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让子弹飞》精神分析层面的叙事观
2012-09-28周淞铖
《让子弹飞》在影片中散发出了男性荷尔蒙的独特吸引力,其叙事策略在继承的基础上又颠覆了传统电影的模式。在这一点上,姜文真正的理解,甚至更巧妙的把握到了中国观众的观影传统。姜文真是在这点下了很大工夫,用传统的模式去演绎了一场现代男性电影。
一
男性电影顾名思义是针对女性电影而言,首先,从影片叙事而言,对象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是以张牧之和黄四郎为主的两大力量的较量,其结果必然尊重男人之间的原则——必定分出胜负。其次,从影片风格的元素来看,影片中女性出镜率较少,可以看到两个多小时的影片中仅有的三个女角色的戏份是很少的,最主要不在于此,而是女性仍是男性观众所“窥视”的客体。在《让子弹飞》中女性角色不仅是影片中男主角消费的对象,如县长夫人是从马邦德从妓院买来,随后又被张牧之所占有,然后死在黄四郎的手下。最终连尸体也成为男人明争暗斗的一个工具。因此,《让子弹飞》很大程度上是一部不折不扣的男性影片。
二
让我们来分析《让子弹飞》中的人物关系,从叙事学的角度去读解出其本文的真正面目。按照叙事学家格雷马斯(A.J.Greimas)的“符号的矩形”(semiotic rectangle)理论,可以将《让子弹飞》中的人物关系分为以下四组:
图1 矩阵一
根据图1和表1分析,首先对于以张牧之为首的麻匪(即X)在影片中表现出盗亦有道的精神,从土匪的形象当中能让观众解读到真正的浓情厚义,如在影片中表现出了为了兄弟小六子和老二的死誓死与强势的恶霸进行绞尽脑汁的王者之争,就连为了替一个以欺骗为生的冒牌师爷报仇,就将自己陷入一种生死斗争。这些从现实角度来看,
表1 《让子弹飞》人物关系
可能从观众的固有观念只有对与错的二元判断,不会从人性的角度读解出麻匪的好处,导演将影片中的麻匪树立以英雄形象,并且赋予其人性的来源是因为乱世屈才只能落草为寇,这样虽在意料之外,却能包含于情理之中。而与这帮麻匪所真正对立的是黄四郎集团(即反X),他们占有财富,却为富不仁,在冠冕堂皇的金钱粉饰的外表之外,却拥有着邪恶的面目,与正义形象的麻匪形成鲜明的对比。无论是从人物塑造,还是在叙事处理方面,都与麻匪(X)形成了截然相反的一面,因此具有反X的性质。但是这里我们可分析出,这些女性都分别独立于他们三方,成为既不是X,也不是反X,更不是非X,而是另外一方,即非反X。
三
根据格雷马斯的“符号的矩形”理论,不仅可以在影片中分析出这四种方面,而且可以进一步分析出这几组人物的相互关系。再结合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方法,我们可以看到这几组人物之间的关系是基于性的驱动而成立,用一种弗洛伊得式的演绎方式将其性较量的意识形态用一种暴力、黑色幽默及荒诞悬疑的方式去让观众接受。下面我们不妨试着对这几反面及其之间的关系进一步用下面的“符号的矩形”来表示出来:
图2 矩阵二
通过上图所示,X和反X之间的关系,张牧之集团和黄四郎集团是属于两组明显对立面,在影片中通过各种连续的明争暗斗表现出来。可以看到,在镜头语言、剧情推动和人物塑造方面,张牧之集团中包括他自身都彰显了情义之上的英雄气概,与之相反,黄四郎的残暴和冷血,对手下狠毒,正是一种性虐待的表现,影片中表现出对所买来的妓女花姐的占有,对手下的残忍,甚至对自己一摸一样的替身的玩弄,可以看出不仅对他人进行性虐待,也是一种对自己的一种性自虐的方式,通过在这样的胜利中获得更大的快感。通过美化和丑化的两种方式,导演将这样的性崇拜和性虐待的关系展示在观众面前,也是观众潜意识里面中斗争的,更是一种性欲或是力比多的斗争。
通过分析可知,一场关于性的较量隐藏在“潜文本”当中,导演姜文的这部男性电影将男人的剖析得体无完肤。姜文试图用这种方式将观众“缝合”进他对于男性的认知,即想要通过这部影片传达给观众的意识形态,男性只有在性欲的发挥足够完美和理性的时候,才会真正被崇拜;而畸形的性欲表现、缺失性能力最终会被消解,而女性还是男性世界或体制所“询唤”的对象和消费的客体。
四
在叙事模式上,姜文采用替换和悬念交织的方式;在叙事技巧上,精彩的延宕成功合理地安排了影片的叙事时间,利用观众的观影心理期待时间和剧情发展的时间形成一种时间差,让观众无法摆脱剧情对心理的控制和吸引。
可以继续观照表1中分析所列,人物的身份在影片剧情的发展当中已经改变了其原来地位,沿用影片中黄四郎的一句话“我已经成为替身了”,其实影片中人物都在履行替身的功能,但是其方式却有以下几种:一种是自己最终成为替身,自己处心积虑的寻找和制造替身最后却被替换;一种是替身仅仅是一种生存或生活方式;另一种是替身才是自己真正的面目。影片中的第一种“替身”恰好与马克思提到的“异化”理论相吻合,黄四郎找到替身为自己定罪,替身最终成为自己,成为自己的对抗物从而代替自己,当县城人们杀死替身的时候,自己真正成为了替身。第二种“替身”是马邦德的师爷身份,这里利用师爷这一替身可以让自己躲过一死,实现的方式却是掩埋真相、尔虞我诈,替身正如死人一般,在活人的世界里起着比活人更重要的作用。最后一种“替身”是张牧之,他本来是追随将军抵抗外敌,不幸将军死后却成为麻匪,但是通过“当县长”,在同黄四郎的明争暗斗中又重新寻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这就是“县长”这一替身找到了从军时的正义感,使得其明白不能再回山上继续为寇了。
本文主要从叙事学和精神分析的角度对《让子弹飞》进行了尝试性的分析,叙事学“符号的矩形”理论能为精神分析提供有力的思维条件,精神分析在《让子弹飞》当中能够体现出其自身独特之处,然而《让子弹飞》这部横向雕刻的影片决不仅限于此,在其文化、意识形态等方面还可以进行深入的探讨和研究,才不愧为一部能传世的电影佳作。
(1)结构语言学,格雷马斯著,蒋梓华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12
(2)茫然失措中的生存竞争——《红高粱》与中国意识形态氛围,王一川,当代电影,2009,1
(3)创伤恐惧与视死如归——《出嫁女》观后札记,尹鸿,电影艺术,1990,5
(4)重读《芙蓉镇》——一种实验批评的尝试,尹鸿,电影艺术,19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