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之歌》与《论烟草有害》

　　这回，老导演林兆华把契诃夫的两出短剧搬上舞台，《天鹅之歌》是契诃夫从未在中国舞台上演过的作品，而《论烟草有害》是中戏台词课的范本，两个都是数千字的短剧本。
　　看戏前先在网上看到了海报，原来这两出短剧是为了纪念中国小剧场话剧诞生30周年。1982年9月19日，林兆华导演的《绝对信号》在北京人艺一楼排练厅上演，从此拉开了中国小剧场话剧运动的序幕。现在，老导演要纪念自己一把了。不过，30年，导演选择了两出不带任何花哨成分的戏，倒也可见他对小剧场话剧的反思。
　　两出戏都是“演员戏”，《天鹅之歌》是两个人的对角戏，《论烟草有害》则干脆就是独角戏。因此，演员怎么演比导演怎么导更重要。这也是导演请了濮存昕和何冰的原因。这两人的台词功底太厉害，往台上一站就有戏。何冰演一个怕太太的庶务主任，被太太强逼做一个《论烟草有害》的演讲，演讲不可遏制地朝吐槽方向发展。何冰一个人站在台上，穿着象征俄国天气的呢子大衣，脸上都是汗，但台词依然行云流水。他有意把台词说得带京味儿，嘎嘣带响的，是契诃夫，但也真像老舍写的那些胡同儿里的人。他吐槽自己如何被生活压得不堪重负，想跑，“跑到一个洒满月光的荒原上，我就这么戳那儿，跟棵树似的，跟个棍儿似的”，顿了一下，想起太太的评价，又补一句：“跟个纸糊的似的。”
　　《天鹅之歌》里，濮存昕饰演一个演了一辈子小丑的演员。一辈子，谢幕的时候没站过舞台中间；一辈子，无家可归。他也曾踌躇满志，《哈姆雷特》、《奥赛罗》里的台词信手拈来，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散场后，他在空无一人的剧场后台，碰上了同样无家可归的提词员。每次演出，提词员只能躲在地板下面，小声给忘词的演员提词。两人凑到一起，喝着伏特加，小丑激昂地诉说不平事，提词员默默倾听，因为他知道生活本如此，除了忍受别无他法。最后他举着蜡烛扶着小丑走下舞台，小丑依然说着某部经典剧作的台词，提词员则小声提着词。这种绝望和温暖，让人想诅咒生活的力气都无。只好无可奈何，只好暗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