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病条辨》苦辛温法应用探释

郑春素

（福建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福建福州350122）

《温病条辨》苦辛温法应用探释

郑春素

（福建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福建福州350122）

吴鞠通《温病条辨》载方206首，吴氏于各方条下均注明了《黄帝内经》的理论与方法。苦辛温法即是以苦温药和辛温药相合，苦温可以燥湿，辛温可以温通宣散。在《温病条辨》中苦辛温法的应用可分为温阳气以通经络，温胃阳以消食滞，化湿浊以畅气机，健脾气以止疼痛，散寒湿以除顽痹，补脾气以止下痢等。

《温病条辨》；苦辛温法；温阳气；通经络；温胃阳；消食滞

《温病条辨》乃温病学说的集大成之作，其中所记载的方剂在当今临床防治急性外感热病仍具有很高的实用价值。纵观《温病条辨》中206首方剂，吴氏于各方条下，注明《黄帝内经》何种理论、何种方法，吴鞠通十分重视药物性味相合。吴氏强调“非苦无能胜湿，非辛无能通利邪气”，笔者仅就苦辛温法的应用进行浅释。温病大师叶天士强调“论药必首推气味”“辛以开之，苦以降之”“微辛以开之，微苦以降之”“苦降能驱热除湿，辛通能开气宣浊”“苦与辛合，能降能通”等苦辛性味相合的理论。吴鞠通继承并发扬了叶天士用苦辛法治疗温病的理论，创立了一系列苦辛温法的方剂，进一步规范了苦辛温法。苦辛温法即是以苦温药和辛温药相合，苦温可以燥湿，辛温可以温通宣散，吴鞠通对苦辛温法的灵活运用在《温病条辨》中可见一斑。

1 温阳气以通经络

苦辛温温阳气以通经络法的运用主要在外感寒湿邪气或湿重于热的证候从阴化寒所致，寒湿邪气损伤阳气，寒湿盛而阳气虚的病变。因阳气已伤，周身失于温煦，寒湿困束肌表，所以患者常表现为畏寒、手足不温、口不渴，舌淡苔白腻等。对于寒湿伤阳证的治疗，一方面要温化寒湿，一方面要温振阳气，此与湿温湿重于热的证候治法截然不同。如《温病条辨·上焦篇》第49条所述：寒湿伤阳，形寒脉缓，舌淡或白滑不渴，经络拘束，桂枝姜附汤主之。桂枝姜附汤源自《临证指南医案·湿》35案记载：王，冷湿损阳，经络拘束，形寒，酒客少谷，劳力所致。方中干姜、附子辛热之品，可温阳散寒，温化湿邪。白术苦温之品，可燥湿健脾，桂枝辛温通表阳之络，散表之湿。若寒湿之邪内阻，脾胃阳气均受困遏，散寒湿以通经络的方剂如苓姜术桂汤见于《温病条辨·中焦篇》第50条，源自《临证指南医案·湿》36案记载：莫，夏四月，寒热不饥，是时令潮沴气蒸，内应脾胃。夫湿属阴晦，必伤阳气，吞酸形寒，乏阳运行，议鼓运转旋脾胃一法，苓姜术桂汤。吴氏评价此方“兼运脾胃，宣通阳气之轻剂也”，以辛温之桂枝、生姜合苦温之白术组成苦辛温之剂。

2 温胃阳以消食滞

苦辛温温胃阳以消食滞的运用主要在寒湿困阻而导致胃纳失常的病变。寒湿阻胃，胃阳受损，腐熟水谷的功能失常，所以患者常表现为纳呆食少，甚则食滞不化，大便溏薄，内夹不消化食物。对于此类治疗，要温胃消食为法。如《温病条辨·中焦篇》第61条：秽湿着里，邪阻气分，舌白滑、脉右缓，四加减正气散主之。四加减正气散源自《临证指南医案·湿》26案记载：张，脉右缓，湿著阻气。方用厚朴、陈皮、煨草果、炒楂肉、藿香梗、炒神曲。吴鞠通曰：“以右脉见缓之故，知气分之湿阻，故加草果、山楂肉、神曲、急运坤阳，使足太阴之地气不上蒸手太阴之天气也。”方中用辛温之草果、厚朴合苦温之广皮组成苦辛温之剂，草果与厚朴辛温芳香，可温阳醒胃气，燥湿散寒，陈皮行气燥湿，茯苓健脾利湿，藿香散寒解表祛湿，楂肉、神曲消食和滞，诸药相合使胃阳得温，食滞得化。该方是在苦辛药的基础上加用了辛温药，所以属于“苦辛温法”。

3 化湿浊以畅气机

苦辛温化湿浊以畅气机的应用主要在寒湿阻于中焦致脾胃升降失司、运化失常，临床以脘腹痞满、呕逆、便溏为主症的病变。对于该证施治，吴鞠通曰：“伤脾阳，在中则不运、痞满，传下则洞泻腹痛。伤胃阳，则呕逆不食，膈胀胸痛。两伤脾胃，既有脾证，又有胃证也。”“秽湿而致脘闷，故用正气散之香升。便泄而知脾胃俱伤，故加大腹皮运脾气，谷芽升胃气也。”具体用方如五加减正气散，见于《温病条辨·中焦篇》第62条，秽湿着里，脘闷便泄，五加减正气散主之。此方源自《临证指南医案·湿》27案记载：某，不耐烦劳是本虚，脘闷便泄属湿邪，先治湿，后治本。若“三焦湿邪，升降失调”，症见“脘连腹胀，大便不爽”或“脘胀便溏，身痛舌白”或“舌黄脘闷”，以辛温之藿香、厚朴、大腹皮合苦温之苍术、陈皮组成苦辛温之剂升降中焦，以畅气机。五加减正气散治疗关键在于调和脾胃，用正气散芳香辟秽，燥湿理气，苍术相合更增健脾燥湿之力，谷芽消食导滞和胃气，大腹皮燥湿行气，诸药相合恢复脾胃升清降浊之职，使湿浊得化，诸症得止。

4 健脾气以止疼痛

苦辛温健脾气以止疼痛的应用主要在寒湿困脾而导致水湿内停，继而三焦通利失职，聚湿成痛的病变。吴鞠通对此证机理解释说：“凡痛皆邪正相争之象，虽曰阳困，究竟阳未绝灭，两不相干，故相争而痛也。”如《温病条辨·中焦篇》第48条：“足太阴寒湿，舌白滑，甚则灰，脉迟，不食，不寐，大便窒塞，浊阴凝聚，痛甚则肢逆，椒附白通汤主之”。此方源自《临证指南医案·湿》33案记载：“方，形质颓然，脉迟小涩，不食不寐，腹痛，大便窒痹。平昔嗜酒，少谷中虚，湿结阳伤，寒湿浊阴鸠聚为痛”。由于脾虚，运化无力，湿聚中焦，进而导致上中下三焦阳气不伸，气血运行不利。如《素问·调经论》谓：“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则气不能流，温则消而去之。”方用炒黑附子、炒黑川椒、生淡干姜、葱白，调入猪胆汁一枚。以辛温之附子、川椒、干姜合苦寒之猪胆汁，组成苦辛温之剂，附子温中回阳，川椒燥湿除胀，干姜温中逐湿痹，苦与辛合，能降能通，非温热不足以胜重寒而回阳，火旺则土强，猪胆汁性味苦寒，加入辛热方中作为反佐，以阴求阴也。

5 散寒湿以除顽痹

苦辛温散寒湿以除顽痹的应用主要在寒湿混杂致阳气不通，温煦失职，发为顽痹的病变。如《温病条辨·中焦篇》第67条：“风暑寒湿，杂感混淆，气不主宣，咳嗽，头胀，不饥舌白，肢体若废，杏仁薏苡汤主之”。此条源自《临证指南医案·湿》57案记载：“某，风暑湿浑杂，气不主宣，咳嗽头胀，不饥，右肢若废，法当通阳驱邪，方用杏仁、苡仁、桂枝、生姜、厚朴、半夏、粉防己、白蒺藜”。杏仁薏苡汤虽为“风暑寒湿、杂感混淆”，实质上仍是以寒湿为主，其中有“气不主宣”，特别是阳气痹阻经络，用药以辛温之桂枝、生姜、厚朴、半夏合苦温之杏仁为主，杏仁、桂枝、白蒺藜辛宣疏散在表之风暑寒湿，以生姜、半夏、厚朴之苦辛温化寒湿，薏苡仁、防己利湿除痹。再如湿疟之寒起四末，吴氏说：“中焦之疟，脾胃正当其冲，偏于热者胃受之，法则偏于救胃；偏于湿者脾受之，法则偏于救脾。胃，阳腑也，救阴必用甘寒，苦寒；脾，阴脏也，救脾必用甘温、苦辛”。具体用方如《温病条辨·中焦篇》第85条：“舌白脘闷，寒起四末，渴喜热饮，湿蕴之故，名曰湿疟，厚朴草果汤主之”。厚朴草果汤源于《临证指南医案·疟》27案记载：“某，舌白脘闷，寒起四末，渴喜热饮，此湿邪内蕴，脾阳不主宣达，而成湿疟”。方用厚朴、杏仁、草果仁、半夏、茯苓、陈皮。以辛温之草果、半夏、厚朴合苦温之杏仁、陈皮组成。吴鞠通谓：“湿为阴邪，弥漫于中，喜热以开之也。故方法以苦辛通降，纯用温开，而不必苦寒也”。

6 补脾气以止下痢

苦辛温补脾气以止下痢的应用主要在湿伤脾阳，脾胃虚寒的病变。如加减附子理中汤，见于《温病条辨·中焦篇》第49条：“阳明寒湿，舌白腐，肛坠痛，便不爽，不喜食，附子理中汤去甘草加广皮厚朴汤主之”。此方源自《临证指南医案·痢》54案记载：“陆，腹满自痢，脉来濡小，病在太阴，况小便清长，非腑病湿热之此，法当温之”。方用生于术、附子、茯苓、厚朴、干姜。以辛温之附子、干姜、厚朴合苦温之白术组成。吴鞠通说：“此偏见于湿，合脏阴无热之证，故以附子理中汤去甘守之人参、甘草，加通运之茯苓、厚朴。”再如加减小柴胡汤，见于《温病条辨·中焦篇》第96条：“疟邪热气，内陷变痢，久延时日，脾胃气衰，面浮腹膨，里急肛坠，中虚伏邪，加减小柴胡汤主之”。此方源于《临证指南医案·痢》94案记载：“石，疟邪热气，内陷变痢，延已三月，脾胃气衰，面浮肚膨，仍有里急欲坠之象，中虚伏邪，进以和解”。方用黄芩、柴胡、人参、牡丹皮、炒当归、白芍、炒山楂。以辛温之当归、甘温之人参、谷芽合苦平之柴胡组成。吴鞠通谓：“内陷云者，由浅入深也。治之之法，不出喻氏逆流挽舟之议，盖陷而入者，仍提而使之出也。故以柴胡由下而上，入深出浅，合黄芩两和阴阳之邪，以人参合谷芽宣补胃阳，牡丹皮、当归、白芍内护三阴，谷芽推气分之滞，山楂推血分之滞”。

［1］清·吴瑭．温病条辨［M］．南京中医药大学温病学教研室，校．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1－215．

［2］田代华．黄帝内经素问［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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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7－4813（2013）02－0191－02

2012－12－10）

郑春素（1979－），女，医学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温病学理论与临床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