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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动了劳动者的“蛋糕”解读国际劳工组织2012/13年全球工资报告

2013-03-16若木

中国工人 2013年4期
关键词:份额蛋糕劳动者

若木

国际劳工组织(ILO)于2012年底,发布了《2012/13全球工报告:工资和公平增长》。报告显示,全球实际平均工资的增长仍然低于危机前的水平。剔除通货膨胀因素后,全球2011年的月实际平均工资增长率只有1.2%,低于2010年的2.1%。中国因其庞大的经济规模和强劲的经济表现而对全球工资增长率的计算产生了很大影响。如果不包含中国,2011 年全球实际平均工资的增长率只有0.2%。这份报告提供了全球工资变化与劳动生产率变化的对比数据,分析了二者对全球经济的复杂影响,结论显示在经济危机前十年甚至更长时间以来,许多国家工资和劳动生产率之间的联系被打破,“劳动份额”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呈现下滑趋势,意味着国民收入中只有较低比例流向劳动薪酬,而更多的份额流向了资本。而且,劳动份额下降的现象在许多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甚至比发达国家更为突出。分析显示,技术进步、贸易全球化、金融市场扩张以及劳动者集体谈判能力下降成为全球“劳动份额”下降的主要原因。

全球薪酬增长持续不平衡

在发达经济体,经济危机导致工资“两次下跌”:实际工资先是于2008年下降,然后于2011年再次下滑,目前的情况表明,在2012年,许多发达国家的工资就算有增长,涨幅也非常微弱。在新兴经济体,工资增长普遍更加坚韧,亚洲增长强劲,而非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涨幅温和。在东欧和中亚地区,经济危机导致工资于2009年出现下降,随后恢复增长但涨幅较低。大多数中东国家受到全球经济危机影响,经济增长放缓,工资水平处于停滞状态。

从长期趋势来看,2000至2011年的11年间,世界月实际平均工资增长了不到四分之一,而地区之间增长不平衡的现象突出。亚洲月实际平均工资增长了近一倍,非洲增长了18%,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增长了15%,而发达经济体只增长了5%。在东欧和中亚区域,工资从1990年代经济崩溃这样一个非常低的起点上增长了两倍。在中东地区,工资水平在过去十年间停滞不前,特别是自2008年以来一直在下降。

世界各国工资水平的差距依然十分明显。按2010年美元汇率计算,在菲律宾,制造业工人每小时的报酬为1.40美元,巴西为5.40美元,希腊为13美元,美国为23.30美元,而丹麦高达34.80美元。报告同时援引了美国劳工部的统计数据,称2008年中国制造业每小时劳动薪酬为1.36美元,而2007年印度制造业每小时劳动薪酬为1.17美元。

全球危机对就业和薪酬的影响

2009年世界经济因全球金融危机而开始萎缩,但对不同地区造成的影响非常不均。在较发达的经济体,2009年被视为“经济大衰退”年,是自上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下滑。尽管2010年最初的经济复苏比预期强劲,但是主权债务危机和随之而来的各种紧缩措施使得随后的经济增长明显放缓,在欧洲尤为明显。与之相反,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则避免了整体衰退。

危机发生以来,全世界失业人口还是新增了2700万,使得失业人口总数达到2亿人,占全球劳动力总数的6%。而问题最严重的可能是青年失业率,该数字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比例。按照国际劳工组织的估算,2011年全世界有7500万年龄介于15至24 岁之间的青年人受到失业问题影响,占青年人口总数的比例超过12%。发达经济体的整体失业率从6%上升到8%以上,而希腊、爱尔兰、葡萄牙和西班牙失业率甚至达到了两位数。东欧和中亚国家,实际平均工资的区域增长率大幅波动,从经济危机前的两位数增长变为2009 年的硬着陆。虽然工资在2010至2011年间再度恢复正增长,但数值并没有达到经济危机前水平。亚洲特别是东亚的变化趋势与其他区域形成鲜明对比。亚洲地区工资继续保持高增长,尤其是中国的增长十分强劲。根据中国官方的统计,其“城镇单位”的工资在整个十年间以每年12%的平均增长速度增长,从2000年到2010年增长了两倍多,这也带来了中国“廉价劳动力”时代似乎即将结束的议题。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区域,经济危机打断了强劲的增长周期。虽然该地区一些主要经济体在2009 年出现了经济收缩,但大多数国家的G D P 和就业率依然保持较为稳定的增速。不过,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经济发展与北美市场联系紧密,因而其经济复苏的速度要比南美洲更为缓慢。大多数中东国家均受到全球经济危机影响,经济增长放缓,国际贸易额降低。在海湾合作委员会的成员国家,外来劳动者的数量远超过本地劳动者,就业增长放缓可能只是临时性的。唯一的例外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迪拜金融危机以来,经济滑坡导致对外来务工人员需求降低,特别是表现在建筑行业。非洲2008年到2011年,经济环境持续恶化,特别是北非国家面临着来自外部和内部的双重挑战。外部挑战源自与低迷的欧洲经济的紧密关系,而内部挑战是指埃及、突尼斯和利比亚等国在民主政治进程中发生的激烈动荡和政权交替。在短期内,政权交替造成了外国投资和对外贸易的减少,旅游业也受到了影响。

劳动份额普遍下降,收入不平等继续扩大

报告数据显示,大多数国家劳动收入占国民收入份额不断降低,而资本收入所占份额不断提高,国民收入分配向资本倾斜,成为全球普遍现象。个人收入分配也变得更加不平等,工资额最高10%和最低10%劳动者之间的收入差距在日益扩大。全球大公司,特别是金融领域高管,工资过高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如果计算劳动薪酬总额时剔除收入最高1%的群体,劳动份额下降的幅度则更加突出。经合组织(O ECD)的研究发现自1990年至2009年期间,在30个有数据的发达国家中,有26个国家国民收入中劳动薪酬所占份额下降了。这些国家劳动份额的中位数占国民收入份额从66.1%下降到了61.7%。这与国际劳工组织认为1980年以来大多数O ECD 国家劳动份额都在下降的判断是一致的。根据数据追踪,在发达国家中,其劳动份额占国民收入的比重,从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75%左右下降到全球金融危机前的65%左右。而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中,劳动份额则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早期的62%左右下降到经济危机前的58%。报告称,即使中国这样在过去十年间工资水平大约增长了两倍的国家,而G D P 的增长速度仍然超过了工资增速,劳动份额也在下降。

研究发现,造成劳动份额下降的主要因素包括:技术进步、贸易全球化、金融市场、劳动力市场制度建设以及集体谈判力量的下降。所有因素都对发达国家长期以来劳动份额降低存在影响,而金融化产生的影响最为严重。金融化的贡献率达46%,贸易全球化的贡献率为19%,技术进步的贡献率为10%,两项制度变化(政府消费和工会入会率)贡献了25%。这些结果表明,许多过去的研究很大程度上忽视了金融化的影响力。

通常认为,技术进步应对劳动份额的降低承担主要责任,因为技术“增强的是资本而非劳动”,它增加了对资本及相应的高技术劳动力的需求,而减少了对低技术工人的需求。信息和通信技术促进了生产自动化,加快了生产率的提高和低技能工人的替代步伐。O ECD 最新的研究估计,技术进步和资本积累对1990年至2007年期间发达国家行业间劳动份额变化的平均贡献率达到80%。同时,应该指出的是劳动份额的下降在不同教育程度和技能水平的劳动者之间是不均衡的。国际劳动研究所对发达国家的研究发现,低技能劳动者的工资份额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早期到2005年期间下降了12%,同时,高技能劳动者的工资份额却增加了7%。同样,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 F)也发现在1980年至2005年期间,美国、日本和欧洲无技能劳动者的劳动份额分别下降了15%,15%和10%,但是高等教育水平及以上的技能工人的劳动份额却分别提高了7%,2%和8%。

研究还发现,贸易全球化对劳动份额存在负面影响。全球贸易竞争加剧,劳动力充裕国家进入全球市场虽然从整体上起到缓和工资份额变化的作用。但是贸易自由化使竞争加剧,发达国家大量将制造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以追求更高的利润,导致本国劳动人口的大量失业。即使尚未转移到发展中国家的制造业,也会因为“威胁效应”降低本国劳动者的薪酬。而在一些发展中国家,为了出口的竞争力,长期压低劳动者薪酬的现象也是普遍的。

报告表明,过去金融化对劳动份额下降的作用被大大低估。事实上,各国金融市场在国际层面的相互融合是导致工资份额下降的主要力量。上世纪八十年代以股东利益最大化为基础的公司治理结构转变,以及积极以回报为导向的金融机构的兴起,包括私募股权基金、对冲基金和机构投资者等,都迫使企业追求利润,尤其是短期利润。金融全球化还削弱了劳动者的集体谈判力量。一些劳动者群体,尤其是高管阶层,以养老基金或其他资本收入的形式获得延期报酬,从而在“金融化”过程中受益。对于普通劳动者来说,从这些形式中受益的程度和受益人员数量都是极其有限的。

对劳动力市场制度建设和社会福利的范围等因素对工资份额下降也有不小的影响。这些制度性因素包括工会入会率、最低工资立法、失业救济政策及其覆盖面、解雇赔偿金以及政府消费支出等。许多发达国家工会入会率(工会成员占全部雇员或全部就业人员的比重)的下降总是与工人集体谈判力量的弱化联系在一起,使工人们没有足够的能力通过谈判在劳动薪酬中争取到更大的一块“蛋糕”。最低工资标准和其他“调解”制度,包括就业保护立法、失业救济和其他社会福利和相应缴费制度,都是影响劳动份额下降的制度性因素。此外,政府消费支出和工会入会率会对劳动份额的贡献是积极的,但是近年来,主要发达国家的政府消费支出和工会入会率都是下降的,从而造成了劳动份额的下降。失业扩大也对劳动份额的变化产生了较强的负面影响。由于高失业率的出现必定会对工资产生下行压力,削弱工人的谈判力量。

工资性消费下降影响全球经济复苏

劳动份额在国民收入比重的降低,导致工资性消费下降,对经济的稳定和增长产生了影响,也对社会公平的理念提出了挑战,破坏了社会和谐。不平等的分配和收入向高收入者和资本拥有者集中成为全球范围内公众不满的根源,加剧了社会动荡和社会不稳定的风险。在发达经济体中,还降低了公众对紧缩计划和财政紧缩政策的接受程度。在发展中国家,食品和能源价格的上涨,使底层工资收入者的购买力受到了冲击,因而激发了大量的罢工和抗议。

ILO 的建议

为了全球经济增长和社会稳定,国际劳工组织提出了三点建议:

一是采取措施,重新平衡劳资谈判力量。特别是在当前劳动力市场分割不断加剧和技术变革加速的背景下,将劳动者组织起来更有难度,需要为集体谈判提供更多支持和更有利的环境条件,使工人们能够要求在经济产出中得到公平的份额。同时,注意到低工资工人,承担了更多的不平等的后果,在工资决定时需要更多的保护。确定合理的最低工资标准,是一个有效的政策工具。它能够提供一个体面的工资,为劳动者自身和家庭获得基本的生活保障。

二是增强对金融市场的监管。不平等不断扩大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那些使“金融全球化”不受制约的政策。金融化诱使企业追逐短期利润最大化,把内部的金融资源从实体投资转向高风险的投机性金融投资。没有监管的金融市场不仅加剧了不平等,而且带来了不满意的和不稳定的经济表现。因此,收入分配的“再均衡”要求对金融部门进行更好的监管,恢复其引导资金进入生产性和持续性投资的作用。

三是利用好税收杠杆和加强社会保障。在许多国家,目前的税收政策,相对来说,对资本收入比对劳动收入更加宽松,增加了雇主的劳动成本压力,也影响了劳动者实际得到的收入。另一个不容忽视的领域是社会保障和收入政策。社会保障体系的变革不仅对收入再分配格局有影响,也对初次收入分配,如劳动份额产生影响。后者以不同形式出现,包括通过降低劳动者“退一步”的位置(如失业津贴)或经济学家称之为“保留工资”的方式弱化劳动者的谈判地位。因此,完备的社会保障福利也能够为有效的工资谈判、保障劳动者必要的生活基本收入提供有利的制度环境。同时,在整个社会以及不同缴费者群体、不同受益者群体之间找到社会保障的成本和收益之间的均衡也是必要的。

链接:

国际劳工组织(ILO)发布的按平价购买力计算的世界月薪排名

2012年4月,世界劳工组织以“购买力平价法”计算得出了列入统计的72个国家的月平均工资排名,并通过英国广播公司(B B C)公诸于世。根据ILO 的统计,世界平均的月均工资为1048美元,卢森堡以4089美元位居世界第一。美国3263美元位居第4 名。日本2522美元仅排在第17名。中国香港以1545美元们居第30名,澳门以758美元位居第52名,中国内地以656美元位居第57名。印度以295美元位居第69名。为了便于比较各国工薪阶层收入的购买力,国际劳工组织将各国的月平均工资水平被转化为美元购买力进行统计,因此,我们不能用美元汇率换算以后,得出各国的实际月均工资数额。以中国为例,按平价购买力算出的月均工资为656美元,按汇率计算合人民币4134 元;而实际上根据计算,在中国内地只需2729元人民币就相当于656美元的购买力。也就是说,根据ILO 的统计,按照本币计算的中国内地工薪阶层的月平均工资只有2729元。

附录:世界劳工组织公布的按平价购买力计算的世界月均工资排名(1-20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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