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惠芬小说艺术研究
2013-02-01蔡晓琴
蔡晓琴
【摘要】孙惠芬的小说为我们本真地展现了当代东北辽南乡村农民徘徊于城乡之间的生活状态。本文主要从打工、上大学、嫁人、当干部这四方面来分析农民进城的主要通道,勾勒出“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农民的精神状态。
【关键词】孙惠芬;农民;进城
孙惠芬紧抓时代的脉搏,写了在城市化的潮流中辽南农民的生存状态。她笔下的人物,主要分为两种,其一:乡村人物。这部分多为一些女性,她们是乡村的守望者,她们的一生仅有的活动也只限于在村与村之间的走动,她们守望着土地,围着男人、孩子、鸡猪圈度过了其漫长或短暂的一生。那么为什么守望者多为女性呢?这与中国的传统思维定局有太大的牵连,尽管随着时代的发展,女性的主体性地位在增强,但在中国的农村,由于历史的心理惯性,还有一部分女性,仍然难以从平视甚至俯视的姿态对待生活,她们还在心底坚持“出嫁随夫”并盲目跟从,这些女人结婚后成了土地、家庭、丈夫、孩子忠实的守护者。第二:游走于“城”与“乡”的边缘人物。这类人不安于现状,都有着顽固的进城情结。他们逃离乡村奔向城市,坚持着:“乡村——城镇——县城——市……”这样的路线追寻自己的梦。如果说乡村人物一辈子都在农村,那么游走于城乡的这部分人确实算是“见过世面”,但终其结果,他们还是生活在城市的底层,只能看到城市的点,而非面。但是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义无返顾的向前走,奔向城市成了他们的使命。那么,这些人是如何进城呢?从作品中分析,概括起来主要分为四种:
1、打工,这是一种最直接最简单的进城方式,它不需要过多的准备,只需要你义无返顾的向前走,而且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随着现代化进程在农村的侵入,人们开始对土地产生质疑、进而到背叛,他们梦想有朝一日衣锦还乡、成为真正的城里人。对于男人们来说,没有知识、没有起步资金,他们只能出卖劳动力,在工地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拿着最不公平的报酬,他们日复一日从一个工地转向另一个工地,忍受着非人的待遇,他们建设着现代化需要的楼房等设施,然而繁荣却抛弃他们;乡村的女人们也进城打工。虽然她们不清楚具体的城市生活,但她们固执的相信无论如何城市的生活一定优于农村。与男人不同的是,她们没有男人们的力气,再加上没有文化知识,只能加入饭店、酒店等这种需要年轻、漂亮作为资本的队伍中,一步一步落入欲望的织网中。这些男人女人们,到最后,渐渐会发现城里的热闹、繁荣把他们抛离得越来越远。但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和遍体鳞伤的伤害,并没有让他们背起包袱回家,相反,却构成了更加强大的动力来源——他们要让子女们实现真正的“离乡”。
2、上大学。考上大学成为农村孩子的美梦。上一辈的父母们想留在城里最后失败告终,于是把自己的梦想加在孩子身上,大家也有种不约而同的认识:考上大学是改变身份,摇身变为城市居民最为光鲜亮丽的途径,就意味着可以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意味着和公家扯上了关系,在权力阶梯上登上了新的台阶,可以不再受村长的管制欺压,可以不再饱受城市人的白眼与欺凌。就像《上塘书》中人们,他们通过院墙的大小和房子的高低来相互比较日子的富足,房子和院墙成了他们出去炫耀的资本,可“有一天,上塘的前街上,突然出了一个大学生,那供出大学生的人家,盖不起房子,也从不垒墙,房子的虚荣,院墙的虚荣,便顿时化作了一声叹息,哽咽在上塘人的心里边,老辈人那句古话就和大学生的背影,一道凸现在上塘人眼前了:高打墙,阔盖房,不如谁家有个好儿郎。”一时间,大学生的成功进城,使得村里许多孩子被父辈们起了与大学生相同的名字,可能为沾点喜气,也可能认为取这么个名字考上大学的机率相对大些。
3、嫁人。这是一种看上去不劳而获、进城速度最快的方法。这是相对于一部分年轻、貌美的女性来说的。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子,她们深深懂得:嫁入农村后,她们的一辈子也就给安排好了,听公婆的话,养鸡、喂猪、下地、收拾屋子、等待男人……,没有了玫瑰、鲜花,没有了精彩,只剩下单调和重复,于是他们固执地认为,村庄外的世界很精彩,天真地将城市当作自己的彼岸,对城市有着难以抵御的向往。她们主动选择离开家乡,甚至有些不择手段。《春冬之交》中的小兰,她抛弃了贫穷、质朴,抛弃了爱情,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班长,她坚信“一旦同城里人联姻,便毫无疑问地站稳了这块土地”。她期待“联姻”,把联姻看成她在城市站稳脚跟的手段。
4、城镇干部。这是与考大学不同的另一种通道。一些在村里稍有头有脸的人,他们希望从基层做起,先做村里的干部,这样就有机会成为国家政策的传声筒,然后就有机会进城,即使去城里开个简单的会,或者去听领导的教导,他们都会心满意足,因为这样他们就能赢得话语权,就能向村里的人们传达上级的政策,而这政策只有他有权利知道和传达,别的人没有,这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为他争回了面子,赢得了话语的权利。中国农民有这种思想其实和一直有的“官本位”思想密切相连,儒家的思想在中国人的文化心理结构中是普遍存在的,中国人习惯于“官”的思想,把人自然而然分出三六九等,即使在现在,虽然中国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有很大的提高,但在社会生活的表层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权欲的思想仍左右着一部分人的心理和行为,他们貌似现代性的追求,其实是为了给自己赢得更多的话语权。
孙惠芬自觉不自觉地将目光投注在这些乡下人身上,把笔触到这些乡下人的灵魂深处,描写了在现代商品化社会的进程中,乡下人响应着城市的召唤,徘徊于城乡之间的真实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