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美军国防系统分析学的学术动向

孙柏林

(中国军事科学学会，北京100091)

美军的学术活动和学术会议是其各研究领域发展的风向标，从中可以看出美军在军事理论、国际形势、政策规定、条令条例、科学技术、后勤保障、武器装备与教育培训等方面关注的重点。美军在组织召开学术研讨会方面(特别是在国防系统分析方法学领域)，在世界军事范围内十分引人瞩目。

本文对近年美军有关国防系统分析学的学术活动进行梳理，分析其关注重点，总结美军学术活动的特点。

1 美国军事学术研究概况

美国的军事科学研究按具体实施情况可分为军事技术研究和军事学术研究两大类，反映在组织体制上即有军事技术与军事学术两大研究系统。按照美国国防部的规定，美国军事技术研究是指军事技术发展和武器装备研制的全部内容，其中包括研究、发展、试验与鉴定的各个阶段。而美国军事学术研究现在尚没有明确的界定，但从具体实施看，它主要是军事“软件”部分的研究，包括军事政策、军事战略、战役战术、训练、军史等所有与军队建设和军事问题有关的学术研究内容。

美国军事科研规模庞大，长期以来形成了一个在总统和国防部长统一领导下的、军内外互相结合互为补充的十分完备的军事科研体制，其中包括军队、政府部门、工业界、地方高等院校以及私人非赢利组织的军事科研机构，这些机构从性质上可分为官方、半官方和民间军事科研机构。军队和政府的军事科研机构主要担负部分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并负责把约四分之三的科研任务承包给其他三类科研机构，对这三类机构提出要求，论证、试验并鉴定其科研成果，监督合同的执行，必要时提供援助。工业界的军事科研机构主要从事武器装备的应用研究。地方高等院校承担美军大约一半的基础研究项目和部分应用研究及技术开发项目，同时培训军事科研所需的各类人才。民间非赢利公司的有关研究机构主要承担军队和政府委托的专题性军事技术和军事学术方面的研究任务。

近年来，美军利用国防系统分析学研究军队建设和作战问题，相继推出网络中心战、快速主宰、基于效果作战、全谱优势、快速决定性作战、网络空间作战、空海一体战等军事理论，其军队建设和作战理念不断创新，有力地推动了美军军事优势的发展。

2 美国各军种举办的相关学术研讨会

2.1 美国陆军协会年会

美国陆军协会年会(AUSA)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地面武器装备展览和专业发展论坛之一，每年都有超过3万人出席会议，其中包括美国陆军、国防部以及国会的高级官员，还有国外的高级官员等。

2011年美国陆军协会年会在华盛顿特区举办，年会的中心议题是“预算削减与装备发展”。年会期间还同时在美国陆军地面战争学院举办了军事论坛，探讨了诸如“适应未来的领袖发展和人才战略”“未来的陆军部队生成:一体化陆军的途径”“定义陆军转型”与“支持部队部署医疗健康”等问题。

2012年美国陆军协会年度会议暨展览会也在华盛顿会议中心举办，年会的主题是“美国的军队——对国家的服务，未来的力量”。

2.2 美国海军举办的学术活动

美国海军的军事科研学术活动一直比较活跃。近年来，美国海军学院持续关注联合作战问题，举办年度联合作战会议。2012年5月海军学院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圣地亚哥举办了第六届年度联合作战会议，会议的主题是“联合与联军作战行动:前进的道路是什么?”，还讨论了网络战争理论、载人和无人系统的正确组合等问题。

此外，2012年美国海军学院还参与主办了“非对称威胁研讨会”。研讨会主要讨论了四方面内容:①如何确定“非对称威胁”方位攻击的性质及相应对策。与会者探讨了应对的策略、最佳的实践、目前的解决方案和发展的新趋势。②为充分保护国家免受不对称威胁，国家的适应性和预警工作。包括流程、资源、行动、主管部门等。③面对威胁的安全问题。联邦政府应制定适当的法律、政策、程序、策略和系统，当局要提供对付“非对称威胁”的战略优势。④研讨政府和私营部门如何合作。

2.3 美国空军协会举办的“赛博未来会议”

赛博作战及其相关问题近年来一直是美国空军关注的热点。2011年3月美国空军协会组织召开了“赛博未来会议”并举办了技术展览，美国军方高层就赛博未来的发展作了大会发言。发言主要观点如下:

(1)关于赛博的成本。美国空军部长迈克尔·丹利称，空军在2013财年国防预算申请中已全力保障其重点领域，让“美国空军继续投资于赛博先进技术，对保密和非保密的网络进行监控并保证其安全”，其中包括将空军的整个网络结构向单一的空军网转移。这项工作将提高网络态势感知能力和信息共享能力。

(2)关于构建赛博部队。美国空军拟组建三支新赛博部队。其中包括在华盛顿州组建一支空军国民警卫队信息作战中队，在加利福尼亚组建一支类似中队，以及一支由第33网络战中队改编而成的空军预备役司令部部队。此外，美国空军计划扩大国民警卫队第175网络战中队的规模。美国空军部长丹利称，美国空军在应对威胁和赛博空间的挑战上已取得了很大进步，拥有超过45 000位经过训练和认证的专业人员，能够保证在赛博空间的持续作战。

(3)关于赛博需求。美国空军第24航空队司令苏珊尼·沃川尼特少将在会上呼吁工业界在设计新平台和武器系统时，要考虑到赛博需求。她提出，如果没有赛博防御融入到新平台和武器系统的设计之中，将很可能不可避免地造成拒止服务的问题，从而阻碍关键信息的传输或传输发生错误。美国空军需要在如何使用防御架构上更加积极主动。

(4)关于《赛博愿景2025》。美国空军首席科学家梅柏瑞指出，美国空军正在对其2025年前赛博任务的规模和需求进行全面研究，形成《赛博愿景2025》规划。“整个空军在进行这项工作，这不仅仅是科技展望，也会包括我们称为任务支持的部分，涉及采办、任职、政策甚至条令等。”《赛博愿景2025》除了美国空军及其政府方面的投入外，还将包括来自工业界和学术界的信息。在美军当前防御经费有限的情况下，《赛博愿景2025》研究规划了美国空军必须领导的领域、必须扩大的与各机构和私有公司合作的领域以及可以跟随的领域。

(5)关于赛博历史。美国赛博战略家吉森·赫利强调，美国空军需要像宣传其空中力量历史一样宣传赛博的历史。早在四十多年前，美国国防部的条令就确定了赛博防御的关键方面，但由于意识到过去经验教训的人太少，所以目前在赛博战略上几乎没有进步。

此外，研讨会还针对“超越政府防御”“赛博政策”“赛博军人”“网络剌探”“赛博时代的采购体系”等问题进行了探讨。

3 美国学术团体举办的相关学术研讨会

3.1 国际指挥控制研究与技术研讨会(International Command and Control Research and Technology Symposium，ICCRTS)

国际指挥控制研究与技术研讨会是在国防部指挥及控制研究发展计划(Command and Control Research and Technolog Plan，CCRP)之下，由国防部长办公室领导举行的。

ICCRTS会议始终围绕着与“指挥与控制(C2)”相关的问题展开研讨。首次ICCRTS于1995年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国防大学举办，参加人员大约数百名，有专业研究人员、学者、现役和预备役军官。研讨会主要针对C2的测量和评估，以及新技术对C2进程的影响等问题进行研讨。2008年ICCRTS的主题是“联合的C2”，研讨了C2的概念、理论与政策、C2评估工具、C2结构体系、网络中心战的协作技术、民-军协作、多方共同努力等11个议题。第16届ICCRTS于2011年6月在加拿大的魁北克召开，主题则是“非战争军事行动中的C2系统”。

2012年第17届国际指挥控制研究与技术研讨会的主题是“作战C2的灵活性”。美军认为，自1995年第1届ICCRTS以来，国际环境和国家安全所面临威胁的复杂性和动态性显著增加，军队越来越多地面对意料之外和陌生的作战环境，现代通信和信息技术为当今世界创造的高度关联性更加剧了这种趋势。因而，提高C2的灵活性已成为当务之急。2012年的研讨会重点从不同的角度探讨C2的灵活性和当前各种探索所取得的成效，比如，在不同的常规战争作战环境下，C2支持系统的含义是什么，怎样才能通过模拟和领域的试验证明C2的灵活值，通过研讨以期改善美军C2的组织、流程、系统的灵活性。围绕着“灵活性”问题，第17届ICCRTS研讨会共有八个主题小组，包括:①概念、理论和政策;②方法和组织;③数据、信息和知识;④协作、共享的意识和决策;⑤实验、度量和分析;⑥建模与仿真;⑦架构、技术和工具;⑧网络和联网。

3.2 美国军事运筹学会(Military Operations Research Society，MORS)及其近期学术活动

美国军事运筹学会是美国军事学术组织中十分活跃的学术团体，其任务是组织军事运筹学专业的研究人员、实际工作者、用户以及学生之间的学术交流，以提高军事运筹学的研究水平和应用效益。美国军事运筹学会尤其在国防系统分析学领域具有专长和权威，在国际军事领域颇具盛名。

第一次美国军事运筹研讨会由海军研究办公室主办，于1957年8月在加利福尼亚州科罗纳的海军军械实验室召开。四十多年来，MORS扩大了其服务。该学会通常每年召开1～2次学术研讨会，并编辑出版论文集，还出版摘要、专著、小册子、季报和相关的期刊。

近年来，美国军事运筹学会的学术研讨会主题与美军建设的需求日益紧密相关，一方面促进了跨学科运筹学的发展，另一方面也促进了国防系统分析成果的产生。例如，2009年在美国堪萨斯州指挥与参谋学院举办的第77届军事运筹学会研讨会中，专门设置了“C4ISR与网络中心战”研究专题，聚集研究情报、监视、侦察和智能分析等问题。

再如，2011年在加利福尼亚州蒙特利尔的海军研究生院举办的第79届军事运筹学会研讨会，其主题是“发展下一代的国家安全分析研究”。会议设置了“国土和国际作战”“C4ISR系统和网络中心行动”“联合作战”“信息和网络战”“特种作战和非常规战争”“社会科学方法与应用”“计算科学”等多个研究专题，对美国当前和未来的国家安全问题进行系统分析与研究。

4 美国国防工业协会的学术活动

国防工业协会(National Defense Industrial Association，NDIA)是美国国防工业领域最大的协会组织，1997年由美国国家安全工业协会(NSIA)与防御预备协会(ADPA)合并形成，其活动宗旨是促进国家安全。在美国国防工业管理体系的咨询服务层面上，与美国国防工业关联最为密切的就是国防工业协会。该会在国防系统分析学方面也具有许多成果。

目前美国国防工业协会拥有850家企业会员和24 000个个人会员，是行业和政府之间信息交流的论坛。承担的工作主要包括:促进政府和企业之间交换想法和技术;向政府提供国防企业的技术、信息、教育建议和解决方法;通过国际竞争支持经济增长。美国国防工业协会提供的资源有:每年80个座谈会和展览会，涵盖与技术相关的各个学科;出版报道科学发展和军事动态的前瞻性国防杂志;提出关于国防工业问题的政策和采购计划。

目前，美国国防工业协会包括36个分部，各分部随着形势的发展变化也会变化调整，典型的一些分部如:军备/军械、赛博、环境和能源安全、远征作战、政府政策咨询、国土安全、导弹防御系统、科学与工程技术、特种作战/低强度冲突、系统工程等，这些分部都有多种学术研讨会或论坛活动。

比如，为了促进系统工程在国防部采购过程中的广泛使用，实现军方既能负担得起又有足够的武器系统可用，系统工程分部提供了一个供政府、产业界和学术界之间公开交流思想和观念的论坛。它着重于改善交付使用系统的性能，包括保障性、可持续性和承受能力，强调在整个项目生命周期都运用卓越的系统工程。2012年12月系统工程分部在加利福尼亚州圣地亚哥召开了第15届系统工程会议。会议创造了一个互动的论坛，使设计、验证、技术支持、物流和测试等各个领域的项目经理、系统工程师、首席科学家、工程师和管理人员等，都按照各自的需求，获得了技术上的支持。这次会议还提供机会，帮助美国国防部形成了相关的政策。美国国防部将继续寻求运用系统工程提高军事装备采购能力的方法，以帮助作战部队在复杂的环境中应对不断变化的威胁和条件，完成在世界各地的遂行任务。

又如，赛博部是2011年2月设立的新部门，其主要目标是建立和保持美军网络领域的优势，促进美国国家安全。赛博部的工作包括:促进政府、军事领域和工业界的网络域名政策和立法，保护网络资产，维护网络域的访问，并进行信息作战。

5 美军学术研讨会的特点

从上述美军及其智力机构举办的一些研讨会可以看出美军运用国防系统分析方法研究解决军队建设问题的特点，可以概括为“跟踪环境条件变化，推出新的作战概念，研发新型武器装备，关注新的作战领域”。

5.1 关注国防预算削减带来的新变化

美国军事技术和军事学术研究人员都保持对国防预算政策变化的关注。研究人员意识到未来削减预算的必要性，但同时也强调，国防工业基础是国家的战略资产。国防预算削减将带来三个主要风险:①需求减少，生产线关闭，使得大量技能工人被解雇;②现有合同外的新能力工业投资不得不被削减或排除;③一些企业退出国防部门。

国防预算的削减将迫使美国国防部进行战略转型，因此，专家学者们都针对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国防预算削减对于各自领域的冲击而谋求创新发展。

5.2 将建模与仿真作为优化决策的手段

“优化决策”历来都是美军各级领导所追求的重要目标之一，而在这一过程中，建模与仿真是其重要的手段。无论是美国军事运筹学会，还是国防工业协会，以及海、陆、空三军协会、院校等，在他们举办的各种活动中，“建模与仿真”是其常用语。

比如，第79届美国军事运筹学会学术研讨会在议程表里，专门设有一个主题“跨学科运筹学的的进展”，致力于研究模型与仿真、作战环境、军事运筹学的先进计算机化、作战模拟等问题。

又如，美国国防工业协会36个分部所举办的学术活动中，许多都有“建模与仿真”的内容。2012年9月专门举办了“多精度的建模与仿真研讨会”。

多年来，美军始终重视应用建模与仿真等科学方法进行策略研究，努力追踪军事科技发展前沿。在国防预算削减的大背景下，建模与仿真方法更将在美国国防系统分析中发挥重要作用。

5.3 着力推出新的作战概念

正在成为美国21世纪作战理念的“空海一体战”，是美军着力推荐的作战新概念。作为美国新军事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军将借助“空海一体战”概念使得装备更为精简、更为尖端，部署更为灵活，投入更为迅捷，成本则更为降低。“空海一体战”概念的提出，反衬出美国军事战略重心的变化。在20世纪冷战背景下，美国提出“空地一体战”概念剑指前苏联。如今，“空海一体战”概念的时空背景则转移到了亚太地区。

5.4 研发新型武器装备

美军为了维持其“全球独大”的超级大国地位，在各种学术活动中始终不渝地强调“保持军事上的优势”“保证美国及其盟国的安全”，并要求实现“概念的创新性和武器装备的优越性”。

为了保持美军军事上的优势，研发新型装备就成为许多研讨会的重要内容。比如，国防工业协会专门设有“机器人”部门、“目标，无人机及活动范围”部门、“水下作战”部门，研究开发相关的无人化与智能化武器装备。

5.5 突出国土安全问题

自从遭遇“9.11”袭击事件以后，美国不仅在机构上成立了国土安全部，而且从方方面面都十分突出国土安全问题。在国防工业协会的36个分部中，专门设立有“国土安全”部门。美国国土安全部将在国土安全国家战略确定的六个关键任务领域(智能和警告、边境和运输安全、国内反恐、保护关键基础设施和关键资产、抵御灾难威胁和应急准备)进行活动。

5.6 重视网络空间作战的研究

美国是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发源地，也是网络技术最发达、应用最广泛的国家。近年来，美国更加重视网络电磁空间的战略地位，将网络电磁确定为继陆地、海洋、天空、空间之后的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新一维空间，不断在战略规划、组织领导、技术研究、人才培养等方面加强建设，谋求长期保持网络电磁空间的领先优势。在军事领域里，也出现了一种新的作战样式——赛博作战。近年来，由于网络对抗形势越来越严峻，奥巴马总统已经将网络威胁确定为美国面临的最严重的安全威胁之一。因此，美军十分重视网络的进攻与防御，并实施了多项举措——成立赛博司令部、组建赛博部队、发布《赛博空间行动战略》、研制多种网络武器，并进行赛博空间攻防演习等。

2012年5月，美国国防部长还批准了新赛博协作框架，目的是建立整个国防部赛博业务的通用标准。

1 The united states military science research［R/OL］.［2012］http://gongjushu.cnki.net/refbook/detail.aspx?queryid=0＆currec=16＆recid=r2006061450003516.

2 The national defense industrial association［EB/OL］.［2012］http://www.ndia.org/meetings/Pages/default.aspx.

3 Military operations research symposium［EB/OL］.［2012］http://www.mors.org/about/history.aspx.

4 17th annual expeditionary warfare conference［EB/OL］.［2012］http://www.ndia.org/meetings/2740/Pages/default.aspx.

5 2012 international command and control research and technology symposium［EB/OL］.［2012］http://www.dodccrp.org/html4/sitemap.html.

6 USarmy training and doctrine command analysis center-monterey overview［EB/OL］.［2012］http://www.trac.nps.navy.mil.

7 2012 50th targets，UAVs＆range operations symposium＆exhibition［EB/OL］.［2012］http://www.ndia.org/meetings/3410/Pages/default.aspx.

8 The air force association(AFA)［EB/OL］.［2012］http://www.afa.org/AboutUs/default.asp.

9 CyberFutures conference and technology exposition［EB/OL］.［2012］http://www.afa.org/events/CyberFutures/2011/default.asp.

10 孙柏林.外军网络空间作战述评［J］.中国军事科学，2012，(4):129-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