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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之外的乔治.克鲁尼

2012-12-29StephenGalloway晓毅

综艺报 2012年6期


  他赚的钱远没有公众想象的那么多,他的私生活也远没有公众想象的那样奢华耀眼。
  他必须开着电视才能入睡,一整晚香甜的睡眠对他而言是种奢望。
  他是《急诊室》中惟一一位没有因为热播而要求加薪的主演。
  他在拍戏时脊柱受伤,剧烈的疼痛让他想到自杀。
  他是演员、编剧、导演,也自称是位不错的销售。
  
  今年的第84届奥斯卡名单上,乔治·克鲁尼以双重身份获得两项提名:作为影片《后人》(Descendants)的主演拿到最佳男主角提名、作为《三月十五日》(The Ides of March)的编剧之一拿到最佳改编剧本提名,其中“影帝”提名已经是五年内第三次落在他头上。颁奖典礼当晚,虽然最终惜败于法国黑白默片《艺术家》的主演让·杜雅尔丹,但坐在最前排的克鲁尼是直播镜头里出现次数最多的明星,一如既往地展示着招牌式的迷人笑容。
  
  背后的克鲁尼
  不熟悉乔治·克鲁尼的人,对于他的“明星生活”或许会有着这样的想象:好似《十一罗汉》的主角丹尼·欧申,身着合体的高档定制成衣,头发一丝不苟,情商过人,手腕高超;他不定期地出现在美国洛杉矶的豪宅、墨西哥度假胜地圣卢卡斯和以风景如画著称的意大利小镇科莫湖,出行工具是私人游艇或喷气机,怀抱佳人,品着鸡尾酒或香槟,身边都是如布拉德·皮特和安吉丽娜·朱莉这样光鲜的大明星朋友。
  但在公众想象之外,真实的克鲁尼其实是这样的:没事的时候就宅在家里看ESPN体育频道和喜剧《摩登家庭》;生活中的烦恼并不比普通人少,甚至在某一方面,还要更差一些——克鲁尼每天晚上需要开着电视才能入睡,一夜无梦的睡眠是个奢望: “一关上电视,我脑子里就会开始想很多东西,入睡可就难了。电视荧幕的闪动对我有一种类似催眠的作用,即便如此,我每夜至少会醒过来五次。”
  克鲁尼位于洛杉矶的私宅购置于1995年,花了98万美元,那是他出演电视剧《急诊室》(E.R.)的片酬。这所房子没有坐落在明星们通常会选择的黄金地段,而且外观简单,内饰也是朴素实用的都铎风格,跟加州遍地的奢华豪宅比起来颇缺乏“明星气质”。在他的客厅里,看不到奥斯卡、艾美奖或金球奖的奖杯,也没有管家佣人垂首肃立,只有一只黑色西班牙猎犬在闲晃。
  影片《三月十五日》的编剧赫斯洛夫、商人兰德·盖博和演员理查德·坎德是克鲁尼关系最密切的朋友,这几人和克鲁尼相识都在20年以上,有的甚至已超过30年。他们会和克鲁尼定期聚在一起打牌或看橄榄球比赛,相处的时间远超过克鲁尼那位广为人知的圈中好友布拉德·皮特。“皮特是很棒的朋友,但我跟他不像人们想的那样整天厮混在一起吃喝玩乐。我们有时会一起骑骑摩托车,但通常整年只有一两回碰面的机会。”
  作为公众人物,乔治·克鲁尼对政治的热心是好莱坞名人中少见的。他是现任美国总统奥巴马的忠实支持者,在竞选期间就曾不遗余力地为奥巴马摇旗呐喊。2003年,他也曾因为批评美国对伊拉克发动战争而成为众矢之的——当众表达鲜明的政治立场一向是好莱坞明星们避之不及的行为。“福克斯电视台当时做了半小时的脱口秀节目,专门针对我,说我的演艺事业将就此完蛋。一本知名杂志用我做封面,在我的脸上打着‘叛徒’的字样。最初的sC/b0MjtVF5vwvPVRVhKvhAgv2b6XDgM+FvEAMLOdpA=愤怒过后,我开始觉得害怕,于是给父亲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父亲回答我:你是明星,说话不能随心所欲,但只要别当众说你老爸的坏话,你的事业就没问题。”如今的克鲁尼已经认识到谨言慎行的重要性,绝少有冲动之下不顾后果的言行,但他仍然保持着对政治和公众事务的热心。就在去年,他刚刚完成一系列为海地灾后重建募集善款的活动。
  
  在跌宕中长大的少年
  克鲁尼的父亲曾是美国肯塔基州莱克星敦市当地电视台的主持人,所以克鲁尼很小就意识到成为公众人物会让生活变得很复杂。由于父亲尼克·克鲁尼事业的起伏不定,儿时的克鲁尼有过数次在豪宅和拖车之间辗转的经历,这也让他学会日后如何应对成名带来的种种改变。
  尽管父亲在当地小有名气,但小克鲁尼家里的经济状况难言优渥,有时甚至会很拮据,母亲经营着一家寄卖商店,以应对丈夫事业不稳定带来的“经济危机”。“父亲有好多个工作,我记事的时候他是当地电视台的新闻播音员,后来转去主持综艺节目,也做过报社的专栏写手,有一段没有固定工作的时候他还兼职演过舞台剧。我们家曾从肯塔基一所漂亮的大房子搬到俄亥俄一间小屋,就因为那一段时期父亲的收入不好。不久他的事业有了起色,我们搬进了一座别墅,但没过多久他又失业了,于是全家只好临时住进拖车⋯⋯”克鲁尼自称那段经历“还好”,但很难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面对如此剧烈的环境变化而不被影响。
  14岁,克鲁尼患上一种神经性疾病,某种未知原因导致了他的面部神经暂时瘫痪,而且疾病持续的时间却远超过预期。“我那时开始上高中了,半张脸有六个月的时间是僵的,而且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那六个月真是漫长,每天早上醒来舌头都是麻的,喝水时水会顺着嘴角流下来,我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结束,甚至不知道它是否会结束。”
  克鲁尼开始用一种自我隔绝的方式化解同学的残酷玩笑,他故意夸大自己僵硬的面部,对于冷嘲热讽以冷漠回应,“我大概就是在那时培养出另一重人格的,封闭真实的感受来保护自己,现在想想,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很可怕。”
  
  触底&反弹
  尽管被疾病困扰,但整个高中时期克鲁尼都是好学生,他顺利进入南肯塔基大学,后又转入辛辛那提大学专攻新闻专业。毕业后他听从表哥的建议来到好莱坞谋求发展,但传统媒体的衰落和一系列阴差阳错又让他进入演员行列。
  转眼30岁到来,这是演员的黄金期,如果在这个年纪仍无起色,那日后成名的机会便微乎其微,但克鲁尼的事业依然看不到曙光。他开始酗酒,在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狂欢中放纵自己。“我曾得到主持ABC电视台一档节目的机会,但因为跟制作人闹翻而辞职,他们威胁要告我毁约,因为这事我惶恐了很久。那之后为了谋生我做过很多烂节目,都没弄出什么名堂。我开始觉得自己将一事无成。”
  不过,反弹的契机很快就出现了。1994年,医疗题材电视连续剧《急诊室》横空出世,在剧中扮演儿科医生罗斯的克鲁尼几乎在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时任《急诊室》执行制作人的约翰·威尔斯回忆起克鲁尼当时是多么渴望得到这个角色,即使剧中的罗斯医生在开播之初还不算主角。“那时我们连导演都还没定下来,乔治就混成了剧组工作人员的朋友。他要到有关这个角色的所有材料,然后报名要求试镜。面试那天,乔治刚念了几句台词,当时华纳公司的制作人、现任CBS执行总裁莱斯·穆恩福斯就对我说,就是这家伙了。”
  《急诊室》播出之后大受欢迎,收视一路蹿升,但剧中的几位主角反而没有像克鲁尼这位“次主角”一样红得扶摇直上。爆红之后的克鲁尼仍然恪守着最初签订的五年合同,从未因为剧集的热播要求制片方涨薪,但也坚定地拒绝了延长合同的要求,他甚至婉拒了华纳公司在剧集播出到第二季时奖励给主要演员的100万美元分红,因为他不想给公司高层任何“暗示”——自己有可能在合同期满后继续出演这部电视剧。
  “《急诊室》是当时收视率第一的电视剧,罗斯医生这个角色尤其受到观众的喜爱。”制作人威尔斯说,“乔治是个非常敬业的演员,当时几乎每个主演都跑来跟我要求涨薪,只有乔治从来没提过这事。他说必须信守当初的承诺。”
  《急诊室》之后,克鲁尼走上大银幕的机会蜂拥而至。1996年他接拍了浪漫爱情片《完美的一天》,1997年完成了悬疑动作片《和平制造者》。得到更多机会的克鲁尼工作非常拼命,每周工作七天,在电视剧和电影剧组之间往返穿梭。
  
  1997年,他努力争取到主演的《蝙蝠侠和罗宾》却遭遇票房失败。在扮演过这位超级英雄的历任演员中,克鲁尼被评为最差劲的一位,影片评论也惨不忍睹。这个打击促使他重新审视自己,他开始放慢脚步,意识到光是有戏拍是不行的,必须挑出那些对事业真正有帮助的机遇,于是他选择了同样刚刚走出事业低谷的新锐导演史蒂文·索德伯格,合作了影片《战略高手》(Out of Sight)。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转型。之后,从1999年的《夺金三王》(Three Kings)到2005年的《辛瑞那》,克鲁尼在大银幕上屡获成功,从初期以外型取胜的偶像派转变为有能力塑造多种类型角色的实力派。
  
  酷爱独立制作
  虽然如今的克鲁尼是具有顶级身价的一线男星,也是北美颁奖季和各大国际电影节当仁不让的座上宾,但他一直有着一颗偏爱独立电影的心,自降身价出演中意的小成本独立电影对他来说再平常不过。事实上,克鲁尼上一次出演真正意义上的商业电影《十三罗汉》,已经是2007年的事情了。
  2005年,他以《辛瑞那》斩获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片中克鲁尼饰演了一位即将退休的CIA特工,因为中东石油危机被卷入一场刺杀行动,却最终被国家出卖。两年后他以《迈克尔·克莱顿》(Michael Clayton)中迫于生计为“坏人”辩护的律师角色首次赢得奥斯卡影帝提名。又过了两年,他以《在云端》(Up in the Air)再获影帝提名。这几个角色都有一个共性:他们经受着人性和良知的拷问,内心纠结,在行为上显现出模棱两可的道德底线。
  这一点很有趣;没有高票房的超级大片和惊人的天价片酬,但克鲁尼仍然保持着出众的声望和一线地位。他对于金钱似乎并没有太多兴趣,尽管会时不时出演一些商业片,但如果必要,他也会为资助一部心仪的独立电影卖掉自己某处房产,或者亲自上阵叫卖。
  每年11月份,美国电影市场年会(AFM)都在加州圣莫妮卡举行,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影买家和卖家云集于此。在2010年的AFM上,乔治·克鲁尼曾披挂上阵为《三月十五日》募集投资,并主动放弃了票房分红。“那次我在会场坐了一天半,先后会见了12位有意投资的买家,有日本人,有荷兰人,我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们反复讲述这是一部怎样的电影,为什么值得投钱。”克鲁尼边回忆当时的场景边笑,“我当真是个不错的推销员。”
  在《三月十五日》中,克鲁尼饰演了一位被下属抓住把柄而陷入两难境地的总统候选人。这个角色让克鲁尼在AFM上花费的口舌和创作剧本时的无数不眠之夜都得到了回报。“某天夜里我睡不着,走进厨房,写下了我和主演瑞恩·高斯林的一段对手戏台词:‘你想当总统?你可以发动战争,你可以当众撒谎,你可以欺世盗名,你可以让国家破产民不聊生,但就是不能跟实习生乱搞!’”这段精彩的台词后来成为《三月十五日》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而剧本也得到奥斯卡评委的垂青,入围今年的最佳改编剧本提名。
  完成《三月十五日》后,克鲁尼推掉了一部开价1500万美元的电影合约,同时被他挡在门外的还有合约里承诺的4500万美元额外分红,满怀热忱地投至导演亚历山大·佩恩麾下,甚至连剧本都没看就以30万美元的超低片酬接下《后人》男一号的角色。
  “开拍的第一周最棘手,”克鲁尼回忆拍摄《后人》时的经历,“第一场戏拍的是我演的角色发现妻子有外遇,穿着拖鞋一路狂奔去找妻子的好友求证。我一直担心自己的表演太过火,又或者火候不够,我不停地揣测导演想要什么样的表演,紧张极了,因为有太多出错的可能。”他担心过度了,因为佩恩对他的表演赞赏有加:“乔治有很神奇的表演技巧,充满激情,同时保持着精准的自控。”影评人显然也很喜欢他,《好莱坞报道》的资深影评人陶德·麦卡锡就为克鲁尼在影片中“节制、内敛而充满张力的表演”击节叫好。这次精彩的表演为他带来一座金球奖剧情类影片最佳男主角的奖杯。
  
  伤痛和生活
  2005年,在影片《辛瑞那》拍摄即将完成时,一次片场意外导致他身受重伤。“我当时被绑在一把椅子上,结果人连椅子一起掉下布景台,头先着地,我马上就意识到伤得挺严重,脑袋里就像火车开过一样回荡着很大的噪音。那一瞬间,我什么都看不见,下意识地想站起来,但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之后,他被专机送至洛杉矶治疗。
  开始治疗的那段时间,谁也不敢对他的伤情做定论,有一阵子,甚至脊髓液会顺着他的鼻腔流出。最终,他的圈中好友丽莎·库卓请到自己的哥哥、一位神经损伤专家来会诊,这才制定出了可行的治疗方案。“后背上被切出一条两英寸半的切口,脖子上还有一条一英寸半的切口,医生用一种长长的穿刺针头探进脊柱寻找受损部位。最悲惨的是整个过程不能打麻药,因为医生必须看到我的神经反应。15天之内,每天我都要经受一次这样的折磨。”
  那样的疼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克鲁尼甚至一度想到自杀,他曾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不是手脚动不了,也许已经自杀成功了。2005年的圣诞节,克鲁尼撑过了长达九个小时的脊柱修复手术。“手术很难熬,但之后的康复其实更艰苦,还有心理上的调整。复健顾问很坦率地告诉我,今后的日子我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会像宿醉一样浑身疼痛,以往早晨睁开眼睛神清气爽的感觉一去不复返,但这注定是我的生活,改变不了,只能接受。”
  克鲁尼在意大利科莫湖上有一处美丽的水岸别墅。2001年他去那里度假,驾驶的水上摩托正好在这所房子前出了故障,房主热情地招呼他进屋吃披萨。“房主告诉我他有意出售这套房子,而且只要750万美元,是我预期价格的一半,于是我立刻动了心。买的时候只想作为投资,过两年转手卖掉。但当我住过一段日子后,我意识到这是我买给自己最好的一件礼物。在这个宁静的小镇上没有人当我是明星,我可以随意坐在街边喝咖啡看书,它为我提供了保持生活隐私的可能,改变了我的心态和生活方式。”伴着湖畔落日,和朋友在屋外的阳台上吃上一顿美味的意式晚餐成为克鲁尼最大的享受。从本届奥斯卡影后提名者维奥拉·戴维斯到前联合国秘书长科菲·安南等名流,都曾被克鲁尼邀请到这所别墅中做客,《后人》的最终剪辑也是在这里完成的。
  2012年颁奖季尘埃落定,克鲁尼现在已开始着手和赫斯洛夫一起撰写新片《碑人》的剧本,他将主演这部影片,同时计划请父亲出演片中老年的自己。他承认,比起表演,自己对导演工作有更大的热情:“我喜欢演戏,因为可以借此经历不同的人生体验,但要说创作的巅峰体验,什么也比不了导演工作。”
  
  乔治·克鲁尼语录
  关于角色
  “《迈克尔·克莱顿》《在云端》和《后人》,这几部影片吸引我的地方在于,其中的角色都会迫使观众直面自己的内心,并发出质问。”
  
  关于投资
  “我偏爱投资房地产,对股票敬而远之。玩股票跟在拉斯维加斯赌博一样,没什么乐子。”
  
  关于感情
  “我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我的生活里就只有这么一点隐私可言。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之前拒绝考虑结婚的可能,但现在好像没那么抗拒了。”
  
  关于孤独
  “如果有谁说从来不会感到孤独,那一定是撒谎。越是热闹的地方越让我倍感孤独,人越多越会让我心烦意乱。”
  
  关于病痛
  “随着年纪的增长,我现在几乎每周要有一、两次头疼,那是脊柱受伤的后遗症。疼起来的时候脑袋就像要裂开一样,我会变得脾气狂暴,连最亲近的家人都要跟我保持距离。不过我的朋友卡伦·达芙例外,她身患一种罕见的肉状瘤,经常开玩笑说最听不得我怨天尤人,因为我经历的疼痛跟她比起来,简直是小意思。”
  
  关于政治
  “很多时候,一个娱乐明星能改变的东西很有限,我能做的只是利用名气引发更多人的关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