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翻译工具与翻译工具能力的培养

雷沛华

(枣庄学院 外国语学院, 山东 枣庄　277160)

翻译能力一直是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热点，西班牙巴塞罗那大学翻译能力习得与评估研究小组PACTE的研究成果尤其引人注目。它认为翻译能力是翻译所必需的专家知识系统，通过对各子能力的重组和开发获得；翻译工具能力(instrumental sub-competence)指翻译中使用各种文献资源和信息通信技术(ICT)的程序性知识(Hurtado, 2007:170～172)；译者从认知资源中调取信息的内部支持和查阅各种文献资源的外部支持结合使用时，大部分译文是可以接受的(PACTE，2005：611～618)；译入外语时使用外部支持的频率更高；工具能力弥补译者语言能力和语言外能力的不足，将成为翻译专门技能的又一个重要特征(PACTE，2009:224～227)。翻译教学界也认识到翻译工具的应用能力是衡量学生翻译能力的一个重要尺度，是翻译能力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王湘玲，2010：75)，如果没有得到相应的重视，翻译能力便是片面的，失衡的(王树槐，2008：90)。

本科阶段的翻译课对大多数学生来说是接受翻译教育的最佳机会，既要强调基本翻译技能训练，也是学生继续学习英语的手段。在信息化的今天，还要求学生善于使用因特网、网上词典等电子资源(同上)；《高等学校英语专业英语教学大纲》中也要求学生能“有效地通过计算机网络查阅资料，获取知识，独立从事某些简单课题的研究”。但翻译教学中如何培养和提高学生利用电子工具解决基本翻译问题的研究还不多见。本文借鉴翻译能力培养的研究成果，通过让学生完成“为本校英文网页简介提供文字内容，帮助外国读者了解本校基本信息”的任务，培养翻译工具能力，以促进翻译能力的全面发展。

1　翻译工具能力与电子翻译工具

在PACTE(2003)的研究模式中，构成翻译能力的子能力分别是：双语能力、语言外能力、翻译知识能力、工具能力、策略能力和心理-生理要素，它们处于不同的层级，互相影响和作用。翻译能力包括“是什么”的陈述性知识和“怎么做”的程序性知识。工具能力主要为程序性知识。程序性知识的特点是通过实践自动获得，在翻译能力中居主要地位(PACTE, 2003)，具体是指：识别翻译时使用的重要文献资源和计算机应用工具及各自的功能；认识平行文本的作用，并能正确评价平行文本和重要文献资源的质量；运用恰当策略和翻译工具解决基本翻译问题(Hurtado, 2007: 193-194)，即成功的译者不仅需要使用翻译工具，熟悉它的主要特点，还必须能够正确评价翻译工具对翻译过程各阶段的影响，如理解原文时，翻译工具有助于译者分析原文功能找到需要的信息；在转换阶段能为两种文化之间的差异找到恰当的解决方案；在形成译文的过程中，则应满足译者对目标语词汇的搭配或组合关系等信息的需要(Austermühl, 2006: 14～15)。

信息技术的发展使翻译的主要任务只有广泛使用各类知识库才能完成(同上: 1)，而电子翻译工具(electronic translation tools)主要起知识库的作用，能为译者提供需要的世界知识和专家知识(同上: 12)。Fulford将电子翻译工具定位为应用于翻译行业的信息通信技术(ICT)，包括词典、搜索引擎、百科全书等一般用途软件和翻译记忆等专门用途软件，前者的应用更加普遍，她认为从学会使用搜索引擎等一般用途软件开始是译者的明智选择(Fulford, 2005: 12)。李长栓也表示，只要学会使用电子检索手段，翻译中面临的绝大部分词语和英语用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李长栓, 2006: 22～23)。通过网络搜索获得的电子语料库在表达阶段能帮助译者验证搭配(Austermühl, 2006: 15)，由目标语中某一主题的原创文本组成的小型单语专门可比语料库(specialized monolingual comparable corpora)，与待译文本高度相关，更能帮助译者形成翻译假设和进行宏观语篇结构分析，了解待译文本主题和语篇交际规范(Aston, 1999: 297)，和原文结合使用，则能使译者更加深入地理解目标语和源语，在两种语言和文化之间进行术语、词语表达与语篇规范对比(Zanettin，2006：6)。PACTE的研究也表明，译者的内部支持和单语资源查询结合使用时，译文的可接受度最高(PACTE, 2009: 225)。编制专门语料库的过程也是有价值的学习活动，学生在根据话题相关性和文本质量搜集文本的同时就开始熟悉该文本的主题和类型，分析其宏观结构，对文体恰当性等进行反思，并为意外学习创造机会(Rodríguez-Inés, 2010: 257)。根据本科生的学习和未来就业的特点，本文的电子翻译工具主要是指搜索引擎Google、自制小型语料库等一般用途软件。

2　电子翻译工具能力培养

笔者所任教的某地方高校本科英语专业的翻译课从大三开始开设一学年。本研究在第二学期的汉译英教学中进行。学生经过基础阶段的语言综合训练和半学年的翻译学习，具备了基本的翻译知识和一定的英语水平。在进行本研究之前，教师从本校网页中选取一段文字让学生试译，对学生翻译工具的使用情况进行了调查，结果表明，生活在信息时代的大学生寻求电子工具解决翻译问题的意识已经非常普遍，但对电子资源的特点及其在翻译中的作用缺乏正确认识；他们翻译时经常使用在线翻译工具如“有道翻译”，有时甚至直接采用在线机器翻译的结果；他们对自己的译文和查询结果没有把握，也不知道如何验证。为了培养翻译工具能力，通过与学生协商设计任务如下：要求各班班长负责分配，每人阅读一所英语国家大学的网页，找到包含校园位置、院系设置等大学基本信息的栏目如About us等，收集相关语料编制英语国家大学网页简介小型语料库CEUW(Corpus of English University Websites)，与本校中文网页简介(目前尚没有英语网页)的结构、内容和语言表达方式进行对比，分析各自的特点，然后按照翻译目的和读者期待制定相应的翻译策略并形成译文，目的是帮助外国读者了解本校基本信息，促进对外交流。本次任务要求学生利用在线词典、Google、自制语料库CEUW和语料库检索软件AntConc提高译文质量。本活动分三个阶段进行，每个阶段都提出问题让学生思考，并要求记录自己的思维活动和操作过程，包括查询的工具和作为翻译或译文修改依据的语料等，具体实施如下：

2.1　翻译工具介绍

Austermuehl(2006:64～66)指出，网络文献的质量可以通过以下指标进行评价：作者或来源的权威性、准备过程和展现方式(如是否经过审阅)、元信息(meta-information)如超链接等、文献内容的准确性和时效性等。教师利用学生在试译阶段出现的翻译问题演示网络文件的评价方式， 介绍Google、语料库等电子工具在翻译中的作用和操作技巧，以及在线翻译系统的基本知识。

2.2　语料收集

学生按照要求阅读、收集了包括98所大学基本信息的语料。在教师的引导下，他们发现英语国家大学网页简介篇幅简短，内容精炼，信息明确，而本校网页简介内容糅杂，语篇冗长；为了实现“帮助外国读者了解本校基本信息”的预期功能，必须按照英语大学网页简介的表达和结构规范，用符合目标读者期待的方式对原文进行改写，而不是把原文文字和内容逐字逐句译成英语，因为原语和译入语文化期待不同，汉语读者认为有用、可以接受的表达对英语读者可能没有用处或无法理解。

2.3　原文处理与翻译

引导学生将本校网页简介的主要信息如校园位置、专业设置等提取出来，其中专业设置(教学单位)以竖排方式排列，方便读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需要的信息，删去一些不言而喻、过度渲染或对读者无用的内容。经过处理的原文除去近200字的院系设置外，只剩下150多字，简洁、清楚，却包含了国外读者需要的基本信息：

枣庄学院位于山东省枣庄市，校园环境优美，是读书治学的理想之地。学校占地面积1083亩，图书馆藏书108万册；教职工988人，其中专任教师653人，另有多名外籍教师；在校生12000余人；设有文学院，学校积极开展国际教育交流合作，先后与美国、加拿大、法国、英国、俄罗斯、日本、韩国和台湾等八个国家和地区的共十所大学建立了友好关系。

2.4　译文分析

在介绍CEUW的使用方法之前要求学生翻译以上文字，允许使用自己认为有用的任何工具。以下是一位学生的译文，其翻译日志表明，几乎每个句子(划线部分)都参考、甚至直接采用了在线自动翻译的结果。一方面说明在线自动翻译工具对一些句子和片段的翻译已有出色表现，尤其如1，2，3和9，同时也说明学生对翻译工具盲目依赖，缺乏基本的判断能力。

Zaozhuang college is located in Zaozhuang of Shandong province1. The campus’ beautiful environment, is an ideal place for learning2.The school covers an area of 1083 mu3. The library collection of 1.08 million books4. Teaching staff of 988 people5, 653 of whom are full-time teachers6. Here we also have several foreign teachers. 12000 students in total7.Zaozhuang University has school of liberal art8,.... It actively carry out international exchanges and cooperation9.We have established friendly relations with ten foreign universities of eight countries and areas such as America, Canada, France, Britain, Russia, Japan, Korea and Taiwan10.

Orozco(2002: 281～282)把翻译中的问题分为语言问题(linguistic problem)、非语言问题(non-linguistic problem)、转换问题(transfer problem)和语用问题(pragmatic problem)，并指出在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中，需要调用各项翻译子能力。按照这一分类方式，试对其中一个学生译文中的问题具体分析、修改如下：

1)语言问题：2的可接受性较强，但仍存在语言问题。在教师的引导下，学生以campus为关键词在CEUW中检索，将整句改为The beautiful campus provides an ideal place for learning。4，5，7都不是完整的英语句子，以library和collection为关键词，利用Google搜索发现与其搭配的动词有maintain，hold，house等。如：

The library maintains a collection of books, journals, technical reports, and compact discs ...

The Library holds a fine collection of 16th-century tracts and other publications ...

City Library has a large collection of local history books, census information and ...

Library houses varied and diverse collection of books.

We have estimated that in this time the physical library collection will reach 2.3 million items,

以上语料虽然也出自英语国家网页，但耗时较长，在CEUW中检索除了很快找到以上与library搭配的动词外，还有contain等：

The library contains over 200,000 print volumes,166,000 ebooks, and provides access to 50,000 periodicals...

staff and students have access to more than a million and a half physical items and an extensive collection of online books and journals.

Google和CEUW检索验证、丰富了学生的英语表达方式。学生表示，在线翻译结果虽然还不够完善，但从中可以得到一些提示，与直接翻译汉语相比，修改英语句子的心理压力也比较小。

以faculty和students为关键词在CEUW中检索，学生将5和7分别改为the university has 988 faculty members 和 the university enrolls approximately 12,000 students.

2)非语言问题：8中的liberal art经维基百科查询与本校文学院实际不符。将“文学院”和department一起输入Google，可以在国内高校网页中找到已经被认可的现成译文“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在解决院系名称等专有名词英译问题的过程中，学生还开始思考college、faculty、institute之间的区别，并配合英英词典等工具分析各自的用法。

3)转换问题：1中的college和3中的school是“学校”的机译对等词，结合上下文和本校英文名称改为the university。

4)语用问题：9的问题非常严重，会使人误认为台湾也是个国家。在教师的引导下，学生将后半句改为：with universities of Taiwan region and countries such as America, Canada, France, Britain, Russia, Japan and South Korea.

在教师的引导下，经过再次浏览阅读英语大学网页相关内容，有学生在译文中增加了更具定位功能的信息，如：

Zaozhuang University is located in Zaozhuang city, about two hours’ drive from Qufu, Confucius’ hometown and one hour’s drive from Mount Taishan.

还有的学生模仿英语国家大学网页的形式，增加了travel by train，travel by air等内容。在完成本次翻译任务的过程中，学生认识到了翻译目的，以及为了更好地实现翻译目的和预期功能对原文进行加工和改译的重要性。

在阅读英语国家大学网页时，有的学生还意外发现了teaching excellence的表达方式，并开始探究它和国内大学网页中常见的“教学名师”之间是否可以建立对应关系。如：

Research excellence goes hand in hand with teaching excellence, and our undergraduate and postgraduate students naturally benefit from studying in a pioneering, research-led environment. ( the University of Manchester)

2.5　评价

此项活动占笔译课期末考试成绩的1/5，按是否能够利用电子工具解决基本翻译问题进行评价。要求学生在同学之间互评、教师讲评的基础上反复修改译文，最后请外教和留学生阅读译文，检验翻译目的是否达到。译文分析显示，学生译文质量的差异比较明显，与其英语水平的相关性不大；能频繁使用多种翻译工具的译文质量最高，尽管还不能直接用于英文网页，但可接受性较强(外教的评价是highly acceptable)，质量最低的译文很少查阅翻译工具，逐词硬译现象严重。

3　本研究的优势

本研究将双语能力、语言外能力、翻译专业知识能力、策略能力和心理生理能力等各子能力的培养结合在一起，“以学生为中心”，“以能力为目标”“以过程为重点”，整合了策略教学法、难题教学法等多种核心教育理念，提倡“在做中学”，强调客观语言事实在译者决策中的重要性，教师不再是评价译文质量的唯一权威。问卷调查和访谈结果表明，学生在完成本次任务的过程中，除翻译工具能力外，构成翻译能力的各项子能力也得到了提高，主要表现在：

(1)丰富了翻译专业知识，了解到编译的存在，即译文与原文内容和形式的对等有时并不重要，译者需要根据翻译目的和目标读者的语用和接受习惯对原文进行删减调整等译前处理，以实现译文的预期功能。

(2)透彻理解了英汉语言中同类型的文本在内容和表述方式上的差异，加深了对两种文化的了解，其双语理解和表达能力也得到了巩固，检验和提高。

(3)增强了克服翻译困难的信心，学会了发现翻译问题并提供最终解决方案的方法，还培养了批判性思维以及英语专业本科教学大纲提出的“获取知识的能力，独立思考的能力和创新的能力”。

4　结束语

信息和翻译技术的不断完善使译者可以利用的翻译工具越来越丰富，这也给翻译教学提出了新的挑战和要求。应用翻译工具的译者不得不面对修改机译结果的工作，因此翻译教学应培养学生对机译结果进行修改的技巧，将译前编辑、控制原文以优化机译结果的能力包括在内(Austermuehl，2011:19)。大学生在翻译中普遍利用在线翻译结果的现实使包括对机译结果进行修改和译前编辑能力在内的工具能力的培养更加迫切。

当然，翻译工具能力不是医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不能代替艰苦的双语语言积累，所以不能占用学生太多时间和精力，否则将得不偿失。没有一定的双语基础，工具能力的培养是一句空话。让学生直接参与语料的收集与制作也有一些弊端，如教师要求用大学名称和自己名字的汉语拼音为纯文本文件命名，但不少学生采用了汉字，导致Antconc读取时出现乱码；个别学生没有按照班长分配阅读大学网站，结果出现两个学生收集同一所大学语料的现象。这些问题虽然不影响语料库在翻译中的使用，也应该在以后的研究中予以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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