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学问做在田野上——关于民族学调查研究教研一得录

王 平

（新疆师范大学 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

民族学的学科生命之源就是田野考察，如何引导学生在田野中通过规范的方法得到较好的训练，是民族学教学的主要任务；在目前的社会转型期中，新问题、新情况不断出现，如何发挥学科特长，为现实服务，应是民族学学科的发展方向。笔者通过30年民族宗教工作历练，写过无数的调研报告，分获省部级社会科学成果一、二、三等奖。调入高校后，在教学中发现许多教科书有关内容不符实际，使得教学效果不尽如人意。现将自己民族学调查研究教研工作心得做一简单介绍，求教于同行。

一、关于调研的选题

调研的目的，是解决问题。如果我们的调研对存在的问题提不出解决的办法，或者提出的办法对问题的解决不具有可操作性，这个调研就没有达到目的。没有达到目的的调研是不成功的。发现问题，是做好调研的第一步，而发现问题的过程也就是选择课题的过程。

首先，要把握五个特性：

(一)选题的战略性。所谓战略性，就是具有指导全局工作性质的谋划和策略；

(二)选题的前瞻性。所谓前瞻性，即对事物发展规律的预见性，也就是说别人没看到的你看到了，别人没想到的你想到了；

(三)选题的现实性。基础研究固然重要，但就当前民族研究而言，笔者觉得应用研究似乎更重要，应当更多的去研究和解决现实存在的问题。这方面要把握好三点：

一是领导在思考什么，也就是当前的中心工作是什么，围绕中心工作需要解决哪些问题；

二是群众关心什么，有哪些热点、难点和焦点；

三是社会需要什么，如何才能推动社会的发展与进步；

(四)选题的时效性。如果对现实问题研究的时间过长，就会影响解决问题的效果。所以，我们在选择题目的时候，还要考虑它的实效性，以“短、平、快”的方式，抓住一些“热点”和“难点”进行研究，并在较短时间内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样既能解决实际问题，又可以多出成果；

(五)选题的创新性。要使自己的调研富有新意，富有价值，就要尽力挖掘别人没有研究过或是研究不够、不深的问题。首创课题和扩展性课题，都属于创新研究的范围。要做到这一点，关键是要增强对新鲜事物的敏感性，提高观察事物的洞察力和理论思维能力，从理论与实践中去发现问题。

其次，要着重四个基本：

一是基本理论，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理论的研究；

二是基本政策，即现行政策的研究；

三是基本思路，即工作的思路研究。我们的工作到底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和怎么去做的问题；

四是基本职能，即部门的职能研究。部门职能如何定位，如何履行职能的问题。

二、关于调研的方法

（一）首先，目标要明确，目的性要强

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需要什么，要解决什么问题，围绕所确定的目标去观察和思考。同时，还要根据自己看到的和想到的，不断调整自己的思路，抓住事物的本质和重点。

其次，调查要深，研究要透。

所谓调研，就是既要调查，也要研究，而且更多的是要在研究上下功夫。只“调”不“研”，多“调”少“研”，都不能叫调研，充其量只是个情况总结而已。这里要强调的是：对社会科学中问题的分析必须以生产关系为基础，对自然科学中问题的分析必须以生产力为基础；前者强调规律，后者强调定理；生产力和军事力量只能决定实体一时胜负，而生产关系和军事关系决定了它长期命运。

第三，要注重实证，善于比较。

注重实证，就是以点带面，以小见大的办法，“点”和“面”，“小”和“大”，都是相对的，从“点”的特殊性可以看到“面”的普遍性，小事情可以反映大问题，小经验可以说明大道理。善于比较，就是要把多个同类问题或事物进行分析比较，从中得出值得学习和借鉴的经验和做法。

第四，要吃透上级的精神，了解横向部门的想法，摸清基层的情况。

这是在得出科学结论后提出的对策建议能够具有可操作性的关键。否则，你的对策建议会不着边际、不切实际、不可操作，形成不了政策性层面的成果。

第五，必须以国家利益为重。

即以国家利益为根本出发点，站在为国分忧为政府出谋划策的立场的角度去观察问题分析问题。唯有这样的观察和分析，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才有助于问题的解决。

（二）调研方法

我们进行调查研究从社会学的角度说是实地研究，从人类学的角度说是田野调查，这里列举介绍一些社会学和人类学的研究方法：

1.观察法

观察法是指带着明确的目的，用自己的感官和辅助工具去直接地、有针对性地了解正在发生、发展和变化着的现象。

(1)局外观察，就是观察者处在被观察的群体或现象之外，完全不参与其活动，尽可能地不对群体或环境产生影响。我们可以用这种方法调查研究当地人群对一种事物的了解、态度及其它，有助于我们总结时提出具体可行的方案。

(2)参与观察，就是研究者深入到所研究对象的生活背景中，在实际参与研究对象日常社会生活的过程中所进行的观察。这种方法是研究原始的非本族文化时最常用的一种方法。

(3)结构观察，指的是按照一定的程序、采用明确的观察提纲或观察记录表格对现象进行的观察。

(4)无结构观察，指的是没有任何统一的、固定不变的观察内容和观察表格，完全依据现象发生、发展和变化的过程所进行的自然观察。这种方法是实地研究中最主要的观察方式，观察所得的材料通常只能进行定性分析。

2.访谈法

是调查者直接向被调查者口头提问、当场记录某答案并由此了解有关社会实际情况的一种方法。访谈有预定的计划，有专门的主题，有一定的工具，（如访谈表）、或辅助工具（如录音机，录音笔）。这应该说是我们应用最多的方法。

(1)访谈法的特点：双方直接互动；访谈过程灵活可控；访谈结果易有偏误；被调查者带来偏误的因素有：记忆不清；应付敷衍；理解有误；无意出错；有意说谎。可以与观察法相结合使用。

(2)访谈的类型：

标准化访谈：就是按照研究者统一设计的访问表询问被调查者，要求调查者以相同的提问方式、记录方式等进行访谈，包括：

附记：被调查者地址、访问时间、访问地点、访问主题、访问意见、复查意见；

访前语：自我介绍；访谈总的说明；

③表头：性别、年龄、学历、职业、家庭成员构成、政治面貌、民族、经济收入水平、联系方式等等；

④正题：在涉及主要问题和敏感问题前，写一个导语。如：“下面我想跟你谈谈收入问题，请你如实地谈，我们保证严格保密。你的情况只作研究用，不向外公开……”、“这只是你的个人看法……”；

⑤结束语：感谢；“对于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做好复查的心理准备。

半标准化访谈：使用事先拟定的访谈提纲与主要问题，具体如何发问，在访谈过程中，根据当时的情境灵活决定。

①单层次访谈提纲；只列出需要了解的主要问题的访谈提纲；

②双层次访谈提纲；针对不熟练或初次进行访谈的调查者使用，更详尽；

非标准化访谈:是一种自由的漫谈形式，事先给被调查者出一个大题目,利于探讨问题。

3.调查者的条件

在初次见面时给人良好的印象；

具有搜集资料的机智与技巧；

在调查工作上能做到正确、可靠及诚实；

能忍受厌倦繁琐的访问工作；

在任何时间上都可做访问；

有礼貌而风度良好；

受过相当的教育；

无不良的嗜好和品行记录；

年龄性别及其他生理特质适合于访问工作需要。

4.访谈程序与技巧

访前准备

访谈项目支持人（或机构）的准备工作：编制访谈提纲、访谈表、访谈工作细则；

访谈者的准备工作：理解所要访谈的全部内容与有关知识；了解被访问者的特点，设计多种访谈方案；选择适当的时间、地点和场合进行访谈。

预备性访谈

根据被访问者、周围环境或情境的特点，主动说一些有利于活跃气氛的话；

寻找共同点，激发被访问者的热情与兴趣；

要注意预备性访谈时间不宜过长。

5.正式提问技巧

发问清楚，委婉、从容；

耐心、礼貌地听；

淡化与麻痹敏感性与威胁性问题；

追问：直接追问；迂回追问；反感追问。

6.调查会（即座谈会）

头脑风暴法：若干被调查者紧密围绕一定的主题自由发表意见，但不得重复与反驳别人意见的一种调查方法。

反向头脑风暴法：若干调查者紧密围绕一定的主题自由发表意见，但只是反驳与质疑他人意见的一种调查方法。不要拘泥于这些方法的教条式的标准，可以根据我们的实际需要综合、调整。其实有些方法大家以前也用过，只是没有用专业化的词语来表述而已。

注意事项：

1.对某地的调查研究，我们可能不是第一个，前人的研究是值得我们参考、学习的，比如方志办、修订县志等都有做过类似的研究。

2.无论我们使用哪些方法调查，前期的准备对于我们而言至关重要，尤其是对材料的阅读；如果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基础的话，那定会影响我们调查的效果以及总结的质量，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3.关于调查过程中的记录也是很重要的，记录不全或不清楚都会对我们最后的成果的可靠性和可利用性产生影响。以一个高的标准作为要求，对我们是有利而无害的。

（三）问卷的方式

确定了调查对象后，接下来的工作是根据调查内容设计调查问卷，问卷一般采取选项填空的形式，即对每一个问题，都设计几个选项供被调查者选择，也可以问答的形式予以提问。调查问卷是你获得调查数据的工具，你所有的数据都来源于被调查者对问卷中的问题的回答所得到的数值。问卷设计完之后，要先做试验性调查。试验调查是小范围的调查，目的在于检验、校正所设计的问卷，使之更完善，以利于调查的正式实施。问卷方式的关键是编制问卷，在编制调查问卷时，要注意如下六个方面的问题。

（1）问题的排列应由易到难，按逻辑顺序，层次分明。

（2）问题的答案宜采用选择式或是否式，问答式应尽量少采用，用文字作答应越少越好。

（3）答案应放在一定的位置，最好是另设一张答题纸列上题号和对应答案位置。

（4）问卷的大小要适度，便于整理和保存。

（5）问卷所收集的材料，最好设法加以证实，证实的方法要因材料的性质不同而不同。

(6)问卷的开头，应有调查介绍词，介绍词应该包括如下内容：说明调查者的身份；说明本调查重要意义；说明调查对象客观地回答问题的重要性；向被调查者保证回答无所谓对错，他们的身份、姓名不会被透露以及调查原始资料的处理是不公开的。

（四）整理材料

用各种方法搜集到的材料，必须加以整理方能得出结果。整理一般分为四个步骤：评定。对每个研究对象的原始资料进行归类、评定和评分工作；登记和统计，先把评定结果编制成逐人登记表，一个样本一张，在这张表上每人一行，登记研究对象的各项调查结果，再统计各项的平均数、标准差或人人数百分比等统计量并记入登记表的下部；编制统计图表，把几个样本的统计结果合到一张统计表上，将使调查结果集中而且使人能够一目了然；统计检验，调查所得的某些结果，有时还需要进行显著性检验，以对调查结果的可靠性作出判断。

（五）分析调查结果

在调查过程中，要注重调查数据的统计、整理与分析。经过收集和整理，得到原始数据以后，还必须用数理统计的方法对它们进行分析和推论。对杂乱无章的数据进行初步整理后，可以得到最原始的统计图和统计表。统计图也是对数据的一种非常直观的描述。觉见的统计图有条形图、直方图、折线图等。用以绘制统计图的一个很好的工具是微软公司的EXCEL软件。如果你用该软件制作了统计表，那就非常容易在该表的基础上制作出相应的统计图。

三、关于调研报告的形成

调研报告不同于学术论文。调研报告重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学术报告重在说明问题，证明问题。因此，调研报告的重点在于指出问题、分析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对策建议。

第一，定位要准确；

第二，开篇要扼要。

能否“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开篇怎么写，才能引起读者的注意，使读者不得不继续看下去？有几种格式可供大家参考：

结论式——先把调查报告的结论告诉读者，接着阐述实事。

提问式——先提出问题，引起读者思考和兴趣。

评论式——先对调查报告内容作简要的评述，再写事件经过，有助于对主旨的领会。

叙述式——择其要点叙述，朴实具体，便于读者接受。

问答式——“问答式”与“提问式”所不同的是，提问后马上作答，直接切题，对读者同样有强烈的吸引力。

第三，重点要突出。要善于抓住根本的问题。

第四，说理要充分。要想说服别人，首先得说服自己。

第五，结构要新颖，不落俗套。首先是定位：是应用研究，而不是基础研究。目的是要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推动事物的发展、问题的解决。

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始终是中国知识分子肩负的责任。中国社会发展到今天，出现了众多没有标准答案的新问题新矛盾，亟待各研究领域的专家为此提供智力支持。

一语不能践，万卷徒空虚。深入基层、面向实践、把准现实，才能让学术研究获得生长的充足养分，才能使学术成果孕化出旺盛的生命。只有深入基层、面向实践、把准现实，方能为党和政府决策提出有针对性和实效性的对策建议。通过深入走访调查，在充分看到党和政府各项工作所取得的巨大成绩的同时，也敏锐地发现了掩藏其下的一系列问题。针对这些问题，提出了有创新性、可以操作的应对策略。应本着深掘生活这座富矿，从现实中找问题，从现实中寻答案这样的学术研究思路，引领着专家学者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使提出的对策建议一语中的、切中肯綮，有力地推进相关工作，充分发挥了高校科研工作的独特效用，也使学生得到规范的专业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