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卡梅伦中英关系演讲的积极话语分析

张芸菲

(上海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444)

1. 引言

话语这一社会现象与实践形式，深入到我们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并且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它作为社会意识形态和权力的外在表现，既能促进社会再生，也能促进社会的转型。目前话语分析的角度有两种，一种是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一种是积极话语分析(positive discourse analysis)。积极话语分析是Martin 提出来的，是对批评话语分析的补充，他强调以“解构”走向“建构”，主张采取积极地态度来解决社会冲突，解决各种矛盾和冲突，引导人民和谐的生活并积极改善社会生活。在我国对于政治演讲语篇，国内大多数学者进行了批评话语分析，更强调了解构社会的目的，视角过于偏激，忽视了政治演讲语篇的积极作用。因此本文在积极话语分析的理论框架下，通过评价理论和语境理论对政治演讲语篇进行积极话语分析，其中评价理论是积极话语分析的主要理论基础，语境理论起补充作用，共同探讨政治演讲语篇对推动社会和谐所做出的作用，发挥积极话语分析的建构作用。

2.理论框架

到目前为止，积极话语分析的理论还不够成熟，理论和分析方法都有待于进一步完善。其中评价理论是其主要分析方法，评价理论是功能语言学对人际意义的研究中发展起来的语法框架，主要以分析语篇中的词汇为主。因此需要语境理论作补充，分析语篇产生的大背景，来进一步提高评价理论分析的精确性，并把握其分析的方向性。

2.1 语境理论

Halliday(1994)曾指出人类所有的语言活动都是在一定的语境中发生的，分析一个语篇必然要分析它的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进而来分析各种态度立场或观点产生的背景。语言是语境与内部结构的整体，离开语境谈语言，语言就没得毫无意义。如今人们更多的重视语言系统内部的分析，而忽略了语言系统外部的作用，内因虽起主要作用，但离开外因谈内因，则毫无意义。并且Martin(2003)指出在分析一些边缘的评价表达时，语境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变体。因此在分析语言系统内部时，分析不能局限于逐项分析，而应考虑语境的因素。因此，要把语言系统当作整体考虑，在语境中分析语言，在分析语言的情景语境和社会语境的基础上，对语言系统内部构造进行分析。

情景语境(context of situation)指的是与语言活动直接相关的具体环境。文化语境(context of culture)指的是语言活动的整个文化背景。情景语境指的是语言活动的直接活动，主要从三面方面分析，即话语范围(field of discourse)，话语基调(tenor of discourse)，话语方式(mode of discourse)。其中话语范围包括对交谈话题和场地的分析。话语基调指的是交际双方的社会角色关系。而话语方式指的是语言活动所采用的媒介或渠道。三者对语义的分析其制约作用。因此如果忽视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的分析，分析语篇则毫无意义。

在所有的语篇中，政治演讲语篇与意识形态的关系最为密切。人类是不喜欢独居的动物，而是喜欢群居的“政治动物”(political animal)，因此在使用语言时，不仅要注意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的制约，而且要考虑意识形态的影响(朱永生，2010)。因此在分析政治演讲语篇中，绝对不能忽视意识形态对语篇的影响，即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对语篇的影响。

2.2 评价理论

评价理论是积极话语分析的主要分析方法。评价理论是Martin 发展了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人际意义而研究并创立起来的。评价理论是关于评价的，即语篇中所协商的各种态度，所涉及到得情感的强度，以及表明价值和联盟读者的各种方式(Martin＆Rose，2003)。评价理论主要是从词汇而不是从语法角度来研究评价性话语。

评价理论把评价性资源分为态度(attitude)﹑介入(engagement)和级差(graduaion)。其中态度包括情感(affect)﹑判定(appreciation)和鉴别(judgement)，指各种价值，说话人用它们来做判断，把情绪和情感反应与参加者和过程联系起来。介入则是用来衡量说话人或作者的声音和语篇中各种命题和主张的关系。分级是一系列价值，其中力量指的是说话人借此把人际印象、以及他们的言语容量分级。

评价理论通过分析语篇，分析语言使用者对事态所持的立场﹑观点和态度，并反映语篇和说话者声音的语言资源。说话者就运用这些评价资源向听众表明自己的态度，协调与听众之间的关系。政治演讲是说话者就某一具体的观点或事件，以口述的书面形式，运用显性或隐含的评价手段反应他对演说里话语信息的价值评断，这种价值评价手段及其体现手段构成了语篇中的评价资源，而评价资源又反映了演说者的立场﹑观点和态度。

3. 语料分析

积极话语分析重视地域(site)的选择，这里所说的地域不是指某个事件发生的地点，而是话语所涉及的领域(locale of discourse)(Martin，2003)。除社会冲突外，积极话语分析还关心外交﹑斡旋﹑谈判﹑会议和咨询等话语。具体来说，可以包括一些自然灾害或突发事件，或联合国新闻会议﹑国家新闻发布会和积极演讲词。本文选取了英国首相卡梅伦在2010 年11 月来华访问时在北京大学的演讲作为语料，选取其中政治责任﹑政治观点和结束语三部分作分析。选节包括了1424 个单词，82 个自然句(以原文中的句号来确定书写形式的句子)，164 个小句。

3.1 语篇的语境分析

此语篇属于政治演讲这个语类。话语范围是是英国首相卡梅伦自2010 年5 月上任以来首次对中国进行访问时，在北京大学所做的演讲，演讲内容涉及到两国关系，包括政治方面和经济方面，以及对未来的美好祝愿。话语基调是英国首相所代表的国家与政府的立场，以资本主义国家对社会主义国家的立场。话语方式是口头的面对面的交际，但这种口头是以书面内容为依托的。

此语篇产生的社会历史背景是在新一轮经济危机爆发后，受全球化经济的影响，各国经济不稳，与其他国家的经济联系直接影响到本国经济利益。英国首相在英国经济一蹶不振的情况下上任，肩负着重大的使命与任务。因此在上任初期访华，希望同中国保持友好合作关系，减小双方的利益冲突和意识文化的差异，扩大二者合作的基点。此时全球贸易频繁摩擦，保护主义横行，G20 峰会前的的中英对话将对全球经济的平衡做出贡献。与此同时，中英两国关系升温，英国政府态度非常清晰，与新兴经济体发展关系是英国外交的首要任务，中国又明显是其重中之重，中国是英国在欧盟和美国以外的最大的出口市场，在经济衰退期间，英对华出口仍继续保持增长，而英国是是欧盟第二大对华投资国，还是中国在欧洲投资的第二大目的地。因此，中英两国之间关系密切联系，需加强合作，实现共赢。

3.2 语篇的评价分析

评价系统包括三次系统:态度﹑介入和级差。它们又分别次系统化，介入次系统化为自言(monogloss)和借言(heterogloss)，态度次系统化为判断﹑情感和鉴赏，级差次系统化为语势(force)和聚焦(focus)。其中态度系统是整个评价系统的核心，而情感系统又是整个态度系统的核心(王振华，2001)。政治演讲词是进行积极话语分析的最好语料，总统或首相演讲，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加强双方的友谊与情感，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博取广大民众的支持。而级差系统可以润色情感的表达，坚定态度和立场。因此分析将从态度系统入手。

3.2.1 态度系统

上面提到过，态度分为情感﹑裁决和鉴赏。其中情感包括形容词和副词，表心理过程和行为过程的词以及情态状语。裁决包括社会认同和社会制裁。鉴赏这包括一些关于影响﹑质量﹑平衡﹑细节的词或短语。情感涉及到有意识的主题的感情;裁决指对这些有意识主体的行为评判;鉴赏则是对具体或抽象的物质﹑符号等的形容。而且情感﹑裁决和鉴赏都有正面和反面。

在选节中，根据上述分类标准，对此选节的词做出了统计。全文共92 处态度评价词，其中正面评价词79 处，负面评价词13 处。情感词2 处，正面一处，负面一处;裁决词为0;鉴赏词90 处，正面76 处，负面14 处。从统计数据中可以看出，文章中大部分使用的是正面鉴赏词，情感词和裁决词基本没有。

情感词是说话者用语言来表达对人﹑对事物﹑对现象所表现出来的高兴﹑悲伤﹑爱恨等一系列情感反应。本文中情感词仅出现两处，这是与语篇的政治影响力分不开的。因为此语篇代表这一个国家的声音，并不是代表卡梅伦本人对中国的情感，因此应有着客观公正的评价和态度，才能保证此演讲的威严性与国家性。仅有的两处情感词一处是 pleased 在 And I am pleased that we have agreed the next human rights dialogue between our two governments for January;另一处frustrating 在These are constraints on the government，and at times they can be frustrating when the Courts take a view with which the governments differs but…. 两处使用都是在游离两国关系外的话题，并不触及两国利益。

语篇中没有出现裁决词，因为本语篇是政治演讲，而裁决多涉及制度化的规范及伦理道德标准对人们社会行为做出肯定或否定的批判。因为两国社会制度的不同，意识形态和社会文化传统都大相径庭，所以在此中演讲语篇中一般不会出现对他人或他国的行为进行评判的词语，这也是为了维护两国和平友好的利益。

本语篇中，鉴赏词使用较多，是对事件、事物和作为实体人的评价。在这篇演讲词中，鉴赏的三个子范畴，即价值所占的比重相当大，这与演讲语篇的特点有关。它是关于政治的，这就决定了绝大部分的鉴赏意义都与事物或现象的社会意义或显著性有关。鉴赏词也以正面居多。例如:new，big，important，growing，good，stable，ordered，huge，active，vital，greater，higher，better，sincere，deeply，stronger，constructive，continued，richer，flourishing，right，worth 等。这些正面鉴赏词多用来形容中国经济发展，国家强大，繁荣富强等地方，夸赞中国现今的成就或者是对两国关系的美好展望。如As China＇s economy generates higher living standards and more choice for Chinese people，there is inevitably debate within China ab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reater economic freedom and greater political freedom;But in arguing for a strong relationship between our countries，I want a relationship in which we can be open with each other，in which we can have constructive dialogue of give and take in a spirit of tolerance and mutual respect. 负面鉴赏词也有少数出现，但多在形容社会现实或一些既定的﹑不可更改的事实。例如:endanger，few，difficult，robust，not perfect，sensible，decline 等。在句中如，Because in the end，being able to talk through these issues － however difficult－makes our relationship stronger;Our own society is not perfect;…for the British government to come to sensible decisions and to develop robust policies that command the confidence of our people.

3.2.2 介入系统

“介入”指语言学意义上的“态度”介入，即人们使用语言表达态度的时候，要么单刀直入，直陈所需;要么假借他人的观点、思想、立场等，间接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立场等(王振华＆ 路洋，2010)。因此，介入可以分为自言和借言。字眼就是纯粹的陈述，没有投射，暗示说话人所持的立场，说话人直接介入对语言的内容所负的责任。而借言则是指在命题或建议中包含着其他的声音，借言的实现方式主要有投射(projection)﹑情态(modality)和让步(concession)。其中投射包括直接投射和间接投射，情态包括协商等方法，而让步则包括一些连词和连接词。因此通过对语篇的介入系统分析表明语篇中使用自言的方式较多，借言的较少。但自言也主要是卡梅伦所代表的英国政府发出的声音，例如，There is no secret that we disagree on some issues，especially around human rights. 这些并非是卡梅伦自己本身的意见，他已经与英国合为一体。但用自言的方式，可以增加卡梅伦的亲和力，进而增加我们对英政府的好感，借他人之口言国家所想。自言方面的例句还有，What China says － and what China does － really matters;China is playing an active role in helping to prevent conflagration over North Korea;I make these observations not because I believe that we have some moral superiority;There is no secret that we disagree on some issues，especially on human rights.

借言方面则主要运用让步和内部声源系统。让步主要运用连词和连接词，如，But it is right also that Britain should be open with China on issues where，no doubt partly because of our different history and culture，we continue to take a different view;So China has a direct national interest in working for stability in Sudan. 并且大量运用内部声源系统，直接将不同的观点融为作者话语的一部分，增强文本的声音，将作者的声音主观化，例如，I hope that in time this will lead to a greater political opening;I realize this presents challenges of a different order of magnitude;I recognize that we approach these issues with different perspectives.

介入系统的分析结果表明不管是自言还是借言，中心都是围绕两国政治友好这个话题的，卡梅伦所代表的英国政府的自言部分体现英国本身的政治状态，以及对中国政府的友好合作及不干涉。借言部分则隐性的从国际与大众角度，把观点融入作者话语的一部分，增强声音的主观化。其最终目的都是提高演讲的主观性和亲和力，表现英政府的友好态度。

3.2.3 级差系统

级差包括语势和聚焦，其中语势分为强势和弱势，聚焦分为明显和模糊。语势包括程度词、比较急和最高级、重复及其它语音和词汇手段;聚焦通过模糊和清晰范畴边界，建构事物的中心与外围等手段来实现。

政治语篇中对想凸显的主题和主旨都会大量使用属于级差系统中表示强化语式和聚焦明显化的词语，反之，对可以忽略的或不想凸显的主题会采用弱势的评价词或根本没有词汇聚焦。

在次选节中，级差词共48 个。其中语势词39 个，强势36 个，弱势3 个;聚焦词9个，明显7 个，模糊2 个。数据表明在语篇中强化语势和聚焦明显的词占多数。在文章中大量使用语势词和聚焦词一方面可以彰显演讲者所想要强调的内容，另一方面可以吸引听者的注意力，潜移默化中让听者有良好的印象。如在本语篇中，强势语势词有really，barely，no longer，too，actually，most， bigger， fastest， biggest， far from，hugely，greater，best，must，simply，extremely 等，这些词多用来形容中国经济发展和中国国力增强的，提高语言的说服力与共鸣性，达到理想的效果。弱势的3个有as well as，would be，perhaps，这些词多是用来修饰非主题话语，起到润色的作用。聚焦明显词有just，few，only，still，right 等，聚焦模糊的词则有some 和partly.分析得出语篇中有强化语势作用的和聚焦明显的词多是用来修饰经济发展，政治自由，国家前景的，也即是演讲者所要凸显的主题，而在国家文化等差异时，聚焦模糊。例如，But it is right also that Britain should be open with China on issues where，no doubt partly because of our different history and culture，we continue to take a different view.

4.结束语

本文在积极话语分析的理论指导下，运用语境理论和评价理论的分析方法探讨了在政治演讲语篇中，以英国首相卡梅伦在北京大学的演讲为语料为分析基础，以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为依托，通过评价理论对词和小句的分析，探讨如何建构积极地意识形态，构建和谐社会。体现了在政治演讲语篇中，经常使用积极的词汇可以提高亲和力和号召力，达到和谐境界。由此也得出卡梅伦希望同中国保持政治友好互助的关系，实现双赢。

这一分析探讨了对政治演讲语篇的积极话语分析，在积极话语分析本身理论尚未成熟的基础上，探讨了一种新的研究方法，但此分析主要局限在词汇分类上，虽然用语境理论加以补充，但仍缺乏一种完整的分析方法。因此积极话语分析的前景是广阔的，仍需要更多学者去探讨与研究。

［1］Halliday，M.A.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 London:Edward Arnold，1994.

［2］Martin，J.R. Positive Discourse Analysis:Solidarity and Change［J］. 英语研究，2006，(4).

［3］Martin，J.R. ＆ Rose，David. Working with Discourse［M］. London:Continuum，2003.

［4］王振华. 评价系统及其运作—系统功能语言学的新发展［J］. 外国语，2001，(6).

［5］王振华，路洋. “介入系统”嬗变［J］. 外语学刊，2010，(3).

［6］朱永生. 语篇中的意识形态与语言学家的社会责任—论马丁的相关理论及其应用［J］. 当代外语研究，20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