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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世界的成人遥望:影片《太阳花籽》赏析

2012-11-22景秀明,陈倩,傅栋

电影评介 2012年21期
关键词:亮子猪仔二宝

匈牙利电影理论家依芙特·皮洛所言,有些概念和体验,儿童完全可以通过非语词手段予以表达;至于电影,就像儿童思维,也能使话语无法全面把握的内容跃然于银幕之上。[1]儿童与电影之间,具有一种天然的亲缘性。而这种亲缘性推动着儿童电影的发展。电影作为最能直接表现出儿童心态的影像产物,以最明显的方式向每个人描述着儿童内心世界。

在个体生命的过程中,童年是一个难忘的阶段。“成长”作为隐含其间的重要关键词,成为了儿童题材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创作母体。透过岁月的烟尘回眸青涩的童年,导演魏阿挺将他的童年以电影的方式予以展现,青春岁月里成长的秘密,纯真而美好的人生体验,从成人的视角重新解读,以电影的方式予以表达,进而找到精神慰藉。生活中过往时光中的美好与纯真沉淀下来,这些蕴含着人类共同的情感使观影的成人们极易从这情境中进入自己的成长氛围,进而产生共鸣。

一、重复叙事彰显儿童世界的价值

席勒曾在他的理论著作《论朴素的诗和感伤的诗》中说:“孩童是唯一没有被扭曲的自然”。这是对儿童原生性和纯真的礼赞。儿童怀抱着一颗尚未被规训的心去看待周边,在原始的心理与冲动引导下,用充满纯真的心去做内心觉得正确的事。

影片中,童年的场景犹如一幅长卷被缓缓展开,每一处的描摹都满是孩子们烂漫的欢笑与纯真的嬉戏。满怀着的一种对孩童本性的褒扬,影片中对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尽显无疑。影片一开始,亮子爬在高高的树上做着弹弓;小伙伴们骑着比自己个头大得多的自行车穿行在村落中;妹妹在院子里玩投骰子;孩子们痴迷地看着卡通片;大家在雪地里玩打雪仗;二宝骑在猪背上到处奔跑等……这些童年时光中难以磨灭与忘怀的细枝末节在电影中得以重现。在他们的世界中,简单的欢乐与纯真是本性所至。

《太阳花籽》在平行时空中展开叙事,讲述了同村的两个孩子亮子和二宝童年时期经历的不同的成长变化。平行时空的叙事结构模式,正如一个面对岔路口的人,选择一条道路的同时,处于另一空间的“他”可能选择了另一道路——世界在无数平行延展的时间线索中无限分裂。[2]亮子无意中用弹弓将一只小白鸡的腿打瘸了,从而导致小白鸡不再产蛋,面临被屠宰的命运。亮子意识到自身错误之后,从刀下救出了小白鸡并精心照顾它,试图改变其命运。二宝家的猪仔断奶后就被卖掉了,不忍心的他偷偷地抱了一只回来,让母猪和猪仔团聚。之前二宝“被迫”与母亲分开睡觉,让他觉得母亲的怀抱不再提供给他温暖,这样的心理落差将情感的渴望与依赖感转移到了刚产完猪仔的母猪身上。

“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3]李贽的“童心说”表明只有像儿童一样保持一颗天真纯净的心才能更加接近美。儿童的真心是珍贵的,更是美的象征。他们纯粹、天真、自然,怀抱着真善美的心。有责任心、有同情心、有爱心……亮子与二宝对自己的小动物玩伴所表现出的情感与行为是对这些赞美词最好的诠释。

然而,童年是一个被迫成长、被迫蜕变的过程,有无奈、痛苦、接受等情绪的相随,总是充满了遗憾与愿望的落空。在影片的最后,在亮子悉心照料下终于康复的小白鸡因其不能下蛋而被宰杀,成为过年招待老舅的下酒菜;二宝家的老母猪也因为不能再为他们家产小猪仔,不能为他们家提供经济收入而被众人欢欢喜喜地宰杀,成为餐桌上的美食。纯真善良的亮子和二宝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被众人分食,难得吃到的美味变得难以下咽。两个孩子在痛苦中有了对生命的思考。

二、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的对照叙事

诗人华兹华斯在颂诗《忆少年而悟不朽》中称“儿童既然是成人的爸爸;我就能希望天然的敬爱,把我的一生贯穿在一块。”[4]儿童天然是成人的父亲。在成人的世界里,棱角被磨平、真情被隐藏、纯真被削弱。成人的世界中远离了孩子的天真浪漫,良好的心态与美好的品质在生活中被一点点抹去,终而造就了一群群被体制规训的“复制人”。

儿童的思维与成人截然不同,儿童思维的最大特点就是:原生性和纯真性,他们按照自己想法而不是世界本身所固有的规律来理解和透视这个世界。[5]在母亲看来,亮子的做法是荒谬而无济于事的,打瘸了腿、且不下蛋的鸡,其归宿就应该是宰于刀下。以至于之后小白鸡的腿康复之后,母亲带着满腹怀疑自言自语:“怎么就好了呢?”其实,母亲忽略的是亮子那颗执着与简单的心,忽略的正是她在成长中逐渐丧失的情感。后来,母亲宰杀小白鸡的无愧与亮子得知消息后的嚎啕大哭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也正是儿童与成人间思维差距的最直观的呈现。

冰心说:“写儿童的思维是给大人看的,不是为儿童写的,温馨的童真可使大人们得到精神的慰藉,儿童之所以天真是因为他们‘一片冰心在玉壶’。”[6]影片就是在这种“极境”境遇的结构安排中折射出孩子们最诚实最纯净的心灵世界。天真浪漫、无忧无虑的童年,怀抱着一颗简单、执着之心,在成人们看来是一件件遗失的宝物。弗洛伊德认为,人的历史就是被压抑的历史。文明的产生和发展,不仅压抑了人的社会性生存,还压制了人的生物性生存;不仅压制了人的一般方面,还压制了人的本能结构。[7]现实中的挫折、抗争、无奈与默然接受,这些成长过程中伴随而来的产物将童年的品质排挤到了心的角落。忙碌的社会工作中,复杂的人际关系里,严格的规章制度下,成人的思维早已练就了“约定俗成”的格式化。童年时期的那种循着内心敢闯、敢冲的精神已被抛诸脑后不轻易启封。而作为尚未进入文化现实中去的儿童,依然遵循着“快乐原则”生活。儿童的世界更接近人性纯真的世界。因此,依照“现实原则”生存的成人无时无刻压制着儿童的天性,从而导致儿童和成人之间常常会出现冲突、隔阂的对立世界。[8]影片中,二宝从集市上将小猪仔偷偷抱回,遭致父亲的一顿骂;为老母猪被宰杀命运抗争之时,被父亲一把抓走,任其挣扎呐喊也不顶用;亲戚邻居津津有味地吃着老母猪肉,对二宝的悲伤、反常情绪却无法体会,甚至拿着母猪皮在二宝眼前晃动,引诱他……儿童的心理与成人的心理截然不同,情绪的表达亦是存在很大的差异。

三、儿童世界展现成人遥望

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是存在着差异:儿童的内心纯真、简单,充满纯朴自然的真性情;成人的世界,成熟、复杂,充斥着圆滑的面具人。儿童难以理解成人的所思所想所做,却不得不接受成人灌输的成长意识;成人掌握着成长过程中明白的生活经验,却离儿童的天真烂漫越来越远。那么,导演魏阿挺创作这部影片到底意义何在呢?

影片借从儿童的视角各自讲述了亮子对拐子鸡以及二宝对大母猪情感和行为。另外,还展现了成人在面对拐子鸡和大母猪时与儿童迥然不同的行为。亮子没有按照母亲的吩咐卖掉拐子鸡,母亲无法理解亮子照顾拐子鸡的行为;二宝从市场上偷回父亲要卖掉的猪仔,父亲则无法理解在大母猪被宰杀时二宝的痛苦及失落。影片通过平行叙事,由儿童的视角切入,讲述了儿童与成人之间情感与行为之间的差异,实则是为了唤起在现实生活中逐渐远离初衷的成人们心底最柔软的关于童年纯真的回忆与遐想。

在呈现儿童世界的背后,实则是作为成人的导演对儿童内心情感及行为的远远遥望。影片虽是从儿童的角度进行叙事,不过,谁又能保证儿童的心理确信无疑就是片中所阐述的那番境况呢?其实不然。通过对儿童世界的遥望,影片意在阐释成人的世界也可以保持孩童的纯真,以至于不会在光怪陆离的社会中迷失最本真的自我。成人从儿童的视角看这个社会,看这个世界,他们所看到的风景,他们所能理解的情感便会不一样,也会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四、结语

影片《太阳花籽》运用平行时空的结构叙事模式,展现了同村的亮子和二宝在童年时期与动物玩伴产生的一段往事。导演通过对往事的追忆,对“成长”主题的表达,对儿童世界的遥望意欲唤起成人世界对儿童的简单纯真的思考。

注释

[1]【匈】伊芙特·皮洛,《世俗神话——电影的野性思维》,崔君衍译,中国电影出版社1991年版,第 14—16 页

[2]何溪,《蝴蝶效应、平行时空理论与电影结构——多种可能性罗列式电影叙事结构模式探析》,山东艺术学院学报,2008年第2期,P38

[3]李贽.《童心说·焚书:卷三》,北京,中华书局,1961,P98-100

[4]黄杲炘译,《华兹华斯抒情诗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年11月第1版,P185

[5]曾藕元、夏彩菊,《<论小鞋子>中的童真》,湖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6月,P104-106

[6]冰心,《我是怎样被推进作家队伍里去的》,上海文艺出版社,1986,P27

[7][美]赫伯特·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黄勇、薛民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版

[8]李清,《穿过五十年岁月的“成长物语”——新中国儿童电影“成长主题”探索》,《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5期,P9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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