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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居民收入流动性研究

2012-12-26臧微白雪梅

天府新论 2012年1期
关键词:测度流动性流动

臧微 白雪梅

中国居民收入流动性研究

臧微 白雪梅

较大的收入流动性能够促进收入分配格局的合理化。学者们对中国居民收入流动性主要在以下几方面达成了共识:首先,中国居民高收入阶层的流动性低于低收入阶层,农村居民的收入流动性要高于城市;从各阶层的结构变动上看,低收入阶层向上流动的概率较大。其次,教育是中国城乡居民收入流动性变化的推动力量。年龄、性别、地理位置以及农村居民的非农收入是影响收入流动性的重要变量。最后,多数学者认为中国城乡居民收入流动使得居民的长期收入差距趋于缓解。然而,相对于国外对收入流动性的深入研究,中国对于收入流动性的理论与经验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

收入流动性;收入分配格局;收入差距;基尼系数;中国居民

改革开放以来,优先发展经济的指导思想在主导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的同时,也带来了多维度的社会不公平,突出表现在收入分配不公以及收入差距扩大。我国的基尼系数从2000年开始已越过0.4的警戒线,2006年升至0.496,2010年徘徊在0.5左右。

针对这些问题,学术界大多使用横截面数据,通过基尼系数、库茨涅茨曲线等测度方法从静态角度进行研究。然而,这些指标只能反映年度收入分配的静态分配格局。在连续的年份中,人们的相对经济地位一直在发生变化,这就使得同样的收入差距在不同流动性的情况下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与收入静态不平等相比,影响更为深远的是收入动态的不平等。作为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收入流动性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收入流动性考虑给定个体在不同时期的收入水平的变化,更加真实地反映收入分配的动态格局。一个社会收入流动性增强,意味着人们的相对收入地位是不稳定的,在不同时期内出现相互交替的变化。如果前一时期收入较低的人群在下一时期进入了高收入人群,这意味着,即使该社会的年度基尼系数超过了警戒线,收入分配的不平等程度也不会成为人们关心的问题,因为,伴随着较大的收入流动性,还存在足够高的从贫到富的机会。相对地,如果前一时期收入较高的人群在下一时期进入了低收入人群,那么,该社会的长期收入分配的不平等会明显小于短期不平等。因此,较大的收入流动性能够形成合理的收入分配格局,促成经济长期增长。

本文探讨了学者们对于中国居民代际内的收入流动性问题的主要研究。文章的结构安排如下:第一部分介绍收入流动性的内涵以及历史演进。第二部分对现有的中国收入流动性及其结构分析作综述和评论,并比较城乡以及不同区域居民的收入流动性的差别。第三部分重点讨论中国居民收入流动性的影响因素,总结研究中的数据和相关的计量经济模型。第四部分是关于收入流动性与长期收入均等化的研究,总结和讨论中国长期收入均等化的程度以及收入流动性对其的影响。第五部分对全文作简要总结及展望。

一、收入流动性的内涵

收入流动性在经济学研究中并非一个新问题。对收入流动性的探讨起源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弗里德曼在1962年最先提出了收入流动性的想法,他认为,“在具有相同年收入分布的两个社会,一个社会有着更大的流动性与变化,于是从一年到另一年,特定家庭在收入层次中的位置都会有很大的变化。在另一个社会中,由于具有很大的刚性,每个家庭年年都停留在同样的位置上。显然,从任何有意义的角度看,第二个社会更加不公平。” ( Friedman,1962)。

随后,收入流动性引起了经济学家的广泛关注,在学术界出现了一系列极有见地的研究文献,为收入流动性的定义和测度方法的构建作出了巨大贡献。迄今为止,学者们基于不同的视角对收入流动性进行探讨,故在收入流动性的概念和测度方法上仍然存在较大的分歧。总体而言,对收入流动性内涵的界定主要集中于公理方法与福利方法,从以下三个视角定义了收入流动性:

第一,相对收入流动性的公理化视角。收入流动性是同一个人或同一组人不同时期的收入在同一群体收入分配中位置的变化,将收入流动看成是名次重排。著名经济学家熊彼特 (Joseph Schumpeter)有一个经典的比喻。他将收入分配比作宾馆,不同的收入水平代表着不同的等级或质量的房间,旅客们住在不同质量的房间里。当产生相对意义上的流动性时,旅客们就会在不同质量的房间之间互相搬动。McCall(1973),Schiller(1977),Shorrocks(1978)以及Cowell和Schluter(1998)是这一领域的典型代表,但是他们采用的收入流动性的测度方法却存在差异。其中,McCalfi(1973)和Schiller(1977)采用两期收入分布的相关系数测度收入流动;Shorrocks(1978)则采用了基于收入转换矩阵的统计量来测度收入流动性的程度; Cowell和Schluter(1998)引入了刚性系数,通过计算两期收入总和的不均等程度反映收入流动性的程度。

第二,绝对收入流动性的公理化视角。只要有收入变动就存在收入流动,收入流动性应该是同一个人或同一组人不同时期收入的定向变动或非定向变动。借用熊彼特的“宾馆”比喻,范力等(2010)认为这就相当于在旅客房间不变的条件下,宾馆整体质量的变动。该观点的典型代表Field(1996)、Ok(1996,1998)和Mitra(1998)构建了一系列基于绝对收入流动性思路下的测度方法,丰富了绝对收入流动性的理论研究。

第三,福利经济学视角。福利经济学家认为收入流动性是机会平等的代名词,收入流动性对于衡量收入不平等以及贫困问题的重要性越来越为人们所认识,学者们试图探讨收入流动性对社会福利的意义。因而,福利经济学家从收入流动对社会福利函数的影响来衡量福利问题的现状及其趋势。众多学者基于该角度测度收入流动性,比如Atkinson (1981),King(1983),Chakravarty S.,Dutta B.and Weymark J(1985),AtkinsonA.Bourguignon and Morrisson C.(1992),Dardanoni(1993)以及Formby et al.(2003)等学者。

关于收入流动性的真正意义,争议较多的地方在于收入流动性本身是否是一个终极目标。Atkinson,Bourguignon and Morrison(1992)讨论了收入流动性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收入流动性本身就是最终目的。正如 Atkinson (1992)所说,人们愿意生活在一个“开放的”,“流动的”的社会,也就是说,收入流动性本身是一个直接的、独立的目标。持这一观点的经济学家将收入流动性看做一种单纯的测度方式,主要侧重研究收入流动性测度的公理化构建。至于收入流动性具体的测度方法,王朝明、胡棋智 (2008)给出了详尽的述评。另一种观点则强调收入流动性之于收入分配的重要性,认为收入流动性作为一个间接目标,其本身并没有意义,其真正的价值在于它反映了社会公平的改善程度。

二、收入流动性的水平和结构分析

(一)收入流动性的水平分析

为了考察居民收入流动性的变动趋势,大多学者将居民的收入从高到低分为若干层,通过构造收入转换矩阵和一系列的流动性指标来进一步研究中国城乡居民的收入流动性。1955年,Prais首次将转换矩阵用于收入流动性的分析,从而为收入流动性测度的公理化找到了一个关键性的工具。转换矩阵的核心思想是通过考察初始年处于第收入组的个体在终止年转向其他收入组的概率来对收入流动性进行测度。当然,一些学者也尝试运用计量经济方法对中国城乡居民的收入流动性进行分析和探讨。表1选录了有代表性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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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国居民的总体收入流动性,王朝明、胡棋智 (2009)通过计算中国转换矩阵的流动性指标 (惯性率)发现,流动性水平以2000—2004年期间为最高,而1997—2000年期间为最低;从各层流动性水平来看,顶层最缺乏流动,而以第三层最富有流动性。范力和丁宁 (2010)认为,短期内,穷人的收入流动性高于富人,从长期来看,1997年之前,各个阶层的收入流动性的强度并没有明显差别,1997年后,富人的收入流动性下降显著。

在城乡比较方面,尹恒、李实、邓曲恒(2006)与孙文凯、路江涌、白重恩 (2007)分别对中国城镇与农村的收入流动性进行了测算,并对不同收入阶层的收入变动进行了分析。他们的研究发现,20世纪90年代以来,城镇的收入流动性在逐步下降;农村收入流动程度要高于城镇,农村收入流动在逐渐增大到顶点后正处于相对稳定状态。周兴和王芳 (2010)也得到了类似的研究结果。王朝明、胡棋智认为,这主要是由于农村地区的收入水平波动引起的,而不是由于较快的收入地位的变换所致。(王朝明、胡棋智,2008)。

(二)收入流动性的结构分析

只有当居民收入地位的向上流动 (Up-Mobility)大于向下流动 (Down-Mobility)时,收入分配不平等程度才能真正地降低,从而减少由此引发的社会冲突。因此,流动性的结构分析之于收入流动性研究的重要性越来越被人们所认识。学者们对于收入流动性结构的分析是基于向上流动概率与向下流动概率分析各收入阶层的流动趋势,以探讨其收入地位的动态演化机理。

章奇、米建伟、黄季琨 (2007)通过计算向上转移概率认为,中国农村居民中最低收入层中的25%的人口提高了相对的收入地位,最富的10%的人口仍处于最高收入层人群中,且其收入占总体收入的份额越来越大。与他们相比,农村中等收入人群绝大多数人的收入地位发生了下移,而非上升。李红琨和胡棋智 (2008)、王朝明和胡棋智(2009)都发现,无论是从全国范围,还是分城乡角度来看,与其他收入阶层相比,中国中等收入阶层的经济地位是比较脆弱的,其向上或向下流动具有较大的不确定性,非常容易受到宏观经济景气度的影响。同时,他们还发现,农村的顶层和城市的底层收入人群缺乏流动。杨俊 (2010)借鉴Satya Paul的分解方法,将M指数按照收入向上或向下流动、以及不同收入阶层的收入流动性进行分解,收入流动的分解结果表明,无论城市还是农村,低收入阶层的收入流动性对整体流动性的贡献最大。周兴和王芳 (2011)发现,农村的低收入阶层家庭向上的流动性要高于城市低收入阶层,但农村的高收入阶层家庭向下的收入流动性要低于城市的高收入阶层。

此外,中国各区域的经济发展水平参差不齐,因此,各区域的收入流动性的结构也不尽相同。李红琨、胡棋智 (2008)引入“收入流动性质量”,将其核心内涵概括为“经济体中多数人经济地位改善的可能性、两极分化的趋势及社会不稳定的可能性”,并利用CHNS所提供的九省数据分为四个区域,其研究表明,东部地区的收入流动性质量明显好于其他三个区域。而东北地区的收入流动性质量比较低,无论从整体还是特定阶层来看,收入流动性的存在都持久地不利于该地区大多数人经济地位的改善。

三、收入流动性的影响因素

在理论研究方面,大多数文献是在人力资本、劳动力市场分割、生命周期的理论框架下探讨收入流动性的决定因素的。例如参考明塞尔收入决定方程的理论框架,考察个人或家庭收入变动的影响。同时,大量文献也综合了人口学、社会学及制度经济学等方面理论对收入流动性的影响因素进行理论探讨。

在经验分析方面,学者们主要是通过构建计量经济模型分析收入流动性的影响因素,从而揭示了收入流动性大小的原因,这也为收入流动性的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础。大多经济学者通过研究表明,个人特征、家庭特征 (教育、工作经验、家庭人口结构以及初始的健康情况、性别因素、居住地等)是决定收入流动性大小的主要因素。同时,劳动力市场特征也显著地影响了收入流动性的水平和流动方向。

关于中国收入流动性决定因素的研究,目前已有较多文献,表2选录了代表性的研究。这些研究所分析的主要自变量是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职业特征、所处地区等。一部分研究是基于个人层面的分析,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文献侧重于家庭的分析。几乎所有的研究数据都不是全国范围的样本,而只是几个省份的抽样调查数据。这些研究中一般应用的是计量经济模型。如线性回归模型、multinomial logit模型和 probit模型,范力和丁宁(2010)采用了分位数回归 (quantile regression)。还有一些学者直接应用收入转换矩阵及其统计量测度不同特征人群的个体特征。

教育是中国城乡居民收入流动性变化的推动力量,学术界对此所持的观点较为一致。王海港(2005)、杨俊 (2010)、范力和丁宁 (2010)、胡棋智 (2009)等的研究表明,受教育程度对城镇居民收入流动性有显著的影响。相对于受过较低水平教育的个体,受过高中或职高教育的个体更容易实现收入向上流动,而不易导致收入向下流动。(杨俊和黄潇,2010)对于农村居民,受教育水平提高提升了低收入农户的经济竞争力 (孙文凯、路江涌和白重恩,2007),而受教育水平较低的个体则容易陷入收入向下流动 (杨俊和黄潇,2010)。章奇、米建伟、黄季琨 (2007)使用农业部农村固定观察点的调查数据表明,初等教育对收入流动性的影响是有限的。王海港 (2005)也指出,户主受教育程度为高中毕业的家庭没有显示比户主为初中毕业的家庭有更好的收入景况,而文盲则一直处于收入分配的低层。

年龄与个体收入水平呈现出倒U型关系,即个人的收入水平随年龄先上升,而后会下降。(杨俊和黄潇,2010)范力和丁宁的研究表明,1997年之前,年龄以及年龄平方对于收入变动的效应都十分显著,而1997年之后显著程度有所下降,同时证明了年龄的效应是单调上升的。使用CHNS数据,王海港 (2005)按户主年龄将家庭样本划分为4组,结果显示,户主为中年 (30-49岁)和壮年 (50-59岁)的家庭,无论在初始期和结束期都有较好的景况,即以较小的百分比处于收入的底部位置和保持在底部位置,以较高的百分比处于顶部位置和保持在顶部,户主为青年 (20岁—29岁)和老年 (60岁以上)的则相反。张立冬(2009)则认为户主的年龄对于农户家庭收入地位的变动并没有显著的影响。

性别是决定收入流动性的重要变量之一。学者们对于性别对收入向下流动的作用的认识存在分歧。杨俊和黄潇 (2010)认为,相对女性而言,男性发生收入向下流动的概率低。然而,胡棋智(2009)发现,女性低收入者的贫困可能性相比男性是下降的。范力和丁宁 (2010)通过CHNS数据得出,1997年前,男女并没有显著差别,而在1997年后,男性的收入变动则明显高于女性,差距十分显著。

Herrera认为家庭地理位置也是影响家庭居民收入流动性的主要因素①参见Gary S.Fields:"Distribution and Development,A look at the Developing World",The MIT Press,2001,pp.10-95.。一般来说,收入流动性的大小随着地理位置的不同而改变。胡棋智(2009)的研究发现,东部、中部以及西部地区的城市居民相对来说,陷入贫困的概率低于东北地区,而东部地区的农村居民陷入贫困的概率要显著低于东北、中部以及西部地区。张立冬 (2009)还发现,与内陆地区的农户家庭相比,沿海地区农户家庭维持其收入地位或促使收入地位向上流动的可能性要更高。

对于中国农村家庭而言,非农就业机会所带来的非农收入对农户家庭收入地位的变动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张立冬,2009)。章奇、米建伟和黄季琨 (2007)、张立冬 (2009)的研究表明,非农收入对于农村居民收入流动性有着显著的影响。如果农民能够提高他们在种植业经营的绝对生产率水平,或提高他们在从事非农经济活动中的比较优势,那么,他们的收入发生向上流动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章奇、米建伟和黄季琨,2007)。而孙文凯、路江涌和白重恩 (2007)认为,外出打工显著提高了收入较低农户收入增长率,而对收入较高的家庭则影响不显著。

经济学家还研究了决定收入流动性的其他因素。孙文凯、路江涌和白重恩 (2007)、章奇、米建伟和黄季琨 (2007)、张立冬 (2009)通过研究发现,农村居民在上一期的收入位置越高,当期收入发生向下流动的可能性越大 (相对于不发生变化而言),反之,发生向上流动的可能性越大。孙文凯、路江涌和白重恩 (2007)还发现,对于收入较低家庭,收入增长率与初始家庭人口数量呈显著的反比关系,家庭人口对收入较高家庭的影响则是不明显的正向影响。胡棋智 (2009)认为,在政府机关、国有企事业单位工作的个体显著地降低了陷入贫困的风险,并且,健康投资使人们免于陷于贫困状态的效果非常显著。

四、收入流动性与收入差距

收入流动性对收入差距的影响是收入流动理论的重点研究内容。Jarvis和Jenkins(1998)认为:某一时点上很高的收入差距在收入流动较高的情况下是可以忍受的。由于收入流动平滑了短时期的收入变化,因此,长期的收入差距会比所观察到的截面收入差距低。可以将影响长期收入均等化程度的因素划分为两种类型:收入分配效应和收入流动效应,前者是指在初期和末期之间收入不平等程度的变动,即由于收入分配静态格局的变动而引起的长期收入均等化程度的变化;后者是指在初期和末期之间收入流动性程度的变动,即由于社会成员的收入地位的变动程度而导致的长期收入均等化程度的变化。

早在1980年代,Shorrocks(1978b),Atkinson,Bourguignon and Morrisson(1992),Jarvis and Jenkins(1998)都提出了收入变动作为长期分配的平等器 (equalizer)的说法。Fields(2002)在批判、吸取 Chakravarty,Dutta and Weymark( 1985)和Shorroks(1978b)的基础上,定义了可以用于实际计算的“收入变动作为长期收入平等器的进步 (progressivity)指标” (以下简称P指数)。

在收入流动性与中国居民收入差距的研究中,大多学者的看法较为一致,均认为在截面收入差距增大的同时,中国城乡居民收入流动使得居民的长期收入差距趋于缓解。王海港 (2005)利用CHNS数据计算了1987年-1997年农村家庭、城镇家庭、郊区家庭和城市家庭的P指数,研究表明,1989年-1993年和1993年-1997年两个时期的居民家庭收入变动总体上有助于平等分配。收入流动性对降低农村家庭和郊区家庭收入不平等的作用最大,具体数据见图1。张立冬 (2009)分别计算了1988年-2003年农村居民的等价收入和平均收入,结果表明在四个短时间段内,中国农村长期收入均等化指数表现出较大的波动性。(参见表3)

章奇、米建伟、黄季琨 (2007)对农村居民的收入流动进行了研究,并尝试分析了收入流动对农村的收入差距的影响。他们发现,收入流动性的变动对农村收入差距变化的作用是在不断上升的。周兴和王芳 (2011)还发现,1989-2004年期间,农村家庭的收入增长累进性高于同期的城市家庭,这也表明,农村居民的收入流动对长期收入差距的收敛作用强于城市。

表3 中国农村居民的长期收入均等化

为了研究收入流动性对长期收入均等化程度的影响及其贡献,张立冬 (2009)沿用了Javier Ruiz-Castillo(2004)的逻辑思路,对1988—2003年中国农村居民的长期收入均等化指数进行了分解,分别得到了收入分配效应和收入流动效应对长期收入均等的贡献及其相应比重。结果表明,尽管中国农村存在着居高不下的收入差距,但是,由于收入流动性在较大的程度上抵消了较高收入差距所带来的不利影响,从而促使中国农村居民的长期收入分配更加公平。杨俊 (2010)通过社会福利函数所构造的MCDW指标以及王朝明、胡棋智 (2008)计算的King指标均表明,这些指标都呈现出下降趋势。也就是说,收入流动性的变化对社会总体福利的改善作用非常有限。另外,收入流动大都发生在中低收入阶层内部,很难在整体上提高社会福利。

五、简评及展望

以收入流动性为中心,本文综述了中国居民收入流动性的经济学研究。学者们对中国居民收入流动性主要在以下几方面达成了共识:首先,对于中国居民的收入流动性,高收入阶层的流动性低于低收入阶层,农村居民的收入流动性要高于城市;从各阶层的结构变动上看,低收入阶层向上流动的概率较大。其次,教育是中国城乡居民收入流动性变化的推动力量,总的来说,经济学家对此所持的观点较为一致。年龄、性别、地理位置、以及农村居民的非农收入是影响收入流动性的重要变量。在研究结果中,诸如基期收入位置、单位性质和健康在收入流动性中的作用,也得到了深入探讨。最后,对于中国长期收入均等的研究,多数学者认为,中国城乡居民收入流动使得居民的长期收入差距趋于缓解。

然而,相对于国外对收入流动性的深入研究,中国对于收入流动性的理论与经验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同时,对收入流动性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转换矩阵,相比来说,利用其他方法对收入流动性进行测定研究的文章较少。关于收入流动性的数据大多来自于CHNS和农业部农村固定观察点的调查数据,几乎所有的数据都是部分省份的地区数据,而非全国性数据,这就限制了估计结果的外部有效性。

从目前中国城乡居民收入流动性的研究程度来看,以下几方面值得在未来深入研究:

第一,中国居民的收入流动性是否存在一个最优水平?收入流动性是否可以与基尼系数类似,拥有收入不平等的警戒线指标?Fields(1999a)认为,过大的收入流动性反映了收入的不稳定,从而可能导致经济不安定,而过小的收入流动性则说明一段时期内的收入分配格局没有发生变动,从而使得不平等恒久化。因此,中国居民收入流动性的最优水平的设定即收入流动性能否内生化的问题具有很强的政策意义,保持合理的收入流动性是解决收入分配格局不合理的关键所在。

第二,在理论研究方面,王洪亮 (2009)尝试构造了所谓绝对收入流动性指标 (Absolute Income Mobility),并考察了一个经过人口因素调整后的收入流动指数 (MP)。但是国内学术界对于收入流动性测度的理论构造很少,大多还是以应用国外已有测度指标为主。因此,构建符合中国居民收入流动性的测度指标是极有前途的研究方向。

第三,在经验研究方面,深入探讨导致中国居民收入向上和向下流动的决定因素、加强收入流动性各阶层的结构分析,对于改善目前中国形成的收入分配不均的现状具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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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015

A

1004—0633(2012)01—054—08

2011—12—07

臧微,东北财经大学统计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国民经济统计学;白雪梅,东北财经大学统计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宏观经济统计分析、区域经济比较、市场调查与咨询方面的研究。 辽宁大连 116025

(本文责任编辑 王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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