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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斌:战俘营“活字典”

2012-12-29黄继阳

世界博览 2012年3期

  以美国为主的16个国家的军队,比当年入侵中国的八国联军数量多一倍,兵力多好几倍。我们有管理日本军国主义战俘及蒋介石军队俘虏的经验,但管理10多国军队俘虏,这还是头一遭。
  有的美军人员刚刚被俘,傲气未消,只讲自己的姓名、军号、军阶,其他什么也不说;有的美军俘虏身着军装,配戴军阶章,手枪挂在腰间,开着军用吉普到处窜,被俘之初却硬说自己是媒体记者,要求把他“当平民看待”;还有的美军战俘在志愿军战俘营里遭到美国自己的空军飞机轰炸、扫射而丧命等等。这些情况都增添了俘虏管理和名单材料工作的难度。
  为了便于领导层和相关部门及时掌握战俘的情况动态,并适应将来停战后遣返战俘的需要,中方需要建立战俘资料库——战俘卡片、战俘名册、战俘档案。这3种战俘资料详细记载了战俘的姓名、国籍、出生年月、文化程度、入伍时间、军号、部队番号、职务、军阶、被俘时间地点、编入俘管团队等等,资料陆续收集,不断补充。
  因此,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许多专习英语的知识青年接受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汇集和整理美英等多国军队战俘的名单材料,这是俘虏管理工作重要也是最基本的一环。他们还将战俘的情况和资料死记硬背,逐步牢记在脑海里,在工作中对答如流。有几位承担战俘名单材料工作的俘管干部和翻译,被战友们誉为“活字典”,吕斌就是这样的“活字典”之一。并且由于工作细致、认真努力,吕斌受到领导机关书面通报表扬。
  山东省历城县籍的吕斌,青少年时代是在动荡不定与颠沛流离中度过的。1935年,她随父亲到南京。抗日战争爆发后,吕斌和家人逃离南京,走避于安徽、湖北的山区,很多时候与家人分离或被冲散。她独自一人跟随学校,辗转于三湘四水之间,成为抗日流亡学校的学生。日本投降后,吕斌于1948年考入湖南大学英语系,迫于生计,一边学习,一边任小学教员。正在读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朝鲜战争爆发,她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军,奔赴抗美援朝的战场。
  美国的一本糊涂账
  
  在关于战俘遣返问题的谈判中,首先碰到的问题是谈判双方交换战俘的名单资料。由于包括吕斌在内的承担战俘名单资料工作的俘管干部们夜以继日地辛勤工作,朝、中方面交给美方的“联合国军”战俘资料准确完整,包括战俘姓名、年龄、国籍、单位、军阶、军号等项目,一目了然。
  英、法虽未参加谈判,但英方认为我方提供的战俘名单符合实际情况,法方也感到很满意。美方惊奇地发现,他们已宣布“死亡”的20多名美军士兵竟赫然出现在我方提交的战俘名单中。在事实面前,美方不得不承认“并未发现不符之处”。
  与此相反,美方交给我方的朝、中被俘人员名单,仅有英文拼音名字,没有朝文和中文名字,还有就是美方编的战俘号码。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项目的资料,简直是一笔糊涂账,使人根本无法核查。
  更有甚者,在谈判中美方公然宣称美军在战场上“失踪”1.2万人,南朝鲜李承晚军“失踪”8.8万人,并以此对我方进行讹诈,诬指朝、中方面提交的名单没有包括这些人,“扣留”了他们的大批战俘。朝、中方面的谈判代表据理驳斥,指出美方被俘人员在火线收容、向后方转运途中以及在志愿军各俘管团里,被美军飞机轰炸、扫射而死的战俘就有726人;另外,我方在火线陆续释放了一些,因重伤、重病医治无效死亡了一些。再说,你方“失踪”人数并不等于我方战俘营中的战俘数,美方怎么能按在战场上“失踪”的数字向我方要人呢?
  中方代表进一步指出,美军在历次战役和战斗中,特别是在败逃时均抓走了数以万计的朝鲜老百姓和大批中国民工,甚至还将在公海上捕鱼的大批朝鲜北部以及中国辽宁、山东等地的渔民也掳走了。美方把这些人都作为“战俘”关押在他们的战俘营里,这样,朝、中方面被俘人员的数量,就显得比以美军为主的“联合国军”被俘人员的数量大得多。美方为了扣留大批朝、中被俘人员,将他们留在韩国或送往台湾,甚至对朝、中被俘人员施加残酷的迫害。
  朝、中方面在战俘遣返问题的谈判中首战告捷,包括吕斌在内的志愿军俘管干部和翻译人员在战俘材料工作中扎实的功底和辛劳的付出,得到了初步收获。
  为战俘录制的对美广播
  停战谈判开始后不久,中方代表根据《日内瓦公约》的相关规定和志愿军宽待俘虏的政策,并考虑到美、英战俘们迫切希望与家乡亲人互相通信的愿望,即向美方提出交换战俘信件的问题。经过谈判,达成协议。
  志愿军战俘营总部的登记科承担起了处理和收转战俘信件的工作在中方停战谈判代表团内,专门设立了一个由5人组成的“战俘信件小组”,组长由杨良保担任,英文翻译吕斌也参加了办理和收转战俘信件的事务。
  为了给美、英战俘写信提供方便,志愿军各俘管团队给战俘们发了钢笔、墨水、信纸、信封,每个俘管中队都设有信筒,战俘们的信件可以不贴邮票,由俘管当局设法将信件转送出去。
  志愿军给美、英战俘转信的渠道很多。通过火线释放俘虏将美、英战俘给其亲友的信带出去,这样的事早就有了。又如请中方停战谈判代表团人员将信件带到板门店,交给美方停战谈判代表团,转给其在国内的亲属;委托访问战俘营的各国际组织的代表、外国新闻记者、各国知名人士等,将战俘们给亲友的信带出去转寄等等。
  从1951年下半年开始,中国人民志愿军俘虏管理当局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联合开辟了一个名为《战俘空中呼叫》的节目,播出美、英等国战俘对其亲友的信件录音,并在前线各广播站进行广播。
  为此,吕斌和袁善如奉派参加由新华通讯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单位派员共同组成的工作组,到志愿军各战俘营,组织美、英等国战俘与其亲属通信联系的广播录音工作。吕斌、袁善如和工作组的战友们携带钢丝录音机,穿梭于崇山峻岭间的各俘管团队,组织自愿报名的战俘们进行录音。这样,战俘在国内的亲属不但能看到他们的亲笔信件,还能从广播中亲耳听到他们的声音,因而受到战俘及其亲属的广泛欢迎。
  据不完全统计,仅从1952年4月至1953年7月27日朝鲜停战,志愿军通过各种渠道共发出战俘们给其亲友的信件12.9万余封,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战俘空中呼叫》节目组选播战俘的家信900多件。与此同时,战俘们共收到其国内亲友来信35.4万余件。
  《朝鲜停战协定》签字生效后,吕斌参加了遣返战俘的工作,任务完成后不久,她和女战友汪向同、傅伍仪等一起,回到国内,被调到中国红十字会总会国际联络部承担新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