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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学在朝鲜三国的传播和发展

2013-03-27蒲笑微

东方论坛 2013年5期
关键词:百济新罗高句丽

蒲笑微

(延边大学 历史系,吉林 延吉 133002)

儒学在朝鲜三国的传播和发展

蒲笑微

(延边大学 历史系,吉林 延吉 133002)

儒学产生于中国,在国内得到发展繁荣,并传入朝鲜,在朝鲜思想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朝鲜的三国时代,儒学主要作为教育的主要内容、制度的思想根底和精神的主要支柱进行了初步的嬗变。研究三国时代儒学的传播和发展,不仅可以揭示儒学在朝鲜发展的特色,还可以进一步阐明儒学在朝鲜半岛的发展历程及与本土文化相结合产生的深远影响。

儒学;朝鲜三国;传播;发展

儒学,亦称儒家学说,源自于孔子及其弟子对当时社会文化和思想的总结,历经先秦儒学、汉唐经学、宋明理学等不同发展阶段,在国内得到发展繁荣,并远播世界。朝鲜半岛在公元前一世纪逐渐形成了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大政权,史称三国时代。儒学的传播和发展主要反映在三国的政治制度和教育文化等方面,其中尤为重要的是新罗结合本土的风流文化形成花郎道精神,成为朝鲜民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儒学在朝鲜三国的传播和发展,可以揭示儒学在教育、政治和思想上的发展和特色,可以使我们更加深刻的了解朝鲜儒学的发展历程及与本土文化相结合产生的深远影响。

一、儒学在朝鲜的传入

在探讨中国儒学传入朝鲜的时间之前,应先了解儒学文化的结构和组成。儒学文化可分为三个结构,其一为依据儒学观念形成的风俗、礼仪和制成的文物;其二为依据儒学观念建立起来的政治、制度;其三,儒学经典著作和思想。[1](P197)因此,我们可以从儒学文化的这三个结构来考查儒学传入朝鲜的时间。从文化创造学的角度来看,文化一般是由其先驱者进行著述,宣传其思想观念,之后这一学术观念被统治集团根据现实政治的需要采用,建立一整套体现这一学术观念的政治、制度等,并施之于教化,推行至全国;最后,形成体现这一学术观念的社会伦理、道德规范和礼仪等。但是当这种文化传入另一个民族或国家时,其顺序往往与之相反,即传入礼仪、风俗、文物,之后是传入政治制度,最后是传入经典著作。[1](P197)

中国儒学何时传入朝鲜半岛的确切时间未有确考,中韩学界大概有:箕子朝鲜始传、汉四郡始传、汉字导入、国学及遣唐留学生始传四种推论。[2](P107)如:朝鲜近代著名学者张志渊认为,箕子为“儒教宗祖”,周武王灭商,箕子东走朝鲜,周武王遂封箕子为朝鲜侯,以此作为朝鲜儒学之开端。[1](P198)朱七星认为:“大约公元前2世纪前后,(儒学)伴随着汉字的导入和使用在朝鲜得以传播。”[3](P37-38)韩国学者玄相允认为:“儒学传来朝鲜,年代甚久……当以遣唐留学生制度与国子学之设立为朝鲜儒学之原始”。[4](P200)

观点各异是因对于判断儒学传入的标准不同,如前所述,一种文化传入其他民族或者国家,一般是先传入这种文化所形成的礼仪、习俗,之后是其政治制度或者宣扬此种文化的著作,其中最重者莫过于依据这种文化所形成的政治制度。[1](P201)因此,判断儒学传入朝鲜的时间也应以依照儒学所形成的政治、制度为主要标准,即应以汉四郡的建立(公元前108年)为儒学传入朝鲜之时间。

箕子东走朝鲜,以“八条之教”治理国家,却非是儒学之阐述,且箕子东走朝鲜之时为商末,此时儒学尚未创始。认为儒学伴随着汉字传入朝鲜半岛的观点也有所不妥,不可否认燕昭王时期与朝鲜有过交往,且铸有燕国文字的“明月钱”在朝鲜考古中大量发现,但文字中有着“忠”、“孝”等字并不意味着儒学思想传入朝鲜。汉字起源于公元前1300年至1100年,在孔子创始儒学之前,“忠”、“孝”等字早已出现。再者,春秋战国时期的儒学是当时诸子百家的思想之一,未占统治地位,难以外传并使外族接受。有些学者认为国学和派遣留学生为儒学传入朝鲜之始,笔者认为为时过晚,因设立国学和派遣留学生的行为标志着朝鲜半岛正式接受儒学,且主动吸收中国儒学,这正是中国儒学早已传入朝鲜并深入影响的结果。因此,杨昭全提出的汉四郡建立时儒学传入朝鲜的说法甚为合理。现将理由列举如下:首先,汉四郡建立时,汉武帝建元六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学成为占有统治地位的学术思想并充分发展,为对外传播形成前提条件。其次,汉武帝在卫满朝鲜封五侯、立四郡,标志着体现儒家政治制度在朝鲜建立。第三,据《汉书》记载,汉四郡设立之初,朝鲜民俗为:“其田民饮食以笾豆,都邑颇仿效吏及内郡贾人,往往以杯器食”,[5](卷28《地理志》)这里的“笾豆”是儒家祭祀所用之器具。这说明汉四郡建立儒家政治制度,使得体现儒家思想的礼仪制度等在朝鲜出现,标志着儒学在此时传入朝鲜。[1](P203)

从接受民族的社会环境上看,在朝鲜半岛,与古朝鲜、辰国等奴隶制国家接壤的是匈奴等游牧民族。游牧生活的移动性和相互不断的争战使这一时期难以形成有利于文化传播的社会环境。公元前一世纪的朝鲜已是三国即高句丽、百济、新罗时期。三国在国家发展过程中都伴随着不断的领土扩张,对外主要与中原政权往来,呈现战争与友好相交替的态势,对内混战兼并不断。这一时期三国需要维护自己政治统治的社会思想,而儒学中的忠君爱国意识,正好适应这一客观需要,三国先后接受儒学,并将其作为保障王权和凝聚国家和民族的重要思想工具。在三国时期,儒学在朝鲜半岛的传播发展,只表现在儒学教育和对制度规范的借鉴上,但在朝鲜思想史上还没有占主导地位。因此,可以认为三国时代是儒学在半岛的初步传播的时期。

二、儒学在三国的传播和发展

儒学先后传入三国,三国对儒学开始认同和接受,并将儒学当作教育的主要内容、国家的精神支柱、制度的思想根底。其中儒学传播最直接的表现形式便是教育制度的形成,这一时期儒学及教育的互动模式与中国极其相似,儒学通过教育在朝鲜最先扎下根来。

(一)三国对儒学教育的接受

朝鲜三国接受儒家教育的主要标志有二:一是借鉴中国建立儒学教育体制;二是教育内容是中国儒家经典著作。[1](P111)儒家教育在三国传播和发展的确切记录已经出现,并各具特色。

高句丽因接壤中国大陆,因此双方存在经济、文化交流的客观优势,儒学也凭借此种优势首先传入高句丽。据《三国史记》记载小兽林王(公元372年),高句丽在中央“立太学,教育子弟”[6](卷18《高句丽本纪第六》)。太学作为国家的最高学府,以贵族子弟为教育对象,以培养国家官吏为教育目的。这是模仿了中国的教育制度。教育的主要内容是儒家经典著作中的《五经》、《三史》(《三史》指《史记》、《汉书》、《后汉书》),可以探知高句丽以儒家经典著作为官方的教材,并从国家的角度正式推广儒家教育。地方普遍设立庶民子弟上的私立学校“扃堂”,教育内容有经学、史学、文学,并习得武艺。中国的经学、史学和文学亦贯彻着儒学的精神,由此得知高句丽的官方和民间的教育内容主要是儒家经典著作。公元640年,高句丽“遣子弟入唐,请入国学”[6](卷20《高句丽本纪第八》),也就是通过向唐朝派遣留学生到中国学习,积极学习中国的儒家文化。

显然,中国儒学的传入推动了高句丽教育的发展;而另一方面,官方与民间的学校机构以儒家经典为主要教材,又为儒学在高句丽进一步传播提供了基本的媒介物。这种互动推动模式使得儒学在高句丽得以迅速传播,高句丽统治者则受到儒学政治理念的影响,向往儒学的治国之道。

百济在高句丽之后接受儒学,教育制度上借鉴中国,作为教材的中国儒家经典著作也已传入。《旧唐书·东夷百济》中记载,近肖古王二十九年(公元375年)“得博士高兴”,始有文字记载。这可以证明百济已经设置精通儒学经典的博士职位。《旧唐书》记载“(百济)书籍有《五经》、子、史,又表疏并依中华之法”。由此可知,儒家经典著作《五经》等已成为百济学习的书籍。到公元三、四世纪,已有较为完备的儒学教育机构,并设立五经博士制度。至三世纪中叶的武宁王时期,建立儒学教育机构,设立五经博士制度。百济的儒学传播与教育相互推动的模式发展得更为迅速。公元405年即阿辛王十四年,五经博士王仁携带《论语》十卷东渡日本,成为中国儒学传播到日本的中介。百济儒学也影响到日本,致使以五经为中心的儒学的兴起。由上述可知,中国儒学广泛深入地传播于百济,百济王廷不仅设置教育机构教授儒学,且由王廷予以发扬。

新罗国接受儒学晚于高句丽、百济,约在建国一世纪之后的公元三世纪末到四世纪初,才开始接受儒学,这与其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新罗位于朝鲜半岛东南端,与中国腹地相距甚远,无法直接与中国交往,只能通过新罗、百济与中国交往。到了法兴王和真兴王时期,由于其领土扩张,特别是占领汉江流域之后,因有水路与中国相通,新罗才开始直接接受中国的先进文化。新罗最晚接受儒学,儒学教育上亦同百济,借鉴唐朝的教育制度传播和发展儒学。公元648年(新罗真徳女王二年),新罗使节金春秋赴唐“请诣国学,观释奠及讲论,太宗许之”[6](卷5《新罗本纪第五》),新罗遣子弟入唐求学,其目的就是学习中国的儒学思想。

三国时期的教育无论是教育内容、教育形式还是教育目的,都与儒学有着非常深厚的联系;同时,这种传统教育又促进了儒学在朝鲜的传播发展,深深影响到三国统治者的政治理念及实践。

(二)儒学在三国政治制度上的反映

儒家政治思想在朝鲜三国政治上的具体反映是君主的以礼治国和德治思想,并且借鉴儒学内圣外王的政治模式,迅速得到传播和普及。三国政治制度借鉴儒学,对维护统治者的利益和社会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1.以礼治国的儒学政治观念

“礼”是由原始祭祀发展成为宗法制度中的行为规则,逐渐形成符合社会各阶层共同追求的仪节制度和价值标准,影响着人们的生活行为、伦理观念和政治思想。后世对古代礼的制度与观念不断进行解释说明,形成礼学。儒学的创始人孔子将“礼”纳入自己的思想体系之中,他传授的儒学六经都渗透着“礼”学的内涵,正如皮锡瑞在《经学通论·三礼通论》中说:“六经之文,皆有礼在其中”。汉武帝独尊儒术,将儒学定于一尊,儒学思想中的礼制思想也进一步发展成为“三纲五常”,作为官方正统的政治伦理思想。这一时期的朝鲜正处于三国时代,随着三国的建立和成长,统治者积极学习礼学知识,倡导礼学观念,并进行了一些礼制建设的尝试。儒家礼学的基础文献《周礼》、《仪礼》、《礼记》成为教育的重要内容,随着儒学教育的发展也开始形成儒学礼学思想体系。

高句丽实行了中国吉礼的宗庙、灵星、社稷祭祀,遵从中国的服纪制度;[7]在百济也实行儒家的五帝祭祀,遵从儒家服纪制度,并且国王义慈以孝事亲,被称为“海东曾子”;新罗智证王五年,新罗仿照中国制定丧服法。在儒家礼学的实践上,《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中记载高句丽琉璃明王曾因迁都问题指责太子解明“为子之道,其若是乎”,便“赐剑自刎”。解明听之,毫无怨言地说,“父之命其可逃乎,……走马触之而死”。[6](卷卷20《高句丽本纪第一》)这条记载说明了解明作为王子,对父母的孝道是无条件的,对于君主的要求也是无条件的。这种行为符合儒学中“父子有亲,君臣有义”的道德标准,属于儒学的“三纲”之一。朝鲜统治者进而主张“家国一致、孝忠一致”,把忠作为孝的扩大,国家作为家庭的扩大,主张以孝的精神来忠于国王,并利用孝道以各种方式宣传儒家的礼制思想。

儒学的礼制思想也通过统治者的宣传逐渐深入到人们的生活中,影响了人们日常生活习俗,高句丽的丧葬制度受《礼记》中“北首三代之达礼也,之幽之故也”的影响,将“东枕”或“南枕”的习惯,改成“北枕”的形式,并将此习惯传入百济。[9]不仅如此,高句丽依据儒学中的五行思想建造新坟墓。在高句丽古都城古坟墓群有“四神图”的壁画。壁画是仿照《礼记·曲礼》的“前朱鸟,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而上”的思想绘制而成。象征着“四象”的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镇守着前后左右,中间则是象征死者的乘大鸟飞天的仙人星宿图。星宿图加之四象则象征五行。从“四神图”可以了解,在儒学“礼”的影响下,三国时期的丧葬制度产生了很大变化。

儒家礼学能够传入朝鲜半岛,并被逐步接受,既是因为当时中原王朝在礼学制度上有先进性吸引三国,又因为儒家的礼制所具有维护封建统治的政治功能符合朝鲜半岛三国大一统的内在动因,因此儒学中礼学思想由国家统治者积极倡导。虽然三国时代与后世相比,礼学多止步于教化作用,但是三国已尝试礼制建设,标志着儒家王道学说对朝鲜半岛的统治思想逐渐产生影响。

2.内圣外王的儒学政治模式的借鉴

儒家中的“内圣”是指个人内在修养与完善的道德历程,“外王”是指在“内圣”的基础上治国平天下之道。这个治国平天下之道的“道”,是指儒家的“王道政治”,即依王者之道从事的政治。孟子称王道政治为“仁政”,要点在实施“仁政”思想,其核心是“以道得民”、“以德服民”。德治要求统治者遵循道德观念,并化之为发自内心的自觉行为,要求君主对内要有圣人的品德。朝鲜三国的统治者注意学习儒学的一系列概念和规范,如“礼、义、仁、智、信”等等。高句丽长寿王为其父好太王所立的“国冈上广开土境平安好太王碑”中有“顾命世子儒留王,以道兴治……恩泽洽于皇天,威武振被四海”的记载,“顾命”颇有《诗经·商颂》中“顾视天之明命”的意味,“恩泽洽于皇天,威武振被四海”的意思也相近于《尚书·尧典篇》中的“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新罗的《真兴王巡狩碑》中记有“修己以安百姓”一句,这正出于《论语·宪问篇》。这都说明朝鲜三国的君主都积极学习和熟练运用儒学的典故,并习得儒学中的人格思想和政治思想,注重培养自身良好的思想道德品质。

同时“外王”指采取王道思想,即采用“德治”的治国思想。高句丽太祖东明王最早提出德治思想,他将自己的政治统治经验概括为“以道与治”。这里的“道”指的是儒家的治国之道,其意为采取“仁政”、“德治”等儒学的治国理念来治理国家。因此,高句丽的历代王也将“以道与治”作为重要的社会政治策略。至大武神王时期提出“持德者昌,持力者亡”的思想。以德治国还通过选拔人才的方式体现出来,高句丽的故国川王曾下令“汝四部格举贤良”,这与孔子的“举贤才”思想是一样的,即注重道德品质,根据德行的高低来决定官职的高低。

3.儒学在中央集权制度上的反映

儒学有“大一统”说,朝鲜三国同时也借鉴中国的中央集权制度,这一时期的中央集权制度与儒学也有着极深的渊源。百济北部与强大的高句丽相邻,经常受到武力入侵,东北则与后起新罗毗邻,因此国家的安全和统一是百济亟需解决的问题,接受儒学时注重吸收儒学中关于建立国家的体制与典章制度的内容。公元260年(百济古尔王时代),百济中央开始实行“六佐平”制和十六品官阶制。“六佐”源于中国《周礼》的六官,仿照六典而来,“六佐平”就是朝廷的六部大臣。十六品官阶是指朝廷的官吏实行从一品到十六品官的等级。十六品官阶中有文官和武官的划分,这种分类受到儒学中阴阳思想的影响。地方实行五部五方制的行政划分和管理体制,这则是受到儒学的五行学说的影响。

百济的中央集权政策是“南堂”制度,《三国史记》中有古尔王“坐南堂听事”[6](卷24《百济本纪第二》)的记载,南堂制度是指国君与大臣在南堂决议国家大事,这亦源于中国的儒家经典,如《论语·卫灵公篇》中有:“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兴?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9](卫灵公篇,第十五)等等。新罗与百济一样有“南堂”制度,《新罗本纪》中,有新罗味邹王,“春雨皆不雨,然王集诸大臣于南堂,亲问政刑得失”[6](卷2《新罗本纪第二》)的记载。新罗在遇到重大政治军事事件,举行最高贵族合议制的“和白”会议,这种会议以与会大臣的全体意志为原则,即“事必与众议,号和白,一人异则罢”,这就是“和白制”,亦为群臣会议。和白制的名称也与儒学涵义着密切关联。“和”系儒家人文精神的核心,孔子强调“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主张治国处事、礼仪制度应以“和”为价值标准。新罗的和白制中的“和”就是符合儒学“和”的意寓。政治制度中使用“和”的涵义,说明治国思路和思想有儒学“和”的理念,并运用到了政治实践中。

朝鲜三国在引进中国中央集权制度的同时,将作为这些制度的思想基础和正当化手段的儒学一起济纳。随着三国在制度上的完善,儒学思想也逐渐发展起来,并开始与本土思想结合,逐渐向本土化、民族化的方向发展。

(三)儒学与本土思想的结合

儒学传入朝鲜必然与本土思想产生冲突和融合,其中最为突出的影响是与新罗本土的风流文化相结合产生了花郎道思想,这是在朝鲜儒学民族化的典型体现。

新罗统一三国前,没有专门的教育机构,因此选择人才的形式多以弓术和花郎道。花郎道由新罗的真兴王创设,起初是选取少女进行教育的审美活动,逐渐演变成为国家选聘人才的行为。[10](P56)花郎道,又名风流道,风月道,其首领则名“花郎”、“国仙”、“仙花”、“风流”。“花郎”是国家选聘的人才,因此是国家的栋梁之才,而他们的精神信条、行为规范、思想理念逐步演绎成“花郎道”。

关于“花郎道”新罗学者崔致远在《莺郎碑序》中曾写道:

国有玄妙之道,曰风流,设教之源,备详《仙史》。实乃包含三教,接化群生且入则孝于家,出则忠于国,鲁司寇之旨也。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周柱史之宗也。诸恶莫作,诸善奉行,竺乾太子之化也。”[6](卷4《新罗本纪第四》)

文中的“设教之源,备详《仙史》”,其意为花郎道思想源于韩国的原始信仰,“包含三教”则是强调花郎道是儒释道三教和合的产物。儒释道三大思想对于朝鲜三国而言都属于外来思想,其中儒学的忠孝思想则处于核心地位。

“入则孝于家,出则忠于国”的花郎道思想就是借鉴了儒学中将忠与孝联系在一起,将家国一体化的思想。作为儒家经典的《论语》提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是将儒学把孝道与社会风气及国家安危联系起来,认为“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强调“孝”在立身治国的重要作用。花郎道的忠孝观,主张孝与政治、社会的安定有着密切的关系。子女孝,父母慈,扩而大之,就是要国王要将臣民当作子女,臣民要将国王视为父母,进而还要移小孝父母为大忠国家,报效国家和民族,达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诸后世而无朝夕”[11](《祭义》)的境界。

花郎道在培养人才的方面,注重将儒学思想作为教育基础。在《三国遗事》中有这样的记载:“从此(指花郎国仙创造起)使人悛恶更善改恶从善,上对下敬,下对上顺,五常和六艺,三师和六正,都广行于代。”[12](卷3《弥勒仙花》)儒家思想的核心是三纲五常,这对花郎道思想的影响十分之明显。“上对下敬”和“下对上顺”,其中的上和下就是三纲五常中有着尊卑等级的表现。“五常”则是指的就是儒学的仁、义、礼、智、信,“六艺”则是指礼、乐、射、御、书、数的儒学学习科目,“三保”指的是王的辅佐大臣太郎、太师、太保,“六正”则指是圣臣、忠臣、良臣、智臣、贞臣、直臣等六种持正确态度的大臣。由此可见,花郎道在培养心志、陶冶身心等方面,基本上以研修儒家道义作为精神教育的基础。[11](P61)

花郎所要求的行为规范也是建立在儒学规范基础之上的。在真兴王开始实行花郎道制度时,高僧圆光法师向花郎贵山和帚项提出了世俗五戒:

今有世俗五戒:一曰事君以忠,二曰事亲以孝,三曰交友有信,四曰临战无退,五曰杀生有择。若行之无忽……贵山等曰:自今以后奉以周旋,不敢失坠。[6](卷45《列传5·贵山传》)

由此可以看出儒学忠孝思想是花郎的基本行为准则。思想壬辰誓记石上刻着两个花郎要在三年内依次学习《诗》、《尚书》、《左传》,这也可以看出花郎徒以儒家经典为基本功课。花郎徒们始终以儒学的这种忠君报国、临战无退、誓守信义等思想来互相鼓舞和自勉。花郎徒的这种忠效报国的思想、团结勇猛的精神在新罗统一三国中发挥了至大的作用。

三、结语

儒学是朝鲜思想史上极为重要的思想资源、儒学与朝鲜民族的本土文化相结合,融合道教、佛教和合成一种新的思维,形成了朝鲜民族的精神内核。三国时代是儒学与本民族文化和合的发端,这一时期儒学的发展是儒学在整个朝鲜半岛历史上发展的一个重要阶段。三国根据中国儒学体系对国家机构和制度进行了合理性变革,制度与思想互为表里,儒学思想也作为制度的思想基础和正当化手段迅速传播,最终与新罗本土固有思想相结合形成了花郎道思想,为儒学在朝鲜半岛以后发展和嬗变提供了一种新的思维,逐步形成了韩国儒学。

[1] 杨昭全.中国—朝鲜韩国文化交流史:第1卷[M].北京:昆仑出版社,2004.

[2]张敏.儒学在朝鲜的传播与发展[J].孔子研究,19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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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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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郑玄.礼记正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12]一然.三国遗事[M].乙酉文化出版社,1990.

责任编辑:侯德彤

The Dissemin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Confucianism in the Three Kingdoms Period of Korea

PU Xiao-wei

( Dept of History, Yanbian University, Yanji 133002, China )

Confucianism originated and developed in China,and was introduced into Korea.It has avery important position in the Korean ideological history.During the Three Kingdoms Period of Korea,Confucianism transformed as the main educational material,the spiritual root of the social system and the main support of the spirit.Study of the spread and development of Confucianism in Korea's Three Kingdoms Period not only can reveal how Confucianism spread in Korea,but also can clarify the far-reaching influence of Confucianism on the combination of Confucianism and the local culture.

Confucianism;Three Kingdoms Period of Korea;spread;development

K312.31

A

1005-7110(2013)05-0084-05

2013-06-2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东方文化史”(批准号: 11&ZD082)阶段性成果。

蒲笑微(1987- ),女,山东淄博人,延边大学历史系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朝鲜古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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