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轨道重复使用运载器总体多学科优化方法①
2012-09-26龚春林谷良贤
龚春林,谷良贤,粟 华
(西北工业大学 航天学院,西安 710072)
0 引言
近年来,国际上更加关注运送高度80~100 km、Ma=8~10、设计裕度更宽的亚轨道重复使用运载器(Suborbital Reusable Launch Vehicle,SRLV)[1]。SRLV更强调集成现有技术,总体设计尤为重要。但SRLV的任务和构型均有别于传统运载器,传统飞行器学科相互影响关系将不再适用。因此,传统“专业独立、总体试凑”的运载火箭设计方法在SRLV中面临较大的应用困难。近年来提出的多学科设计优化(Multidisciplinary Design Optimization,MDO)技术以维持学科耦合关系为原则,进行学科协调与系统整体优化设计,可最大程度减少其对经验的依赖性,适合SRLV类创新型复杂系统的总体设计[2]。
Olynick等[3]集成气动热计算、传热分析和弹道数据,对X-33飞行器的全弹道热特性进行了研究,为热防护系统(TPS)设计提供了更准确的依据。Bhungalia等[4]针对美国空军发展的亚轨道可承受响应运输飞行器(ARES),在进一步耦合气动/热/弹道模型基础上,对相同问题开展了研究。洛马公司Prabhu等[5]研究了亚轨道验证机X-34的静气弹问题,在考虑结构变形的条件下,对X-34飞行器的气动数据进行了修正。研究表明,在SRLV总体设计中考虑多学科耦合是必要的,但现有研究仅对SRLV的少数学科进行综合,导致耦合特征和优化问题均与总体设计内容存在较大差异,其建模、集成和求解过程难以直接应用于SRLV总体设计。
本文针对亚轨道助推器总体设计任务,系统研究了MDO任务规划、建模、集成和求解等方面问题,旨在建立一套完整的、适合SRLV总体设计的新方法,并为缺乏设计经验的其他新型飞行器总体设计提供研究思路。
1 多学科优化任务分析
1.1 基准方案
本文研究的SRLV用作运载火箭助推级,其最大载荷为20 t,要求分离高度不小于80 km,最大飞行速度不小于2 500 m/s。总体基准方案参考飞行任务相似的 X-34 和 ARES[4-5],如图 1 所示。
气动外形采用“翼+身+垂尾”组合体方案;推进动力用于上升阶段,采用液氧/煤油液体火箭发动机;机身为蜂窝夹层硬壳式结构,通过多个隔框支撑,机翼和尾翼采用多梁式结构;承力结构外铺设被动防热层,驻点、翼面前缘、迎风面、机体侧缘、翼面中心分别采用不同防热材料[4]。
飞行器采用垂直起飞/无动力水平着陆飞行模式,任务剖面分为爬升段、真空滑行段、再入返回段和能量管理段,如图1(d)所示。
1.2 MDO 任务
SRLV总体设计包括外形、弹道、结构、防热、推进等学科。通过这些学科间反复协调和迭代计算,确定以上基准方案的具体参数。
MDO任务是将该设计过程通过严格的数学模型进行描述,并利用数值优化和协调方法,实现主要参数的匹配和寻优。根据总体设计任务,包含学科及耦合关系如图2所示。
各模块功能如下:
(1)几何主模型。描述SRLV主要几何特征,为各学科提供几何信息,并根据优化器分配的变量或学科反馈信息修改几何参数。
(2)气动。计算飞行包络内的气动性能,为弹道计算提供数据。
(3)推进。计算发动机性能,为弹道提供数据,同时确定发动机质量。
(4)弹道。计算SRLV飞行状态历程,评估飞行任务能力。
(5)气动热。根据弹道历程,计算飞行器表面热流,确定外部热环境。
(6)传热/TPS。计算TPS和结构内部传热,确定全弹道热流和温度变化历程,并确定最优的TPS尺寸返回至主模型。
(7)结构。基于弹道特征点,确定承力载荷,通过调整局部结构参数满足强度和刚度要求,并将最优结构尺寸返回至主模型。
以上模块中,气动热/传热模块间形成子迭代循环,围绕起飞质量的闭合构成顶层循环。通过在外层建立优化目标函数、设计变量和约束,即可构建MDO任务。
2 学科模型
2.1 参数化几何主模型
几何主模型在MDO中承担信息枢纽功能,全面表达飞行器的几何特征。采用主模型可将学科之间通信规模由n2降至2n。主模型构造原理可参见文献[6]。基于CAD软件CATIA的建模模块及二次开发接口,建立了具有参数化特征的SRLV主模型,如图1(a)~(c)。其主要外形参数如图3所示。其中,D0、L0、Lh分别为机身直径、长度、头部长度;χw、bw,1、bw,0、Lw分别为机翼后掠角、根弦长、梢弦长、半展长;χt、bt,1、bt,0、Lt分别为尾翼后掠角、根弦长、梢弦长、半展长;χw,b、bw,b为边条翼后掠角和长度。
几何主模型的作用还包括计算飞行器的质量特性。SRLV的起飞总质量为
式中 mp为有效载荷质量;me为设备质量;mF为燃料质量;ms为结构质量;mc为储箱质量;mT为防热层质量。
其中,外形和结构承力件尺寸影响ms,外形和TPS厚度影响mT,燃油消耗量影响mF和mc。
2.2 气动分析模型
气动计算一直是飞行器多学科优化的瓶颈之一,难点是如何权衡效率和精度。本文基于变复杂度方法(VCM)解决,如图4所示。
高速(Ma>3)阶段的低精度计算采用修正牛顿法,低速(Ma<3)阶段采用经验工程算法。高精度模型采用Euler方程求解,阻力系数用工程方法修正。在自动优化过程中,高精度模型采用非结构网格,基于动网格技术实现。高、低精度模型的修正采用式(2)。
式中 x为马赫数、攻角、侧滑角等飞行状态参数;f1(x)为低精度气动数据;fh(x)为高精度气动数据;f(x)为修正后的气动数据;σ为校准比例系数。
2.3 推进模型
推进模型包括液体发动机质量计算和性能分析两部分。质量计算采用文献[7]给出的工程估算模型,可确定储箱、气瓶、泵、推力室及附件的质量。性能分析中,推力系数:
发动机推力:
发动机比冲:
式中 At为燃烧室喉道面积;γ为燃气比热容比;Γ=为喷管出口处的滞止压强;pc为燃烧室压强;Ae为喷管出口面积;m为燃料秒流量;C*为特征速度。
2.4 弹道模型
采用三自由度质点弹道模型,假定飞行器处于“瞬时平衡”状态。弹道模型的关键是制导规律。本文将弹道分为爬升段、真空飞行段和再入段。其中,爬升段又分为2个阶段,0~t1垂直上升段采用俯仰角控制:
t1~t2大气转弯段采用攻角控制:
式中 αm为最大攻角绝对值;a是决定攻角变化快慢的系数。
真空飞行段采用俯仰角控制,最优俯仰程序角接近线性关系,即
式中φ0为转弯段结束时的俯仰角;˙φk为俯仰角变化斜率。
再入段需要确定攻角和倾斜角变化规律。倾斜角根据设定的高度-速度曲线计算[8],攻角变化设计成与马赫数相关的函数:
2.5 气动加热模型
采用工程上普遍应用的经验方法确定瞬态热流密度。根据飞行器表面区域加热程度不同,选择不同的经验式[9]。
(1)前缘驻点
采用Fay和Riddle提出的轴对称型驻点气动加热率计算模型:
(2)翼面前缘
采用Rubesin提出的无限后略圆柱和倾斜平板加热综合模型:
(3)机身及其他区域
采用参考焓方法,层流:
其中,边界层外缘参数通过修正牛顿流理论计算。式(10)~式(13)的参数含义参见文献[9]。
2.6 传热/TPS设计模型
该模型用于预测内部传热特征,并确定在使用温度范围内所需TPS尺寸。它与气动热模块密不可分,传热分析以外热流作为输入,外热流瞬态计算则需要根据当前传热分析给出壁面瞬态温度,二者构成紧密的迭代循环,在时间步上交差计算。基于气动热计算和传热分析的TPS设计模型如图5所示。
在传热分析中,假设防热层材料是各向同性的,且仅考虑沿厚度方向的一维热流和温度计算,计算模型如下:
内边界条件:
初始条件:
式中 T为温度;τ为时间;x为沿厚度方向的坐标,x=0为防热层外边界,x=L为结构内边界;qA、qi为外部和内部热流;c、ρ、λ、ε分别为材料的比热容比、密度、导热系数和辐射率;σ为波尔茨曼常数。
由于结构层与防热层材料属性不同,需分层求解以上模型,计算温度和热流变化历程。
2.7 结构模型
结构模型采用有限元方法进行强度分析,并在强度极限范围内最小化结构尺寸。其中,采用 MSC.NASTRAN自带的优化器Sol 200实现结构尺寸优化。与外形相关的结构尺寸由主模型输入,采用录制宏的方法实现有限元网格模型的自动更新。
结构学科内部优化的参数包括机体各舱段蒙皮厚度、承力隔框横截面尺寸、机翼横梁和桁条的截面尺寸、尾翼横梁和桁条的截面尺寸。其中,隔框、横梁、桁条个数均固定不变,间距随外形尺寸变化自动更新。
根据弹道计算结果,选择总载荷最大的弹道点:
根据式(17)获得t时刻所对应的马赫数和攻角,调用气动CFD计算获得面压分布。采用常体积守恒方法(CVT)实现气动/结构网格节点参数的映射,如图6所示。
3 多学科优化问题定义
建立一个非线性规划(NLP)问题需确定目标函数、约束条件和设计变量。MDO问题是各学科优化问题的综合,而不是简单的叠加,既要包括所有学科可能存在的约束和设计变量,又要充分考虑潜在的学科冲突,避免“过约束”和“非独立设计变量”[6]。
3.1 目标函数
选取满足给定任务条件下的最小起飞质量m0作为目标函数。由于SRLV所需起飞质量因执行任务不同而异,本文选取代表设计极限情况的飞行任务,即载荷最重/分离点最高/分离速度最大的情况。
3.2 设计变量
SRLV总体方案可优化的变量包括几何、推进、弹道、结构、防热5个学科。其中,由于传热/TPS学科采用迭代法确定最优TPS厚度,结构学科内部完成结构尺寸优化。因此,系统级优化不包括这些变量。最终选择如下影响主要总体性能的变量:
(1)几何学科变量。选择对气动性能和气动加热特性起主要影响的参数,如图3所示。包括机身直径D0、机身长度 L0、头部长度Lh、机翼面积Sw、前缘后掠角 χw、根梢比 ηw、展弦比 λw、垂尾面积 St、展弦比 λt、根梢比ηt和后掠角χt。
(2)推进学科变量。推力室平均压强 pc、燃料总量mf、单台发动机地面推力大小F0、喷管喉径Dt、喷管膨胀比ε、喷管膨胀角θe。
(3)弹道学科变量。主要是制导规律参数,其中,上升段和真空段参数αm、a、t1、t2和˙φk影响飞行器的运载能力,再入段参数 α1*,α2*,M1*,M2*,M3*,A2影响再入过载、动压和气动加热特性。
3.3 约束条件
总体设计主要关心的约束条件如下:
(1)气动学科
最大轮廓尺寸限制;
具有足够的内部容积;
升阻特性约束。
(2)推进学科
正常工作时,出口压强与外界压强满足pe/pa≥0.3;
喷管扩张比ε、喉径Dt以及发动机外径D0之间的几何约束;
发动机结构质量约束。
(3)弹道学科
载荷分离速度v>2 500 m/s;
载荷分离高度h>80 km;
载荷分离弹道倾角25°≤θ≤35°;
再入最大动压<40 kPa;
再入最大过载<5 gn;
再入最大热流率˙qmax≤400 W/m2。
(4)热防护学科
舱内最大温度Tmax≤150°;
防热结构质量约束。
(5)结构学科
强度方面,材料剩余强度系数不小于1.5;
刚度方面,翼尖最大变形量不超过翼展的5%;
结构质量约束。
从多学科角度,以上约束条件存在较大的冗余,需要消除。其中,升阻特性可通过弹道计算;发动机结构、防热结构、机体结构质量约束均已包含在目标函数中;弹道学科的热流率约束和舱内最大温度约束可由TPS设计自动满足;过载约束、强度、刚度约束在结构学科的内部优化过程中自动满足;综合可得MDO系统级约束为7个。
4 系统集成与优化
4.1 系统集成与求解策略
MDO问题的集成需要选择一定的优化计算构架组织优化问题,如MDF、CO、CSSO等。根据图2所示的设计结构矩阵,学科间迭代循环是质量平衡,属于典型的耦合密集问题,因此本文选择多学科可行方法MDF。其中,多学科分析(MDA)采用固定点迭代方法(FPI)。按照上节定义的MDO问题。
在软件框架FIPER/iSight-FD中集成各学科计算模块,建立学科任务流和数据映射关系。
MDO的优化算法选择也很重要。非梯度算法不依赖于初值点选择,具有全局收敛特性,但优化过程需大量迭代,计算效率非常低;而梯度算法虽对初始值和导数信息非常敏感,易陷入局部最优,但需迭代次数少,收敛速度快。考虑到SRLV较大的迭代计算规模,选择求解效率较高的梯度算法(SQP)求解。
4.2 结果分析
在包含28个CPU(4核,共112个计算节点)的刀片计算服务器上执行该多学科优化任务,算法迭代68次,耗时约173 h。其中,主要计算工作量在于图4所示的基于Euler方程的气动学科分析,并行执行模式下,计算一个状态需1~2 h。
优化迭代历程如图7所示,优化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SRLV多学科优化结果Table 1 Multidisciplinary optimization results of SRLV
优化后改变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1)机身和头部长细比增加、机翼面积增加,升阻比提高,阻力减小约3%,减小了阻力燃油消耗;
(2)发动机喷管扩张比增加和室压增加提高了比冲,由初始的2 834.3 N·s/kg提高至2 872.4 N·s/kg,但发动机结构质量略有增加;
(3)起飞推力增大、比冲增加、阻力减小以及上升段弹道参数的优化,共同促使燃油消耗量下降5.2%左右;
(4)由于整个机体变得更加细长,气动加热略为严重,防热层质量增加;
(5)通过结构尺寸参数优化,结构质量有所减少,约320 kg。
以上各方面的综合作用,使得优化后方案在约束要求的范围内起飞总重减小约2.4%。优化前后飞行器外形如图8所示。
5 结论
(1)SRLV总体设计涉及学科广,约束条件多且存在冲突性,必须在大范围设计空间内采用MDO手段进行权衡。
(2)MDO体现了各学科权衡的过程,其结果并非学科最优的叠加。本文优化结果中,虽然发动机和防热系统质量均有所增加,但这些改变能带来更大的燃油节省量,同时机体结构质量下降,因而从系统目标上是最优的。
(3)采用MDF构架组织多学科优化问题是可行的,但优化算法选择对结果有较大影响,需要结合实际问题进行权衡。
虽然本文在气动、结构学科采用了数值计算模型,但受限于计算能力和网格自动化能力,这些模型均作了较多简化。对该类新型飞行器有必要建立逼真度和计算精度更高的模型,以更加准确地把握学科间耦合关系和提高整体优化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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