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

王永泰

凌然的恋人雪儿被花奴掠到百花宫去了。凌然疯狂地找了一年也没有找到百花宫。

百花宫是江湖中人人向往而又畏惧的地方。那里是人间仙境，世间罕有之物应有尽有。更令人向往的是，百花宫中美女如云，只有百花宫主是男人。这种极乐之地自然令人向往。但是江湖中却没人敢进犯百花宫，因为百花宫地处极隐蔽的海外孤岛上，江湖中无人知道具体所在。而且百花宫里的人个个武功超群，即便是一个小小的丫环到了江湖中也是一流好手。百花宫主的武功更是高深莫测。

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今年的七月十五在虚无缥缈峰下举行的选美大会。百花宫主想培养一个接班人，这个人须是文武全才，而且必须是万中无一的美男子，否则不配做百花宫主。

这消息一经发布，江湖侠少无不闻风而动，各个想方设法弥补自身缺陷。凌然其他各方面都出类拔萃，惟有脸面不够完美，于是他找到了号称是易容大师的痴情子，说明原委，恳求他为自己制作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痴情子说：“给你整容可以，但你若胜出之后必须得把整个百花宫让给我。”

凌然说：“当然可以，我只求能救出我的雪儿。”

痴情子还不放心：“你让我怎样才能相信你呢？除非你肯吃下我秘制的毒药。只要你能把百花宫交给我，我就给你解药。”

这就危险了，很有可能做不成百花宫主，又丧失了性命。但是凌然没有犹豫，他同意了。

凌然吃下药丸后，痴情子就将一片洁白的麻布附在了凌然的脸上，凌然当即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睡了多久，凌然终于醒来。缠在他脸上的白色麻布还潮湿着，他觉得脸上痒痒的，伸出手想揭下白麻布。

“不要动！”痴情子一声大喝制止了他：“你要想得到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七日之内就不要动这块布。”

七日后，痴情子亲手为凌然揭去了白布，又过了三天，痴情子才让凌然真正地洗过脸。凌然走到小溪旁，照了照自己的影子，只见溪水中一个风神如玉的美少年也正在瞧着他。

痴情子凝神注视着他的脸，就像是一个画家在瞧着自己的精心制作似的：“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张脸！”

凌然双手抱拳一躬到地说：“多谢大师。”

痴情子点点头：“你也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七月十五各路豪杰云集于虚无缥缈峰下，犹以江湖侠少最多。选美大会由中原大侠孟云天主持。第一关就是“以貌取人”，数十位武林名宿亲自上阵选拔美男子；第二关“检验文采”，由玉面书生当场测试；第三关“较量武功”；凡是能在孟云天剑下走上三十招的就算合格。这三关闯下来，三百多名参赛的侠少就只剩下三个人了，凌然在这三人之列。

第四关由百花宫主亲自主考，任何人不能参加。孟云天安排三人抽签，凌然排在最后。

孟云天放进了一号，关闭了大门，并持剑站在门前把守。

也就是半炷香的时间，大堂内传出了一声钟响，孟云天面露微笑，打开大门放二号进去，却不见一号出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何结果。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里面再次传来一声钟响，孟云天打开大门，仍不见有人出来。凌然不待相让，大踏步走进考场。

明灭不定的烛火中坐着百花宫主，他竟比凌然还要英俊、还要年轻。

宫主说：“想过这一关，有两个法子，不知你选择哪一种。”他的声音却是沙哑而苍老。

“哪两种方法？”

“第一，只要你凭自己的真才实学打败我，就可以直接胜出，做百花宫之主。第二，只要你把她脸上的血放出来给我，你也可以参加下一轮的选拔。”说着他指了一下墙角的柱子，柱子上绑着一位妙龄少女，嘴巴被堵著，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我选第一种方法。”凌然说完就合身扑向宫主，但是他眼前一花，竟不见了宫主的身影，接着全身一麻，已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你是第一个敢和我交手的人，我很欣赏你，你还可以选择第二种方法过关。”说着宫主解开了凌然的穴道。

凌然说：“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对待一位小姑娘？”

“因为美女面部的鲜血配上百花丹可以让我容颜不老。这是宫主必须做的一件事。”

少女呜呜地叫着，拼命地摇着头，泪水不断奔涌出来。

凌然沉默半晌，终于拿起匕首和碗一步步走到少女面前，他缓缓举起颤抖的手却啪的一下摔碎了碗，喃喃地说：“雪儿，我不能为救你而伤害别人，若有缘就让我们下辈子再见吧。”说着他举起匕首向自己的脖颈上抹去。

铮的一声，匕首已被宫主的一件暗器打到了地上。而那少女却三下两下挣脱绳索，扯下口中的布团喊：“爹，你还不满意啊！”

“满意，满意，我女儿相中的夫婿当真是不错。”说着宫主揭下了脸上的面具，他竟然是痴情子。

凌然大吃一惊，再看那少女，也早已改换了容颜──雪儿。

“这是怎么回事？”凌然一脸茫然。

“傻瓜，慢慢再和你说。”雪儿满面春风，灿若烟霞。

痴情子挽起凌然和雪儿的手走出大门高声宣布：“这就是新任百花宫主，也就是我的女婿。我之所以选择他，就是因为他变了脸而没有变心。”

山谷中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