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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境视角下电视体育解说再思考*

2012-12-08武学军

广州体育学院学报 2012年2期
关键词:解说员语境受众

武学军

语境视角下电视体育解说再思考*

武学军

(广州体育学院,广东 广州 510076)

随着大众传媒的发展,电视与体育结合形成了体育的电视化存在,对于电视体育比赛转播、制作以及解说的研究显得尤其重要。着力从语境角度,探讨电视体育解说的内涵、功能以及语言表达方式在传播学和语言学意义上的独特性,以期对体育解说播音实践有所启发。

有声语言;体育解说;语境;电视

电视这一传播媒介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为传媒界的强势力量,电视与体育的结合使不能亲自参加体育活动、不能现场观看体育比赛的人群通过观赏体育电视而获得身心的愉悦,从而实现体育的休闲娱乐功能,使体育以媒介化的存在形式进入大众的审美视野。在电视语境下,体育解说语言体现出了传播学和语言学意义上的独特性。而以往的研究更注重从解说语言表达方式和功能的角度对体育解说进行界定。例如:

宋世雄认为,电视实况转播解说是由评说运动风格和技艺、叙述赛况、讲解规则和知识、介绍背景材料等几个部分组成的。[1]

张玲玲在对中国体育解说历史进行回顾与梳理的《中国体育解说的历史及发展趋势》一文中如此总结:“体育解说是对转播、直播的比赛进行的现场报道及说明,是对比赛规则、比赛进程、胜负情况所做的解释和评价”。[2]

王群和徐力对电视体育解说是这样定义的:“以电视为媒介,依靠画面语言和有声语言对体育活动进行叙述、介绍、讲解、评论和烘托的应用语言艺术。”[3]这一表述已经关注了电视媒介的存在。

本文以传播学的视野,从语境的角度,对电视体育解说进行进一步考察,揭示体育解说的内涵、功能以及语言表达的独特性,以期对体育解说实践提供可操作性的原则和思考。

1 电视体育的符号构成

电视媒介是通过声画结合的方式传递信息的,同时诉诸受众的视觉和听觉。电视体育是媒介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对于电视体育而言,图像和声音相得益彰,缺一不可。没有解说的有声语言,图像毫无生气,观众看了不明所以。没有比赛现场环境中的各种音响,包括呐喊加油声、喇叭吹奏声等等现实世界的各种音响的传递,观众没有身临其境的真实感。没有循环的字幕信息传递比分,不同时间打开电视的观众就不能即时地知道比赛双方、比分、比赛的时间等客观信息。

在电视语境下体育比赛以语言和非语言符号共同构成,即图像、解说、音响以及字幕等元素组成。诉诸听觉的声音和诉诸视觉的图像共同构成了电视体育的传播符号,体育解说是电视体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2 电视语境下体育解说的内涵

语境是指语言符号的使用环境,语言学中将语境分为文化语境、情景语境以及言语本身的上下文语境。

在探讨广播电视语言的时候,李佐丰先生引入了“协同语境”这一概念:“它是说者创造出来的一种非语言符号,这种符号对于语言的表述有重要的协同作用。”[4]那么,电视媒介传播中伴随语言表意的非语言符号都可视为“协同语境”。传递体育信息的图像、音响(现场同期声)便成为体育解说语言的协同语境,与解说这一有声语言共同完成体育赛事的媒介传播,构成“屏幕语言”,即“在电子技术的基础上产生的、以听为主、兼及视觉的符号系统。”[5]

因此,电视体育解说的实质就是电视媒介语境中形成的屏幕语言的有声部分。电视体育解说作为比赛现场的有声语言,它不同于日常的口语语体和书面语体。日常的口语交流可以听其声知其义,其物质形式是语音。书面语体可以看其字知其义,其物质形式是文字或者说构成文字的笔画等符号。根据电视体育解说转写的文本我们读之不通,其义晦涩;听其声音,意义断续,不明所以。它必须借助于协同语境——与解说语言共时存在的图像、音响以及属于上下文语境的字幕。例如贺炜在英德比赛中的解说:

克洛泽

施魏因斯泰格

托马斯·穆勒

厄齐尔

如果没有画面的协同,我们听到的只是毫无联系的几个人名。

所以,我们要强调的是:解说是电视体育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它不是游离于体育比赛之外可有可无的,它与体育比赛画面一起实现了体育的电视化生存方式。离开电视语境,离开图像、声音(解说语音)、音响、字幕等电子信号孤立地就解说文本谈体育解说显得片面并且消隐了电视体育解说的语境因素。

根据沃尔特·李普曼的“拟态环境理论”,通过电视媒介,我们得到这样的体育传播图式:

在这一图式中,电视媒介的实质是视觉和听觉的电子信号,体育解说既属于电视媒介的符号构成又属于媒介输出产品“电视体育”的物质构成。通过观看“电视体育”,受众对体育了解、认识和体验,从而最终形成受众心中的体育图景。

根据以上的分析,我们再来看“电视体育解说”这一概念的内涵:

(1)它是电视这一特定传播媒介环境中形成的屏幕语言,需要与图像、文字(字幕)以及其它音响等符号共同完成对体育比赛的信息传递,实现电视编播与广大受众的交流。

(2)它是对现实体育重构的拟态行为,是电视体育重构行为中声音(语言)的组成部分。

(3)它是对电视体育比赛实况的解读与传播行为,是对拟态体育图景的再度传播与语言构拟。

3 作为屏幕语言的体育解说承担的功能

根据上文对体育解说内涵的探讨,我们来重新认识电视体育解说承担的功能。

第一,作为屏幕语言,体育解说要注意电视这一语境因素,恰当处理声画关系。

体育解说作为屏幕语言,是场性电视语言中“声”的构成部分,因此,要合理安排与“画”之间的关系,共同构成比赛合理的时空场。对于体育比赛而言,解说的“声”是因比赛进行的“画”产生的,“声”要配合“画”。换言之,“解说”通过对转播画面的描述、解释、补充、评价、预测与“画”共同完成对比赛动态进程的传递。

就一般电视创作而言,声画关系有三种基本模式:声画合一、声画分立和声画对立。声画对立是声与画在内容表达上的相反相成,体育解说中一般不存在与画面相反的描述和解释。因此对于体育解说,通常是声画合一的描述或者声画分立的解释与评价。声画合一适宜于客观描述,解说员抓住比赛的瞬间进行快速的传达,观众看到的和听到的内容是相同的,声音强化了画面的含义。但是,如果把握不好时机,每个画面都重复讲解必然会导致观众反感,因此要注意适当留白。看以下刘建宏在南非世界杯的一段解说,因没有适当留白,降低了解说的审美价值。

11号桑塔纳开场之后显得很活跃。哈维,巴拉圭队在中场组织起严密的防守,正像他们主教练所说那样我们要用防守来消磨对手的锐气。同时呢对手一定会在进攻的时候留下一些空挡,他们会犯一些错误。只要我们抓住机会我们就有可能击败这个强大的对手。

XX拿球交给托雷斯,托雷斯的传球被阻截。巴拉圭队拿球的是2号贝隆,卡多佐头球蹭了一下再交给前面的18号巴尔德斯。巴尔德斯不急于进攻,哈维把球断掉,回传门将。

这是一段连续性的解说,没有停顿,我们根据语义将之分为两个小段。第一段中,猜测性的语句过多,不停点评;第二段中,观众通过画面可以了然于胸的信息也在重复解说。这样的解说方式导致观众缺乏自己思考的空间,降低体育解说的感官舒适度,降低观众对体育解说的审美评价。

声画分立更多时候是某一场景转瞬即逝之后对动作、球员、球技、判罚等所做的解释、说明、评价和预测。例如:

来看看刚才兰帕德的射门,打在了穆勒的胸口,应该也是打到了穆勒的手臂,不过这个球穆勒的手臂是收在身体的范围内在保护自己的胸口,所以这种球一般是不会吹点球的,不会吹手球的。(段暄)

在兰帕德射门之后,解说员适时地解释并预测裁判的判罚。

因为体育比赛节奏相对较快,单位时间内动作和场景较之于一般的新闻事实而言,变化更快。所以,电视体育解说声与画的粘合度较高。比赛进程的快速变化不容许解说滞后,因此体育解说从始至终都要重视电视这一语境的存在,作为屏幕语言,需要协同语境的参与,恰当处理声画关系,在合适的时机进行合适的信息传递。

第二,作为拟态行为,体育解说是电视体育中声音(语言)的组成部分,承担着有声语言的特点和功能。

(1)它体现着播音行为的艺术创作功能。

李晓华先生在《播音主持工作专业评估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一文有这样的论述:“好的播音主持能够展现语言的音美、意美、情美,使语言进入民族化、风格化、意境美、韵律美的境界,发挥出大众传播言事省人、言理服人、言情感人的精妙作用,使语言创作主体和接收主体都获得审美愉悦”[6]体育解说属于播音主持的范畴,但解说员相较于一般的主持人而言更具特殊性。体育解说员出镜较少甚至没有,在传情达意的手段上没有肢体语言的参与,单纯靠声音的变化来表达。因此,体育解说作为有声语言的表达艺术,在解说播讲的音声传达上需要注意“情”“气”“声”的控制。内在的情感调动气息的变化,外化为声音的轻重、虚实、快慢、长短、抑扬、疏密等不同的特点,产生抑扬顿挫的韵律美。对于充满激情和活力的体育运动而言,更需要充沛的情感去激发受众内心的热情,更需要用充满变化的语言传递体育带来的生命律动。解说员的情感态度和审美倾向通过声音得以传递,引起受众的共鸣和认同,从而实现媒介与受众的良好互动。

(2)烘托氛围、构建赛场真实性,合理运用副语言。

电视体育是拟态的体育,电视体育需要调动所有元素最大可能地模拟现实的体育。而电视的受众是彼此之间没有联系和交流的广大的、单一的观众,这一特点决定了受众对赛场氛围感受的需要、情绪宣泄的需要、情感认同和交流的需要。在这个意义上,解说不仅仅是比赛与观众的桥梁也是观众与观众之间产生认同的桥梁。

体育解说对比赛是非得失的评价如果与观众的想法吻合,观众便会得到认同,产生交流的畅快,情绪得以释放。同时,解说员也需要以多变的语气语调喝彩叫好、遗憾懊恼,营造真实的赛场氛围,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感同身受,激发起强烈的参与热情,更有兴味地观看比赛。

对于鲜有出镜的体育解说员而言,不能依靠肢体和表情的变化,解说副语言的表现主要是声音的变化上,也就是语调、语速、重音、停顿以及表意的功能性发声。诸如:特殊的语音停歇、各种感叹的声音、笑声、叫喊声、欢呼声等等伴随的语音特征。

在这里,我们强调的是从有声语言的角度对之进行观照,合理的调动有声语言的各种表达方式。第三,作为传播行为,体育解说承担着对电视体育图景的再度构拟与解读。

(1)对电视体育的再度构拟,实现编播与大众的交流。

体育解说是一种传播行为,它属于体育电视传播的一部分。体育电视是现实体育的电视化表现。电视体育对现实体育的模拟,第一层面是诉诸视觉符号的图像和诉诸听觉符号的音响,这两点已经最大限度地保证了电视体育与现实体育的接近。第二层面是运用语言符号对传播图像和音响进行再度表达。也就是说,图像、音响的摄录转播角度和频度等是对现实信息的第一重传递。语言是对转播图像和音响的第二重传递。第一重传递已经是根据传播媒体的审美和价值判断进行过滤和改造后的“现实体育”,第二重传递是对电视体育图景的语言表达。而这一点,在现实中得到了印证,体育解说员可以在比赛现场解说也可以在演播室进行解说,他们所依据的不是比赛现场的全部,而是显示器的转播画面。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说,体育解说作为传播行为,它所传播的不是真实的体育,而是拟态的电视体育图景。

语言是存在于时间流动中的线性结构,而体育事实则是存在于生活中的占有时空的场性结构,体育解说便是用线性的语言符号反映场性存在的体育事实。那么,要实现这个目的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用语言构建体育事件的时空,即广播解说语言的构成;一种是语言和图像相结合,二者互为补充,各有侧重,共同构建体育事件的时空,即为电视解说的语言构成。

那么,作为传播行为,体育解说归根结底是要实现一定的传播效果,即借由一定的传播媒介、通过相应的传播方式将特定信息传递给受众,从而实现受众与媒介编播的交流。这一点,与功能主义语言学对语言交际功能的认识有着逻辑上的契合之处。以韩礼德为代表的功能主义语言学认为语言是一种行为(language as behavior),它要发挥一定的功能。他把语言无限复杂的功能概括为三个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也就是说,话语(语篇功能)反映客观世界和内心世界(概念功能),同时实现交际意图(人际功能)。[7]所以,将体育解说这一传播行为纳入功能语法的视野下,就是体育解说话语通过电视媒体传递体育事实与人们对体育事实的心理认知,实现电视媒介与广大单一受众的交际目的。

(2)对电视体育的再度解读,恰当把握描述、解释和阐释的语言逻辑。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并不是一个“独立自足”的系统,人的语言能力是人的一般认知和思维能力的一部分,两者密不可分。那么,语言的表达方式反映了人对外在世界的认知过程和规律。一场体育比赛的解说事实上是解说员立足于传播媒体对该比赛认知情况的语言表达。作为大众传播,解说员的认知要符合一般认知规律,但是认知水平要高于普通受众才会获得认同并收到良好的传播效果。因此,解说就是对比赛的解读,它遵循认知规律,分为以下三个层面:

一是客观描述赛场事实——description,即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描述的事实观众通过观看图像也能了然于胸。

如:巴拉圭队刚才是在中场控球,传球的是他们的16号球员李维罗斯。(刘建宏)

二是在描述的基础上进行解释说明——explanation,也就是运用自己的知识储备,对眼前之景进行合理地说明和补充,将观众看不见的事实化为语言信息传递出来。

例如:

马泰森牢牢地把球拿住,马泰森由于是在四分之一决赛,在对巴西队那场比赛当中赛前热身的时候意外的受伤,所以缺席了那场比赛。除了那场之外,他也是打满了其他的比赛,今天也是出现在了首发。(段暄)

该例中“马泰森牢牢地把球拿住”,便是客观描述赛场事实,这一场景谁都看得见。后面的部分,便不是观众至少不是所有观众能够了解知晓的情况,解说员用语言恰当地表达出来,这便是对客观事实的补充说明和解释。

在解说中双方战略战术、排兵布阵、球队历史、趣闻轶事等等,均属于解释说明的部分。

三是在描述事实的基础上进行阐释——interpretation,也就是运用自己的知识储备、价值判断进行一定的逻辑推理和认识评价。在第二和第三个层面都要调动知识储备,都不是观众直接感知到的事实和场景,但二者的不同在于:解释说明的内容是客观事实,阐释评价的内容需要解说员进行价值判断和逻辑推理,然后对场上情况作出合理预测和恰当评价。

例如:

又是皮克的漂亮的铲断。连续地三脚传递,皮克范围很大的这种转移,落点稍微差了一点。(刘建宏)

“皮克铲断”是事实,“漂亮的铲断”是对这个动作的评价。“落点稍微差了点”,就是解说员根据自身对球技的理解作出的一种评判。再如:

今天的比赛开始之后呢,巴拉圭队并不是马上就投入到防守当中,反而是在中前场加强了拼抢,看来也是准备一个抢开局的战略,先试探性地进攻一下,然后呢,再根据场上的情况进行相应的调整。(刘建宏)

“看来也是准备一个抢开局的战略,先试探性地进攻一下,然后呢,再根据场上的情况进行相应的调整。”显然是根据知识经验对接下来比赛战术进行的推测。

所以,解说一场比赛要有描述、解释、说明、评论、预测等不同的层面才符合人们的认知规律,才能够帮助观众理解比赛、满足受众的认知需要。

总之,电视体育解说是电视语境下有声语言艺术的创作过程,是电视体育图景的语言构建过程,是体育比赛实况的解读和传播过程,需要解说员从语境视角、从表达层面、从传播途径去思考解说的模式与方法。

[1]邹望梅,张德胜.论体育解说的逻辑层次[J].广州体育学院学报,2003(4):121

[2]张玲玲.中国体育解说的历史及发展趋势[J].山西师大体育学院学报,1999(2):14

[3]王群,徐力.电视体育解说[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5:5

[4][5]李佐丰.屏幕语体——与口语体、书面语体并立的第三种语体[J].现代传媒,2009(3):57-64

[6]李晓华.播音主持工作专业评估的必要性和可行性[J].现代传播,2006(6):114

[7]胡壮麟,朱永生,张德禄,李战子.系统功能语言学概论[M].2008:43

Rethink Commentating on TV Sports from the Context Perspective

WU xue-jun

(Guangzhou sports university,guangzhou 510076,China)

Along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mass media,TV combined with sports formed the existence of TV sports,the research of TV sports competition broadcast,making and explaining is especially important.This paper focuses on contextual perspective,probes into the connotation of the TV sports commentating,function and language expression way in communication and linguistic sense of uniqueness,aiming to inspire the broadcast practice of sports commentator.

Sound lingustic;sports commentating;context;TV

G80

A

1007-323X(2012)02-0043-04

2011-12-11

武学军(1972-),女,河北人,副教授,中国传媒大学博士在读

研究方向:广播电视语言

广州体育学院科研项目,项目编号YB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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