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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亿 书斋外尽显男儿本色

2012-10-28

北京观察 2012年7期
关键词:诊室暖通储存

文/本刊记者 郭 隆

江亿 书斋外尽显男儿本色

文/本刊记者 郭 隆

2003年5月初的一天,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隔离线在风里不时地颤动一下,提示着人们,“非典”带给这所医院惨痛的一切。

在“非典”病人安置病房的走廊上,一个身穿防护服的高大身影在神情专注地忙碌着。他时而用专业工具勘测着楼体结构,时而低下头在小本上写写算算。他就是北京市政协委员、清华大学建筑节能中心主任江亿——一个空调暖通专业毕业,整整34年致力于建筑节能领域研究的“空调人”。此时,他和他的伙伴们正试图从门诊大楼的建筑结构和空气流通状况中,找到“非典”病毒传播的蛛丝马迹。

完成了建筑热环境工程学领域多项核心技术研究,主持完成十余项大型商业建筑空调设计工程,在人民大会堂、毛主席纪念堂等三十几个大型重点建筑空调系统计算机控制工程中任总负责人……翻开江亿的“成绩表”,你会看到这位暖通技术专家的不凡业绩。不过,从硕士到博士再到院士,与空调暖通、建筑节能结缘的34年里,江亿一直以他的社会责任感,践行着书斋之外的担当,用他的话说叫做——“用我们这行的知识,为社会、为老百姓做点儿事。”

工厂里“深造”

与很多“老三届”相似,小时候的江亿就经历了生活的捶打和意志的磨炼。

江亿从小就有极好的数学头脑,然而刚念到初一,他就遭遇了“文革”,很快又随着“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洪流来到内蒙古四子王旗,半农半牧地种了5年地。

“那是一个非理性的时代,但对于人生来说也是一种经历和磨炼。”5年的插队生活,条件之艰苦自不必描述,那种状况现代人可能已经无从想象,但在江亿看来,特殊的时代给了他丰富的社会阅历和实践经验。

1973年底,江亿参加了“文革”中仅有的一次“工农兵高考”,从而进入清华大学建工系暖通专业学习。本以为走进校门可以“对窗苦读圣贤书”了,可就在次年3月,“教改”的政令要求高校要“开门办学”,让学生们到生产一线边劳动边学习。从二七车辆厂、878电子厂,到参加援藏团,江亿的大学生活其实是在工厂里度过的。

“那是一段通过劳动实践进行学习的经历,往往是围绕具体工程任务先干活,积累问题,再拿起书本。” 谈及在“工厂大学”的经历,江亿说实践是最好的老师。他举例说,在工厂里要完成一个暖气安装的工程任务,老师交给大家供热量计算公式和暖气管道的排放原理。江亿和同学们一起计算、画图后,就开始动手干起来。下料,套扣,接管,不到一周暖气安好了。打压试水后再测量,结果一些局部的温度变化与原先的计算结果不一致。带着对实际工程操作的认知,江亿返回头去重新测量、计算,他发现一些工程实际操作中影响制热效果的细小因素,在设计之初没有考虑精确。“没有经过动手实践,有些工程问题是很难做到精确的,你亲自动手做了,甚至就会明白最初做设计时,为什么这个地方用这个系数,那个地方用那个系数。” 江亿对此深有感慨。

“有过这样的实践后,就很容易对工程难点记忆深刻,更重要的是知道了为什么要学,学了用在哪。”江亿说这样一个学习过程,从认识论的角度看是有相当大的合理性的。“给现在的学生增加一些工程实践的机会,带着实践中的问题学教材,他们看专业书就会像看小说一样轻松。”江亿说。

“地下”工作者

可能正是由于江亿十几岁就与农民、工人在一起生活、劳动,在清华读空调暖通专业研究生期间,江亿继续着在书斋和实验室外的实践,用他的专业知识帮助老百姓解决了不少经济生活中的“老大难”问题。

30年前,冬季大白菜可是北方老百姓冬季数月几乎唯一的“当家菜”,家家户户都得在秋天储存上几百斤。然而大白菜的保鲜储存却成为政府、农民和老百姓的一块心病。

为避免白菜腐烂变质,当时通行的办法是每隔三天就要把整个垛打开,重新垒一遍,折腾一次十分费力。频繁的“倒垛”现象引起了江亿的注意,为什么倒过的白菜就不容易腐烂?他与北京蔬菜所的专家及在京的一位美国教授合作,找到了储藏温度、湿度等要求的控制参数和白菜腐烂的主要原因——乙烯浓度问题。

找到了原因,弄懂了原理,江亿与研究人员一起设计出了新的储存办法:在地面上挖出一个长40米,宽十几米的大坑,环绕四周砌起墙,在坑底用砖块垫起一排排竹劈,然后将白菜密密麻麻地摞在竹劈上,再将大抗表面封实。这样,人们需要做的只是定期“开窗”通风,将外面零摄氏度左右的空气引入坑内,把白菜释放的乙烯气体吹出去,就可实现白菜的保鲜。到了春节的时候,用这种方法保存的白菜不但没有烂,而且水分充足,老百姓再也不用吃或干瘪或腐烂的白菜叶了。之后,北京市政府投入上千万元在所有的白菜种植基地推广这项技术,“后来连新疆伊犁都按照我们的设计和工艺储存白菜”。江亿的成就感至今仍溢于言表。

上世纪80年代,水果的产地储存是困扰我国苹果种植业和苹果产地经济发展的瓶颈,也一直是国内外科技人员攻关的难题。

1982年起,江亿参加了由山西省农科院主持的国家“六五”攻关重点项目——苹果的产地储存技术研究。这一次,他研究设计的“在窑洞里修通风道”的土办法,使得一年四季苹果储藏的温度都被控制在0-6摄氏度,实现了与现代化储存手段完全相同的储藏保鲜效果。“在窑洞里储存的苹果,到来年五一吃还是脆的。”江亿自豪地说,“农民的劳动果实,存到春节再卖,一斤可以多挣两毛钱呢。”

江亿还是最早研究北京地铁升温问题的人。

“地铁1号线里的高温让人们感到特别憋闷,2号线里的潮湿环境使得一些线路受损。”江亿回忆,那时没有课题立项,也没有研究经费,只是说有这么个难题需要解决。于是,他常常带着几个本科生半夜两三点钻到地铁里去测试,后来利用专业技术,实现了对地铁热环境的仿真分析,并给出了系统的降低地铁洞内温度的方法。

江亿向国内外专家介绍中国的建筑节能研究成果

地铁里面热了,苹果储存环境不合适了,白菜没法保存了……这些事都是老百姓吃穿住行的琐碎问题,似乎跟学术研究有点距离,但江亿说:“进入这行儿了,就要树立起专业思想和社会责任感,咱能管的事咱就应该张罗张罗。”

追踪“非典”轨迹

2003年春夏之交,肆虐来袭的“非典”疫情在整个北京城弥漫,“非典”病毒让人们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慌。

“‘非典’病毒可通过空气传播,当时有几百人都是在同一个区域内感染的,研究医院安置区内的空气流动和病毒浓度,对传染防护工作十分重要。”在“灰色”的岁月,面对着生死考验,江亿这位“搞空调”的院士,毅然地走上了“非典”阻击战的第一线。

在北大人民医院的“非典”病人安置区,江亿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一条曾经安置过“非典”病人的走廊两边,有两间彼此相对的骨科诊室,一间诊室窗户向西开,办公室里的大夫无一感染,另一间诊室窗户向东,外面是天井,诊室里面的大夫全被感染。为何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别?江亿详细勘察了门诊楼建筑结构后发现,天井的存在是引发感染的重要因素。它的特殊位置使之成为楼内走廊空气向外流通的出口,而东诊室正是走廊内空气流向天井的必经之路。通过进一步在走廊里做排放特殊气体实验,江亿发现在“非典”病毒肆虐之时,两个诊室里含有“非典”病毒的空气浓度相差10多倍。

为了追求精确的“空气中病毒浓度”和“空气流动状况”数据,江亿和同事们不分昼夜地深入研究,其细致程度甚至达到“唾沫运动的轨迹、多大的唾沫飞多远会落下来,都在考虑之内”。经过周密的计算和对其他一些案例的分析,大家终于得出了“当患者呼出的含有病毒的空气被稀释到原浓度的1/20000时,即达到安全值,而高于1/3000时,则被感染的可能性很大”这一结论,为当时科学防治“非典”提供了很有效的帮助。同时,江亿还与专家们一起研制了既能避免污染还能把病毒杀死的新型空调机,安装在人民医院病房楼里。此项发明后来获得了国家科技发明奖。

“空调到底能不能开?”,“它会不会传播病毒啊?”随着盛夏的到来,社会上产生了“空调恐慌”,老百姓大热天的也不敢开空调,怕病毒通过空调系统传播。在人人自危的艰难时刻,江亿召集空调暖通专业的学生们,开通了“非典”期间如何正确使用空调的热线电话,在报纸上公布,并与学生们一起24小时值守解答群众的疑问;他还走进电视台向市民讲解“非典”肆虐之时科学使用空调的注意事项。写字楼、机关等人员密集单位的空调使用安全更为关键,江亿发起组织了北京市空调防“非典”专家小组,到民航大楼、北京人大办公楼等重要建筑中,检查空调系统的安全状况。

回忆起那段“灰色”的岁月,江亿说,当时真是感到“这正是对我们这行的挑战”,感觉“有义务给国家尽一份力”,作为建筑空气环境研究人员,“现在社会需要你,你就要站出来把事情做好”。

穿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江亿走下矿井实地勘测环境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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