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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兄弟:民主德国与“布拉格之春”*

2013-03-27

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 2013年1期
关键词:西德东德捷克

陈 弢

四十多年前的那场“布拉格之春”,作为社会主义阵营内一场影响深远的改革,在苏东阵营各国的发展及国际冷战进程中发生了重大影响。在考察这场改革及其发展过程时,人们往往注重苏联的作用,忽视东欧阵营其他国家与“布拉格之春”的关系。近年来,随着东欧档案的相继开放,中东欧国家在这一事件中的作用日益受到重视,甚至被一些学者认为是起到了关键作用,其中,民主德国(简称东德)作为对捷态度最为强硬的苏东阵营国家,在事件发展过程中的地位尤为关键。西方学者在考察这一问题时,着重“布拉格之春”与东德内政及东德国防军的关系,缺乏结合60年代东西方冷战背景进行全方面考察的著述①①以前东德一手档案材料为基础的研究主要有Stefan Wolle,Der Traum von der Revolte,Die DDR1968,Links Verlag,2008;Manfred Wilke,Ulbricht,East Germany,and the Prague Spring,in Gunter Bischof,ed,The Prague Spring and the Warsaw Pact Invasion of Czechoslovakia in 1968,Lexington Books,2011,p.341-370;Rüdiger Wenzke,Die NVA und der Prager Frühling 1968,Berlin,1995;Lutz Priess,Die SED und der"Prager Fruhling”1968:Politik gegen einen"Sozialismus mit menschlichem Antlitz”,Berlin,1996.。本文主要在柏林墙倒塌后解密的前东德统一社会党的档案和西德及其他相关方档案材料的基础上,对“布拉格之春”与东德内政外交的互动关系,东德统一社会党在“布拉格之春”中的作用及苏联如何处理德捷争论进行探讨。

1967年后,东德面临的国际形势及其在苏东阵营中的地位发生了重大变化。在冷战缓和的情况下,西德基辛格政府对其东方政策进行了调整,取得重大突破,先后同罗马尼亚及南斯拉夫等同东德已有外交关系的国家建交,同时却不承认东德和战后欧洲边界的合法性。在这种情况下,东德加强了与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等华约“北层”国家的合作①华约“北层”国家(Northern Tier),德语称"das nordliche Dreieck”或"das eiserne Dreieck”是指同西德在历史、领土等诸多重大问题上存在争端的波兰、东德及捷克斯洛伐克等三国。同时,这三个国家也是欧洲冷战缓和进程的重大制约者。。在苏联的准许下,三国在1967年2月的华沙会议和4月的卡罗维发利会议上为东西方缓和设置了种种条件,推出了所谓“乌布利希主义”,即,东西方缓和及同西德发展关系的前提是:在国际法上承认东德,承认中东欧现有边界,宣布慕尼黑协定无效等。随后东德还以1964年的苏德条约为基础,先后同波、捷、匈、保等国签署了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事实上,除东德外的苏东阵营各国先前都相互签有类似协定,因此,同波、捷等国签署友好互助同盟条约提升了东德在苏东阵营中的地位。至于捷德条约,东德领导人乌布利希一开始就强调,该条约是为了应对“西德统治阶级的复仇主义及其对社会主义国家采取的区别对待和离间政策”,“使我们共同反对在西德复活德国军国主义及其复仇政策的斗争条约化”,并“证明双方特殊的盟友关系”②东德与捷克斯洛伐克之间的“友好合作互助条约”在1966年10月就已由东德方面提出,并在1967年3月签署。参见:SAPMO-Barch(Stiftung Archive der Parteien und Massenorganisationen der DDR im Bundesarchiv),“Brief von Walter Ulbricht an Antonin Novotony 11.Oktober,1966",DY 30-3615-02-049。

东德和捷克的关系由于一系列协定和宣言得到了加强,但即使在捷共进行改革之前,双边关系也仍然存在诸多矛盾。首先,为了获得经济上的好处,捷克斯洛伐克并未放弃同西德发展关系。1967年8月3日捷和西德相互设立了具有领事权限的商业代表处,双边的关系也由此得以提升。这次谈判牵涉到单独代表权和西柏林问题,刺激到了东德敏感的神经。东德政府认为,捷“在具体政策上偏离了友好互助条约的规定”,“捷方对‘新东方政策’的反应及其特别想改善同波恩经济关系的兴趣,给西德提供了继续其扩张主义政策的机会”③参见SAMPO-Barch,"Aspekte und Probleme der au?enpolitischen Beziehungen DDR/CSSR,20.Februar,1968”,DY 30-3616-01-051,以及SAMPO-Barch,"Brief von Kohrt,5.August,1967”,DY 30-3615-02-075。其次,自60年代中期以来,东德一直对捷国内的文化政策很不满,认为捷克斯洛伐克对国内意识形态问题及知识分子政策过于宽松④Beate Ihme-Tuchel,Von der Kampfgemeinschaft zur Entfremdung,Die DDR und die Tschechoslowakei in den frühen 60er Jahren,Berlin,2003,S.95-103.。第三,两国的友好合作互助条约包含的简化签证手续措施极大地扩大了双方民众的交流。据统计,1967年共有130.7万东德民众前往捷旅游,而捷克斯洛伐克前往东德的人数为64.16万⑤SAMPO-Barch,“Aspekte und Probleme der au?enpolitischen Beziehungen DDR/CSSR,20.Februar,1968",DY 30-3616-01-050。自1963年起,为了获得更多外汇收入,捷方简化了西德游客入境的条件,西德游客数量也从刚开始的5300人飞涨到1965年的3.1万人①Dominik Trutkowski,Der geteilte Ostblock,Die Grenzen der SBZ/DDR zu Polen und der Tschechoslowakei,BohlauVerlag,2011,S.82.。尽管对所有出境的东德游客严加管控,但东德政府仍对捷放宽旅游限制可能带来的东德公民通过捷克斯洛伐克逃亡或在捷与西德游客增加接触感到恐慌。值得注意的是,直到“布拉格之春”前,苏联在这诸多矛盾中并未明确偏袒任何一方。对于苏联来说,维持同盟的团结显得更加重要②Hermann Wentker,Auβenpolitik in engen Grenzen,Die DDR im internationalen System,1949-1989,München,2007,S.259。

1967年底,捷克斯洛伐克领导人诺沃特尼日益难以掌控国内政局。12月底至1968年1月初捷共中央全会后,杜布切克取代诺沃特尼,成为了捷共中央新任总书记。东德的分析报告认为,这次会议体现了捷共中央高层的矛盾与分裂,各种团体借机试图改变捷共的基本方针和内政外交政策。第一,捷国内对1948年“二月夺权”的态度问题。1968年2月即将迎来捷共夺权胜利二十周年纪念日。在东德看来,捷共当年的“二月夺权”一直是捷共政权合法性以及两国“友好紧密关系的基础”。但此时捷国内却兴起了“偏离正统的,对二月事件具有修正主义的言论”,这些言论认为,二月夺权使捷克斯洛伐克“从民主走向了专制”,“从自由的西方投入了极权的东方”。不过,东德的报告仍然认为“捷共中央同这些看法划清了距离”③SAMPO-Barch,“Zum 20.Jahrestag des Siegs der tschechoslowakischen Arbeiterklasseüber die bürgerliche Reaktion,20.Februar,1968",DY 30-3616-01-040。第二,对捷共的其他内政措施及捷国内现状也感到不满。东德认为,由于“捷共最高层的模糊决策”及“政治意识形态教育的缺乏”,知识分子中弥漫着消极的观点;1968年出现在捷克的学潮也被认为是“对青年缺乏足够的阶级意识教育,这反映了党影响的削弱”。在东德看来,这一切都“有利于敌对阶级,尤其是为西德所利用,并加速其在捷民众中制造意识形态攻势及煽动和破坏活动”④SAMPO-Barch,“Einige Hauptprobleme der innen-und au?enpolitischen Entwicklung in der CSSR im Jahre 1967,20.Februar,1968",DY 30-3616-01-043。现在捷国内的趋势是,在反对个人崇拜和教条主义的旗号下对政治意识形态进行所谓“民主化”;在反对官僚主义的旗号下凿空了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强调经济自由化加强了捷克同资本主义国家的关系,并攻击同苏联的联盟关系⑤SAMPO-Barch,“Einige Hauptprobleme der innen-und auβenpolitischen Entwicklung in der CSSR im Jahre 1967,20.Februar,1968",DY 30-3616-01-044。随后在布拉格举行的纪念捷共“二月夺权”二十周年的庆祝仪式上,东德领导人乌布利希公开批判了捷共的经济改革计划。

杜布切克担任捷共中央总书记后,捷国内局势对东德的辐射明显增强。1968年3月初,杜布切克撤销了1966年开始实行的新闻检查合法化制度,向新闻自由迈进了一步。除了人员交流外,捷国内的报纸,电台乃至设在东柏林的捷克斯洛伐克文化中心都成为了东德公民获取捷最新情况的渠道。在东德政府严格控制有关捷改革舆论和信息的情况下,东德民众不但关心来自外界的信息,而且大都同情捷共的改革。在卡尔·马克思城,大约95%的工程学校学生都收听包括布拉格广播电台这样的国际广播①Hanus Burger,Der Frühling war es wert,München,1977,S.383,而东德国家安全部门(斯塔西)对东德公民与捷方的任何接触都密切监控。3月15日,斯塔西给统一社会党中央的一份电报指出,“国内各地区各阶层的民众都在讨论捷克斯洛伐克和波兰华沙的事态。而在捷克问题上,民众们的交谈从广度到深度都在增强”②BStU(Bundesbeauftragte für die Unterlagen des Staatssicherheitsdienstes der ehemaligen Deutschen Demokratischen Republik),Mfs,ZAIG,Z 1564,in Stefan Wolle,Der Traum von der Revolte,Die DDR 1968,S.139.。3月20日,部署在东德广播电台工作的斯塔西“非正式工作人员”(即“Inoffizieller Mitarbeiter”der Stasi,简称“IM”)埃克哈德提供了其上司3月初自捷克旅行回国后的谈话记录。这位上司表示,尽管东德在经济上比捷克强,在政治意识形态和文化上却有很多在“捷克斯洛伐克试验”成功后需向其学习的地方;在捷内政是否受到西方干预的问题上,他也认为,捷克斯洛伐克人民早已意识到西方干预的危险,因此绝不会上当;他在谈话中还说“谁仍然按照旧的方式思考,谁就是斯大林主义者”③BStU,ZA,MfS,AIM 560/85,in Stefan Wolle,Der Traum von der Revolte,Die DDR1968,S.89-90.。

盟友可能被死敌渗透,并且还导致东德国内都出现了不稳的苗头,这种情况下,东德先于苏联,展开了对杜布切克政府的连番攻击,而这种批判是以攻击捷共新领导人与西德的联系开始的。1月30日,负责党文化和意识形态工作的政治局常委库尔特·哈格(Kurt Hager)在党报《新德意志报》上发表文章,将西德东方政策的渗透同捷共改革联系在了一起④Neues Deutschland,30.1.1968.。为了提醒捷遵守盟约,东德还在宪法中加入了在国际主义的名义下同苏联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展开合作的条文。1968年3月10日,驻捷大使弗洛林(Florin)在发给统一社会党中央的一份分析报告中指出,“当前的形势就像1956年匈牙利事件的前夜”,捷共中央形成了一个包括捷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斯姆尔科夫斯基、奥塔·希克⑤奥塔·希克:捷共改革派代表人物之一,经济改革纲领的主要制定者,4月初捷共中央全会后出任政府副总理。以及国家电视台台长佩利康等人为首的敌对势力中心,而且“反对派的力量在过去的几天内加强了,还采取了更加公开的反革命手段”。报告认为,捷国内的局势会更加尖锐化,包括报纸、广播和电视在内的捷媒体都已控制在敌对势力手中,记者也成为了敌对势力的主要工具,“敌人在坐等时机,以等待发动学生和工人的更大运动。而捷共中央却没有对反对势力展开反击,其领导权威毫未彰显”,“如果捷克斯洛伐克同志还不赶快采取强力措施,敌人就会实现其意图”。此外,国安局局长马穆拉2月份被解职并被拥护改革的普尔赫利克代替之后自杀身亡,以学生为主的群众也要求对国安部门进行审判,捷共中央党报《红色权利报》也顺应形势,要求国安部门“自我反思”。作为苏东阵营中对民众控制最严厉的国家之一,东德对捷国安部门受到批判充满了警惕。总而言之,报告将捷共正在进行的“民主化”看作是企图回到过去的“修正”⑥SAMPO-Barch,“Zur gegenwǎrtigen Situation in der CSSR,10.M?rz,1968",DY 30-3616-01-0。随后,东德政府开始在公开场合指责捷共中央领导人。3月26日,哈格在东德哲学界大会上指责捷共受到了西德媒体的利用。他还公开谴责捷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斯姆尔科夫斯基,认为其言行“满足了基辛格政府的意愿,捷共在跟随斯普林格集团的指挥棒前进”,东德对此不会坐视不管,“会尽一切可能支持捷克斯洛伐克的社会主义事业”①Ministerialdirigent Heipertz,Prag,an Staatssekret?r Duckwitz,24.Mai,1968,AAPBD(Akten zur Ausw⁉rtigen Politik der Bundesrepublik Deutschland),1968,Dok 170。

捷共认为东德的指责是干涉内政,随即展开反击。捷外交部长哈耶克及驻东德大使科拉尔在同东德方面的会谈中都要求东德政府道歉,而且表示捷共也不打算改变其现有态度②同上;以及SAPMO-Barch,“Otto Winzer an Poliburo der SED,1.April,1968",DY 30-3616-01-066。同时,捷克和东德都在争取苏联的支持。捷中央党报《红色权利报》发表文章,要求东德官员认真读一读27日苏联《真理报》上刊登的强调捷克斯洛伐克同苏联紧密关系的文章。有意思的是,《新德意志报》29日转载这份报道时,删掉了其中有关强调苏共和捷共将继续团结一致的内容③Michael Sodaro,Moscow,Germany and the West,from Khrushchev to Gorbachev,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0,p.110-111。同时,东德外交部官员黑尔默向苏联驻东柏林使馆官员表示,东德在苏联面前没有秘密,“苏共和统一社会党对捷克斯洛伐克事态的主要判断和信息是彼此一致的”④RGANI(俄罗斯当代史档案馆),fond.5,opis.60,delo.299,listy.108-113,from Manfred Wilke,Ulbricht,East Germany,and the Prague Spring,in Gunter Bischof,ed,The Prague Spring and the Warsaw Pact Invasion of Czechoslovakia in 1968,p.345-346.。但此时的苏联仍希望维持阵营内秩序的稳定,对于捷共及其政策的评判就显得更加谨慎。莫斯科甚至指示驻东德大使阿布拉西莫夫,要求乌布利希就哈格对捷的指责言论道歉⑤SAPMO-Barch,“Die Unterredung mit dem Botschafter der CSSR in der DDR V.Kolar,3.April,1968",DY 30-3616-02-082。

3月23日,华约五国在东德城市德累斯顿召开了领导人峰会。捷共领导人事先对会议议程不知情,只是从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处得知,会议将讨论集团内的经济合作问题,直到乌布利希致会议开幕词时才知道,原来此行是去接受“五国法庭”的质询⑥《杜布切克回忆录》,新华出版社2001年版,第163-166页。。从解密的东德方面的会议记录看,乌布利希和波兰领导人哥穆尔卡在会议上对捷的态度最强硬,匈牙利领导人卡达尔相对软化。乌布利希在开幕词中要求杜布切克解释捷共中央的计划及其行动纲领,同时强烈要求捷共新领导层将反对西德帝国主义与捷克内政问题相关联。他指责说,“由于西方对你们知识分子的影响及你们没有开展意识形态斗争,捷克斯洛伐克过去十年来一直是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阵营渗透的最有利点”;“西德帝国主义位于你们的西部边境上。完全自由化会给你们造成很多困难。敌人正在发动意识形态攻势,因此,你们此时去搞彻底的自由化只会自食其果”。尽管苏联在德累斯顿会议上对捷的态度要比波兰和东德温和些,但勃列日涅夫也认为斯姆尔科夫斯基代表捷共中央接受西德媒体的采访是反社会主义和反党行为。他希望捷共能够对现状做出调整,以阻止事态向危险方向发展,否则苏联难以继续对事态保持中立⑦勃列日涅夫曾要求不保留会议记录,但东德方面仍然私下做了会议记录。。德累斯顿会议的重要性在于,它为接下来华约五国举行的数次关于“布拉格之春”的会议提供了基本模式。它认为捷克斯洛伐克自1968年1月以来的趋势是走向“反革命”,并要求其放弃诸多改革措施。捷共代表团的出席本身就意味着捷内政与华约各国紧密相关,可以成为华约国家多边会议探讨的主题。东德作为会议东道主,不仅在其他国家面前展示了对捷改革的强硬态度,还成功地将西德的威胁和捷克斯洛伐克内政联系在一起对捷共进行批判。对苏联来说,华约其他国家对捷共改革的不同态度,为其提供了在危机面前软硬兼施的筹码①Jaromir Navratil,ed,The Prague Spring1968,Central European University Press,1998,p.64。

德累斯顿会议后,捷共并未按照华约五国的要求放弃改革,而是在新闻自由、重审错案冤案以及人事等方面进一步加快了改革步伐。在外交上,捷共在一些场合表达了同西德政府,尤其是同社民党搞好关系的愿望②Michael Sodaro,Moscow,Germany and the West,from Khrushchev to Gorbachev,p.110.,相应地,捷媒体大幅减少了对西德的批判宣传。1968年3月底4月初的捷共中央全会召开后,选出了新的党和政府领导层,发表了著名的《行动纲领》。纲领强调要使捷克斯洛伐克加强国内外企业及市场的联系,进一步融入世界经济。随后,杜布切克、切尔尼克和斯姆尔科夫斯基组成了捷共新领导层的三驾马车,由此正式拉开了“布拉格之春”的大幕。

对于捷共的《行动纲领》及其改革的进展,东德越发感到怒不可遏。4月16日,乌布利希和捷克斯洛伐克驻东德大使科拉尔的会谈几乎完全成了给捷共“上课”及发泄怒气的机会。科拉尔传达了杜布切克对继续争吵“不感兴趣”及渴望保持与东德的友好关系的愿望,甚至提出了派团前往东德学习经济建设的请求。不顾苏联令其就哈格的言论道歉的要求和杜布切克和解的愿望,乌布利希指责说,斯姆尔科夫斯基等人接受西德媒体采访并提及德国社会主义运动中的问题就是在干预东德内政。他说,“东德处于斗争的最前沿阵地”,“捷克斯洛伐克国内现在存在一个敌视东德的中心,这些人在西德的电视上露面而且支持同西德发展关系。对这些人来说,敌人是东德而非西德”。他还不满意捷克的新闻自由措施:“为什么你们在布拉格有数百个西方记者,而且这些人还能够从事针对我们的自由报道?”“对我们来说,这就是间谍行为”,“没有人能长期忍受针对东德的精神战”。对于捷克正在进行的重新审理斯兰斯基案件等冤假错案,乌布利希批判道,“为什么你们必须偏要把死人挖出来才行?”“你们国内有个热衷于挖掘旧事的团体,反革命因此能够长期存活”;“当西德和西柏林的青年都在反对美国侵略越南,反对斯普林格出版社和自由欧洲电台的时候,你们却在发布‘共产主义恐怖’的材料。西方媒体每天都能利用你们公布的材料攻击整个社会主义世界体系”。针对国内体制问题,乌布利希认为捷共应该向东德学习,“我们东德有一个定位和运行良好的领导体系”③SAPMO-Barch,“Aufzeichnung des Gespr?ch zwischen Ulbricht und Kolar,17.April,1968",DY 30-3616-03-044。

《行动纲领》及捷共中央人事调整之后,苏联对捷改革的态度变强硬。在5月4-5日进行的苏捷莫斯科双边会谈中,杜布切克承认有西德和西方企业准备给捷克斯洛伐克提供援助和贷款,还提到了同西德社民党的私人接触,但却隐瞒了勃兰特的心腹巴尔4月赴布拉格与捷共会谈的情况,并向苏方表示,捷共中央并未接受勃兰特派个人代表来捷谈判的请求①双方具体谈判内容,参见Aufzeichnung des Ministerialdirektors Bahr,21.April,1968,AAPBD,1968,Dok 134。勃列日涅夫警告,“有些社会主义国家已经接受过这种‘帮助’,但却不知道怎样应对它带来的后果”。他还威胁道,“捷克斯洛伐克的社会主义事业能否继续不仅关乎其自身,还牵涉到你们的邻居和盟友以及全世界共产主义运动”②“Document No.28:Stenographic Account of the Soviet-Czechoslovak Summit Meeting in Moscow,May 4-5,1968",Jaromir Navratil,ed,The Prague Spring1968,p.114-125.。6日,苏联外长葛罗米柯同捷外长哈耶克谈话,威胁称苏联会竭尽所能阻止捷克对西德的政策发生变化③“Document No.33:Report by Czechoslovakia Press Agency Correspondent Jan Risko from Moscow,May,12.1968",Jaromir Navratil,ed,The Prague Spring1968,p.145-146。莫斯科会议后的5月8日,华沙五国在没有捷方参与的情况下秘密集会,会议决定在与会各国间建立“热线”互通有关捷克问题的信息,苏共和统一社会党在中央委员会设立专门机构评估和处理捷克问题。这次会议为华约五国形成对捷改革的干预同盟做出了安排。在会议的具体讨论中,乌布利希指出,必须认识到寻找捷共党内其他“健康力量”的重要性,“即使捷共主席团支持正确政策的只占少数派,我也会支持对这一少数派提供帮助”。他还提出了派东德国民军参加华约在捷克境内演习的请求,认为这样的演习也会帮助提升捷共党内“健康力量”的地位。此时勃列日涅夫和卡达尔都依然表示,杜布切克在国际上和捷克国内都享有巨大支持,不应该放弃他。勃列日涅夫尤其希望“乌布利希和哥穆尔卡同志能够同意,不要在现在这个时候全盘批判整个捷共新领导层”④会议内容参见Manfred Wilke,Ulbricht,East Germany,and the Prague Spring,p.352-354;“Document No.31:Minutes of the Secret Meeting of the‘Five'in Moscow,May 8,1968",Jaromir Navratil,ed,The Prague Spring 1968,p.132-143;Jan Pauer,Der Einmarsch des Warschauer Paktes,Hintergründe-Planung-Durchführung.Bremen,1995,S.58.。

莫斯科会谈后,东德加强了对捷共的批判。东德认为,西德社民党的“新东方政策”是企图渗透并从内部颠覆东德,而捷媒体竟然赞扬社民党3月份的纽伦堡党代会,这等于干涉东德内政,“体现了西德帝国主义的意识形态”⑤Manfred Wilke,Ulbricht,East Germany,and the Prague Spring,p.350。5月24日,东德《新德意志报》以“波恩的恐惧与希望”为题,全面批判捷克的对外经济政策。文章指出,捷方5亿美元从西方购买设备的计划只会满足勃兰特和世界银行行长麦克纳马拉在社会主义国家扩充资本主义经济的战略⑥Neues Deutschland,24.5.1968。6月17日,作为修复关系的一次尝试,捷克斯洛伐克外长哈耶克访问了东柏林,但却陷入同东德方面的争吵中,乌布利希及东德外交部长温策尔等都警告捷共不要同西德社民党发展关系⑦Hermann Wentker,Auβenpolitik in engen Grenzen,S.266。

“布拉格之春”此时在东德国内已经造成了很大影响。作为东德异见者代表人物的前洪堡大学教授哈弗曼在斯塔西的严密监视下,仍然接受了一家捷克斯洛伐克杂志社的采访。他在采访中指出,“世界各地的社会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都对捷国内正在发生的事情抱有真挚的同情和巨大的期望”①Lutz Priess,Die SED und der"Prager Frühling”1968,S.139;一名东德广播公司的职员也对“布拉格之春”表示同情,认为社会主义必须改革,而发展程度更高的东德理应是最先改革的国家②BStU,MfS,AIM 560/85,13.Mai,1968,in Stefan Wolle,Der Traum von der Revolte,Die DDR 1968,S.90.。为避免本国进一步受到“布拉格之春”的“感染”,东德政府加强了对国内舆论和社会的控制。5月中旬,东德政府禁止德文版《布拉格人民日报》在东德国内发行和流传并出台措施缩小两国人员交流规模。7月18日,东德边防机构给统一社会党中央提交了一份近期东德公民进出境的报告,指出了政府应特别关注的几大倾向,其中包括不断增长的东西德及东西柏林民众的交流,经由捷克斯洛伐克逃往西方的东德公民数量的增加,位于布拉格的国际学生联盟向东德公民签发国际学生签证及进口打印设备等。如前所述,1967年的双边条约大大促进了两国间的人员交流。据东德政府统计,1968年6月份有24.4万东德人前访捷克斯洛伐克,21.4万捷克斯洛伐克人来东德,而仅7月份前半个月就已有15.4万东德人前往捷克斯洛伐克,9万捷克斯洛伐克人来东德。对此,统一社会党政治局负责宣传工作的阿尔伯特·诺登发出指示,要求东德媒体和政府停止对扩大两国间旅游的宣传③SAPMO-Barch,“Schreiben Albert Norden an Walter Ulbricht,26.Juli,1968",DY 30,NL 2/31。7月14日,斯塔西开始向捷国内派遣“非正式工作人员”(IM)以“抵制捷反革命势力的影响及壮大进步势力”并获取相关情报。到8月底,有61名IM同捷公民中的“进步势力”建立了联系,另外8人被派往“政治意见摇摆不定者”处收集情报④Dominik Trutkowski,Der geteilte Ostblock,S.107.。

6月27日,要求进一步改革的“两千字宣言”在捷国内报刊刊登后,引起苏东阵营其他国家的强烈不满。29日,弗洛林给乌布利希的报告指出,“这份文件是反革命的宣言书,并包括了实施反革命意图的具体方法”⑤Lutz Priess,Die SED und der“Prager Frühling"1968:Politik gegen einen“Sozialismus mit menschlichem Antlitz",S.177.。尤其令东德政府紧张的是,东德国内在“两千字宣言”发表后,在社会各阶层仍然存在着支持甚至要求效仿捷共改革的呼声。位于柏林的国家防辐射研究中心的一名工程师向党中央报告了其上司K博士与捷克同行交流以及周末亲自前往捷克时发表的言论。K博士指出,“我们只能读到‘两千字宣言’的部分内容,为什么不是全部呢?”“如果有人能将捷克斯洛伐克的形势传染给我们就好了!”“乌布利希不会改革,昂纳克继位的话也不会这样做。如果局势想要有所改变,那也只有期待昂纳克的后任才行”⑥SAPMO-Barch,“Informationüber den Mitarbeiter der Staatliche Zentral fürStrahlenschutz in Berlin-Friedrichshagen,Dr.K,20.Juli,1968",DY 30/IV A2/2/028/141。斯塔西还从柏林一名18岁学徒工寄给捷共的信中发现,这名青年表示自己同使用合法手段与党内斯大林主义者作斗争的捷共进步力量站在一起。当这位青年企图在同事中发动支持捷共的签名时,遭到斯塔西的逮捕⑦BStU,Abt.XVIII/A,9.Informationsbericht vom 1.August 1968.in Stefan Wolle,Der Traum von der Revolte,Die DDR1968,S.91-92.。在柏林轨道机车研究所,有工作人员表示,应该向捷克派遣参观团以了解真实的情况。

在此时的东德看来,捷共非但未在德累斯顿和莫斯科会谈之后对国内“反动势力”采取措施,反倒变本加厉。5月底6月初的捷共中央全会结束后,弗洛林发回的分析报告认为,捷共中央并未在会议上“同文化领域和中产阶级知识分子里的修正主义者进行争论,也根本没有提及共产党对社会的领导作用问题”①Manfred Wilke,Ulbricht,East Germany,and the Prague Spring,p.354-355.。更重要的是,此时苏共也认为,“捷共中央的所谓反右派及反动势力的措施,既没有落实在政治和意识形态层面,也没有有组织地实施过。因此事实上什么都没改变。”②Ibid,p.3689月份即将召开的捷共十四大是捷内外部势力关注的焦点。捷外交部长哈耶克在向西德国务秘书杜克维茨秘密传递的信息中说,捷方在非常犹豫的情况下签署了1967年2月的《华沙宣言》和4月的《卡罗维发利宣言》,至今仍感到后悔。他甚至表示,杜布切克上台后,捷克斯洛伐克只有两处边境是安全的,那就是同奥地利和西德的边境;捷共十四大后,同西德建交不再会是几年,而是几个月的问题③Aufzeichnung des Staatssekretǎrs Duckwitz,20.Juli,1968,AAPBD,1968,Dok 198。7月21日东德一份情报分析指出,十四大后,“捷共会在《行动纲领》基础上实施社会民主主义。党会失去其指挥作用”④SAPMO-Barch,“Informationüber die Vorbereitung der Gründung einner sozialdemocratischen Partei,23.Juli,1968",DY 30-3620-01-078。7月底,东德“捷克问题工作组”的一份分析报告认为,在捷共和苏共会谈后,捷国内的反苏反社会主义形势更加激化了,“捷共政治局所谓‘社会主义复兴和民主化’等表态都违背了苏联的利益”,“支持同苏联的联盟以及反对修正主义的正统马克思主义观点只是零星地出现过”⑤SAMPO-Barch,“Wertung der Informationüber die innenpolitische Reaktion der CSSR auf Verhandlungen KPC-KPdSU,31.Juli,1968",DY 30-3620-02-022。苏联也开始认为,“健康力量”会在即将到来的捷共党代会中失势,捷共会整体滑向“右派”⑥Manfred Wilke,Ulbricht,East Germany,and the Prague Spring,p.355。

7月11-19日,波兰、东德和苏联三国进行了联合海军演习。14-15日,华约五国在华沙开会,其中东德及波兰的态度尤其强硬。与哥穆尔卡一致,乌布利希认为“帝国主义在捷克斯洛伐克的干预是其全球大战略的一部分”;“必须清楚,我们面对的是波恩和华盛顿有组织的阴谋活动”;“捷共同西德政府在布拉格进行涉及到10万苏台德德意志人遣返的谈判难道是小事么?”“海恩莱因死了,但捷克却在和他的继承人谈判”。乌布利希强调这次会议推动了社会主义国家共同合作,以反对西德所谓的“新东方政策”及美国的侵略⑦海恩莱因是30年代苏台德德意志人领袖,政治上支持纳粹主义和苏台德地区并入德国。乌布利希在这里不仅批判了捷共,也影射西德政府是纳粹的继承者。“Document No.52:Transcript of the Warsaw Meeting,July 14-15,1968",Jaromir Navratil,ed,The Prague Spring1968,p.212-233.。会后由五国首脑共同签署的致捷共中央的“华沙信函”是对捷的最后通牒,标志着苏东阵营的军事干预已箭在弦上。信函有多处提及西德和捷克斯洛伐克的关系,并再次明确了东德和波兰的观点,指出“尽管西德现在采取的是极端敌视我们这些国家安全利益的政策,但捷国内却到处都是要求修改我们对西德共同政策的声音。西德官方及复仇主义者充满诱惑的呼吁得到了你们国家(捷共)领导集团的积极反应”;“毫无疑问,国际帝国主义反动派已深深地干预了捷克斯洛伐克的事态。西德统治阶级非常积极地试图利用捷共改革,来挑起社会主义国家间的矛盾,孤立东德以实现其复仇主义政策目标”。信函还明确地发出威胁,“我们坚决同反共势力作斗争,为在捷克斯洛伐克保留社会主义制度打一场决定性战役,不仅是你们,也是我们的责任”①Правда,18.7.1968。

8月1日,东德统一社会党政治局会议指出,有必要以各种方式给予捷国内反革命势力致命一击②“Document No.68:Report by Soviet Ambassador to the GDR Pyotr Abrasimov on East Germany's Position vis-a-vis Czechoslovakia,July 28and August 1,1968",Jaromir Navratil,ed,The Prague Spring1968,p.316.。8月初在布拉迪斯拉法举行的军事干预前最后一次苏东阵营集体会议时,乌布利希给勃列日涅夫写信,要求双方在会议上的观点能够保持一致③SAPMO-Barch,“Brief von Ulbricht an Breshnew,1.August,1968",DY 30-3621-01-059。此时捷共却仍对苏联抱有希望。会议上杜布切克表达了只同苏联进行双边会谈的态度。最后,在乌布利希和哥穆尔卡等人的强硬态度下,由苏共和捷共起草的会议最初宣言加入了“坚决支持民主德国”及指责西德帝国主义等言辞,强调社会主义国家有集体责任捍卫社会主义④宣言内容参见:“Document No.73:The Bratislava Declaration,August 3,1968",Jaromir Navratil,ed,The Prague Spring1968,p.326-329.。12-13日,乌布利希率领东德代表团在捷克的卡罗维发利同杜布切克率领的捷克代表团会面,一方面是试探捷共是否对其政策进行了调整及捷克的具体情况,也是对外界摆出争取和平解决问题的姿态⑤乌布利希随后对莫斯科汇报了此行的情况,但相关材料未在东德档案里找到。。由于观点的分歧,会谈结束后乌布利希甚至不敢单独面对捷克斯洛伐克媒体,要求杜布切克与其一起到场,回答记者提问时也敷衍搪塞⑥SAPMO-Barch,“Protokollüber das Gespr?ch zwischen Mitgliedern der Delegationen der SED und der KPC nach dem Abendessen am 12.8.1968,13.August,1968",DY 30-3621-01-060。更让他感到不快的是,在新闻发布会上,杜布切克甚至都未提及欧洲稳定必须建立在两个德国达成一致的基础上等东德关注的问题⑦Michael Sodaro,Moscow,Germany and the West,from Khrushchev to Gorbachev,p.122。8月21日,华约五国悍然发动了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军事入侵⑧华约方面对德国军队二战后再次进入捷克斯洛伐克很敏感,东德军队并未开进捷境内。,与军事入侵同步,东德政府强化了对国内的控制。

从8月初开始,除了《新德意志报》外,几乎所有的东德媒体都对捷克斯洛伐克事态噤声。邮政信件、微型收音机等传播媒介也被禁止使用。同时,除音乐演出之外的所有西方来访活动都受到严格控制。入侵发生后,东德公民被禁止前往捷克,两国之间所有口岸也随即被关闭,所有的人员及物资交往被中止⑨Dominik Trutkowski,Der geteilte Ostblock,S.109.。8月27日,斯塔西主管米尔克在给下属部门主管的指示中表示,“目前身处东德的捷克斯洛伐克反革命势力可能在东德公民中寻求避难所及藏身之处。因此,‘斯塔西’的所有的‘非正式工作人员’(IM)及秘密工作人员(GM)都应加强联系,调查及控制所有可能的避难行为”①BStU,Bezirksverwaltung Groβ-Berlin,A 1140/1,in Stefan Wolle,Der Traum von der Revolte,Die DDR1968,S.156。尽管如此,东德境内仍然出现了规模不小的对华约入侵行径的抗议。据斯塔西统计,从8月21日到9月8日,柏林389个地方总共出现了3528张传单,在212处地点出现了271份标语。这些传单和标语大都针对华约入侵捷克,要求立即撤军,还有的是支持杜布切克及捷共中央的“修正主义”道路,只有一小部分公开支持“反革命”。到11月30日为止,有1290名东德公民由于反对华约侵略,支持“布拉格之春”被捕②BStU,HA IX,2670,in Stefan Wolle,Der Traum von der Revolte,Die DDR1968,S.160。在东德的爱尔福特、姆尔豪森以及沃尔盖斯特等地,甚至出现了围攻或准备围攻政府机构的有组织行为③Stefan Wolle,Der Traum von der Revolte,Die DDR1968,S.164。入侵发生后,东德政府还对其驻外使领馆工作人员进行教育,要求他们“正确理解”捷克斯洛伐克的形势④SAPMO-Barch,“Protokollüber die Sitzung der Parteileitung am 2.9.1968Phnom Penh,4.9.1968",IV A 2/20/678。

1968年对东西方来说都是动荡不安的一年。随着捷共改革而出现的“布拉格之春”,风起云涌的学生运动与反战反霸运动合流,给苏东阵营国家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而处于冷战前沿的东德还同时面临着西德的“新东方政策”可能带来的危机。这些危机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1967年的友好互助同盟条约打造的“钢铁三角”并未给东德提供应对西德外交攻势的屏障,捷克斯洛伐克等国出于自身利益考虑,随时准备和西德发展关系,而杜布切克政府在《行动纲领》中明确表示要“支持联邦德国的现实力量”更令东德不满。二、捷共在国内的改革从根本上让东德政府感到惧怕。杜布切克上台开始的一系列改革,加上捷克与东德公民之间的频繁往来,使统一社会党不得不加强国家控制以应对来自捷共的“修正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的威胁,从而结束了60年代初柏林墙修建以来东德国内的政治经济改革。

东德应对“布拉格之春”的策略是:将对捷共改革的批判同西德“复仇主义”渗透及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威胁联系起来,以此加强阵营内部的团结;在苏联和华约峰会面前保持对前两者的强硬态度,促使苏联对捷强硬和支持东德,并最终对捷动武。对苏联来说,东德对捷的强硬态度,不仅使苏联在德捷争论中有机会表现“中立”,从而加强其外交的灵活性,同时,东德的存亡也为军事侵捷提供了借口。从“布拉格之春”开始后,苏东阵营真正担心的是,任其蔓延,它所激发的新闻和言论自由以及民族国家利益意识会传染给其他国家;发展下去,不但会导致东德的孤立,还会导致整个苏联模式和华约的崩溃。因此,作为态度最为强硬的国家,东德同华约四国一起粉碎了社会主义兄弟捷克斯洛伐克短暂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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