将在今后较长时期中成为最普及的一部汉英词典。后来该文又被徐祖友译成中文发表在四川辞书出版社1985年出版的《词典研究丛刊》(6)中(克里默1985)。
2.来中国审改、评议《英汉大词典》
1982年2月至8月,克里默曾在美国中英译学协会的赞助下来中国协助审改《英汉大词典》的初稿(吴莹1984)。在此期间,除了一般性词典工作外,他大部分时间花在审读例证上。1988年5月10日,《英汉大词典》质量评议会在上海召开,克里默应邀参加评议(王馥芳,陆谷孙2009)。克里默盛赞该词典具有超世纪的生命力(毛荣贵1995)。
3.在国际会议上介绍中国双语词典
1983年9月9—12日,在英国举行了有来自欧、美、亚、非各大洲的近四十个国家的辞书学家参加的国际辞书学会议,克里默提交了一篇介绍我国六部双语词典的论文,高度评价我国词典编写质量(章宜华1997)。该论文被收入《埃克塞特国际辞书学会论文汇编》,后来被吴莹译成中文《中华人民共和国近年来出版的以及即将出版的汉英、英汉词典》发表在《辞书研究》1985年第4期上,该文从词目的选择、释义、标签、举例、注释等几个方面概括地评述了《汉英词典》、《小汉英词典》、《新英汉词典》、《英汉大词典》和《新英汉学生词典》等几部中国出版的双语词典。
4.研究汉英、英汉词典中的设例
1985年4月1—3日,欧洲辞书学会在英国利兹大学举行的“词典与语言学习者”研讨会上,克里默提交了论文《释义之外——汉英、英汉词典中设例方面的一些问题》,该文也被吴莹译成中文发表在《辞书研究》1985年第5期上。此文目的在于探讨当时出版的一些汉英、英汉双语词典中释义与例证之间的关系。克里默分析了《汉英词典》和《新英汉词典》中的一些词条,还分享了他任《英汉大词典》客籍编辑时审稿的体会。他认为:词典编纂者要想成功地运用例证,必须解决四个主要问题:第一,对所给的例证而言,定义范围太窄还是太宽;第二,例证是否阐明了词目的用法;第三,例证是否体现了词目最放在合适的位置;第四,对某词目的定义和用法是否有相应的例证阐明。
5.评介《汉英成语和谚语词典》
1988年克里默还在北美辞书学会会刊Dictionaries:The Journal of The DSNANo.10上发表了《〈汉英成语和谚语词典〉评介》(Xiao-jun Heng and Xue-zhi Zhang,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Idioms and Proverbs)一文。《汉英成语和谚语词典》是中国学者衡孝军与张学智在英国埃克塞特大学学习期间合编的。该词典的编写工作曾得到欧洲词典学会会长、英国埃克塞特大学语言中心和词典研究中心主任哈特曼(R.R.K.Hartmann)博士的帮助和指导,1988年由德国Tübingen:Max Niemeyer Verlag出版公司出版。
6.参加第一届亚洲词典学会议并提交论文《汉英词典之管窥》
1997年3月26—30日,第一届亚洲词典学会议暨亚洲辞书学会成立大会在香港科技大学召开。克里默参加大会并提交论文《汉英词典之管窥》(钱大卫1987),遗憾的是笔者没有找到原文,无法进一步介绍其内容。
二、与中国辞书人的合作
1.与钱大卫合写《中国双语词典史略》一文
1986年3月21—23日,在英国埃克塞特(Exeter)举行了一次词典编纂史国际学术讨论会(D.R.C.International Seminar on the History of Lexicography)。会上,钱大卫(David Chien)与克里默合写的《中国双语词典史略》(A Brief History of Chinese Bilingual Lexicogra-phy)一文作为首篇宣讲论文宣读。该文全面地论述了中国双语词典编纂史,并探讨了自唐朝至19世纪末,中国的佛教徒、少数民族语言学家和西方传教士对中国双语词典编纂所做出的贡献,以及中国双语词典编纂法对汉语辞书编纂所产生的影响。
2.与陆谷孙等合作编写《汉英吴方言词典》
克里默还曾任主编,与陆谷孙等中国辞书人合作编写《汉英吴方言词典》(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the Wu Dialect:Featuring the Dialect of the City of Shanghai),该书于1991年由美国邓伍迪出版社(Dunwoody Press)出版,还曾于1992年由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出版。
3.与陆谷孙合作编写英汉词典
从1993年秋天以来,克里默还曾经和陆谷孙合作编纂一部“供中国人使用的、大约含有1000多个英语新词汇的英汉词典”(克里默1998),他负责收集词汇及引例。该词典的编纂目的一是反映大约自1990年以来英语中出现的新词新义;二是为英语非母语的中国使用者提供熟悉现代美国文化的机会。
克里默(1989)的Principles of Selection of Neologisms for a Bilingual Dictionary(English-Chinese)一文发表在北美辞书学会会刊Dictionaries:The Journal of The DSNANo.16上,后来此文被徐宏念译成中文《一部英汉词典选收新词的原则》,发表在《辞书研究》(1998年第1期)上。该文介绍了他与陆谷孙合作编写的英汉新词词典选收新词的原则:一是其应为目前英语报刊上出现的普通语词;二是选的词或词义须是《英汉大词典》(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1991)未曾收录的。该文还讨论了选词的标准,语言与文化,例证的重要性,提出不收意义明确的复合词等。
4.与吴克礼合作编写《汉英汉语新词新义词典》
克里默还与辞书专家吴克礼合作主编了《汉英汉语新词新义词典》(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New Chinese Words)。该词典于1999年由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出版,精选了近年来新出现的汉语词汇,释义精当,是英语学习者和翻译工作者理想的案头工具书。其第一版是由克里默等编写并于1989年在美国Dunwoody Press出版的《汉语新词新义词典》(A Dictionary of New Chinese Words),邓伍迪出版社于1994年出版了该词典第二版,对第一版进行了修订和扩容。
5.与吴莹合作编写《汉英英汉生化词汇》
2005年,克里默还与吴莹合作编写了《汉英英汉生物技术词汇》(Chinese-English English-Chinese Biotechnology Glossary),此书由邓伍迪出版社出版,对研究生物技术的学者很有帮助。
三、对《说文解字》的研究
1989年克里默在《国际辞书学》杂志上发表了《〈说文解字〉与中国的校勘学》(Shuowen Jiezi and Textual Criticism in China)一文。文中克里默主要讨论了《说文解字》产生的历史背景、许慎的基本情况及他编纂该书的目的、许慎修订的“六书”、《说文解字》的主要传本、清朝学者对校勘和辞书的研究,以及《说文解字》被后世字典大量引用的情况。
克里默认为《说文解字》是汉朝最初校勘研究运动的产物,无论对校勘学者还是辞书学家而言,都是无与伦比的资源。他指出《说文解字》奠定了中国辞书学的坚实基础,至少从唐代开始到现在,《说文解字》一直是辞书学家和校勘学者研究的对象。他分析《说文解字》重要性提升的原因是,许慎编纂《说文解字》时所用的许多资料都已经不存在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该字典本身已经取代了这些资料而变成了有研究价值的文本。而且,在中国传统中,字典被认为既是权威的参考书又是可引用的文献。为了证明《说文解字》的权威性和被引用次数之多,克里默对《汉语大字典》中“甫”字参考以前字书的情况进行了统计,统计出其参考以前字书共16次,参考《说文解字》共6次,该字条的9个独立义项中,有4个义项是靠引用《说文解字》或者评注《说文解字》的著作来支持的。
除此之外,克里默的文章中,人名、地名、书名和篇名、朝代名以及字词术语等多用汉字和拼音,保证了介绍的精确性,有利于感兴趣的西方读者进一步研究。与其他喜欢用繁体汉字的欧美学者不同,克里默选择了简体汉字,说明他接受新中国的简化字,拼音也用新中国所使用的现代汉语拼音,而不是欧美流行的威妥玛式。另外,克里默还十分关注大陆学者,尤其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的《说文解字》研究。该文后参考文献一共19种,其中有1种是周祖谟解放前的研究,即1935年的《说文解字之传本》,还有6种是解放后大陆学者的研究成果。这说明克里默与某些对中国大陆学者研究成果有偏见的欧美学者不同,他认可中国大陆学者的《说文解字》研究成果。
总之,托马斯·克里默作为西方的辞书学家,一直很关心中国辞书。他熟悉中国辞书学发展历史,对中国的英汉、汉英双语词典多有研究,并积极撰写相关论文在国际会议与国际刊物上对中国辞书进行评介,还经常与中国学者合作编纂双语词典等,并对中国第一部字典《说文解字》进行研究和介绍,其围绕中国辞书进行的一系列活动与研究值得我们关注。
1.克里默.《汉英词典》评介.徐祖友译.词典研究丛刊(6).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85.
2.克里默.一部英汉词典选收新词的原则.徐宏念译.辞书研究,1998(1):117.
3.毛荣贵.英语语言学习的发展与《英汉大词典》.辞书研究,1995(1):128.
4.钱大卫.词典编纂史国际学术讨论会追记.当代语言学,1987(3):139.
5.王馥芳,陆谷孙.词典项目质量监控意识的培养及外部抓手——以《英汉大词典》质量控制管理为例.辞书研究,2009(3):18.
6.吴莹.关于国际辞书学会议的书简.辞书研究,1984(1):154.
7.章宜华.亚洲辞书学会成立大会记略.辞书研究,1997(4):145.
8.Creamer T B I.Shuowen Jieziand Textual Criticism in China.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Lexicography,1989(2):1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