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的绳索
2013-02-01王妍
王妍
【摘要】诗人之所以成为诗人,是内心的需要。不是所有的诗人,都能成为文学史篇章中的一部分。顾城就是这样一个独特的个体,他作为一个独特的文学现象而存在。自他以《一代人》名噪文坛后,对他的研究一直以来都有,成果却相对不多。很多时候一个天才的出现是一种偶然,既不苑囿与时代,相反,却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时代的进程。顾城是一个奇异现象,他用强光的绳索唤醒了一代人。
【关键词】文学;诗词;顾城
一、奇崛迤逦的童话
很多人谈起了顾城的死,也有很多人谈到他为什么死,顾城早期的诗歌以奇崛的想像横空出世,震惊了他的父亲顾工,也震惊着整个诗坛。他用天真烂漫的文字,构造了一个个类似于童话的意境,他用他黑色的眼睛,固执的寻找着光明。可以说顾城早期作品展现的那颗至纯至美的童心感动了一代人,他给我们“画下早晨/画下露水所能看见的微笑/画下所有最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画下想象中/我的爱人/她没有见过阴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他如此的柔软,如此的轻盈,“就橡水中的落花,/就像花上的露水……/只有影子懂得,/只有风能体会/只有叹息惊起的彩蝶,/还在心花中纷飞……(《别》)。读顾城早期的诗使我不自觉地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雪花的快乐》:“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飞扬,飞扬,飞扬——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顾城的诗就是这样带着我们在旖旎的童话中飞扬,飞扬,飞扬……。他是如此的轻灵、剔透,给我们展开《生命幻想曲》:“太阳是我的纤夫,它拉着我,用强光的绳索”。
他的诗歌是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充满了:浅红、粉红、银色、金色、蓝色(蓝天空、蓝海洋),但最为常见的还是黑暗的黑色,纯洁的白色和希望的绿色。
正是这种对于美的执拗而“卡塔西斯”的追求,他的诗歌中充满了纯白、淡绿的夜晚、和绿色故事的这样纯美的意向。顾城童话美还在于把自己成人的深刻、敏锐的思想包裹在纯粹、绚烂的童话外壳里,使诗的风格显得美丽纯净而又发人深省。在当时风格各异的朦胧诗的队伍里,顾城的诗就像他特殊的白帽子一样感动着一代人,可以说有诗的时代就会有顾城这种对于纯净美追求的感动。
三、无处不在的焦虑
海德格尔说,在整个世界都陷于贫困的危机时,只有真正的诗人还在思考生存的本质和意义。在人们度过文革、为新生活雀跃欢呼的时候,顾城用局外人的冷静道出我们最后的归属,虽然冷静,但不免绝望,当我们过早的看到人生的终点,试问我们又如何面对惨淡而又平白的人生。顾城悲剧也许就在于,他没有看清楚诗歌意境和俗世生活二者之间的间隔和区别在哪里,他用悲观的心态写诗,也用悲观的心态来生活。在顾城的世界里诗歌和俗事的生活仿佛是他用童话的画笔描绘得同一世界,它们之间甚至不需要五彩的桥梁,残酷的终极追问与晦暗的现实生活如此奇怪的拼接、共存,“人们在黑夜里惊醒/又在白天熟睡”(《在白天熟睡》)这样的晨昏不分,灰色绝望的世界里,顾城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毁灭观。“对我来说,美是一种状态,它是以使我感到这个世界的虚幻……面对美我有些自惭形秽,我怕走近美而破坏了美。我还有另外一种恐惧,我怕当我看见了一种美的时候,别人也看见了这种美,从而毁灭了这种美”。所以这种患得患失、这种虚幻、这种独占的美的狭隘一方面出自顾城的敏感、脆弱的心灵,另一方面又加剧了顾城内心的不安和焦虑。正是这日复一日加剧的焦虑严重的摧毁着顾城那本就不够强健的神经。
如果一个焦虑的顾城还尚可原谅的话,一个如水仙花般顾影自怜的男人则更为脆弱。从这首《泡影》看来,顾城的诗歌有着预言的意味,对于现实的无可奈何,对于事物的无从把握则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我像孩子一样/紧拉住渐渐模糊的你,徒劳的要把泡影/带回现实的陆地”,“男人最致命的杀手就是自我怜悯。小说家或诗人或知识分子最致命的也是自我怜悯”顾城最后还是做了一个不愿长大的孩子,任性的杀掉了他不愿放手的人。
纵观顾城现象,很多东西值得我们深省。自80年代末始,诗人纷纷自杀,“为了信念而活的诗人终于自杀了,虚无主义已侵入诗人的骨髓,所有传统的价值信念都进入了末日审判的时代。”诗歌这个强光拧成的绳索,似乎拉动不了时代的脉搏,很多时候我经常会想顾城活到今天怎样,那敏感而脆弱的神经是否真的能面对现今文学热退潮后裸露的无诗的大地?
可能我们的文学需要一个更为健康的样态和环境,使我们不需要再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不再用习惯黑暗的眼睛来看这个拥有嫩绿的希望和纯净洁白的世界。我们何时能得到一直被阳光温暖的文学,纵使它涉及人性阴暗的褶皱、黑暗的壁垒和潮湿的沼地,我们依然能从字里行间闻到阳光的味道,感受大地的悲悯和希望的光芒,让希望萌芽,让善美开花……
我仍然有理由坚信只要有人的灵魂在,诗歌就应该存在;只要有人的精神在,文学就不会消亡;只要有人的良知和道德律令在,文明之河就将生生不息。诗人最先聆听的应该是自己内心深处的诗,也许文学的救赎不是在彼岸,而是在“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