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学研究中的哲学思维

2013-01-30百茹峰石美森

中国司法鉴定 2013年1期

关键词：法医学法医相似性

百茹峰，石美森

（中国政法大学证据科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北京100088）

法医学研究中的哲学思维

百茹峰，石美森

（中国政法大学证据科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北京100088）

当我们回顾法医学研究时，主要是去探讨不同现象或事物间相似性与差异性，而这两个特征则在同一个体或者类似个体同时存在。因此，随着我们对相似性与差异性辩证关系认识的深入，将为我们在今后法医学研究中提出问题提供帮助。

法医学；哲学思维；相似性；差异性

回顾法医学研究的学科方向和发展历程，我们发现在诸多研究领域里都包含着类似的哲学思维，突出表现在对事物之间的相似性规律和差异性特征进行探索，始终成为研究逻辑的主线。有些研究是针对不同事物之间的相似性进行设计，而有些研究则是针对其间的差异性进行比对。本文拟从相似性和差异性的角度，以法医学研究事例为引导，探讨事物之间的这两个方面在法医学研究中的具体应用价值。

1 相似性研究

开展相似性研究的目的是通过探索类似现象、事物个体间存在的共性特征，并以此作为对现实中遇到的某些未知个体特征进行判断的依据。在法医学领域，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1 法医人类学研究

法医人类学研究主要是探讨同一人种、民族、地域群体内不同个体间的某些解剖学特征与其携带的个人识别信息间存在的相似的客观联系。这些个人识别信息主要包括如年龄、性别、身高等。例如，通过研究发现特定群体内多名个体的股骨干长度与身高之间存在客观联系的相似性特征后，利用这种相似性客观联系可以根据群体内类似个体死者的股骨干长度推测其生前所具备的身高个人识别信息[1]；类似的研究还有通过鞋印尺码推测死者身高、从骨盆耻骨角推测性别[2]、从耻骨联合面的形态推测年龄[3]等等。同样，在活体也有类似的研究，如通过研究不同个体各大关节发育成熟度与其年龄之间存在相似性规律，然后应用这种相似性规律推测实践检案中未知个体的活体年龄[4]，这就构成骨龄研究的主线，后来又从各大关节拓展到牙齿发育[5-6]等作为研究的切入点。

1.2 法医时间类研究

这个领域的研究属于法医病理学学科范畴，主要包括死亡时间、损伤时间等研究。其主要内容是通过探索在已知时间段（死亡时间或损伤时间）不同个体（尸体或活体）之间所具备的相似性特征现象，发现这些相似性特征与已知时间段之间的相关性规律，并利用这种客观存在规律推测现场未知个体的死亡时间或损伤时间，从而为侦破案件服务。因此，此类研究的难点在于发现不同个体内与经历时间相似的标记物或尸体现象。

1.3 法医临床学研究

该领域的主要研究目标是通过发现不同个体处于相同临床医学病理状态的相似性特征，从而判断某个体的损伤程度和残疾水平，并以此作为惩治犯罪、赔偿受害者的依据，为法庭量刑、解决民事纠纷提供帮助。如研究不同个体间某关节活动程度对该关节所在肢体功能的相似性影响程度判断等。

因此，尽管在很多医学研究侧重于对不同群体差异性研究的时候，法医学研究则对特定群体内个体间相似性的共同特征同样重视，通过这些相似性研究找到特定群体所具备的共性特征或规律性，以此对法医学实践应用中的未知个体特征进行判断和鉴别，这些个体特征既包括个体识别信息又包括个体所处的病理状态。

2 差异性研究

差异性研究似乎已经成为目前研究工作中判断的焦点问题，法医学领域对个体间差异性研究也同样值得关注。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法医物证学中个体识别研究，尽管个体识别能力已经从最初的“只能排除”发展到目前“同一认定”，个体识别率（似然率）已经达到百分位6～9个9的科技水平，但这些能力的提高主要归因于所采用分析技术精确度的大幅提升，从最初以限制性内切酶为基础的DNA指纹技术，发展到目前以PCR为基础的限制性片段扩增分析技术。但无论技术如何不断突破和更新，此领域的研究思维始终以分析技术为基础探讨群体内个体间的生物学差异性，通过探索寻找代表这些个体间差异性的遗传学标记达到最终个人识别的目的，这些遗传学标记如目前广泛应用的短片断串联重复序列（STR）、单核苷酸多态性（SNP）等。

另一方面，尽管人类DNA遗传物质中大多数STR或SNP位点在群体个体间都存在等位基因差异性，但并非所有的STR或SNP位点都适合于个体识别研究。当发现STR或SNP位点可以作为代表个体差异性的遗传标记后，也深入开展不同的STR或SNP位点间的差异性研究，主要体现在对不同的STR或SNP位点进行突变率、等位基因频率、遗传关系进行调查。通过这些对大量位点的差异性研究后，选择突变率低、等位基因多并且频率分布平衡、无遗传连锁关系的位点作为能否作为用于个体识别位点的衡量标准。

3 相似性与差异性研究间的辩证关系

3.1 特定事物或现象是相似性和差异性的共同体

相似性与差异性两者之间似乎总是事物矛盾的两个方面，而当科学研究普遍将5%小概率事件作为两者分界线的时候，这对矛盾又成为科学的统一体。因为，无论对于个体还是群体，都是具有相似性和差异性的矛盾共同体。当我们探索其间相似性的时候，结果可能会发现其差异性，反之亦然。

在法医学领域，当我们开展不同个体间相似性研究时，发现研究的结果通常是一个范围，如尸体尸斑、尸僵出现通常在死后1～3h等，这与临床检验正常参考值是一个范围是同样的道理。之所以相似性特征是一个范围，其实际就是体现了在相似性范畴内个体差异性现象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同时证实了同一类事物是具有相似性和差异性共同体的客观存在。如通过股骨长度预测未知个体身高的同时，也要考虑该个体的年龄、性别、民族等这些差异性因素的存在，而不能单纯依靠股骨长度进行推测和判断某一特定个体的身高。类似的还有，当我们以尸体现象（如尸斑、尸僵等）判断死亡时间时，也要同时考虑到死者年龄、衣着、季节、环境等特定的差异性因素。如果法医在实践中完全不考虑这些差异性因素的存在，单纯依据相似性理论作出判断的时候，就违背了特定事物同时具备相似性和差异性的客观状态，容易出现判断的失误。

3.2 相似性与差异性辩证关系在法医学研究的应用价值

事物具备相似性和差异性共同体的特征提醒我们，当我们研究的焦点集中在个体间相似性的时候，如果结果出现差异性提醒我们需要根据个体的差异特征进行重新分组，然后再进一步研究组内个体的相似性，反之亦然。例如，当研究不同个体在同一损伤时间段相似性特征中难以获得理想结果时，根据个体年龄、性别、损伤类型、程度等这些差异性的影响因素对研究对象重新分组，然后在组内再进一步研究与损伤时间具有相关的相似性推断指标，这种思维方法或许会成为突破目前法医学损伤时间研究瓶颈的切入点。

另一方面，当我们应用核DNA STR或SNP位点在不同个体内等位基因分布的差异性进行个体识别与认定的时候，也要认识到这种个体识别方法的前提在同一个体内不同组织细胞间核DNA STR或SNP位点等位基因分布具有相似性。如果失去了这个前提，也会使得个体识别难以实现。如当我们应用线粒体DNA对母女间亲缘关系分析提供帮助时，同一个体内线粒体DNA所存在的异质性现象（即同一个体内不同组织间线粒体DNA检验位点失去相似性前提）则成为其应用过程中必须考虑的问题[7]。

总之，当我们认识到同一个体或群体共同具备相似性和差异性两种特征的时候，在研究中若出现预期外的结果，就需要从事物的这两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存在的可能。另一方面，当我们去研究认识一种特定的现象或事物时，当努力探索差异性的同时，也可以去考虑相似性的优点，反之亦然。而两者之间的辩证关系往往会给我们的科研思维提供新的帮助。

[1]刘洋，张惠芹，李楷，等.利用股骨进行个体识别研究进展[J].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2008，（1）：34-38.

[2]张继宗，王兆瑜.中国汉族人耻骨性别判定的研究[J].刑事技术，2002，（2）：8-10.

[3]王福磊，王刚，田雪梅，等.耻骨年龄推断方法的研究进展[J].刑事技术，2012，（3）：42-45.

[4]薛晓捷，田雪梅，张继宗，等.女性11~16岁骨关节X线影像特征及其年龄推断[J].中国法医学杂志，2006，（1）：22-24.

[5]田雪梅，董迎春，谭宇，等.中国汉族6~18周岁女性人群牙齿生长发育的年龄研究[J].中国法医学杂志，2011，（2）：92-96.

[6]田雪梅，董迎春，谭宇，等.中国汉族6~18周岁男性人群牙齿生长发育的年龄研究[J].中国法医学杂志，2011，（3）：180-183.

[7]金洪年，景鑫，王俭，等.人类线粒体DNA异质性研究进展及在法医学中的应用[J].中国法医学杂志，2007，（5）：317-319.

DF795.2

10.3969/j.issn.1671-2072.2013.01.026

1671-2072-（2013）01-0125-02

2012-09-03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81172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