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淳朴的教诲读《我们的爹娘》

文·图/王笑红

世间最淳朴的教诲读《我们的爹娘》

文·图/王笑红

最初认识志刚兄是在12年前的北大信息网聊天室，在那里他是“冷眼观潮”，我是“小磊”。这是一份淡如水的友谊，12年间仅见过三面，而且第一次与第二次见面隔了五年。他身形前后变化之大，令我难以相信自己见到的是同一个人。数月前，得知他将出版《我们的爹娘》，我便主动请缨，帮他校对书稿，由此成了本书最早的读者之一。

志刚在事业上早早取得了引人瞩目的成就，在读这本书之前，我曾想当然地认为他的青少年时代是一帆风顺、无忧无虑的，通过这本书，我才对他形成真正的了解，读懂一位寒门子弟奋斗过程中的苦涩和艰辛，一个孝子对双亲的深情追思，纸面背后那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沉痛。

人的一生，其实就在不断地失去自己最爱的人。在志刚饱含深情的追忆中，我们认识了一位善良、坚韧、豁达的母亲。少女时期的母亲是活泼俏皮而且相当有主见的，相亲的时候，“母亲动用她多年练就的攀援功夫，爬到了高高的树上，她远远地看到了寻寻觅觅的父亲”。母亲在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观察未来的爱人，见面后，父亲说的头一句话是“天气很冷，到我家去暖和一下”，由此开启了几十年相亲相爱的缘分。

母亲几乎不识字，却懂得许多入情入理的育儿格言，比如“饥时给一口，强似饱时给一斗”，“敬人敬自己”，“浇花浇根，交人交心”，“善根出善苗”等。她一生与人为善，从不结怨，并言传身教儿女要以德报怨。志刚童年的生活缺衣少食，因为两个细面馒头引发的误会，四叔出手很重地打了母亲。多年后，当四叔道歉时，母亲却宽宏大量地表示这事早就过去了。从懂事开始，母亲就严格规范子女的言行，淳朴的教诲、良好的家教让子女受用无穷，让志刚兄妹从小就懂得真善美的高贵， 从而养成正直的品格。

《我们的爹娘》作者：赵志刚出版：作家出版社

在贫穷而无望的生活中，是浓浓的亲情支撑起一个少年对未来的梦想。20世纪70年代初期是山东半岛内陆地区最为颓唐之际。在志刚七个月大时，母亲就没了奶水，只能嚼着粗粮来喂养自己的骨肉。营养不良导致志刚体弱多病，他经受了10年哮喘的折磨，母亲为之四处打听偏方，“很多的时候，我因不能喘息而哭泣，母亲亦落泪如雨”。少年时，第一次出远门读书的志刚在离家一周后返家，跑了二里地去找正在玉米地里干活的母亲，母亲把镰刀往旁边一扔，抱住儿子哭起来。

这次别离仿佛是未来的预示，有出息的孩子注定要离家展翅高飞。父母把自己心爱的孩子交托给了社会，让他们去服务社会，做有益他人之事，自己却承受着别离之痛。23岁从华东政法学院毕业后，志刚来到北京工作，“宿命地走上一条背井离乡的不归路，远离爹娘，远离亲人”。勤奋工作的他，甚至两年过春节时都待在单位加班，没能回山东老家陪伴爹娘。后来他近乎严苛地自责，“完全是一种自私自利的念头在统治着我这个‘有为青年’，没有了爹娘，没有了亲人，只有自己的前程”。很少能见到儿子的母亲做了一双又一双鞋垫，在一针一线中寄托自己的思念和疼爱。那份爱和恩情，让孩子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

母亲节约的天性不因物质多寡而改变。在家境好转之后，儿子请她在京城吃顿“大餐”，她忍不住絮絮叨叨批评儿子的浪费，不该点这么贵的饭菜。她偷偷地把钱积攒起来留给儿子，父亲在母亲去世后才发现她在床底藏了3万块钱，志刚手捧这钱号啕大哭。

昔日艰辛的劳作摧毁了志刚双亲的健康，2003年夏他年仅56岁的慈母匆匆西行，未留一语。

在母亲走后，志刚加倍认真地侍奉父亲，他每年都陪父亲去全国各地旅游，福州、三亚、上海等地留下了父子相依相伴的温馨身影。但命运再次对志刚展露出残酷的一面，2009年2月，他父亲被确诊为肝癌。他不惜倾家荡产为父亲治病，父亲也始终坚强乐观地抗击病魔，但一切努力都无法留住亲人的生命，那一百多天生死别离的日子里，志刚眼睁睁地看着父亲饱受病痛折磨，心如刀割。

志刚的父亲“慧根深厚，多有巧技”，他在繁重的体力工作之余，研究医学、精于手工、擅长烹调，他的书面表达能力也在父子的书信往来过程中得以大幅提高。父亲在追忆母亲的文章结尾写道：“2003年农历七月二十四日，夫人娄为良突然离开了我和孩子们。那天下午我们还在下棋，有说有笑。”这质朴无华的文字自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令人不由得潸然泪下。

痛失双亲之后，志刚陷入无尽的悲伤，他常常因为思念父母而痛哭失声，甚至以酗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而今他终于走出悲伤的阴影，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来延续父母勤劳正直的品格、慈悲为怀的精神。他也终于领悟，爱护自己就是对父母尽孝，他在自己的身体濒临系统性崩溃之际，拿出莫大的勇气和毅力，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减肥，重新塑造了自己的身体，重新获得了健康的体魄。

他说他和麦兜一样是个简单的孩子，从小拥有很多梦想，拥有一个能背负起整个世界的母亲。“在通往所谓成名成家的路上，谁又能保证我今天不是在做无谓的努力呢？不管怎样，仅仅是因为娘相信我的不平凡，我依旧执著于这无谓的努力”。

正如莫言在序言中所写的，“他笔下的爹娘，也正是我们的爹娘。中国之所以历经磨难而不亡，正是因为有我们的爹娘……”《我们的爹娘》会让每一位读者想到自己的爹娘，让我们认识到，“莫到晚年再思亲，重在当下善尽孝”，父母健在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最大的幸福，而我们所做的一切卑微的努力，我们在俗世间所奋力追求的那份“成就”，也许正是源于爹娘心中那份坚定的“信任”。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