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商品质量低劣问题的演化分析①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南京邮电大学 张帅

1 研究背景

目前商品假冒伪劣问题有此表现：(1)该问题层出不穷，覆盖到多种行业。(2)从低端产品、普通产品到高端类奢侈产品都有此问题。(3)没有好转的迹象。

标准经济学理论认为，价格随供求的变动而及时发生调整，因此，价格才实现为市场经济的调节信号或资源配置信号。实际经济运行中，受各种条件制约，价格不能时刻都做出及时调整，表现为一种价格稳定性或粘滞性。例如劳动力要素交易市场中的工资粘性；需求供给曲线中的蛛网模型。因此，为使分析更接近现实经济情况。在本文中，我们对论题分析增加了若干假设条件：

(1)企业的售价—成本弹性较低,市场前一期均衡价格有稳定性、粘滞性。市场交易中，厂商是产品市场普通商品的供给者、也是生产要素市场的需求者，面临两个市场的价格波动与选择，即产品的售价和对生产要素商品的买价。现实经济中,两个价格的变动灵敏度不一致。大部分产品所处市场结构竞争较充分，属类完全竞争市场，供给曲线接近一条水平线，代表供求双方皆为价格接受者，即使产品售价面临上升压力，单个厂商也无力随意提高，变动敏感度较低。而企业面对的成本价格变动则更灵敏，主要有三大类原因：一是汇率、利率的变动对商品价格的影响较为迅速。二是一些大宗商品的供给方由于自然垄断或规模较大，市场主导力强，价格变动速度快。三是上述两类价格的传导快，直接影响产业链或供应链的相关价格。因此，厂商成本价格变动时，不能同时调整售价，市场的前一期均衡价格有一定粘滞性。

(2)新一期均衡价格下的均衡产量达不到规模生产的要求。假设市场结构发生变化，市场只有一家供应商，形成垄断地位，敢于随时按成本的变化而提升价格，也有可能会面临着新的均衡价格下的需求量不能满足企业生产的规模经济要求。意味着，在现实经济表现中，即使是市场影响力很大的企业，也不能做到0时间的价格，调整，市场均衡价格依然表现出一定的粘滞性。

(3)多数人群偏好低价格商品。在正常商品条件下，需求定理表明，人群对低价格有需求的偏好。

2 理论描述

假设条件下，前期市场均衡价格的粘滞表现为一种限价。经济学理论认为：最高限价低于市场均衡价格(此处表现为：如果企业及时上涨售价而形成的新的市场均衡价格)时，会引发供应短缺。现实中的表现则为产品质量的持续下降。一般认为，企业为利润，在收入不变时，必调节成本。但解释力不够。例如：企业生产的目的是至少要挣得正常利润(或者再低是收入要能弥补平均可变成本)，那么是不是在收入不能弥补平均可变成本的时候，企业才会去调整成本？或者说，企业对牺牲质量的成本的调整时间如何确定？时间持续多久？调整到什么程度？为什么要牺牲质量(企业的生命)？为什么消费者也会鼓励降低质量的行为(山寨产品)？因此，本文从产权经济学的角度，力求对此现象做出更好解释。产权经济学理论认为，由于市场交换活动中交易成本的存在，人们并不能完全保护或转让物品产权。每次交易中，有很多资产会落在公共领域中(并不确定是谁获得)，人们便会寻求攫取财富的潜在机会。也即，当市场出清价格变化，名义价格未变时，交易双方都有获益的可继续调整的边际。“财富最大化”隐含调整随时都会发生，即使不变动价格，直到边际单位净收益为0。

3 建模解释

3.1 供给方的边际调整

成本价格推高时，厂商短期内无法做出立即的售价调整，于是前期均衡价格形成最高限价。在此限价下，厂商不能调节价格却有调整的边际来获取公共领域的利益以减少自己的损失。如图1、2所示。

图1表示在产品市场的初始均衡时，市场达到出清状态，需求D1与供给S1相交于e点，得到均衡价格P*与Q*。成本上升后，如图1所示，企业供给曲线S1变动到S2位置，得到新的均衡价格P1。依前文假设，实际经济运行中，厂商并不能调整到此新均衡。价格受前一期均衡价格粘滞的影响，依然保持P*不变，形成最高限价。则在P*的价格上，厂商在新成本的约束下，只愿意提供Q2的产量。而为了得到Q2的产品量，消费者愿意付出最高P2的价格，此时就可以看到(P2-P*)即置于公共领域的价值。这个价值没有归属，为了得到这个利益，只要付出的边际成本小于边际收益，人们就会想办法调整边际去寻求。于是厂商的边际调整就可以在图2中显示。厂商通过调整边际，力求公共领域损失最小化(财富最大化)，于是得到新的供给曲线S3，因为市场出清价格依然不能调整，所以P*的价格上，厂商的供应量调整为Q3(会＞Q2)，则消费者愿意付出的最高价为P3，此时，通过调整边际，使得置于公共领域的价值降低到P3-P*。此时依然不能得到的价值，意味着调整的边际成本也增加了。可见，厂商会尽力赚取进入公共领域的价值，将损失最小化(张五常)。

图1

图2

3.2 需求方的边际调整

图3

图4

现在观察消费者面临的两类商品的选择情况。在图3和4中，我们看到两类商品的市场均衡情况，图3表示A种商品，图4表示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A商品的低成本商品A'，均衡价格分别为P1和P2。此时如果A商品的成本价格上升，导致A商品的供给情况发生变化，从S1变动到S2，那么如前述，本应形成的新均衡价格由于价格粘滞，不能实现，前一期的均衡价格P1形成最高限价，则厂商在此价格上愿意提供的产量是Q4，而为了得到Q4量的商品，消费者愿意付出的价格是P4。则P4-P1的价格就被置于公共领域中。而在图4中，同样由于成本价格的推高以及原均衡价格的不能实现，新的供给曲线S2在最高限价P2下的意愿供给量只有Q5，为了得到Q5的量，消费者愿意支付的最高价格为P5，此时落入公共领域的无谓损失为P5-P2。如果P5-P2＜P4-P1,则供求双方都会更有意愿交易A'商品，因为这样的交易减少了落入公共领域的无谓浪费。并且，随着消费者对A'商品的需求增加，还可以一定程度上提高A'商品的最高限价(人们的心理价位)。如图4标示，需求曲线由D1提升到D2，但依然如假设规定，受价格粘滞影响，市场价格还不能达到新均衡价格，但已经可以提高到P6，则此价格上的产量可以达到Q6。消费者愿意为Q6最高支付P7的价格。如果P7-P6＜P5-P2，则意味着减少了落入公共领域的利益损失。这样的损失减少是消费者的选择或需求推动，其结果依然是鼓励了厂商降低成本。

可见，交易的双方都会在面临价格调整时，有动力去调整边际来减少落入公共领域的价值(在无法及时调整价格时)。

4 现实意义

这样的分析可以见证所示问题的三个趋向。

第一，假冒伪劣商品没有随着经济水平的提升而降低，而是大范围的进入市场。因为现实中产品市场均衡价格的粘滞性使企业面临成本价格调整压力时，不能调整售价，而有动力去获得落入公共领域的价值来减少损失，这样的边际调整直到边际收益=边际成本为止。对成本的边际调整可以采用合法的方式，也会采用非法的方式，差别只是调整过程成本耗费高低而没有方式的使用是否符合道德或善的要求的约束。如果逃避监管的成本很高，企业就只能在合法的范围内调整边际，反之则反之。

第二，消费者有动力促进低成本商品更容易参与到交易活动中，并通过劣币驱逐良币来强化假冒伪劣商品的交易，使市场上最后能正常销售的产品都有了质量上的低成本诉求而问题固化。在图3和图4中，随着产品与其低质量替代品的成本的上升，厂商更愿意生产与销售低质量替代品，因为此交易减少了落入公共领域的无谓损失，消费者也更愿意参与到这样的交易中。当消费者对低质量替代品的需求上升时，会进一步减少这种无谓损失的发生，也就是交易双方都推动者低质量替代品的交易，而抑制原先高质量商品的交易。长此以往，会使得优质商品的生产销售热度降低，甚至无法形成交易，也就是市场上再无质量可信赖商品的生产。目前我国市场上生产的几乎所有种类的商品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质量低成本考虑的问题，人们俗称的没有东西敢吃，就是在这样的交易刺激下的必然产物。当市场交易双方都在自觉追求这种公共领域的利益时，不计较这样利益的交易是无法开展的。这就是劣币驱逐良币的必然表现。

第三，当人们意识到问题的固化，也会调整需求的趋向，追求高质量商品。但商品质量的信息对消费者来说是不完全的，追求这样的信息会付出成本，即消费者要付出远超过产品成本+正常利润的售价得到这些产品，必然有很多消费者因无法承受而不能参与到这样的交易中。如图5所示，

图5

原先的市场均衡是e点，得到均衡价格P*。由于成本推高，本应形成新的均衡价格P2。因前一期均衡价格粘滞，市场价格停留着P*。因此厂商在P*的价格上能够提供的产量只有Q2，而消费者为了Q2的产量愿意支付的最高价格为P3，这个价格不仅大大高于P*，也高于P2。如果这样的价格下产量不能达到规模经济，厂商还会提高价格，消费者为了得到此正常商品也只能被动接受。而这样的价格既不是市场均衡价格，也不是每个人都可承受，必然有部分消费者被高价格消灭。在现实交易中，我们可见很多消费者为了买到一些正常质量的商品，被迫支付了很多非正常高价格。比如对进口奶粉的需求，对有机蔬菜的需求，对进口汽车的需求等等。这些非正常高价格皆因低质量替代品充斥社会后，为弥补需求量不足而生产它们的高成本，以及为搜寻它们所支出的信息高成本所致。这对社会资源的正常配置有着很大的影响。即便不论低质量的商品如何影响人们的生活，单看为了交易正常商品所付出的大量信息搜索成本的阻碍交易的状况就极大的影响了经济的正常发展。

4 措施思路

第一，统筹考虑企业税费结构与比例，减轻不合理的成本负担，给予更多的生存空间，不逼迫企业为了生存做出不合适的成本调整策略。

第二，加强对企业成本结构中价格变动特别迅速的大宗商品部分(例如石油、水电、金属等商品)价格的管理。鼓励其在市场变化中进行多样式的边际调整，慎用价格调整。这些行业的产品价格，或直接影响其他企业的成本价格，或直接影响其上下游产业，也会很快的影响全社会的商品价格，对企业形成成本压力。

第三，对企业在市场交易活动中边际调整的方式，要提高非法的成本与合法的收益。企业在不变动价格情况下应付成本上涨的合法边际调节方式很多，如科技创新、裁撤冗员、流程优化、产品升级等。这是市场经济刺激企业改进生产，推动技术与经济增长的本来之意。企业有着宏观管理者无法掌握的全部信息，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消灭企业调整边际的冲动。因此，只能因势利导用成本和收益来刺激厂商走向正确的调节之路。

第四，增加市场中正确信息发布渠道，扩大知晓面，降低人们搜寻正常商品的信息成本，尽量让经济资源完成合理而高效的配置。如果在市场信息领域也出现劣币驱逐良币，市场的扭曲与利益的损失将更为严重。

[1]Y.巴泽尔.产权的经济分析[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06).

[2]范家攘,高天虹著.西方经济学[M].中国经济出版社,1992.

[3]费景汉,拉尼斯.增长和发展演进:现代观点[M].商务印书馆,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