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梅诗歌
2012-12-31薛梅
诗选刊 2012年10期
沿着童话
的天梯(组诗)
微小的太阳系
没有人知道 那声啼哭
微弱 还是嘹亮
晨曦不知 暗夜不知
窗外一棵老树 安静立着
几缕风 悄悄撩开眼帘
光 醒了 在太阳的翅膀上
不可知的 一一到来
梦到来 哭和笑到来
海水到来 绿到来
飞鸟到来 衔着沙漠的红月亮
在非远即近的 咫尺天涯
到来 谁的明眸闪耀
有一种新的事物 重新
诞生 大与小 亲与疏
美与丑 长与幼 像打碗花
咒符一样 不可破 不可说
藤蔓绕着藤蔓 水吸附着水
长长的 意识中的意识
还有古老的遗传 叶子
高高举起 又缓缓落下
一辈子的旋转
落定悠悠的钟声里
白云可是马的故乡
有灵知的事物 在海里
洗澡 一波波的浪
带着闪电穿过胸腔
我和我 一起被击中
巨浪翻卷 一匹马
和一条鳄鱼同时到来
总要去想 白云可是
马的故乡 鳄鱼的眼泪
可把森林的魔镜擦亮
该在的不会远去
远去的 流连在镜中
化妆 总要去想
我和我 到底如何不一样
天那样蓝 树
那样茁壮 为何有
阴霾 有深陷
有麦田里怪圈的恐慌
总要去想 碧草如荫啊
在根里挣扎 在命里歌唱
空气骑着空气飞
风总是来调皮 学魔女
驾着扫帚 送来直觉
感觉 偷偷把思维
藏在面包里 在天上
飞 空气骑着空气飞
有鱼群迢遥天际
有星星漫步原野
在钢筋水泥的阳台
是谁在托腮 交织出
商店区 工业区 尖叫
火车的嘶吼 山峦的震颤
洗掉吧 要赤条条轻盈
像飞 游过一条河流
到对岸去 寻找树屋
猫是亲族 蹑手蹑脚
偷听 一阵阵落雨
窗纸哗哗响 篱笆开花
石头上写满诗句 我和
我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
时候 并排躺着 说些梦话
像云雀一样游走
其实有那么一会儿
吸足了水 天空蘸了蘸笔
金刚体的文字就动了
寒光凛冽的尖锐 硬的
棱角的 沉的暗的 不可摧的
金 木 火 压出层层尘埃
压住大地 打湿泥土成墒
不过就那么一会儿
爱吊诡的云 善游戏的云
在世界的哭声里 灯找着
亮 蚂蚁找着叶脉 婴儿
找着乳 那些厚厚的毯子
轻柔的薄纱 最细微的际遇
无限的 自足的 我和我
上帝的天使 生灵之光
就在这儿 这里 在远处
在那儿 自然 河流 故乡
记忆的出口 表现的 呈现的
不可复制的 美 以及微笑
啊,来吧 像云雀一样
游走 鱼儿一样歌唱
故乡的原风景
多远才是远方 多长
才是永久
我要一一追索 回味
或者眺望 山峦的暮色
山色有无中 泠泠的泉响
松针风一样扫过
到脚心 指尖
到摇曳的灯火 暗的
亮了 忽又暗下去
窗纸响着 窗花湿了
唐诗说着梦话
起起落落的鸟
从一个枝丫 飞到更高
直到消失 狗在门前喘
灶膛的灰 就活了
奔跑着 影子叠着
像一场慢慢的起飞
大河的记忆闪着波光(组诗)
我参加了我的诞生
是盛夏的午后 山谷幽香
夹岸的树木拂过湖水
一波绿色的音符拉得悠长
坐在船头 裤管卷起
远处的云落在浪花的眼里
这个世界向来以陌生为贵
我的到来 惊起鸥鹭成群
迎风的长发掠过那些翅膀
因为飞翔 一切如此熟悉
我看到最年老的一只
眼里满是慈祥
再难走的路都不重要
在水花扬起的地方
扑打一双脚趾 和风嬉戏
多么清冽和甘甜的空气
喘一口气都是激荡 欢喜
前世今生就在这里
以味觉涌现的甜美
我来了 这个世界我来了
当你把果香第一次交付我的母体
我就在漫长的孕育中
寻觅着你
望着暮色四合的谷地
山泉挽着山泉 在落花的歌声里
缓缓归去 我的思念
暖热了一江的流霞飞云
多么辽阔的江天
渺小的身躯隐没 跃起
不必设防 交给鱼群
交给岸柳 交给风声传递
我来了 漫山的林带
这淘洗过树叶的沙石
天空借我翅膀 大地借我脚掌
那一叶小舟 载着灵魂起航
月色如水的清凉
那一夜 帐篷支起
滤光灯照亮半个江面
远处渔船兜起的波浪
惊醒一片片蛙声
月色清凉 山影此起彼伏
坐在岸边的钓凳上
望一望舀起一天神秘的七星
听一听连绵蛙鸣 间或鸟唱
那一卷绿色的睡袋
那小小的绿色心房
彻夜无眠的耳朵 钓起鼾声
一串一串 钓竿也一荡一荡
我猜测那一阵雨声
有数不清的微笑
那座深处人家的老房子
一个沉思的孩子坐着 窗户大开
大胆说出一个黎明
总是疑心河里藏着一个人
善于舞台布景 善用烟雾
更奇特的 还有礼佛之心
要不怎么满江迷蒙 缭绕山峦
别样的美——惊心动魄
如在仙境 不染尘埃
到底有多久 到底要多缠绵
我拖着腮 一会儿就湮没其中
这是黎明吗 温润柔软
放下一张大大的玉床
沁着冰凉 幽静安闲
我想沉睡不醒 我已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