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贝阿特丽丝形象的悖论
2013-03-22刘文洋
刘文洋
(辽宁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纳撒尼尔·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1804—1864)是美国19世纪影响最大的浪漫主义小说家,他建构了能够体现美国民族文学独特性的“美国罗曼司”,使美国民族文学逐渐摆脱了宗主国的文化模式。《拉帕西尼的女儿》(Rappaccini’s Daughter)一贯被认为是霍桑最好的短篇之一[1],人物的多重象征意义与主题的模糊性赋予小说丰富的阐释空间和多种解读的可能性。它是霍桑作品中最具特点的并且也是最具争议的一部短篇佳作。
一、拉帕西尼的女儿
与霍桑大部分作品的背景设置在深受清教影响的新英格兰不同,《拉帕西尼的女儿》发生在文化氛围浓厚的意大利东北部城市帕多瓦。拉帕西尼医生(Doctor Rappaccini)不顾自然规律,在帕多瓦建造了一个尘世花园,俨然将自己塑造成取代上帝的宇宙主宰。意大利青年乔瓦尼·古斯康蒂(Giovanni Guasconti)来到帕多瓦大学(University of Padua)求学,他从租住的寓所的窗户俯瞰邻家的花园,邂逅了拉帕西尼医生的美丽女儿贝阿特丽丝,并对其一见钟情。拉帕西尼医生为了满足自己对科学的狂热追求,不惜将亲生女儿贝阿特丽丝作为实验品,从她降生起就用毒药喂养,直到贝阿特丽丝全身都被毒素浸染,成为世上最致命的毒药。乔瓦尼不顾拉帕西尼医生的竞争对手、自己父亲的老友巴格利欧尼教授(Professor Baglioni)的警告,迅速与贝阿特丽丝坠入爱河。可惜的是,挚爱贝阿特丽丝的乔瓦尼在与恋人接触的过程中也不幸身染剧毒。得知真相之后,乔瓦尼的自私无所遁形,他的谩骂彻底粉碎了贝阿特丽丝生存的希望,最终在心怀叵测的巴格利欧尼教授的怂恿下,乔瓦尼将所谓的解药送给了贝阿特丽丝。贝阿特丽丝喝下解药后,倒在她父亲和乔瓦尼的脚下死去,纯真善良的姑娘就这样在父亲和爱人的伤害下香消玉殒了[2]。
二、贝阿特丽丝形象的悖论
贝阿特丽丝是拉帕西尼医生的女儿,是信奉科学的父亲可怜的实验品。自降生一刻起贝阿特丽丝就被滋养在毒花药草中,全身充满了致命的毒素。但是贝阿特丽丝却心地善良,品质高尚。贝阿特丽丝是集善恶于一身的矛盾混合体,她形象的悖论使整篇小说充满了张力。
(一)天使贝阿特丽丝
1.《神曲》中的互文
小说伊始,霍桑即明确地提示读者贝阿特丽丝与但丁《神曲》中同名主人公天使贝阿特丽丝的关联性。当乔瓦尼准备走进租住的寓所时,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寓所入口处一面久已绝嗣的家族的族徽。乔瓦尼对祖国(意大利)的伟大诗篇颇有研究,他立刻想起这个家族的一位祖先,或许正是他租住的这间寓所的主人——曾被但丁描绘成地狱中承受永恒折磨的可怜人。此情此景不但触发了乔瓦尼的伤感之情,也自然地引发了读者在与《神曲》的互文中展开对两位同名主人公的相似性的联想。但丁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先驱,被恩格斯誉为“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他曾对一位名为贝阿特丽丝的少女一见钟情,可惜的是少女后来另嫁他人。但丁对于贝阿特丽丝的爱慕是纯粹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在他的思慕与想象中,他已将贝阿特丽丝神化,升华为理想的完美女性形象。对于贝阿特丽丝的眷恋也刺激了但丁的灵感,他为贝阿特丽丝写下了一系列细腻委婉、感人至深的诗篇,更是将其幻化为天使,永久地保留在其不朽著作《神曲》中。《神曲》由《地狱》《炼狱》和《天堂》三部分构成,是对但丁梦游三界的神奇描述。当但丁迷途于黑暗的森林时,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受已成为天使的贝阿特丽丝的委托,帮助但丁脱离了险境,随即带领但丁游历了地狱和炼狱,然而维吉尔的陪伴只能到此为止,他还没有资格进入天堂。引导但丁游历天堂的正是与《拉帕西尼的女儿》中女主人公同名的贝阿特丽丝,她的美德使得她可以穿梭于善者的归宿地——她象征着信仰,指引但丁跨越苦难和考验,亲自感受天堂至善至美的最高精神境界。《神曲》中贝阿特丽丝的经典文学意象已经深深印在历代读者的心中,读者再次邂逅这位同名主人公时,必然会与《神曲》中的天使贝阿特丽丝建立起历时态联系。调用脑海中早已存在的天使贝阿特丽丝的意象,读者很容易先入为主地将拉帕西尼的女儿等同于纯洁的天使。霍桑显然有意借用读者熟知的《神曲》中的贝阿特丽丝形象凸显拉帕西尼女儿精神上的完美,虽然心灵的通透与肉体上的剧毒陷入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之中,但是在精神上拉帕西尼的女儿——贝阿特丽丝完全可以等同天堂的天使。
2.飞天的天使
如果说小说伊始霍桑描写的贝阿特丽丝只是具有天使的意象,小说结尾贝阿特丽丝的飞天则表明贝阿特丽丝已经完全脱离了尘世的污秽,在天国中完成了灵与肉的统一。神与人之间的一个基本差别就是:人只能生活在下界凡尘,而神则住在天界仙境。神在高兴或方便的时候也可以下凡来人间走一遭,其出入圣、俗两届的特异本质是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古今艺术家在塑造女神形象时也特别留意的一种细节特征就是她们能够飞升的能力。无论西方的天使,还是东方的仙女,她们除了具备两足动物的行走能力,还具有鸟类的翱翔本领。正是这种人类自古就艳羡不已的飞行本领使得天使仙女们显得飘逸脱俗[3]。西方的天使设有不同的级别,但是他们共同的特征都是背后长有翅膀,本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亮周遭。而东方比如中国的仙女,虽然不代表圣灵,但是她们都飘逸轻柔,拥有飞天的能力。因此,才有天女下凡的美好想象、有嫦娥升天的民间传说,甚至中国的敦煌莫高窟就是古代飞天的标志。《拉帕西尼的女儿》中当乔瓦尼认为自己已经感染了剧毒时,他多日以来潜藏于心的恐惧与怀疑终于在对贝阿特丽丝的谩骂中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乔瓦尼的发泄将他人性中自私的一面暴露无遗,然而发泄之后,他又想起自己与贝阿特丽丝之间亲密的感情,他妄想着贝阿特丽丝的原谅,梦想着他们之间尘世的结合。自然地,乔瓦尼想起了巴格利欧尼教授送给他的解药,但是他不知道天使受伤的心只有在天堂的泉水里洗濯,随着时间的流逝才能慢慢痊愈。贝阿特丽丝深知自己的肉身已被父亲拉帕西尼医生的技术彻底改变,毒药是她生命的养分,解药反而意味着死亡。贝阿特丽丝已然预知自己喝下解药的结果,她用生命的最后一息声音与尘世的爱人乔瓦尼告别:“永别了,乔瓦尼!你的话语铅一般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但当我飞升时,它们也会远远飘落。哎,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天性中的毒素就比我的更多呢?”[4]至此,贝阿特丽丝天使般纯洁的灵魂终于脱离了充满毒素的肉体皮囊,不再无奈地受缚于毒草丛生的花园。中世纪最著名的神学家奥古斯丁与阿奎那都认为人由上帝创造,介于属灵的天使与属肉的动物之间,由理性的灵魂与肉体两部分构成。天使没有肉体,只是精神体;动物只有肉体,没有理性的灵魂;人则是两者兼而有之。贝阿特丽丝的飞升表明她已经了却对尘世的眷恋与无奈,她的精神已经挣脱尘世的寄宿躯壳,在天堂里得到解脱,实现了最终的灵与肉的统一,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使。
3.泉水的隐喻
贝阿特丽丝作为花园意象的延伸,花园中的泉水是贝阿特丽丝精神的现实投射,象征着贝阿特丽丝天使般纯洁的精神和不变的信仰。水是组成世界的基本要素,是生命之源,是人类繁衍的载体。人类文化大多起源于大河流域,因而在中西方文化中,水作为自原始社会传承下来的人类共同的心理积淀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是一个重要的原型意象。当水携带着原始文化意义进入文学作品时,就完全摆脱了它单一的自然物的属性,而具有独特的思想和情感的特征。在人类的话语系统中,水意象已经超越自然物的普通含义,成为一种负载着复杂的深层内蕴的原型。水意象通常频繁地出现在世界各种典籍中,具有高度的象征性[5]。水滋养了世界万物,与人类生活交织在一起共同超越了千年的历史时空,演化为时间的见证:从世界之初,在地球一片空虚混沌中,神的灵运行在黑沉沉的水面上[6],到子在川上“逝者如斯夫”年华似水的感慨,无不贯穿、渗透着水的时间、生命的内涵。同时,水也象征着信仰和道德。西方文化和思想的基石——《圣经》中就有一条灌溉伊甸乐园之河,再从园中分为四道支流流出。水的生生不息象征着人类亘古以来虔诚的信仰。比较而言,中国文化中更加关注水的“德”。孔子在被弟子问及为何观水时,他的回答是河水川流不息,好像道的流传一样,所以君子见水必观。老子更是直接概括为“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最善的人好像水一样。水善于滋润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停留在众人都不喜欢的地方,所以最接近于“道”[7]。拉帕西尼医生的花园的中心有一座大理石喷泉的废墟,虽然喷泉在不同的世纪被赋予了不同的形体,如今已经无法回溯其原有的图案,但是泉水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兀自欢快地流动着,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泉水是贝阿特丽丝形象的投射,它与贝阿特丽丝的精神有着共同的特性:虽然喷泉已经破旧不堪,但泉水依旧纯洁欢快、光芒不减;贝阿特丽丝虽然出生在毒草丛生的花园,但是她的精神仍然晶莹剔透,流露着信仰的光辉,她的坚贞至善是人类追求的最高境界,她不争的美德人间难得,她是身处花园的人间天使。
(二)妖孽贝阿特丽丝
贝阿特丽丝生性之毒是她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命运,比起人类内心隐匿的种种罪恶,贝阿特丽丝之毒的直观效果使得她异化于常人,与妖孽之称结下了不解之缘。鲜花在贝阿特丽丝手中迅速凋零,甚至她呼吸的气息也充斥着毒素,可以置人于死地。乔瓦尼亲眼看到一只漂亮的昆虫在贝阿特丽丝头顶盘旋,当她欣喜地凝视着这只昆虫时,昆虫却因她的呼吸而摔落到地面,震颤着翅膀死去。贝阿特丽丝虽然美丽善良,但是肉体上可怕的禀赋是她无法逃脱的枷锁,因此她成了常人眼中的可憎、丑陋、令人作呕又要人命的东西。
花园中的紫色灌木是俗世贝阿特丽丝的写照,它绚丽夺目、芳香可人的外表下隐匿着致命的毒素,是拉帕西尼医生的科学之子。作为拉帕西尼医生的俗世之子,贝阿特丽丝与紫色灌木一起成长,她将紫色灌木视为姐妹,以人间亲情钟爱它、照顾它,分享它的气息。她喜欢拥抱紫色的灌木,将自己的容颜掩埋在灌木茂密的枝叶中,将自己的头发与花朵缠绕在一起,并且贝阿特丽丝还有一种奇特的爱好,就是选择衣服的某些式样和色彩加强其与这株紫色灌木的相似之处。贝阿特丽丝与紫色灌木如同双生的姐妹,形成了互为隐喻的对照关系。她们美丽绚烂的外表是诱惑的代名词,更为恐怖的是被引诱的人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当乔瓦尼准备从紫色灌木上摘下一朵花送给贝阿特丽丝时,贝阿特丽丝抓住乔瓦尼的手拼命地阻止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乔瓦尼拽了回来,并且告诫他,碰到了紫色的灌木就会送掉他的命。紫色灌木与贝阿特丽丝一样只可远观,不可接触。贝阿特丽丝被父亲拉帕西尼医生隔绝在花园中,她渴望爱情,却不敢奢望能与爱人长相厮守;她回避着爱人的靠近,因为她深知自己的爱情是毒药,自己的拥抱意味着死亡。当乔瓦尼靠近紫色的灌木时,贝阿特丽丝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乔瓦尼觉得她的碰触令他浑身战栗、毛骨悚然。即使这样简单的碰触,贝阿特丽丝体内的毒素就已渗透到乔瓦尼的体内,将他同化为邪魔的同类。贝阿特丽丝体内可怕阴毒的特性异于人之常类,不祥的身躯如同俗世的妖孽。
三、贝阿特丽丝悖论形象的解析
霍桑是一个思想充满矛盾的作家,他出生于美国清教氛围极其浓厚的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镇,其祖先几代人都是狂热的清教徒,不可避免地受到清教加尔文主义的影响,内心深处以清教的基本教义作为评判社会的标准。同时在成长过程中,霍桑又看到了清教主义的不宽容精神及对异教徒的迫害,内心对其不断地反思。霍桑的一位祖先曾在1692年的塞勒姆驱巫案(Salem Witch Hunt)中迫害过异教徒,这个事件成为霍桑心中永远无法治愈的创伤,他甚至把自己的家族姓氏由“Hathorne”改为“Hawthorne”[8]。霍桑对于清教的矛盾态度及长期的思索已经逐步积淀为其深层心理内容,然后通过文学创作外化呈现于物质形态的文学作品中。因此,对于宗教的内觉体验以及对家族祖辈所犯之罪的愧疚之感,促使霍桑处理小说中清教的主题时对其有一种复杂的既认可又批判的矛盾情感倾向。《拉帕西尼的女儿》中拉帕西尼医生身上体现了清教徒的许多品质:勤奋、睿智、自制、偏执、冷酷、崇尚科学理性、排斥情感。霍桑通过拉帕西尼医生主要是表达他对清教徒的批判,拉帕西尼医生将科学置于亲情之上,戕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以造物主自居,却没有体现上帝的博爱精神,他的狂热和偏执残忍地摧残了贝阿特丽丝的人性。
如果说拉帕西尼医生形象的塑造反映了霍桑对清教的反思及批判,贝阿特丽丝悖论的形象则揭示出霍桑终生无法摆脱的清教原罪意识。成长于清教的家庭环境中,霍桑思想深处的清教徒的意识是难以清除的,成长过程中对于清教的储备体验也迹化于他的作品中。现代精神分析学派认为艺术家的艺术创作与他儿时的经验具有深刻的关联:一个人思考他在童年时代留下的印象并不是无足轻重的;一般来说,残留的记忆——这些东西他自己也不理解——掩盖着他的心理发展中最重要的特征的无法估价的证据[9]。霍桑的先祖是首批移民美洲的名门望族,其家庭世代都是虔诚的清教徒。童年时期清教教义对霍桑潜移默化的影响给霍桑的艺术创作涂上了一种特殊的基调和底色,并在相当程度上决定着霍桑日后作品的创作题材的选择、人物原型、情绪基调及艺术风格。艺术家的体验与其之后的艺术活动是同构的,意向是一个人所形成的具有固定结构的心理图式,意向结构对一个人的认知活动具有很大的控制作用。霍桑童年的成长经历在他的心理上建构起先在的意向结构,因此霍桑将清教中人性恶的概念贯穿到他的众多作品之中,始终无法摆脱清教伦理中原罪意识的先在意向对其的制约。贝阿特丽丝的艺术形象是霍桑内心深处的先在意向结构(清教的原罪意识)在文学作品中的投射。清教的加尔文教义秉持的原罪论认为人类因为始祖亚当的堕落而获罪,完全没有能力拯救自己。人类随着亚当被逐出伊甸园而处于无望的境地,生来就继承着始祖的罪,尘世不过是洗涤罪恶的灵魂净化所。《拉帕西尼的女儿》中,如果略去肉身之毒,贝阿特丽丝可谓是清教唯灵主义理想的现实化身。她已经完全超越了自然的人性:善良、纯真、没有任何伤害别人的私心。人性的心理虽然是复杂的,可无论是从基督教的教义还是从世俗的观点来看,贝阿特丽丝的精神境界都是至善的,她毫无私心的无暇心灵使她整个人散发着神性的光辉,她是尘世美德完美的榜样,称得上是人间天使。不过即使完美如贝阿特丽丝,她也仍然改变不了自己与生俱来的肉体之毒,她是有毒的妖孽。贝阿特丽丝精神上的极端完美更是激发出读者对其无可选择的肉身之毒的惋惜之情,贝阿特丽丝的生存状态是霍桑内化于心的清教原罪情结的投射。贝阿特丽丝是天使和妖孽的混合体,虽然她精神至善如天使,她先天的肉身之“毒”依旧是她无可选择的俗世命运。她的“毒”象征着人类无法推诿的原罪,代表了人类堕落后无可奈何的缺憾状态。
四、结 语
从以上分析不难看出,贝阿特丽丝的“罪”是先天注定的,是后天(尘世)的美德无法置换消解的。贝阿特丽丝的天性之毒昭示着人类永远背负罪恶的命运,即使贝阿特丽丝在精神上达到了至善的理想境地,也无法逃脱这种命运的掌控,生而为人即是她的罪。贝阿特丽丝的悖论形象赋予了小说无限的张力,揭示了霍桑潜藏于内心深处无法摆脱的清教原罪的情感定式。
[1]WAGENKNECHT E.Nathaniel Hawthorne:the man,his tales,and romances[M].New York:The Continuum Publishing Company,1989:52.
[2]刘文洋.《拉帕西尼的女儿》的社会生态学解读[J].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学报,2012(2):180-181.
[3]叶舒宪.千面女神[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4:84.
[4]HAWTHORNE N.Hawthorne’s short stories[M].New York:Vintage Books USA,2011:233.
[5]陈三元.中西文化中“水”的原型意象研究[D].株洲:湖南工业大学,2010.
[6]CARROLL R,PRICKETT S.The Bible:authorized King James version with apocrypha[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7:2.
[7]沈锡麟.老子[M].沈阳:万卷出版公司,2008:20-21.
[8]HART J D.The Oxford companion to American literature[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5:278.
[9]王晓初.童年经验与鲁迅思想及文学的发生[J].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