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锁巨贪——太原市院查办“6.16”系列案件纪实

修改后的刑诉法的颁布实施将会给职务犯罪侦查工作带来巨大而深远的影响，传统的办案理念和方式将被颠覆，新的侦查模式必将应运而生。去年3月以来，在新一届市院党组的正确领导下，太原市两级反贪部门成功查办了“6.16”系列案件，打击犯罪的同时，为把握机遇、迎接挑战，对新的办案模式进行了积极探索，并取得了初步成果。

一、重心前移，缜密初查

2012年3月，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反映原太原市科技局局长王燕阳涉嫌贪污受贿犯罪问题，经检察长批准，反贪部门展开办案工作。

领受任务后，我们对线索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分析研判，确定了初查方向：一是围绕王燕阳本人展开，包括任职经历、个性特点、家庭情况等；二是围绕其权力运行轨迹展开，包括职权范围、履职程序、权力服务和管理对象、易出问题的环节等；三是围绕其家庭财产展开，包括银行存款、房产、股票、基金等。

初查方向确定后，我们秘密展开了初查工作，在王燕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案件有关的各种信息源源不断汇集而来。

王燕阳，男，大学本科学历，从政经历丰富，曾任太原市政府副秘书长、古交市委副书记、市长、太原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兼太原高新技术产业集团公司总经理、太原市科技局党组书记、局长。据了解，王性格暴躁、作风跋扈，因在经济方面存在问题，历任单位干部群众反映强烈。另外，王曾被有关部门调查，经常处于惶恐不安中，具有较高的警觉和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调查王燕阳及其家庭财产状况，首先要从调查其个人银行存款及理财情况入手。为确保初查秘密进行，我们以调查杨巨保（系原古交市人大副主任，因涉嫌受贿已经被我市检察机关立案侦查）账户为由，与银行领导协调，争取到银行方面的大力支持，派出业务精通、政治可靠的专业人员配合我们获取了王燕阳在太原、北京拥有的多达15个银行账户、往来资金达4000余万元的信息。同时，结合王燕阳长期频繁往来太原、北京两地的情况，在北京公安、房地局等部门的积极配合下，我们查明王燕阳在北京拥有多套房产和车辆。王燕阳拥有巨额财产与其合法收入严重不符的情况浮出水面。

同时，我们围绕其权力运行轨迹采取了一系列秘密初查措施。

一是异地初查，与兄弟检察机关密切合作，以预防职务犯罪做调研的名义，深入到外地科技局系统对科技资金的发放和管理流程进行了深入细致地了解，掌握了可能实施犯罪的各个具体环节。

二是借助审计开展初查。找准并打开突破口，我们需要切入太原市科技局内部具体调查。既要切入其中还不能打草惊蛇，是我们面临的巨大难题。经缜密摸查，我们得到太原市科技局下属单位科伟科技投资公司负责人被免职并将进行离任审计的重要情报后，立即联系具有较高资质、政治可靠的审计单位参加审计投标。该审计单位中标后，我们以审计人员的身份与审计单位一道进入科伟公司开展工作，从而准确锁定了密切关系单位和人员，发现并调取了大量王燕阳涉嫌犯罪的证据材料。

三是延伸初查。根据对科伟公司审计中发现的问题，我们又继续以审计工作需要为掩护，将调查触角逐步延伸，基本涵盖了与王燕阳关系密切的所有单位和人员，并锁定其中的22家单位和关系人，进一步掌握了王燕阳涉嫌贪污贿赂犯罪的证据材料。

二、风险决策，果断收网

（一）果断立案

正当专案组围绕锁定的19家单位和人员进一步调查的时候，专门负责秘密监控王燕阳行踪的办案小组突然传回消息，王燕阳将于近日出国到非洲旅游。难道王燕阳要出逃？我们的调查工作始终在秘密中进行，虽然历时已三个月有余，但不应该被王燕阳察觉。莫非是我们的行动有什么疏漏？为以防万一，专案组立即将该情况向检察长报告。检察长根据初查已经掌握的证据材料，果断决定对王燕阳立案侦查，提前展开收网行动。

（二）擒贼擒王

遵照检察长擒贼擒王的部署，我们决定首先抓捕王燕阳，对其他三名犯罪嫌疑人同时实施严密监控，待王燕阳归案后即行抓捕。

技术侦查确认王燕阳此时正在北京，抓捕小组立即行动。赶到北京后，抓捕小组得到了北京市检察机关和公安机关的大力支持。当地公安机关通过技术侦查手段也确认王燕阳此时正在北京，但因其手机为3G卡，准确定位有困难，经过对技术侦查信息的分析比对，王燕阳居住在北京万柳新世纪家园的可能性较大。抓捕小组分头出击，同步监控王燕阳在北京的所有四套房产。据北京万柳新纪元家园物业人员反映，王燕阳近日曾因与邻居产生纠纷找过物业。在北京市检察机关的配合下，物业人员以答复王燕阳与邻居纠纷一事为由给王燕阳家打电话，接电话的人正是王燕阳。抓捕小组全体向万柳新纪元家园集结。因王燕阳家住16楼，为以防万一，抓捕小组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在楼道门口、地下车库、小区正门秘密进行全面布控。在昼夜不眠不休的蹲守后，第二天中午，地下车库监视小组突然报告王燕阳乘车冲出车库，蹲守人员迅速拦截并将其抓捕归案。

（三）釜底抽薪

将王燕阳成功抓获后，为进一步收集、固定证据，防止其家属隐匿财产、毁灭证据，我们决定釜底抽薪，采取强制性侦查措施，当晚在太原、北京两地同时对王燕阳住所进行搜查。北京万柳新纪元家园王燕阳家中，搜查工作并不顺利，王燕阳妻子刘岩拒绝配合检察机关的搜查工作，搜查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我们分析判断，王燕阳的大部分财产应该另有所在。我们采取欲擒故纵的办法，全体撤离，秘密派2名侦查员监视刘岩。果然，侦查人员刚刚撤离，刘岩就匆匆离家出门，负责监视的侦查员跟踪其到玫瑰园王燕阳另一处住所。搜查小组杀出回马枪，将刘岩堵截在家中，此时刘岩正与她自己找来的开锁人员试图打开两个保险柜。经搜查，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现金、有价证券、金条、银币、玉石、手表、字画，经统计其财物总价值约4000余万元。我们对搜查的全过程进行了全程同步录音、录像。

三、集中兵力，兵团作战

因本案涉及单位多、人员多、涉案金额大，为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我院党组决定其中侦查一体化办案机制，先后抽调两级院50余名干警，组成“6.16”专案组，展开大兵团作战：以院领导组成指挥组，以审计、司法会计方面的专家组成审计组，以审讯突破经验丰富的干警组成审讯组，以办案经验丰富的干警组成外调组、综合组，上下协同，内外协调，同步展开。为保密起见，我们对涉案嫌疑人进行了编号，在电话、平时交流、工作汇报中避免直呼其名。在1号犯罪嫌疑人王燕阳被抓捕归案的当天，2号犯罪嫌疑人落网；第二天，3号犯罪嫌疑人落网；第四天在北京首都机场将即将出国的4号犯罪嫌疑人抓获。

犯罪嫌疑人全部归案后，专案组集中力量，采取多种侦查谋略，成功突破了案件。

（一）以静制动

正如我们先前预判，1号犯罪嫌疑人王燕阳在讯问中态度极其嚣张，拒不交代犯罪事实。我们按照既定方案，采取以静制动的对策，保持一定压力并充分听取其辩解的同时，展开下一步行动。

（二）分化瓦解

根据行受贿犯罪的特点规律，我们对2、3、4号犯罪嫌疑人采取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策略。讯问中我们以前期调查获取的充足证据材料为有力依据，开展政策攻心，晓以利害，同时贯彻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把强制措施的有效运用纳入侦查谋略中，将认罪态度好、积极配合检察机关侦查办案的2号犯罪嫌疑人取保候审，将3号、4号犯罪嫌疑人依法逮捕，讯问工作取得圆满成功。该三名犯罪嫌疑人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同时印证了王燕阳利用职务之便索贿、受贿的犯罪事实，形成了对王燕阳犯罪事实和证据的包围之势。侦查中我们还发现另一名犯罪嫌疑人——本案5号犯罪嫌疑人。该嫌疑人归案后很快交代了犯罪事实。至此，王燕阳精心构筑的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犯罪网络已然土崩瓦解。

四、依法认定，链锁巨贪

王燕阳到案后自恃手段高明、犯罪方法隐蔽，或胡搅蛮缠、或拒不开口、或装病抗审，拒不交代犯罪事实，使该案成为“零口供”案件。但我们获取的证据已经形成完整的证据链锁，并达到了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明标准，足以证实犯罪。如王燕阳涉嫌受贿100万元的犯罪事实：

王燕阳的一张银行卡在2008年4月25日至5月4日有5笔共100万元进账，存款人分别为雷某和刘某。雷某、刘某均为本案2号犯罪嫌疑人担任法人的科伟通新技术公司员工，4、5月间从公司提取现金100万元分5次存入王燕阳银行卡。侦查证实，该公司每年向太原市科技局申请科技资金，同时2号犯罪嫌疑人个人所有的六个公司均曾向太原市科技局申请科技资金，多年来累计得到太原市科技局拨付的科技资金达数千万元。2号犯罪嫌疑人交代，为感谢王燕阳的帮助，安排其单位会计人员雷某、刘某分5次将100万元存入王燕阳个人银行卡上。王燕阳将该款用于个人购买房产、汽车。以上证据相互印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锁链。

经查，王燕阳涉嫌受贿827万余元人民币、1万英镑、1万美金，涉嫌贪污公款360万元，巨额财产3645余万人民币、16余万元美元、3.3万欧元不能说明合法来源。日前此案经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作出裁定，王燕阳被判处无期徒刑。

五、全程录像，规范执法

在“6.16”专案侦查过程中，我们严格依照法定程序收集和固定证据，对所有讯问活动进行了全程同步录音录像，共录音18次总计120小时。

王燕阳案被移送审查起诉后，王多次向检察机关公诉部门办案人员诬陷我侦查人员对其刑讯逼供、诱供，试图以此逃避法律制裁。公诉部门办案人员认真审阅了全部录音录像资料，认为侦查人员严格依法办案，不存在刑讯逼供、诱供行为，并将有关录音录像资料附卷移送人民法院。录音录像制度在有效固定证据、规范执法行为、保护侦查人员等方面的良好功效得到了进一步印证。

六、保障权利，文明办案

王燕阳到案后，侦查人员告知其被检察机关第一次讯问或者采取强制措施之日起，有权委托律师作为辩护人。王燕阳当即提出要委托辩护人。辩护律师接受委托后，向检察机关提出会见要求。我们按照刑诉法的规定，安排律师会见了犯罪嫌疑人王燕阳。辩护律师对检察机关保障律师诉讼权利的举措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侦查中，我们发现王燕阳患有脑瘤疾病，为切实保障犯罪嫌疑人人权，我们坚持文明办案，积极想法设法为其致病，购置了相关药品，并在讯问时制定了应急抢救方案，讯问过程中定点联系医院的120救护车全程在办案区外守候，随时准备处置突发情况。

党的十八大对反腐败斗争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新的刑诉法对职务犯罪侦查工作提出了新的考验。适应新形势的新要求，我们必须努力实现侦查模式的根本改变：侦查观念必须由偏重于打击犯罪向打击犯罪与保护人权并重转变；侦查重心必须由通过侦查审讯获取口供向通过初查全面获取证据转变；侦查方法必须由偏重于强攻硬取寻求突破向运用科技手段和侦查谋略获取证据转变；侦查决策必须由无风险决策向风险决策转变；侦查活动必须由完全封闭、缺乏监督向相对公开、接受监督转变；侦查组织形式必须由分兵单独作战为主向集团整体作战转变；侦查合法性的判断必须由单纯考虑实体合法向实体合法与程序合法并重转变。通过在查办“6.16”专案过程中的探索，新的侦查模式显现雏形：办案重心前移，依靠秘密初查掌握主要犯罪事实，获取主要证据材料；依靠技术侦查措施、强制性侦查措施和侦查谋略侦破案件、扩大战果；依靠初查获取的证据材料获取口供或辩解；依靠口供或辩解反映的线索深挖细查犯罪；依靠初查、侦查获取的全案证据材料，综合分析，对所认定的事实排除合理怀疑，最终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证实有罪或者无罪、罪轻或者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