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遗存地段再开发思路转变路径探讨
2013-01-07◎刘辉
◎ 刘 辉
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经济面临转型、人口快速膨胀以及土地资源稀缺的多重矛盾,迫使城市发展必须从注重外延转向调整内部以满足城市建设的空间刚性需求。工业遗存地段作为城市建设用地存量资源,以再开发的手段盘活存量用地,不仅有利于缓解城市用地压力,还可以促进城市整体空间结构的调整。这也是当前适应快速城市化背景下空间资源需求而必须采取的主动应对策略。
一、城市工业遗存地段演进的一般规律
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张,城市整体功能结构的演变历程实际就是城市各类功能重新建构的过程[1]。而工业的发展在城市扩张的过程中形成了自身独特的发展规律。如城市中心区多零散着规模较小的企业,与城市其他功能混杂;城市边缘则多聚集着规模较大的企业,并形成独立的工业区[2]。
根据前人的研究(夏柏树等,2008;徐颖等,2011),工业地段与城市发展的关系(如图1)可以分为工业地段与城市混杂、工业地段与城市分离、工业地段重归城市三个阶段。
(一)工业地段与城市混杂
新中国建设初期,由于受国家计划经济体制以及优先发展工业(尤其是重工业)战略的影响,城市的经济基本上由工业创造,工业支撑着城市经济的发展。在这种框架下,城市依托原有城市或城镇注入了大量新的工业项目,使得城市工业生产功能不断增强;除此之外,我国还新建了一大批“以工业生产为中心”的工业城市[3]。由于城市发展建设重工业轻生活,过分强调城市的工业生产职能,导致城市中心区有许多工业用地的存在。而城市的基础设施、商业金融等服务业的发展又较为滞后,这也间接造成了工业地段与城市用地混杂的局面。
(二)工业地段与城市分离
随着城市的向外扩张与工业规模的扩大,城市与工业地段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大规模工业生产所带来的外来人口大量涌入、环境污染以及资源消费都对当时的城市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城市环境、居住环境质量的下降迫使政府对工业进行大规模的向外迁移,从而形成了“城市中心—外围工业”的分工体系。这也导致了工业地段与城市的分离,破坏了城市的整体性。
(三)工业地段重归城市
图1 工业地段与城市的关系
迈入21世纪,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市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及发展城市人口的迅猛增长都在考验着中心城区的承载能力。这也促使城市进行新一轮的扩张,城市向外分散,引发城市整体功能结构的重构,我国多数城市总体呈现出从单中心演变为多中心及复合组团式结构的发展态势(顾朝林,甄峰,张京祥,2001)。原本处于城市外围的工业遗存地段,由于城市向外扩张逐渐被城市包围,使其具备处于中心城区和城市外围之间的区位优势,客观上应该承载城市“人口疏导”与“产业配套”的职能,进一步优化城市整体功能结构[4]。
因此工业遗存地段应抓住机遇,打破传统工业地段与城市完全分离的状态,将工业遗存地段重归城市总体框架,实现工业遗存地段与城市的有机复合。
二、我国工业遗存地段再开发现状
(一)根本问题——效益的迫切追逐
由于工业遗存地段逐渐走向衰退,地段内土地大量闲置,以往的工业生产导致地段生态环境恶劣;同时以往重生产轻生活的弊端,基础设施以及必要生活设施严重缺乏,地段生活环境十分恶劣。这也使工业遗存地段成为影响城市形象和居民生活的“结”。城市快速化进程下,空间显然已经成为城市重要的战略资源。但不可否认的是城市向外扩张所需的成本资金及难处一点也不亚于再开发,而且就算城市跳跃式向外扩张,这片土地依然关乎着城市的后续发展。于是乎建设用地的需求、观念认知的死角(未被认定的工业遗存没有保护的价值与必要)以及居民生活环境提升的诉求,使得政府、居民常常急于改变地段现状的物质环境。
但回归现实,居民缺乏足够的力量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使得政府对地段实行再开发成为必然的选择。由于资金问题的出现,于是引入开发商,这无疑增加了再开发的商业色彩。于是就出现了公共利益、商业利益的混迭,政府、开发商与居民三方不同的利益诉求。在这些经济效益、环境效益、社会效益及其他效益的迫切追逐形势下,往往出现破坏性的建设行为。
(二)地段发展边缘化
一般情况下,城市工业遗存地段主要采取四种再开发途径(借鉴国外经验),分别为“退二进三、退二优二、退工改居、退二进绿”。相对来说,综合性发展案例目前相对较少。
但由于原先处于外围的工业遗存地段占地面积整体偏大,单一的再开发模式往往会导致城市整体空间的失衡,阻碍地段的后续发展。此外,工业遗存地段虽然已经纳入城市中心地区的范畴,但从城市整体来看依旧处于城市中心和外围的接壤区域,在缺乏和中心城区协调的情况下,往往会导致地段经济增长和后续动力不足,在经济组织中地位逐步弱化,甚至陷入边缘化的局面。
(三)工业特色的失忆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近20年来我国城市建设规模空前巨大,而在这期间,我国文化遗存也面临着巨大的威胁。虽然人们对工业遗存地段有着浓郁的工业记忆,但地段中存在的工业遗存(包含建筑物、构筑物及工业设备等)分布较为零散,这也对地段空间的塑造提出了考验。如果缺乏一套系统的运行程序,仅有的文化资源无法贯穿于地段的再开发建设中,无法勾起地段的工业记忆,这将导致工业遗存空间的破碎。而工业遗存空间的破碎,也意味着人们对以之作为空间载体的工业文化逐渐走向失忆。
目前看来,我国对于工业遗存地段的再开发模式有两种,一种是拆,推倒重建,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样板工程以及各种时髦而又雷同的风潮,使得地段孕育的工业特色渐行渐远,原本人们期许这片土地能够通过再开发的方式使空间品质、地段风貌能够得到提升,却不料想根本不是他们幻想的模样。工业年代留下的痕迹,仅存于空洞的文字中;另一种是地段建筑依据现有的建筑形式各种仿建,苍白而又无力地宣称着沿承城市文化,失去了城市空间“昨天今天明天”式的时空连贯性。结果放眼望去,事实显得荒诞滑稽。
三、工业遗存地段再开发思路策略
(一)整体观下再开发模式的转变
从城市与工业地段长期演化的规律看来,要想实现工业遗存地段重归城市,就必须打破长期与城市分离的状态,实现与城市空间结构的有机联结。我国与国外的城市发展有着决然不同的背景,国外地块划分小,而我国地块划分相对较大,这决定了我国工业遗存地段再开发的模式、方法需结合自身情况综合各方面因素来考虑。
作为原本以工业生产为主的工业遗存地段,在原有功能逐渐转移消失的情况下,要改变这种状况,就要顺应城市发展的要求,植入新功能。由于其区位空间上所具备的先天优势,在城市空间扩展下纳入主城区的工业遗存地段,成为承接中心区功能转移的主要地区之一,实现从单一生产功能向综合服务功能的转型,是阻止地段衰败的惟一途径[5]。
引入“新城”的发展模式,充分利用工业遗存地段处于中心城区和外围之间的区位优势以及城市多中心的发展态势,形成以生产服务或生活服务为主的城市专业化次中心(如图2)。一方面从城市的角度出发,在保持自身功能相对多元的基础上逐步与城市中心区走向融合,分担中心城区的部分功能;另一方面从地段角度出发,在自身内部实现一定规模的生产性服务业的集中逐步对接外围工业园区。同时坚持产城融合,为地段自身的生产生活提供完善的生活服务配套,使工业遗存地段有效契合生产和生活功能,适应生产主导功能向服务主导功能转变的趋势。
(二)产业与经济发展的合理定位
地段要想在城市发展中占有优势地位,就必须有自己合理的定位与经济组织能力。这个定位不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它必须建立在外部产业需求以及地段自身条件的基础之上(如图3)。
一方面,进入21世纪,为了适应新的国际形势及我国突飞猛进的城市化进程,国家已经把调整产业结构作为实现国民经济快速发展的战略重点。如今,城市产业结构调整呈现出四大发展趋势[6]:一是以国际分工体系和价值链构造为基础的全球化;二是以高新技术产业和文化、创意产业为中心的知识化;三是以非实物性的高端服务业为目标的服务化;四是适应资源节约、环境友好、发展循环经济的生态化。新的产业发展动力、新的消费需求、新的功能转换及新的生态需求等均使人类经济社会活动的载体发生了新的变化,这要求城市对这些外在需求做出应对。
图2 再开发功能转变思路
图3 产业发展思路转变
另一方面,工业遗存地段再开发应以产业结构调整为主线,而对产业的提升应结合自身条件,注重对原有产业的继承,而不是盲目更替,通过战略性选择,推动产业价值链的升级[7]。施振荣(2005)提出在价值链上进行向前或向后的延展来实现产业发展(如图4)。或加大工业技术创新,向后端延伸,带动制造业水平的提升;或结合产业发展趋势,向前端延伸,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
图4 价值链转型实现产业发展
因此,工业遗存地段的发展及产业调整必须在城市整体的视野中予以审视,从城市经纬坐标中予以定位,结合工业遗存地段的自身基础条件及优势进行选择调整,通过城市各个中心的分工、合作与协调发展,促进城市产业结构和空间结构的整合。
(三)当代语境下场所空间的塑造
段进先生认为,现代城市生活是在传统文化生活基础上的一种延续,完全毁灭性地重建没有根基的城市不能形成城市文化。也就是说,没有记忆的城市就是一个混凝土的沙漠。[8]城市空间作为城市中最易识别、最易记忆的部分,理应成为展示城市特色的场所。当然每个城市既要追求个性,也要有共性之处。有个性没共性,那就成了格格不入的怪物;有共性没个性,那就只能是“千城一面”中的之一了。
文化是城市的灵魂,工业文化是工业遗存地段的基因,只有注重文化内涵的再开发,才能体现出地段空间独特的个性。如果说地段蕴含的工业记忆构成地段的文化基元,那么再开发下技术建构的则是当代语境下的现代空间。工业遗存地段作为城市历史载体,虽然原有功能逐渐丧失,但仍然承载着城市重要的精神功能。为了延续这种精神功能,再开发就需要在文化基元与现代空间之间寻找共存之道,做到共性与个性的最佳结合(如图5)。
作为有着一定地理空间限定、心理归属的社区,文化的多元化与不同文化之间的碰撞交融是全球化进程下不可逆转的趋势[9]。法国前总统希拉克就任巴黎市长时强调:“城市不应该是凝固不变的。每一个时代都应该在城市中留下自己的标志”。因此,对于不同的空间需要进行不同的空间设计,既不是回到过去,也不是步入全新的境界。对于工业遗存地段而言,最理性的选择应该是使“再开发与文化契合”[10],尊重原有的工业文化资源并理性继承。国内外成功的实例,如德国的鲁尔工业区、中山的岐江公园等,都传达着一个共识:建筑、空间和环境具有同等重要的价值。因此我们对于工业遗存不应仅仅局限于建筑的再利用,而应将重点着眼于整个空间场所的意向营造,相对于城市整体形成特定的场所感,以场所的互补来获得现代传统之间的均衡。
四、结语
图5 空间塑造思路转变
工业遗存地段再开发是物质空间、人文空间和社会空间的共同开发体,面广量大。只有将工业遗存地段归回城市空间,从城市整体的角度出发,转变思路,将地段的后续发展转变为综合目标的最优化,实现城市和地段效益的双赢,才能构建成功理性的可持续发展模型,从根本上解决地段衰落的现象,保证地段经济的增长、活力的聚集以及空间品质的提升。
[1]徐颖,崔昆仑,朱光慧.城市老工业区更新的策略研究[J].建筑设计管理,2011(6):69-72.
[2]刘伯英.城市工业地段更新的实施类型[J].建筑学报,2006(8):21-24.
[3]周明长.新中国建立初期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与工业城市发展研究[D].四川大学,2005.
[4]徐颖,崔昆仑,朱光慧.城市老工业区更新的策略研究[J].建筑设计管理,2011(6):69-72.
[5]阳建强.城市空间重构影响下城市边缘区更新研究——以常州清潭片区为例[J].现代城市研究,2012(5):65-71.
[6]深圳市规划和国土资源委员会编.转型规划引领城市转型[M].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1: 76-78.
[7]左学金等.世界城市空间转型与产业转型比较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43.
[8]段进.如何为现代城市留点历史记忆[N].新华日报,2013,7,10.
[9]黄鹤.文化规划:基于文化资源的城市整体发展策略[M].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67.
[10]万艳华.论城市更新与城市文化相契合的方法与途径[J].武汉城市建设学院学报,2001(12): 2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