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伟长高等教育思想与实践
2013-03-27王嘉毅
陈 富,王嘉毅
(1.赣南师范学院 教育经济研究中心,江西 赣州 341000;
2.西北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钱伟长院士不仅是一位学识丰富、卓有成就的杰出科学家,也是一位致力于改革创新、富有远见卓识的出色教育家。”[1]对于科学家的钱伟长,早已为更多的人所熟知,但凡知晓 “三钱”这一提法的人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其中之一即为钱伟长,但对于教育家的钱伟长而言,远没有像科学家的钱伟长那样广为人知。作为教育家的钱伟长,不仅具有一套先进的高等教育理念,而且在高等教育实践领域也闯出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新天地。钱伟长的高等教育思想与改革实践为我国高等教育事业改革与发展的重点突破和整体推进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为我国高等教育事业的进一步发展与改革积累并留下了十分宝贵的实践经验,积极跟进、探讨钱伟长的高等教育思想与实践具有鲜明的时代意义和重大的现实价值。
一、钱伟长生平简介
钱伟长1912年出生于江苏无锡,1931年考入清华大学,1940年赴加拿大留学,1942年博士毕业,同年年底赴美国师从冯·卡门,1946年回国。
20世纪50年代初,在苏联专家的指导下积极参加教学改革,但后来逐渐开始反对苏联教育体制和教学计划,1957年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 《高等工业学校培养目标》,指出了围绕过细的专业培养目标培养出来的人才适应性差的问题。
1957年被划成右派,撤销一切职务并停止一切工作,教授级别从一级降为三级,之后遭遇了更多的磨难。1983年担任上海工业大学校长。1984年访问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回国后就在上海工业大学倡导实行学分制。1985年首次提出和阐明 “拆除四堵墙”的教育理念和办学思想。1986年,上海工业大学率先试点了 “学分制”。1993年在上海工业大学全面推行学分制。1994年担任上海大学校长,并推行学分制。[2]2010年去世。
二、钱伟长教育思想背景
钱伟长是国难家贫、特殊时期培育出来的爱国者,[2]一生自强不息,奋斗不止。他始终注重学习国内外优秀文化,不断把握最新科研动态,积极吸收最新科研成果,更新和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防止知识的过期和老化。他始终倡导终生学习,注重学以致用。
在他多年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不仅获得了丰富的学术成就,也形成了深刻而独特的教育思想。而要理解钱伟长的学术成就与教育思想,理应与了解钱伟长的生平与所处时代背景结合起来。在中国历史上,20世纪是社会、经济、文化及政治巨变的重大时期。民国时期中国试图建立起一个仿效资本主义模式的现代国家,而共产党人则力图进行苏联模式指导下的社会主义建设。而在经历了中苏关系的变迁后,中国重新回到了早在延安时期就提出的“自力更生”的发展道路上来。[3]与此相对应,中国的高等教育也经历了巨大变革。其情形正如加拿大学者许美德一本书的书名所指那样,“中国大学1895-1995:一个文化世纪的冲突”。
钱伟长一生跨越了两个世纪,而他一生中的绝大部分又是在20世纪这个充满变数的时期度过的。他的一位学生曾这样写道:“他的青少年时代正是中国处于国难之中,而家庭也一直处于贫困状态。这样的青少年时代,培养了他的一种特殊感情,一生中始终把个人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这个联系不是理性思考的结果,而是生活磨练出来的切身体会”。[2]1931年9月16日进入清华大学,紧接着就发生了震惊中外的 “九·一八事变”。出于对国家民族命运的考虑,他决定改变自己的方向,弃文学理,转到物理系,走上科学救国的道路,后来又走上教育强国的道路。因为他认为教育是立国之本,“我早就认识到一个国家的教育不发达,那是没有希望的。”[4]有的学者指出,钱氏家族的传统和浓厚的家庭文化氛围对钱伟长的熏陶,清华大学、多伦多大学和加州理工学院的名校文化和先进的教育理念,以及叶企孙、吴有训、马约翰等前辈科学的教育思想对他的影响构成了钱伟长教育思想的两大渊源。[2][5][6]
在钱伟长一生的治学和教育生涯中,他始终提倡要学会自学,注重学以致用,报效祖国。他一生中既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多年来,我国教育界尤其是高等教育界深受苏联教育模式影响,在教育体制、专业设置和教学计划等方面长期难以摆脱苏联模式的影响。但在钱伟长的思想认识中,他早已超脱了以专业为核心的专门人才培养体系窠臼的束缚。他认为他没有专业,国家的需要就是他的专业。国家需要什么,他就学什么。他的这种注重解决实际问题的想法和做法与他在加拿大求学时受哥廷根学派的影响也有很大关系。“我们应该是解决实际问题的优秀屠夫,而不是制刀的刀匠,更不是一辈子欣赏自己制造的刀多么锋利而不去解决实际问题的刀匠。”[7]
与此同时,他对国外教育发展情况特别关注和重视,并经常借助出国考察等机会了解国外教育教学改革的一些新进展、新情况。他曾指出,英国教育界以及英国议员中专门从事教育、科研工作的人士对教育和科学技术不符合当时技术发展需要的情况极为重视。[8]由于美国在近现代史上的持续强大及日本在战后短期内的迅速崛起,他也很注重跟踪研究美国和日本对人才培养的经验,并较为详细地介绍过美国和日本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及其高等学校对人才培养的过程和做法。另外,钱伟长反对苏联高等教育模式,认为我国高等学校不能照搬苏联。他提出反对意见不是出于意识形态或政治原因,而是他科研的客观结论。因为他在不断研究苏联高等教育模式,并知道其不足和缺陷所在。所有这些均为钱伟长高等教育思想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三、钱伟长高等教育思想的主要内容
钱伟长认为教育可以兴国和强国,国家和民族的强大必须通过和依靠教育。对个体来讲,教育可以促进个体成人和成材;对于群体来讲,教育可以极大地提高全社会 (全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培养社会所需的各级各类人才。钱伟长对教育是极为重视的,他一生始终关注着祖国的前途和民族的命运,始终将教育改革发展及人才培养等问题置于国家建设需要的背景下进行通盘考虑,认为 “教育是立国之本”,[9]“教育要与社会经济发展相结合”,[10]“教育是经济和科学技术发展的基础。一个国家在当今和未来21世纪的景况如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今天的教育。我们深为我国教育面临的日益严重的危机而感到忧虑和不安。”[11]他曾多次强调办教育应该密切关注国内外的形势变化,“国际社会在急剧变化,其变化迅猛之势是无可阻挡的。我国所面临的是急起直追的局面。教育应当走在实践的前面,教育工作者首先要了解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要求,对此,高等学校更不能忽略。这是指导我们当前教育的一个很重要的思想。”[8]“我们应该认清形势。21世纪是激烈斗争的世纪,很多斗争是牵涉到民族生死存亡的。从国际上来看,一些敌对势力害怕我们中国强大起来,他们希望分而治之,搞技术封锁。”[12]“我们国家要生存下去,民族要发展,要富强起来,就要打破技术垄断,就要培养自己的大批的能不断创新的人。”[12]“我们培养的学生首先应该是一个全面的人,是一个爱国者,一个辩证唯物主义者,一个有文化艺术修养、道德品质高尚、心灵美好的人;其次,才是一个拥有学科、专业知识的人,一个未来的工程师、专门家。”[13]后来又加了一条就是具有创新精神的人。即 “应把学生培养成具有创造性的人,不是背书人。”[14]这样的人不仅具有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还要有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具备了这些能力,当他们走进社会,走上工作岗位就能够针对现实需要自己提出研究课题,并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来寻求解决的方案。
为了办出能兴国的教育,培养出能肩负起振兴中华重任的全面发展、具有创新精神的跨世纪一代新人,在半个多世纪的教育生涯中,不论遇到多大的阻力和困难,他都一直坚持不懈地进行着教育、教学改革和创新的探索,始终没有停止过关于教育、教学改革的深入思考。[15]改革开放后,上海工业大学及上海大学成为其教育思想及办学理念的实践基地。在这两所大学,他进行了开创性的工作,不仅实践、验证和丰富了他的高等教育思想和办学理念,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还为 “加快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进程提供了宝贵的经验。”[16]
钱伟长认为高等学校的根本任务是出人才和出成果。钱伟长认为,作为承担高等教育任务的主要机构,高等学校的根本任务有二:出人才和出成果。[17]他说,“高等院校落实 ‘科教兴国’战略的关键,是培养具有创新意识的学生,使他们带着满脑子问题进入社会,去学习、研究、工作。只有具有这样意识的青年大批涌现,我们国家才能在短时间内赶上中等发达国家水平。”[18]为了能够较好地完成出人才和出成果的根本任务,钱伟长始终坚信高等学校应该坚持教学与科研并重。他说,“一所大学,主要的任务是要把教学和科研水平提高,没有高水平,其他都是空的。”[19]针对高等学校办学中长期存在的突出问题,他在1985年10月上海工业大学建校25周年纪念大会上首次阐述了关于拆除四堵墙的教育思想和办学理念。即拆除学校与社会之间的墙;拆校内各部门、各学科之间的墙;拆除教学和科研之间的墙,倡导教学同科研结合。高等学校必须是两个中心、一支队伍,教学必须与科研结合。第四堵墙是思想上的墙。即要克服陈腐的传统教育思想,树立社会主义新的教育思想,破除阻碍我们进步的旧的条条框框的教学模式。[17]后来在 《八十自述》中将第四堵墙进一步表述为教与学之间的墙。[20]
多年来,他一直坚持并注意宣传他的教学与科研相结合的观点。“我要向所有人声明,教育跟科研结合的重要性,科研跟教育结合有利于我们国力的增强。”[21]“在培养人的问题上不存在教学与科研分工的问题,它们是互相促进、紧密联系的。”[22]
钱伟长认为大学应重视通识教育,并培养学生的终身学习意识和能力。钱伟长对通识教育十分看重。他认为,“通识”意味着具有广泛的知识,有一个知识面,大学教育最基本的目标是要在一定广博的基础上培养人才。[8]他还提到过去把 “通识教育”翻译为 “通才教育”是欠妥当的。在他看来,大学教育绝不仅限于知识的传授,大学教育的主要目的是教会学生用自己的劳动获得他所需要的知识。钱伟长认为,大学教育要十分注意培养学生的能力,不仅要培养学生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要培养学生获得工作中所需要的知识的能力。“我们主要给学生许多原则性的培养,教会原理,教会逻辑推理,重视实践,具体的知识应该理解到是要不断更新的。不但要让学生掌握科学知识,更要培养学生科学思想、科学方法和科学创新的能力。”[12]
他说,“大学教育的过程,就是要把一个需要教师才能获得知识的人,培养成在他毕业时不需要教师也能获得知识、无师自通的人。”[23]“现在,知识发展很快,永远也学不完,最好的办法是不要教师讲,由学生自己去学习,这就是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大学教育应该重视学生自学,大学教育就是要教会学生自学。培养学生自己学习新知识的能力,将来干什么,他就能学什么。”[23]在落实高等学校人才培养的过程中,要注意分层次落实各种能力的培养,对于本科生要培养起自学能力,对于硕士研究生要培养起调查研究的能力,对于博士研究生则要培养其提出问题的能力。
钱伟长认为大学应十分重视加强基础学科的建设和发展。在钱伟长看来,大学要始终加强基础学科的建设和发展,而不能削弱更不能忽视基础学科的建设和发展,否则其他学科的发展将会失去根基。他强调指出,“这些基础学科非常重要,从各个学科的发展来看,它是基础的基础。这些学科现在社会上好像满了,毕业生出路好像不好,实际上只是暂时现象。像数学、物理、化学,还有一些工程基础类学科,文科基础类学科,都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们现在要招一些学生学基础学科,并且希望他们将来读研究生,作为最好的教师来培养,这是我们学科发展所必需的。”[24]
钱伟长反对按照前苏联教育模式举办高等教育。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钱伟长就开始明确反对苏联教育的做法,即科研与教学分家、理工分家和高等学校专业设置过多、划分过细。他的这些思想集中反映在1957年发表在人民日报上的 《高等工业学校培养目标》一文中,只可惜他的这些正确思想经过多年后才逐渐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和接受,并间接地体现在我国教育主管部门的文件中。就我国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设置及修订的历程来看,1955年有249种专业,1962年为627种,20世纪80年代则达到了1000多种。[25]第一次修订目录于1987年颁布实施,修订后的专业种数由1300多种调减到671种;第二次修订目录于1993年正式颁布实施,专业种数为504种;第三次修订目录于1998年颁布实施,专业种数由504种调减到249种。[26]第四次修订目录于2011年颁布,专业由原来的621种调整为443种。[27]
但十分遗憾的是,时至今日,高等学校的办学者仍然很难摆脱按专业培养人才的消极影响。潘懋元在2011年的一次研讨会上指出,近年来我国高校在办学过程中出现了同质化问题,以致造成了“千校一面”的现象。在此次讲话中潘懋元还进一步指出,正是这种高等教育的同质化导致了高校所培养的人才与社会所需求的人才不相适应。并指出社会所需要的人才是多样化、多元化的,而高校所培养的人才是单一化的。[28]
钱伟长的上述高等教育思想在改革开放前几乎没有得到正确对待。因之,长期以来,我国高等教育受前苏联教育模式的影响很深。而前苏联高等教育的特点之一是在教学方面过分专业化。专业化的目的是使培养的学生能够符合国家计划,但实际上从来没有符合过。[29]“当高等教育的专业培训被精确地调整到满足社会主义工业化和国家建设的需要时,便存在着一种机械呆板的效率。”[3]
即使钱伟长的这些教育主张没有得到正确对待,但他仍然十分坚信自己的教育思想是正确的。即使在最困难的日子里,他也没有丧失信念,他相信自己为祖国奉献服务的机会总会到来。最后,他终于迎来了祖国的 “新生”和他自己的 “新生”。在他七十岁以后的二三十年里,他 “依然在为中国的教育改革而孜孜不倦地努力着”。[30]
四、钱伟长在上海的高等教育实践
对于具有 “专业分类过细,课程结构严整”[3]特点的这种高等教育模式,钱伟长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自从各种学问分门别类以来,学科的专门化和精细化是一种长期的倾向,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学科之间的相互渗透越来越多,这种学科之间相互渗透的现象也即学科发展的综合化趋势也越发明显,甚至成为科学技术和一些学术发展的主流。对此,钱伟长明确提出,“学术的综合化发展,要求高等教育结构也向综合化的方向发展,要求制定各种灵活的能满足学科综合化发展要求的教学计划。那种把学科与学科之间界限划分过严、各种专业分工过细、互不通气的孤立状态必须打破。长期以来,在我国形成的理工分家、文科和理工农各科分家的现象,也已明显地影响着培养建设四化人才的质量,现在已经到了非改革不可的时候了。”[31]并进一步提出,改革的关键是要摆脱过去办学思想的束缚,根据客观的发展需求来改变自己的思想。
他的这些正确思想在他到上海后逐渐得以实践、确证、丰富和发展。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熟悉、接受和认可他的教育思想和办学理念,也为了更好推行和实践他的这些思想和理念,他在不同的时间和场合多次阐明他的一系列主张和观点。“高等教育要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必须进行改革。”“我们要提高教学质量,培养适应现代化建设需要的合格人才,采用现在的教学计划是达不到目的的。按照平时制订的教学计划,统得过严,管得过死,都是划一的模式。这种教学计划不能调动教师的积极性。”[19]“高等教育的改革根本问题是指导思想要变,这种指导思想就是不教不会,在学校里学的知识将来可以用一辈子。”[29]“过去知识量小,可以传授知识为主,现在是知识大爆炸的时代,需要我们在工作中学习大量的新东西。这是一个思想方法。我们不可能用传授知识的方法让学生学到全部学问,但却可以让他们在掌握一定基础知识的条件下,培养自学能力和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29]
为了确保改变当时的教学现状,调动教师的积极性,有利于因材施教和学生更积极主动地学,钱伟长大力提倡和推行要建立一种长久的可行的机制,即今天我们所熟知的学分制和选课制。1986年,上海工业大学率先试点了 “学分制”。1993年5月3日,他在上海工业大学作出了 “废除学时制,实行学分制”的决定,全面推行学分制。为了推行完全学分制,他还提出实行三学期制,于1993年拉开了上海工业大学推行 “三制”的序幕,并在1994年后的上海大学得以延续。
任何一项改革都不是顺利的,毫无疑问都会遇到或强或弱的阻力甚至是压力。钱伟长对上海工业大学的改革也不例外,当时也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和压力。但 “从来没有倒退和停顿,义无反顾地迎接挑战,探索前进。”[32]为了拆除第四堵墙即教与学的墙,他不仅在多种场合从理论上予以阐明他的观点,多次找教师谈话进行说服。同时为了验证他的观点的正确性,他还会通过改革的实践来检验和证明。他说,“我们过去在培养人才问题上还存在着一种偏向就是忽视对学生自学能力的培养比较强调‘教’,而忽视了学生的 ‘学’。为了转变这种指导思想,我在本校机械系一个拥有60人的普通物理班里挑了12人出来,其中6人考试成绩优良,另6人入学考试成绩最差。我对他们说你们不要听物理这门课,老师是照书念的,有了书你们自己学好了,不记你们旷课。第一次参加考试,12人全不及格,师生哗然,结论还是得听课。我就不相信,亲自来抓,教给他们如何学,习题和实验都得做。第二次小考好一点。第三次学期考试达到中等,到学年考试时全班最好的,就是这12名学生。”[8]
为了让学生加强外语学习,钱伟长争取到香港爱国人士香港星光传呼 (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黄金富的资助,在校内设立 “星光电台”,每天向学生播放6.5小时的英语节目,学生每人配有一副耳机,可以在早晨、中午、下午、晚上规定时间收听,以训练听力。[20]
1994年,上海工业大学、上海科技大学、原上海大学和上海科技高专四校合并为新上海大学。新上海大学成立后,他继续推行其先进的教育思想和办学理念,在学校挂牌当日不失时机地指出学校发展仍需进一步深化改革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新合并的上大的总体指导思想是,在相当长时间里进行改革,改革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关键是要摆脱过去办学思想的束缚,根据客观的发展需要来改变自己的思想,换句话说,改革本身就是一个思想转变的过程。”[33]随后在钱伟长教育思想和办学理念的指导下,上海大学进行了系列改革。[16]
钱伟长并不反对设置各种专业,但他坚决反对专业划分过细、过专。他说,“现在大学里有两个大缺点,一是太死,二是太专。”[21]针对当时社会发展对多样化人才的需求和我国专业目录中规定的专业种类不能满足社会需求的现状,钱伟长在上海大学增设了两个专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 “我最近就发明了两个专业,一个是影视艺术和技术专业……第二个专业是知识产权专业”。[21]后来的实践证明,这两个专业办得也很成功。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上海大学还推出 “混科住宿”的模式,让文、理、工科学生同住一个宿舍,在课堂之外文理渗透,知识互补。[34]
总的来看,在钱伟长的亲自领导下,上海工业大学及上海大学在办学思想和实践领域均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如果用钱伟长自己的话说,就是 “我们实行 ‘学分制、选课制、短学期制’,就是为了给学生提供更多的学习自由度、更大的学习自主权,活跃学校的学术氛围,为培养无师自通的人创造良好的大环境。实践证明,我们的改革是必要而且有效的。”[35]如果用上海大学学校简介上的话说,就是 “他独树一帜的教育思想和治校方略开创了学校思想解放和学术繁荣的新局面,推进了学校各项事业的新发展。”[36]如果用教育部评估专家的话说,就是上海大学在校党委和钱伟长校长的领导下,坚持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在培养创新型人才过程中,形成独特的教育理念。在全国率先推行学分制,并形成了以学分制、选课制、短学期制为核心的特有教学管理模式。”[32]
五、结语
20世纪的中国经历了太多的变迁,终于走上了独立自主、富国强民的现代化道路。仅就社会结构与性质而言,就发生了多次巨大变化。具体而言,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和教育等多个领域均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钱伟长一生的绝大部分正是生活和工作在这样的社会变革中。作为其中的一员,钱伟长亲历和见证了他的国家在各个领域所发生的多次变革。在他早年的生活和求学生涯中,他深深感受到了国家和民族的强弱对每个人的具体影响,他也深深体会到了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强弱与每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在他后期的工作和生活中,他又经历了诸多的个人沉浮。无论处于顺境还是逆境,他始终对生活充满热情,对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充满忧虑和希望,他没有任何怨言,也不后悔,他为国家建设和兴旺发达忘我地工作了一生。正像他自我总结的那样,“回顾我这一辈子,归根到底,我是一个爱国主义者”,[2]“我没有专业,国家的需要就是我的专业”,“我是搞国家需要的事情,国家需要我就干,我是这样的人。”[37]
在他一生从事的多项事业中,教育事业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在我国教育事业的进程中,钱伟长倾注了大量心血,奉献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了一个科学家、社会活动家和教育家的作用。作为高等教育的领导者,他一直走在我国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的前沿,不断探索和创新。尤其是他以上海工业大学及上海大学为依托进行的系列改革,已经被实践证明具有原创性、前瞻性和实效性,是富有生命力的,[16]他的这些改革也成就了他作为中国高等学校改革领跑者之一的角色。同时,他在这两所学校所进行的这些改革已经触及到社会发展变化中高教体制的热点问题和难点问题,对这些问题的解决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并形成了创造性的成果,[16]对我国其他高等院校的改革走向具有强烈的现实指导意义,也为我国整个高等教育事业的进一步改革发展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和让人探索不尽的思想启迪。
另外,本文没有直接提到钱伟长的爱国主义教育思想,并不代表钱伟长没有爱国主义教育的思想主张和富有成效的可贵实践。实际上,只要我们对钱伟长一生的治学经历和教育思想与实践有所了解,我们就不难发现他的爱国主义情感充满其中,他的爱国主义精神体现在他的一言一行中。在他一生的教育教学生涯中,他早已将爱国主义教育有机地融入其中。在钱伟长看来,“爱国主义教育是一切教育工作的前提”,“只有把爱国主义教育贯彻到每一业务教学中去,才能达到提高业务的目的,才能很好地完成培育青年的任务”。[38]他既是如是想、如是说,也是如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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