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谈《萨罗或所多玛120天》
2012-11-22黄卫
2012年谈《萨罗或所多玛120天》
《萨罗或所多玛120天》以其逼迫性的镜头语言,及“人间地狱”、“激情联谊会”、“屎的狂欢会”、“血的狂欢会”四个叙事层,诠释了“萨罗”、“所多玛”两个历史、文化能指的多重所指与隐喻意义。在2012年这样一个历史节点上谈论《萨罗或所多玛120天》,可以让我们在反思人类行为的基础上,看到“所多玛”式行为与“2012”式结果之间的内在联系,从而进一步省察我们平日怠于深究的内在“自性”和考量我们自己的所思、所想及所为。
《萨罗或所多玛120天》 萨罗 所多玛 2012
“爱不是追求自身的利益,
也不是为了任何目的;
它应当为对方着想,
在地狱的绝望中建个天堂。
伴着老牛的悠悠步履,
土块哼着上面的心曲;
但小溪里的鹅卵石,
却汩汩唱出另一番心意:
爱嘛就是为了自己,
对方要适应本人的兴趣;
欢乐需要对方的舍弃,
在天堂的藐视中造个地狱。”
——威廉•布莱克《土块与鹅卵石》
电影《2012》公映之后,“2012”作为一个充满末世隐喻意义的公共符号,颇被人们或认真或调侃地谈论过一阵子。现在伴随着热情的衰退以及反思的回潮,身处2012年份的人们渐渐地又开始习惯于把它当成一个自然“刻度”,而不再在意它一度携裹的杂多含义。
《萨罗或所多玛120天》作为惊世导演帕索里尼(Pier Paolo Pasolini)的绝世之作,自1975年问世后始终都没有被人们淡忘过,而且更多的,是作为一道挥之不散的阴影,横亘在那些或庆幸或后悔观看过它的人们的心头。
在考虑“2012”与“所多玛”问题的时候,似巧合又不是巧合地翻到《新约•提摩太后书》第三章对“末世不敬虔的人”的警告:“你该知道,末世必有危险的日子来到。因为那时人要专顾自己,贪爱钱财,自夸、狂傲、谤讟、违背父母、忘恩负义、心不圣洁、无亲情、不解怨、好说谗言、不能自约、性情凶暴、不爱良善、卖主卖友、任意妄为、自高自大、爱宴乐,不爱神……”。于是觉得很有必要在2012年这个年头,再回顾一下《萨罗或所多玛120天》这部电影。
一、“萨罗”
萨罗是一个地方,位于意大利的北部。人们知道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萨罗共和国”的建立。这个共和国是希特勒大势将去时扶植的傀儡政权,大名儿“意大利社会共和国”,主人是气数将尽的墨索里尼。
从1943年9月到1945年4月,这个仅仅存在了18个月、总部设在风景秀丽的加尔达湖畔的共和国,却由于其统治者的凶残暴行而被人们铭记。“超过72000人遭屠杀,约40000人被截肢……一大批妇女和男孩被强奸或鸡奸”,还未到百年,这些数字和描述却已经看起来距离我们很遥远了。
或许类似于人在舞台下观看舞台上悲剧时候的“无虞”心理吧,我们每每在“此在”的时空讲起“彼在”的事情,仿佛都是在说“故事里的事”,然而,帕索里尼的《萨罗或所多玛120天》却迫使我们不断重临“萨罗”。毋需更多解释,我们都知道这个加了引号的“萨罗”,与加了引号的“奥斯维辛”或“古拉格”一样,不再仅仅是一个实指。
作为一个集成的词汇,“萨罗”与文明、战争、政权、侵犯、破坏、虐杀、垂死、复仇、狂欢……全部相关。
二、“所多玛”
所多玛是《圣经》中提到的罪恶之城,与另一座罪孽之城蛾摩拉都被耶和华剪灭。
《旧约•创世纪》第13章讲到亚伯兰与侄儿罗得分开时,亚伯兰住在迦南地,罗得住在平原的城邑,渐渐挪移帐篷,直到所多玛。所多玛人在耶和华面前罪大恶极。还交待到在耶和华未灭所多玛、蛾摩拉以先,约旦河全平原直到琐珥,都是滋润的,如同耶和华的园子。在《创世纪》第18章,当耶和华表示要查实所多玛和蛾摩拉的罪恶时,已经被耶和华更名为亚伯拉罕的亚伯兰为所多玛求情,耶和华应允亚伯拉罕:倘若在那城里能见有十个义人,就不毁灭它。
接下来,《创世纪》第19章明确讲到了所多玛城里众老少的淫乱、妄为,以及所多玛和蛾摩拉二城的毁灭。
而《以西结书》第16章对耶路撒冷的审判中,神将耶路撒冷譬喻为妓女,将所多玛譬喻为耶路撒冷的妹妹,叹道:“看哪,你妹妹所多玛的罪孽是这样:她和她的众女都心骄气傲,粮食饱足,大享安逸,并没有扶助困苦和穷乏人的手。”(以西结书 16:50)在同一章中耶和华还表示,为叫耶路撒冷担当羞辱和抱愧,他将让所多玛和她的众女归回。由此看出,所多玛的罪孽,除却原初所指的同性淫乱之外,还当包括骄傲、不敬虔和没有同情心。另外,此处还明言了尽管所多玛城已被剪灭,但由于人类自身的不知悔改,其罪孽还将在尘世之上继续存在。
此外,《新约》中《马太福音》、《路加福音》、《彼得后书》、《犹大书》、《启示录》的相关章节,也都提到了所多玛的灭亡与鉴戒。如今,即便完全脱离开其希伯来文化的宗教语境,“所多玛”作为一个隐喻,依然负载了其词源学意义上的复杂内涵,比如:淫乱、狂傲、冷酷、不敬虔、毁灭。
三、《萨罗或所多玛120天》
改编自电影《鹅毛笔》主人公萨德侯爵小说《所多玛120天》的《萨罗或所多玛120天》,在基调轻松、稳定的钢琴声中展开叙述。篇首字幕依次打出“统治者”、“老妓女”、“受难者[男]”、“受难者[女]”……的字样,之后还出现了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莫里斯•布 朗 肖(Mauice Blanchot)、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皮埃尔•科洛索夫斯基(Pierre Klossowski)、菲利普•索勒斯(Phillippe Sollers)等法国思想家的名字。
影片在结构上采用了但丁《神曲》的圈层叙事手法,这一点已经有很多人讲过,在此不再赘述——尽管这四个圈层的中文翻译不太统一,但基本不会影响到影片的叙事效果。在交待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是“1944-45,北意大利,纳粹法西斯统治期间”的字幕打过之后,影片的第一个圈层“人间地狱”便拉开帷幕。
“人间地狱”始自风景优美、静谧的湖畔城堡,稳定的画面上,四个统治者——法官、主教、总统、公爵——在阴影大于光线的室内签署了一份“合约”。影片当中的第一句台词当可算作是这四个统治者的结盟宣言:极端的东西都是好的。接下来,紧随着抓捕行动的完成,以这四个统治者为“判官”的地狱画卷也徐徐展开。
除了人,这幅画卷上的一切事物——无论风景、建筑还是布置、装饰——都可以说是美的,我们甚至可以说就连人,在一开始时大部分也还是美的,只不过后来残暴的愈发残暴,冷漠的愈发冷漠,变态的愈发变态,绝望的愈发绝望。这些人的问题,就在于他们越来越以非人的状态呈现出来,特别是在统治者一方而言,他们一开始就决定“分别迎娶各自的女儿以保证秩序的纯洁与和谐”。他们先是把自己的骨肉工具化,及至后来就更是一步步地把所有那些被他们搜捕、精选出来的年轻人完全物化乃至兽化。
在这“人间地狱”里,人的意志取代了造物的意志,外在的等级、秩序与内在的颠倒、混乱两面张开。一小撮寻找感觉的个体辖制了一大批无力反抗的生命,后者的泪水、无助是前者的欣喜、满足,后者的一时兴起是前者的痛楚、死亡。除却逃跑——其实也就是自杀——之外,没有任何拒绝参与狂欢的可能,而存在于“狂欢厅”里的,就只有残暴、淫乱,以及“存在”随时被取消的可能。
影片的第二个圈层“激情联谊会”在优美流淌的钢琴声和仔细妆扮、盛装出场的老妓女瓦卡莉夫人的艳丽微笑中展开。这一圈层以老妓女瓦卡莉夫人在狂欢厅里讲述的四个故事为线,辅以发生在狂欢厅里的其他事件(现场的猥亵、鸡奸、虐待),及精心策划的“狂欢会”(雷雨声中的“婚礼”仪式),把地狱统治者的扭曲激情推置前台。
在老妓女瓦卡莉夫人娓娓讲述第一个亵童故事时,“公爵阁下”突然发情,希望能“醒一醒”他的“老棍”,可是当被他牵在手里的男孩并不能令他获得满足时,这个愤怒失望的统治者一把丢开那个“没用的小东西”,颓然瘫倒在椅子上,眼神极度空虚,喃喃道:“现在没有什么让我感到满意”。而稍后不久,在一个喧笑吵闹的鸡奸场面,另一个统治者则唱到:“在比哈迪桥上/有一面黑色的旗子/那是朱里亚的死亡旗帜/那是战争的预示……在比哈迪桥上/有一面黑色的旗子/美妙的青春啊/将被埋葬在地下”,在他哼唱一、两句之后,首先是他身边的老妓女,继而是围坐在四周的其他人,都开始低声加入,曲调庄严肃穆。戏谑、猥亵的鸡奸行为就在这庄严肃穆的集体哼唱中兀自继续着……直到一扇大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尸体倒在了怀抱圣子的圣母画像前(这个城堡的统治者曾严令禁止其“臣民”向神祈祷),鼻孔里、脖子上结满凝固了的黑色血迹。
老妓女的第二个故事是关于恋臀癖的,她边讲边妖娆妩媚地走来走去,女孩儿的尸体就在地上,没有人在意,之后,老妓女给一个女孩儿手淫,男卫兵给一个男孩儿手淫……那些统治者们则开始讨论政治、哲学与诗歌:“真正的无政府主义者是掌权者”……“世界上拥有最大权力的人总是慢慢地被鲜血浇灌”……“为这段令人舒畅的空气而高歌吧/达达,达达/伟大的创举/你想得到我肮脏的骑服/陈旧的骑服?/你可知道这是件无价之宝/你知道我是很懂得珍惜宝物价值的/听着,我的天使/我很希望可以满足你的需要/要知道,我非常怜香惜玉/不管他们怎样/我都会尊重他们”……“也许因为我们是统治者吧,又或许是因为最具特色、最奇怪的东西最讨人喜欢吧,精选是我们的原则”……
第三个故事是关于让人扮狗的,在钢琴伴奏下,老妓女瓦卡莉夫人吟唱着她的过去,陶然忘我。当一群被支配者全部佩戴着狗的皮套项圈,赤身裸体匍匐在地上被他们呼来喝去丢食饲喂时,一个统治者对另一个说:“主教阁下,感觉怎样?看到这些人不能享受到我们享受的东西,而只能被我们糟践,因为我们是掌权的法西斯者,我们就比这些所谓的人幸福多了”……“也就是说我们是不会可怜这些卑微的人的”(说这话的统治者一边说一边抠了一大块荞面粑粑一样的面团,往里面塞进去几颗尖利的钉子,准备喂“狗”)……“可以这样说,在这个世界上,获得可以享受生活权力的人是上天的眷顾”……伴随着一声尖叫,粘稠的鲜血从吃到钉子的年轻女“狗”嘴里涌出,于是钢琴声起,老妓女瓦卡莉夫人绘声绘色地讲起她最后一个故事——牧师的激情故事:暴力加恋物。
影片第三圈层“屎的狂欢会”的叙事工具是老妓女玛吉夫人。头顶着飞机抑或是战斗机的轰隆声,玛吉开始了她的讲述——一个不穿衣服的老宪兵如何让自己喂他吃屎。在第二个故事的开始,玛吉讲到当年妈妈试图阻拦她接客,太过唠叨,于是就把她杀了。她的弑母行为得到了统治者的首肯与附和。
关于吃屎,玛吉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如果我们不喜欢吃某样东西,又被迫经常吃,自然会觉得胃口一般……但是假如粪便经过精心炮制,款式多样,结果就不同了。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动作迅速,就不会觉得恶心了,就连消化不良的时候也一样。”由于统治者的乐于尝试,收集粪便迅速变成一项匹夫有责的工作,而屎必须被当成美食,也成为了法律。
屎的盛宴之后,被装扮成新娘的男孩子塞尔吉奥(Sorgio)与总统“成婚”,玛吉夫人的故事继续。当她讲到那个棺材边的贵族老先生怀抱着她的屁股激动而亡时,先前那个强迫一个女孩儿吃自己屎的统治者,强迫另一个女孩儿在自己脸上撒尿,并无比激动、满足地喊出:“爱的极限,其实就是一个凶手。那位先生很清楚让自己放荡的最高境界就是同时扮演享受者和受难者的角色。”
接下来,在又一个粪便故事之后,统治者们开始了他们的“屁股竞赛”。在挑选最美屁股的过程中,他们一面用手电筒照耀观察那群高高翘起的屁股,一面认真讨论着鸡奸、刽子手和男女差别的各种话题,还不断强调“我们可要尽量保持公正”。然后他们决定在适当的时候举行狂欢仪式。老妓女玛吉讲完她最后一个故事——一个高贵社会地位的人如何狂恋被判死刑的女人的粪便——之后,该圈层结束,同时表示狂欢仪式的狂欢内容,将由卡丝黛丽夫人决定。
影片最后一个圈层“血的狂欢会”由四位扮装的统治者拉开序幕。狂欢会一开始,变态老妇人模样的“总统”就气急败坏地强迫那些恐惧、吓呆的孩子们要笑和唱歌,而且还必须“大声地笑出来”。继而,在公爵放荡之后的巡夜过程中,受害者们之间一连串的告密行为开始发生:首先是一个男孩儿由于不知道第二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为推延厄运,向公爵揭发一个女孩儿私藏照片的事;接下来这个女孩儿为了自保,又告发另外两个女孩儿搞同性恋的事情;之后,两个同性恋女孩儿中的一个为免一死又揭发了士兵和黑人女仆的私情……在士兵和女仆都被枪杀之后,这些告密者每人都获得了一枚作为惩罚标志的蓝色蝴蝶结。
然后老妓女卡丝黛丽夫人开始讲述老公马的故事。他“富有,有权力,严厉,残忍,铁石心肠……不但知道尼埃兹切,还很了解乌伊斯曼丝……一位戴着面具的刽子手,和他的爪牙,正在酝酿一场惊世大屠杀。”继之,堪称整部《萨罗或所多玛120天》中最令人发指的“血的狂欢”在钢琴的伴奏下和望远镜的视野里全面爆发:烧下体,烤乳房,剪舌头,先鸡奸后绞死,挖眼睛……割头皮……用烧红的火钳烙烫少年的乳头。在这个过程中,女钢琴师跳了楼,赞美诗唱过又归于平寂,有人吟诵过埃尔哈99节诗歌的诗句:“争吵和喊叫/强暴还有其他罪行/像人类一样一代接一代/我们可以改变吗?/一个家庭的姓氏/一些新的艺术/就连父亲的一句话都可以流传下去/就像泉水,一直流淌……所有的一切都很平静/一切都很正常”……
在接近片尾的部分,宗教式的音乐响起,曲调凝重,旋律高扬,充满反思、悲悯与救赎意味。最后,两个年轻的卫兵在墙上挂满立体主义和未来派油画的休息厅里跳起了舞……一个说:“这是谁?你女朋友吗?”另一个回答:“玛格尔丽塔”,影片结束。此时片尾乐响起,与片头曲完全一样的这段音乐此时骤然平添几分诡异、反讽气息。
四、“所多玛”与“2012”
《圣经》记载的所多玛因为割断了与神的关系,所以人们都变得恶贯满盈,终被剪灭;萨德笔下的“所多玛”干脆就是一个纵欲和淫乱之所;帕索里尼影片里的“所多玛”则堪称一个充满扭曲激情的邪恶之邦,其中有艺术无美感,有激情无创造,因为爱和道德的缺席,哲学变成了施虐的推力,艺术沦为了杀戮的辅佐——音乐为其伴奏,建筑为其提供场所,绘画成为缀饰,文学成为催化剂,所有的激情与力量都致力于害生而非利生。
帕索里尼的“所多玛”城堡里充斥倒错、粪便和血腥。在这里,倒错是受阻激情的变态宣泄;粪便是没有用途的生命排泄物,象征废弃与死亡;血作为三种神圣液体(精液、乳液与血液——帕索里尼本人就死在了白色精液与红色血液的情色暴力下)的一种,既联系创生又比邻死亡,然而在帕索里尼的“所多玛”,它无疑指向死亡。这一切,均经由四个分别代表了君权、政权、神权、法权的统治者的施虐行为被推向了极致。
E•弗洛姆(Erich Fromm)在《人类的破坏性剖析》一书中曾经指出:一切虐待症的共同核心是绝对的、无限制的控制另一个生命的一种激情。[1](351)虐待症本质上并不是为了某种实用的目的;它不是“琐屑的”,而是“宗教奉献性的”。它是一种把无能变为全能感的行为;它是心理上的残废者的宗教。[1](353)帕索里尼的“所多玛”所试图展示的,显然包括了弗洛姆所说的这种虐待。而且可以补充的是,在“所多玛”这里,恐惧,以及无力感或无能感都有可能成为虐待行为的驱力或推力。而对权力或掌权者的尊崇与敬畏,则极易成为虐待秩序得以维持保障的合力。
弗洛姆还曾采用人类学的证据论证过剥削与战争是文明与父权的结果,而嗜杀,则更是文明产生的恶果之一。面对充斥《萨罗或所多玛120天》中的非理性激情与恋尸症精神,我们不得不认真思考弗洛姆在《人类的破坏性剖析》中所提出的观点:人要求戏剧和刺激,如果他不能在高等的层面上得到这方面的满足,他就会去制造破坏性的戏剧。[1](20)另外,邪恶也是人性产物。它们确实是对生命、身体和精神的破坏,但它们所破坏的不只是别的牺牲者,也包括破坏者自己。因此,它们构成了一种生命本身相克的境况:生命为使自己有意义而跟自己敌对。[1](22)
此外,弗洛姆还坚持认为:生活在群众中的史前人,那些狩猎者与食物采集者,破坏性最小,有最适当的合作与共享;只有当生产量增加,劳力开始分工,剩余物资出现,有阶级组织与特权分子的国家建立起来,大规模的破坏与残忍行为才出现,而文明愈进,权力的角色愈重要,破坏与残忍愈严重。[1](477)
由此,让我们重新回到文章开头所提到的《2012》以及我们此刻所身处其中的2012年。我想任何一个肯思考的人都不敢断言:2012年的世界上已经不存在“所多玛”或“萨罗”;我们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潜伏过一个施虐者或受虐者的合谋。所以最后,文章想强调的是:尽管许多人看不见和意识不到,但在“所多玛”与“2012”之间确实存在着必然的联系;想提问的是:借鉴“萨罗”与“所多玛”的历史,在“2012”到来之前,我们当想些什么、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1]E•弗洛姆,《人类的破坏性剖析》,孟禅森译,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0年。
[2]影像资料:帕索里尼作品集。
[3]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中国基督教协会,《圣经》(简化字现代标点和合本)。
10.3969/j.issn.1002-6916.2012.15.024
黄卫(1967-),男,云南昆明人,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民族学、艺术人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